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裴楷走后,沈沅钰问道:“爹爹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沈昀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一丝悲痛:“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终究是我教女不严,叫她做出如此有辱门风的事,给家族抹黑,最后害的还是她自己!”
“爹爹!”其实沈沅钰从刚才沈昀和裴楷的对话中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听他这样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全身巨震。“爹爹真的要……”
沈昀道:“非如此,不足以还我沈家门风清白!走吧,跟为父去瞧瞧你七妹妹。”
庾璟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沈沅钰去了。他也想看看沈昀要如何处置沈沅璧这个蠢货。
到了沈沅珍的屋子,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只不过脸上的指印依旧清晰宛然。白姨娘闻讯,已经赶到了这里,她不知和沈沅璧说了什么,沈沅璧见沈昀三人进来,显得十分惶恐。
白姨娘就推了沈沅璧一下,沈沅璧盈盈走到沈昀的跟前跪了下去:“父亲,都是女儿一时糊涂,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父亲重重责罚女儿。千万不要为了女儿的事气坏了身子。”
她和白姨娘见了一面,说话的水平立刻就提高了一个档次,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十分娴熟,显然是白姨娘所教的。
白姨娘也走过来,跪在沈沅璧的旁边,哭泣道:“老爷,方才妾已经劝过七小姐了,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就请老爷饶过她这一次吧。都是妾没有教好七小姐,老爷要罚就罚妾吧。”
沈昀却是神色慈和,一伸手就把沈沅璧给拉了起来,用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被打的那半边脸颊,“还疼吗?”
沈沅璧受宠若惊,连忙道:“已经好多了,多谢父亲垂询!”
沈昀吩咐小厮出去取了一块冰进来,用毛巾包了,亲自动手给她冰敷。“璧儿,你虽不是嫡女,可终究是我沈昀的女儿,从小到大,为父的也是一样疼你。可你的身份终究和嫡女差了一层,有些事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恨为父!”沈沅璧这个女儿他终究是疼过的,虽不若沈沅钰一般爱若掌珠,可她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他心里又怎么会一丝心疼也无?
沈昀这话说的十分动情,沈沅璧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慌乱,又有些窃喜,连连道:“父亲待我的好,璧儿是深知的,绝不敢对父亲有丝毫的怨怼。”
沈昀点了点头。
沈沅璧就大着胆子道:“今日裴家公子为了救我,与我同乘一骑而归,实属无奈之举,只是事已至此,恐怕女儿只能将错就错和那裴公子……成亲了。”
沈昀见事到如今他还在想方设法要嫁给裴楷,不由一阵的失望。
“贺家的婚事,我会替你退掉的。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也实在没有脸面再和贺家结亲了。”
沈沅璧以为沈昀这是表示要与裴家结亲了,不由大喜过望,白姨娘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苍白了脸色。
沈沅璧充满希冀地道:“父亲的意思,是同意我嫁入裴家了?”
沈昀沉默了片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沈沅璧诧异无比:“难道父亲是想给我重新选择一门新的亲事?”满以为经过此事,她就能和裴楷双宿双栖,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答应与裴楷共乘一骑的。
沈沅钰不由哂笑,事到如今,沈沅璧还在这里做白日梦,真是死性不改,不知所谓。
沈昀的声音就冷了下来:“你以为你作出这种蠢事,那有规矩的人家又有哪家还肯聘娶你做媳妇呢?”
沈沅璧不由有些慌了,拉住沈昀的袖子道:“父亲,那女儿该怎么办呢?”裴楷是长得不错,可是家里的兄弟们哪个不是芝兰玉树的美男子,要说她真就对裴楷一见钟情,那还真没有,不过是为了嫁入高门,不想被几个妹妹比下去而已。
裴楷如此,原来的周鸿远,其实也是如此。
沈昀脸上露出一丝哀伤,语气却是极为坚定的:“你马上收拾好行李,我会征得老太爷的同意,把你送入家庙,你暂且在那里带发修行吧!”竟是要把她送进家庙。
沈沅璧已经吓傻了:“父亲,您是在吓唬我的,是不是?”
沈昀拂开沈沅璧的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我还有心情与你开玩笑?你还是赶快去收拾行李吧!明天一早,我就派管事把你送到会稽郡的家庙去!”
沈沅璧的脸上这才真正露出惊恐来:“不!父亲,您不能这样做!”她一下子跪了下去,拉着沈昀的衣裳叫道:“父亲,我知道我错了,求您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只要您不让我去家庙,女儿愿意嫁到贺家去!”
