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庾亮见见何氏温声软语,一径地向他赔礼,又是自己理亏在前,便道:“沁雪不过是个丫鬟,论姿色也不过如此,我是见她怀了我的骨血,这才着紧几分,又怎么可能越得过你这正室夫人呢。”
“既然老二媳妇把沁雪送给了你,可有把她的身契给你?”他去和庾璟年说这事儿,原本的打算是将沁雪的身契拿在手里,害怕她被何氏磋磨的。
何氏又给庾亮倒了一杯酒,用胸口在他的身上挨挨蹭蹭的,道:“大爷问这个做什么,不过一个丫鬟而已,自然有妾身操心,您就只管着前头的大事就是了!妾身已经打算让沁雪伺候您了,您还不放心妾身吗?”庾亮见何氏穿着桃红色的夏裳,媚眼如丝,年纪虽然比沁雪大上不少,却别有一股成熟妇人的风味,顿时把沁雪抛到了脑后。嘿嘿淫笑道:“夫人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抱着她就往床榻内走去。一番云收雨住,何氏知道男人在这个时候是最好说话的,就和庾亮商量:“我已经派了两个丫头伺候沁雪,现在她肚里的孩子最重要。先把沁雪开了脸,做了您的通房丫头,等她生了儿子,再提拔她做姨娘,大爷觉得如何?”
两人好的如胶似漆的时候,庾亮曾经答应过沁雪,把她要到大房里,就直接做姨娘的,所以这个时候就有一丝犹豫。何氏又提醒道:“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这个规矩……”
庾亮就道:“也罢,你瞧着安排就是了。”
第二天沈沅钰去给郗氏问安,途中遇见何氏,何氏像是不经意般说起沁雪,道:“我已经将她留在了大爷身边,先开脸做了通房,将来若是有那个造化,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提拔她做姨娘。”
见了袁王妃,何氏也把沁雪的事情向王妃禀报了。
回去的路上,蕊心就悄悄地对沈沅钰道:“大奶奶这一次怎么变得这般仁善了?”
沈沅钰眉头轻蹙,想了想道:“何氏心机深沉,就是王妃也未必愿意看见大房有儿子出生,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既然这条道路是沁雪自己选的,最后不论是什么结果,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荣华院,请安的人走了,宋嬷嬷亲自给袁王妃斟了口茶道:“大奶奶今次怎么想开了?她莫不是想让沁雪那小蹄子生下儿子,然后留子去母……”
袁王妃想了想:“我瞧着倒是有几分像是如此,难得她能想通这一点。”说着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她中了我的计,这么多年再不能生育,直到现在才明白借别人的肚子生儿子,怕是有些晚了。”
要是何氏在这里,一定震惊得无以复加。她自从生下两个女儿,多年无所出,却是被袁王妃给算计了。
“虽说是一个庶子,若是被何氏记在自己的名下,到底有些妨碍,且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沁雪除去吧。”
宋嬷嬷道:“是!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务之急,还是赶快让四爷成亲,生下嫡子!”
袁王妃有些烦躁地道:“这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吗?”之前的裴琪她并不满意,之后她费了不少心思给庾涛相看亲事,可是她瞧中了的,人家瞧不上她,高不成低不就,始终没有个进展。
袁王妃简直是心急火燎的。她的儿子不结婚,就没有嫡子,没有嫡子,距离爵位就又远了一步,她能不上火吗?最后她咬咬牙道:“过上一个月,若是再没有合意的人选,便找人去河东裴氏提亲吧。”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北燕皇宫之中。曾经的旻文太子,如今的孝文帝拓跋圭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自打他当上皇帝之后,雷厉风行事必躬亲,采用各种手段,很快将各种反对势力打压下去,迅速坐稳了皇位。
他胸中自有丘壑,一边启动政治经济各方面的改革,一边努力增强军队战斗力。下一步目标就是要统一整个天下,大晋、北燕、北魏这么大的地方,根本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要在有生之年,将版图扩大再扩大,要将整个俄罗斯、朝鲜,甚至日本都纳入他的统治范围。
正在这时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悄声走了进来,叫了一声:“皇上!这是建康那边飞鸽传书送来的情报。”慕容圭下过一道命令,凡是建康送来的情报,要让他第一时间看到,所以小太监才敢在他处置公务的时候进来打扰他。
慕容圭不抬头,目光仍在折子上,只是嗯了一声,那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将一个小小的竹筒送到慕容圭的手上。慕容圭这才抬了抬眼皮,看见竹筒上印着一片雪花的痕迹,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亲自检查了竹筒上的火漆是完好无损的,这才拧开竹筒,从里头拿出一张折叠的小小的纸条,就看见一笔娟秀的蝇头小楷,他的眼前就出现了妙慧那虽然剃了光头,但却依旧风华倾城的形象。
慕容圭迫不及待地展开纸条看了一遍,最后松了一口气,“没有怀孕就好!”又喃喃道:“沈宜啊沈宜,上辈子我没能得到你。这一辈子哪怕你嫁为人妻,我也绝不会放手的!”若不是他的大业容不得他离开长安这座大本营,他一定早就带人去了建康。
那小太监听得一愣,皇上管天管地,怎么还能管得着别人怀孕不怀孕呢?