沈昀长叹了一声:“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不听父母的教诲,一意孤行,到头来闯下大祸,才来求我,又有什么用处?你当初怎么不想想,我和太太难道真的会在婚事上害你不成!”
此刻站在一旁的白姨娘已经抖若筛糠,她实在没有想到,沈昀会这样狠心,竟然会直接发落沈沅璧到家庙修行,这可不像沈沅钰当初被罚到庄子上,这家庙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谁知道有生之年,沈沅璧还能不能出来了!
白姨娘想也不想就跪了下来。“老爷,有什么错都是妾一个人的错,是妾没有教好七小姐,您要罚就惩罚妾吧,七小姐今年才十四,您就看在她年龄还小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您是咱们沈氏的宗子,您去与贺家说说,咱们是遭了裴家的算计,贺家未必就敢退了咱们的亲。七小姐再也不敢闹了,就安安分分地嫁去贺家!”
沈昀摇头,“她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我哪里还有脸让贺家娶她过门?”
白姨娘脑子里飞快地思量着对策,急忙地说道:“那就让七小姐低嫁,乙姓甚至丙姓都行,只别叫七小姐去家庙啊!”白姨娘也是拼了,死死抓住沈昀的袍角,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就是石人也不会不感动。
沈昀脸上也露出一丝凄然之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她和裴家小子里应外合的做这出戏的时候,怎么没有想想这后果是什么?怎么就没想想,她会让家族蒙羞,会让姐妹们跟着丢脸,连累姐妹们的婚事?我若是留她在建康,裴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拿此事大做文章,我兰陵沈氏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毁了这么多年的清誉!所以,七丫头非走不可!”
沈昀这番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他是宗子,就更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毁了所有沈氏女的亲事,一个女儿和一群侄女之间,沈昀只能选择人数多的那些个。
接下来,任白姨娘怎么苦苦哀求,沈昀就是不肯松口。沈沅璧已经几乎哭晕过去了。
沈沅钰虽然瞧不上这对母女,到底不是铁石心肠,有点坐不住了,就起身准备出去,哪知白姨娘却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三小姐,三小姐求你帮着说句话啊,七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就帮她求求老爷吧,老爷一向最疼你,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白姨娘力气极大,沈沅钰被她抱住了双腿,想要抽身离开,竟然动弹不得。只好温声安慰道:“这事儿不是我说就能让爹爹回心转意的,爹爹刚才和姨娘已经说得清楚,他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裴家求娶七妹妹实际上乃是不安好心,若让七妹妹留在建康,裴家必定会借此生事,让咱们沈家颜面扫地,父亲刚刚坐上宗子之位,族中以二叔为首,本就有不少人对父亲虎视眈眈,若是不能当机立断处置此事,恐怕宗子之位也会不保,到时咱们整个小大房都要倒霉。”
倒不是沈沅钰比白姨娘聪明多少,实在是她比白姨娘掌握了更多的资源和信息,因此才能真正明白沈昀此举的深层次用意。白姨娘听完她的这番话,才真正感到了一阵彻底的绝望。
沈沅璧此举,其实已经让沈沅钰恨之入骨,因为沈家女孩之中,受到牵连最大的莫过于沈沅钰和沈沅舒了,沈沅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沈沅舒日后还要说亲,有个差点儿跟人家私奔了的庶姐,对日后沈沅舒的亲事肯定有很大的影响。若不是看着这母女俩可怜,她连这番话都不会说出来。
哪知沈沅璧听到这些话,却像是疯了一样地扑过来,将白姨娘的手扯开,尖叫道:“姨娘,你不必求她!看见咱们倒霉,她心里不定多高兴呢,又怎么会真心为我求情呢!”
沈沅钰脸都气青了,“沈沅璧,你给我闭嘴!”可真是好人难做,她绝无落井下石之心,可沈沅璧却觉得她在一旁只是为了来看她的笑话来的。
沈昀也怒道:“七丫头,你就是这么对长姐说话的吗?”
沈沅璧如今也豁出去了,大叫道:“长姐长姐!父亲的眼里除了她沈沅钰,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当初她被郗杰退婚,同样连累沈家众姐妹的名声,您还不是帮她找了现在这门亲事。为什么换了我,您就要铁了心的非要把我送去家庙呢?您就是偏心!偏心!”
沈昀怒极反笑:“好好好!你终于把憋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你也不想想,当年三丫头名声受损,是因为受了奸人迫害,我自然要为她做主。而你现在,是自作自受,这两者能够混为一谈吗?”
沈沅璧怨恨道:“我只问爹爹一句话。若是今天犯了这样错误的是沈沅钰,你还会送她去家庙吗?”
沈昀冷笑了一声:“我自然不会!因为三丫头永远也不会做出你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沈沅钰摇了摇头,掀帘子走了出去,可笑她刚才看见白姨娘和沈沅璧的惨状,还有一丝的动摇。现在才彻底地明白,她和沈沅璧之间,是永远不可能像是与沈沅舒一般做真正的姐妹的。
不一会儿,沈昀也从厅堂之中走了出来。沈沅璧这件事板上钉钉,是彻底不能更改了。不作不死,这件事她也怪不得别人。
小夫妻俩免不得上前安慰沈昀几句。庾璟年就道:“岳父大人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小婿,对付裴家,小婿甘愿做您的一名马前卒!”
沈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叫大将军做马前卒,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先不说庾璟年方不方便插手此事,但庾璟年的这个态度就叫人觉得受用。“听说你把太后和皇后送给你的妾室,转赠给了郗杰?”
庾璟年略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岳父大人也知道了?”
满以为他会说教两句,没想到沈昀直接道:“做得好!”随后才加了一句:“虽说是胡闹了些,不过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断不可委屈了三丫头,知道吗?”真是赤果果的护犊子啊,沈沅钰在一旁都囧了。
不过庾璟年的话更绝:“岳父大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了!”
沈昀叫他说得心情好了不少,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看了看庾璟年又看了看沈沅钰,道:“差不多该为我添个外孙了!”
庾璟年一本正经地神回复道:“回禀岳父大人,我们正一直在努力!”
沈沅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天色不早,两人就辞别了沈昀和周氏乘坐马车赶回沈府。一路上,沈沅钰被庾璟年那绿油油的目光看得全身发毛。沈沅钰就推了他一下:“你做什么那么看我?”
庾璟年道:“今天听岳父大人对沈沅璧的那些话,他待你可真是好,咱们是不是应该好生孝敬岳父大人,好好听他的教导呢!”
沈沅钰洋洋得意道:“爹爹对我,自然是没的说的。”
“那他叫咱们赶紧给他生个外孙子,咱们是不是也得立刻提上日程呢?”
“就知道你要说这个!”沈沅钰就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一天到晚脑子里就只有那点儿破事儿,能不能想点高尚的?”
庾璟年哈哈大笑:“你个口是心非的,哪一次都是不要不要的,哪一次不是被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再说了,传宗接代不是人这一辈子里最正经,最高尚的事情么?”
的确磨合过几次之后,两人再做那事儿的时候,慢慢就没有了疼痛和不适,沈沅钰也渐渐能够享受到这中间的乐趣了。别看每次她都义正词严地拒绝庾璟年的求欢,但是她的身体是十分诚实的,让庾璟年知道她不是“不想要”,而是“很想要”,每到这个时候,庾璟年就会觉得极有成就感,就像在战场上打了大胜仗一样的爽快。
只是沈沅钰脸皮多嫩啊,被臊的脸皮羞红,气得拿起车厢内的靠垫就没头没脑地打过去。庾璟年要是想躲开,沈沅钰就是动作再快一倍,也休想打中他一下,不过庾璟年却不躲也不闪。让她打了两下出气之后,才一把把她整个地搂进了怀里,他人高马大的,将沈沅钰整个圈在了怀里不能动弹。
沈沅钰除了觉得呼吸有点儿不顺畅,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其实非常的有安全感。
沈沅钰也就不动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庾璟年忽道:“阿钰,要不然,你真的给我生个孩子吧!”
沈沅钰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庾璟年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情愿,急了起来:“难道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沈沅钰见他有些伤心了,连忙解释道:“我嫁都嫁给你了,哪里会不想给你生孩子呢?只是,我现在年纪还小,若是现在就生,我担心会有风险,况且对孩子也不好!”开玩笑呢,古代这个医疗条件,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她才刚十五,身子都还没有完全长开呢,这个时候生,更是风险多多。
沈沅钰真是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因为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十五六岁就生娃,她怕庾璟年不理解,这阵子她看了不少医书,就引经据典地给他说了半天,连说带比划地解释孩子生得太早,对孕妇和胎儿其实都没啥好处。
庾璟年听得一愣一愣的。沈沅钰最后道:“阿年,咱们能不能晚点生,等上两年,到我十七岁的时候再生好不好?”