慕容圭就提朱笔给妙慧写了一封回信,然后对小太监道:“用飞鸽传书,立刻送到建康去。”紧接着又吩咐道:“去把柱国大将军赵贵给朕找来,朕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不大一会儿,赵贵就到了。他给慕容圭见礼之后,君臣两个客套了一番,慕容圭忽然问道:“真定公主,如今怎样了?”
真定公主其实乃是大将军赵贵的女儿,当初加封为公主跟着慕容圭一块儿去大晋和亲,慕容圭利用大晋之行假死,杀了个回马枪夺取了北燕的皇位,然后国内百废待兴,真定公主就被北燕给忘了,一直呆在大晋,直到现在还没有个明确的安排。
赵贵身为真定公主的亲爹,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可是慕容圭威望日隆,他们这样的老臣如今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他也不敢拿这种小事烦他,现在见他提起这事儿,连忙道:“公主殿下如今尚寄居在大晋鸿胪寺中。”
“这阵子,是朕太忙了,疏忽了这事。”他笑着安抚赵贵,英俊无伦的容貌看得赵贵都有些目眩神迷,连忙低头不敢多看。“朕即刻就给晋元帝写一封国书,封真定为长公主,尽快安排真定下嫁!”
赵贵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英明,微臣代真定谢过皇上天高地厚之恩。”
慕容圭亲自上前扶起赵贵:“真定长公主是爱卿亲女,她的事就交给赵卿全权处理了。”
赵贵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不知皇上想把公主嫁给哪个世家大族!”
慕容圭微微一笑:“朕打算把她嫁到琅琊王府去!”
赵贵脸色微微一变,“陛下,可微臣听说,琅琊王次子已经婚配了。难道陛下是想叫真定给庾璟年做平妻?”真定这样一颗重要的棋子,自然是要嫁给朝中重臣以做政治投机的。琅琊王府除了庾璟年这个天才横溢的少年将军,余下的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而已。
慕容圭脸上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谁说我要把真定嫁给庾璟年了,琅琊王庾文泰可不只一个儿子。”
“啊?”赵贵一脸的呆滞。
简静寺。
妙慧看完了竹筒中的密函,神色古怪地将密函交给了妙安,妙安看完了之后,忍不住问道:“主持师妹,阁主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妙慧叹了一口气道:“阁主神机妙算,他既然有此安排,就必定是有深意,咱们不必多问,只按照阁主吩咐行事就是了。”
一直在鸿胪寺投闲置散的真定公主也接到了赵贵的来信,这阵子大晋的人简直把她当成了透明人一般不闻不问。
也是,北燕变了天,谁知道她这假公主日后要怎样呢,说不定新君早就把她给忘了呢,更何况大晋和北燕的关系是友是敌都说不清楚呢,若是哪一天两国打起来了,说不定就要砍了她这个假公主的脑袋祭旗呢!
真定公主看完了这封由慕容圭亲笔写给她的信,不由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她的贴身大宫女金英知道她就是这么个疯狂的性子,倒也没有多奇怪,只是等她笑完了,才递上一杯茶水道:“公主,润润嗓子吧。”
真定公主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恨恨道:“慕容圭啊慕容圭,你这个贱人,总算想起我来了!”
金英吓了一跳:“公主,小心隔墙有耳。”
真定公主狠狠啐了一口:“这里是大晋,是建康!慕容圭那个贱人远在千里之外,咱们怕他什么?”
金英骇然道:“公主,就算是在建康城,处处也有皇上的眼线,这不是您告诉奴婢的吗?就算您不为了自己,也要考虑考虑赵家啊!”