庾璟年就有些不情愿:“还要等上两年啊?两年后我可就二十二了。”这个时代的理念不就是早生贵子吗?二十二岁当爹,实在是有些晚了。不是他不心疼沈沅钰,实在是跨越了上千年的理念鸿沟,一时之间不太好沟通啊!
“二十二岁你才芳华正茂,你怕什么呢?”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庾璟年心都要化了。最后只得投降:“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两年之后,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成亲之后,他和媳妇之间的谈判,似乎就从来没有赢过!
嫡女华第 第220章 新婚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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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郗府那边。
沈沅珍在喜堂和郗杰拜了堂,因盖着盖头,也看不见什么,稀里糊涂地被送到了洞房中。郗家几代的单传,同宗的亲戚几乎就没有,也没有什么人来闹洞房。洞房里只有喜娘在,倒也显得安静。
郗杰从喜娘手里取了吉祥如意的秤杆,将沈沅珍的大红盖头揭了下去。新婚的小夫妻俩就对望了一眼,沈沅珍论颜值在沈家诸位小姐中绝对是第一的,虽然抹了厚厚的粉,依稀还是能看出她的眉眼轮廓。郗杰本就最爱美人,见此情形,倒将之前她新婚之日杖毙媳妇子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沈沅珍也在看郗杰。郗杰那是建康城中顶顶大名的美男子,人称“玉人”的,家中的各位兄弟容貌虽都极为出色,但是比起郗杰却都要差上半筹,只是比起庾璟年或者旻文太子那样真正的人中龙凤,郗杰少了一种久居上位一切尽在掌握的独特气质。
当下坐床撒帐,这一套下来完事儿了,喜娘又端上合卺酒两人喝了,郗杰这才起身道:“今日前头来了不少客人,我非得去席上敬酒不可,折腾了大半天,你也饿了,我一会儿让丫鬟们弄些吃的来给你,你先垫补点儿,不要饿着了。”又握了握她的手,“我去去就来。”
沈沅珍见他待自己很是温柔,便也放柔了声音:“我等着相公回来。”
郗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这才出门敬酒去了。
待所有人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沈沅珍带过来的几个丫头,沈沅珍这才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道:“绿岚,春竹,我有些不舒坦!快帮我把这些厚重的衣裳脱了,还有头上的首饰,都给我拿掉了!”
两人吓了一跳,齐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沈沅珍摇了摇头,可能是这段时间心情太糟糕,出嫁的时候哭得狠了,又在轿子里闷了半天,她只觉的有些头晕眼花,刚才全凭这一股狠劲才和郗杰坐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没有倒下去,她是不想第一天就叫婆家人看扁了自己。
绿岚和春竹七手八脚地把沈沅珍的喜服脱了,首饰取下来,换了一套常服给她穿上,绿岚又从茶壶了倒了一碗茶给她喝了,沈沅珍这才觉得好了一点儿。
她靠在榻上正想休息一下,就听见绿岚惊呼了一声:“小姐,你的裙子……脏了!”
沈沅珍吃了一惊,自从上次她用虎狼之药流掉了那个孩子,她的身子就受到了不小的损伤,月事淋淋漓漓的,下面总是不干不净,而且时间也特别的不准。因为流产都是偷偷摸摸的,她也不敢请了大夫来看,这病哪里是能拖得的,弄得她现在的身子骨越发的弱了,竟然在洞房花烛夜来了月事,沈沅珍只觉得晦气极了。却也没有法子,只得让两个大丫头扶着她去了净房,处理了一番,这才又回到洞房内,换了一条裙子。
“小姐这个样子,可还怎么洞房呢?”绿岚就在一旁急得不行。
沈沅珍却是嘴硬道:“这有什么了不得的,绿岚你去找太太,向她禀报一声,就说我来了月事,暂时不能侍奉大爷了,叫大爷今天睡书房吧。”
绿岚不敢怠慢,就出门找了一个丫鬟给她带路,去见了郗杰的母亲陶太太,向陶太太禀明了此事。
陶太太神色颇为冷淡:“既如此,就叫你们奶奶好生歇着吧。我自会帮她转告杰儿。”见绿岚行礼走了,陶太太就向身边的嬷嬷抱怨道:“你瞧瞧你瞧瞧,新婚之夜月事来了,这是有多不吉利!我听说出门之前,她还叫人打死了一个媳妇子,如此心狠手辣,我们郗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回来!”