真定公主冷笑了一声道:“赵家?赵家弃我如敝履,我又何必管赵家的死活!”竟然是一副断绝和北燕所有的联系的架势。
“居然想把我嫁给庾涛,那又是个什么东西!”真定公主在屋中快速踱步,然后兴奋道:“慕容圭想让我帮他看顾沈沅钰,本宫就帮你好好疼她好了。”
金英也不是一般的宫女,这个时候不由替琅琊王府默默点蜡,谁家要娶了这么一个魔星进门就擎等着倒霉吧。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端午节,直到丫鬟们呈上编好的五彩丝,沈沅钰才惊觉到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晚上庾璟年问她明天要不要去看赛龙舟,沈沅钰自然是愿意出去透透气的,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沅钰就被丫鬟们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就和庾璟年出了门。
端午节是民间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赛龙舟更是如此,小夫妻俩出了城门来到江边的时候,看见江边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每年的龙舟比赛,不但皇室要派人参加,四大门阀以及其他的士族也都会派出队伍比赛。皇帝有时也会莅临,可以说是普天同庆的大日子。
小夫妻俩到了,就看见搭在最高处位置最好的一个遮阳棚还空着,就知道皇帝大概是怕热,今年是不会出来了。沈沅钰倒也没觉得可惜,本来这种事情,若是老大在场,反而会让人放不开手脚,玩得不尽兴。
沈家的遮阳棚位置不错,沈沅钰正要上前去打招呼,就见一个穿着水蓝色比甲的丫鬟走了过来,给沈沅钰行礼道:“大将军夫人,奴婢是骠骑将军府的丫鬟,我家夫人请您过去一见!”
骠骑将军府就是大皇子庾邵宁的府邸了。沈沅钰自从嫁给庾璟年,除了和东海王妃王菁经常走动,和大皇子妃以及太子妃的来往都不密切。
听说大皇子妃要见自己,就去看庾璟年。
庾璟年微微一笑:“既然是大嫂要见你,咱们就过去瞧瞧吧,我正好有日子没见这位大哥了。”说着伸手一指金灵,吩咐道:“好生看顾好你们奶奶!”
金灵的武功庾璟年是知道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嫡女华第 第249章 以死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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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钰就跟着庾璟年去了大皇子庾邵宁所在的遮阳棚。
“大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庾璟年笑嘻嘻地跟庾邵宁打招呼。
庾邵宁却是觉得有点看不清这个弟弟了。庾璟年从前可没有这种城府,他跟自己是死对头,都是恨不得对方立刻死在自己眼前,什么时候见了自己都没有好脸色。看来成亲之后,这个横冲直撞的弟弟长进了不少。
庾邵宁就笑道:“老五,你和老三不是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怎么今天你落了单,没有看见老三呢!”
庾璟年笑道:“三哥定是有事耽搁了,有劳大哥担心了。”他也正自奇怪呢,昨天和三皇子约好了在此相见的,这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他的人影。
沈沅钰这才插上空来,给庾邵宁见礼。
庾邵宁笑道:“你们妯娌也是刚刚才见面吧,以后可要好好亲近才是。”
沈沅钰一抬头,就看见庾邵宁的妻子陆氏正坐在遮阳棚的一角,这么热的天,沈沅钰等人穿得都是极少的,陆氏还穿着一身冬衣,她人极瘦弱,全身没有二两肉似的,脸都已经瘦得脱了形了,嘴唇更是没有半分血色。
沈沅钰早就听说陆氏身子不好,没想到今天见了,她身子骨竟然差到了这样的地步,简直是随时都能蹬腿见阎王的节奏。
沈沅钰就稳稳地走上前去,给陆氏行礼:“沅钰见过大嫂。”
陆氏连忙站起身来拉着沈沅钰的手,可能是起的有些猛了,脸色又是一白,继而咳嗽不止,沈沅钰看得有些心惊胆战的。
陆氏好不容易忍住了咳嗽,笑道:“弟妹,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了,只是我这身子骨病骨支离的,一直没有得空与你见面,现在见了,正该是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五弟那样的英雄人物,我真是替你们两个高兴。”
说着就拉着她与自己坐在一处。因着庾邵宁曾派刺客暗杀过庾璟年,沈沅钰对这骠骑将军府这一家子没有丝毫好感,不过今次见了陆氏虽然病弱,但是谈吐文雅举止大方,竟让人完全无法对她生出恶感。