那嬷嬷连忙劝道:“奶奶是大家子出身,规矩定然是错不了的。断然不会无缘无故打杀了那媳妇子,定是有原因在里头的。况且成亲的日子是钦天监算好了的,奶奶也无法控制自己月事的时间不是!”
陶太太就哼了一声:“什么大家子出身规矩错不了?还不是早就和杰儿……就算那媳妇子有罪,什么时候处置不好,偏偏赶在今天打杀了她。真是现世报来得快,洞房不了,我看这都是报应来了!原来我觉得三小姐不好,现在瞧着,三小姐却是比四小姐好上许多了!”
那嬷嬷没敢吭声,心里暗想原来三小姐还不是您哭着喊着非得退亲给推了出去,现在看着人家风光无限,又是得封县主,又是风光大嫁,皇帝亲自出席婚礼,郗家再怎么张罗,比起沈沅钰的婚礼,终究是差了一大截,陶太太就又觉得沈沅钰好了。
只是这世上哪还有卖后悔药吃的。
这边沈沅珍刚刚躺下,想要休息一阵子,就有两个穿着杏黄色衫子十六七岁丫鬟走了进来,手里捧了些点心瓜果,沈沅珍急忙又坐了起来。两人给沈沅珍行礼道:“奴婢杜鹃、海棠,给奶奶请安。这是大爷叫奴婢们准备的点心瓜果,奶奶先用些罢。”
沈沅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两个丫鬟,见杜鹃高挑,海棠丰满,长相都极为出色。沈沅珍想起来之前就听湖阳郡主和她说过郗杰房里光通房就有四五个,看着这两个丫鬟就觉得格外碍眼。
杜鹃和海棠见沈沅珍脸色冷厉,半天没言声,心里都有些惴惴。春竹更是有些着急,这要是新婚之夜,小姐就忍不住发落姑爷的丫鬟,传出去该是个什么名声呢!就在一旁咳嗽一声提醒沈沅珍。
沈沅珍哂笑了一下,她虽然霸道了些,但是还不至于脑残到成亲第一天就要收拾郗杰的丫鬟这等地步。就缓缓开口道:“把东西放那,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进来了。”不收拾她们不等于要给她们面子,既然称自己一声“奶奶”,就要听凭自己的吩咐。
两人齐声答应着退下了,绿竹急忙追上去,还是给了两人一人一个红封。
等郗杰终于应付完了前头的宾客,正要回去与新娘子洞房,想起沈沅珍的容貌,他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正走着,陶太太派来的一个贴身嬷嬷拦着了他,委婉地将沈沅珍月事来了,不能同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郗杰一腔的热情顷刻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新婚之夜,竟然摊上这样的事,郗杰觉得就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似的,别提有多别扭了。他的院子里,除了刚娶回来的正房奶奶,可还有姬妾无数呢。不过他虽然是个下半身动物,也还不至于智商低到刚一成亲,就赶着去睡通房姨娘来打正房奶奶的脸,顺便把兰陵沈氏的脸也一并给打了。
因此郗杰虽然觉得异常不爽,还是准备带着小厮返回书房歇息一个晚上。此时天色已晚,距离前头宴客的厅堂又比较远,前面客人都已散去,还有一些下人在忙着收拾。这边却是安静了许多,郗杰带着小厮走到一处小花园,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一株桂花树下,正在低声祈祷。
那女子声音不大,不过郗杰留神倾听,还是能听得到一些:“信女木氏……惟愿大爷与大奶奶琴瑟和鸣……恩爱一生……早生贵子……”
郗杰单看背影就看出了,这是刚刚被自己接入府中的木秀容,郗杰就咳嗽了一声。
木秀容猛然转身,看见郗杰显得有些慌乱,“大,大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郗杰若去沈沅珍的院子与她同房,是不会经过这座小花园的。只不过木姑娘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到府里不过几日,就已经笼络了几个下人为她所用,把郗杰的动向掌握得十分清楚,这才提前到小花园里演了这出戏给他看。
清冷的月光下,郗杰见木秀容只穿一件白衣,不施粉黛不戴钗环,却愈发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味道。想到刚才他祈愿自己和沈沅珍恩爱百年,这份心意着实难得。作为一名小妾,能做到“不嫉妒”三字已十分难得,何况如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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