沈沅钰陪她说了几句,竟还颇为投契。陆氏便给她引见自己的子女,庾邵宁年逾三旬,膝下有三子两女,长子和次子是陆氏所出,剩下的都是庶出。大儿子今年已经十一岁,和沈溪一般大,几个孩子规规矩矩地上前给庾璟年和沈沅钰见礼。头次见面,沈沅钰少不得要赏给他们一些见面礼,好在每次出门她都有所准备。
陆氏指着小儿子和两个女儿道:“这三个虽不是我亲生的,可一直养在我的跟前和我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沈沅钰见三个孩子和陆氏十分亲热,不由暗想陆氏这样的身子骨又把五个孩子都养在身边,一天操不完的心怎么可能不命短。又说了两句就有人进来回禀:“大将军,将军夫人,太原王氏王奎求见。”
沈沅钰就看见陆氏脸色瞬间一变,然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果然来了!今天我请弟妹给我做个见证。”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外头又是锣鼓喧天,只有沈沅钰能听到。
沈沅钰略一思索,这王奎可不就王雅芙的族兄。上回三皇子成亲,大皇子抱着王雅芙出现在东海王府的大堂上,京城中自此早就传开了那王雅芙乃是陆氏的备胎,只等陆氏一死,她便要入主骠骑大将军府成为大将军府的第二任女主人。不论是庾邵宁还是太原王氏没有人出来反驳,也就等于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陆氏又在沈沅钰耳边说道:“我不是容不得王雅芙,只是那王雅芙心机深沉,我害怕她将来会苛待我的孩子们。”
那王雅芙勾引三皇子不成,转头就和大皇子勾搭上也真配得上心机深沉这四个字。沈沅钰其实对她也没有丝毫好感,只不过陆氏一时和她说起这些,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茬,正想哼哼哈哈应付过去,庾邵宁已派人去请了王奎进来。
王奎长得敦敦实实,个子不高,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穿一身嫩黄色的夏衫,戴着金镶玉的头面,看起来步履轻盈如同弱柳扶风,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惜。果然是白莲界的又一朵奇葩——王雅芙。
沈沅钰就发现陆氏的长子和次子目光中露出深刻的憎恨,不由心里微微一叹,她是不希望看到大人的事牵扯孩子的。
这时王奎便上前给庾邵宁行礼,又笑道:“原来两位大将军凑到一块去了。”
庾璟年对于他这样拉皮条的没有丝毫好感,只淡淡地哼了一声,眼尾都没有多扫他一下。
王雅芙也上前给两位大将军行礼,目光随即黏在大皇子身上,比起大皇子庾璟年比他英俊了何止十倍,王雅芙这样的表现顿时令大皇子分外受用。
沈沅钰不由一阵无语,这王雅芙是有多不要脸,陆氏还好好地活着,她就等不及地往庾邵宁身边凑,这世间怎么有这样的人。
那边庾邵宁已经打发王雅芙来给陆氏和沈沅钰见礼,陆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几日不见王家妹妹倒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沈沅钰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王雅芙时常去骠骑将军府做客。王雅芙笑得十分得体:“将军夫人谬赞了!”
陆氏便给她赐了座,几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王雅芙一面应付陆氏,目光时不时地向男人那边瞟去。沈沅钰是真叫她恶心着了,就准备起身告辞。其实理由是现成的,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娘家人呢。
陆氏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弟妹再坐一会儿,可好?”
沈沅钰见她目光中满是哀求,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软,竟又坐回去了。正在这时,一个丫鬟给陆氏端茶,不小心脚下一绊,竟然把茶碗摔倒在地上。总算地上铺着地毯,那茶碗没有摔坏。
那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陆氏叹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回了府再找管房嬷嬷领刑。”又转头对沈沅钰和王雅芙道:“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王雅芙笑道:“夫人息怒,哪里都有这样偷奸耍滑的奴才。”就端起茶壶来亲自斟了一碗茶,递到了陆氏的手中。
陆氏冷眼看着她,到底接了茶壶,“怎么好叫妹妹亲自动手伺候我呢?”
王雅芙打蛇随棍上,立刻也改了口吻:“伺候姐姐,是我应当做的。”
沈沅钰眼角微跳,这么快就要姐姐妹妹相称了?
陆氏却不着急喝茶,只用碗盖轻轻拨着茶水的茶叶沫子,忽然低声道:“你就那么想嫁给大将军?”
王雅芙虽然脸皮够厚,可是到底还要几分脸面,陆氏这样直接质问,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夫人说笑了!”“姐姐”就又变成了“夫人”。
陆氏忽然道:“我是不会叫你成功的!”她的声音不大,只有沈沅钰和王雅芙能听见,王雅芙脸色就是一变。
陆氏眼中决绝之色一闪,猛地一口喝干了碗里的茶水。碗盖砰然落地的声音响起,沈沅钰不由心中一紧,就见陆氏脸上很快浮现起一层黑气,她用颤抖的手指着王雅芙哑声道:“你……你竟然在茶水中下毒……”陆氏口中涌出一口口的黑血,五个孩子中,小儿子年龄最小,顿时吓得哇哇大哭,抓住陆氏的袖子喊道:“娘你怎么了?”
沈沅钰一时间被这惊心动魄的变故惊呆了,没想到刚从娘家见识过一回沈沅璧中毒而死的过程,这又见识一回。
陆氏的大儿子庾彻怒吼了一声:“你敢毒害我娘,我跟你拼了!”虽说是十一岁的孩子,力气也不小了,一下就把王雅芙推到在地,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向她脸上划去。
陆氏的次子九岁的庾程也跟着扑了上去。这边的变故早就惊动了庾璟年庾邵宁等人,遮阳棚中间不过隔着一座屏风,三个人迅速绕过屏风,就看见眼前骇人的一幕。
庾邵宁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大儿子的手腕,“你干什么?”庾邵宁用力将匕首夺了下去,激怒之下就给了儿子一个巴掌,将庾彻打飞到一边。他若是再晚一步,王雅芙那张漂亮的脸蛋就要被毁了。
“大哥……”庾程看见哥哥被打,也吓得松了手,跑去查看。
庾邵宁含恨之下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庾彻左脸高高肿起,嘴角沁出一丝血痕。他扶着弟弟的手臂站起身,看向庾邵宁和王雅芙的眼神中满是怨毒。
沈沅钰没敢上前去扶陆氏,她怕说不清楚,庾璟年也抱着肩膀在一旁看戏,并没有帮忙。
王奎吓了一大跳,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沅钰见庾邵宁要扶王雅芙起身,忍不住道:“大哥,还是先看看大嫂吧,大嫂好似中毒不轻。”
庾邵宁这才松开了手奔到陆氏身边。陆氏的奶娘扶着她,满眼是泪,庾邵宁见她七窍中都渗出了黑色的血,他和陆氏少年夫妻感情深厚,但是为了前程不得不拉拢太原王氏,他的心中也有几分矛盾,怒斥站在一旁的丫鬟:“还不赶快去请太医!”为了以防万一龙舟赛的所在场地内皇家每年都会派了太医前来坐镇。
陆氏濒临死亡却还是伸手抓住了庾邵宁的手,“大将军……”她断断续续地口中不断涌出黑血,口齿已经不太清晰,可是庾邵宁还是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大将军不要娶王雅芙,她会害死咱们的孩子。”
庾邵宁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痛,他紧抱着陆氏道:“不要说话,太医很快就来救你了。”
陆氏抓紧了他的手,仍断断续续地道:“答……答应我。”
庾邵宁敌不过她眼中哀求的神色,终于点了点头。
沈沅钰见陆氏如此凄惨,忍不住身子微微发抖,庾璟年走过来挡住她的目光,低声道:“别看了,这里没有咱们的事儿,出去吧。”
沈沅钰想起之前陆氏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到底于心不忍,摇了摇头:“再等等……”她决定帮陆氏一把。庾璟年反正是无所谓,便握紧了她的手,没再说话。沈沅钰将身子靠在他身上,感受到男人的可靠和强大,她的身子也就不再抖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看过陆氏的样子之后,十分肯定地道:“夫人这是中了鹤顶红。”
“鹤顶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庾邵宁犀利的目光在王雅芙的身上扫过。
庾彻指着王雅芙大喊:“是她,是她在母亲的茶水中下毒。”
那太医面露难色,他是真不愿意卷入大宅门后院的勾心斗角之中。这时沈沅钰道:“烦请太医验一验,刚才大嫂喝茶的那茶碗里是否有鹤顶红?”那茶碗滚到地上并没有摔碎,太医小心地捡起,取出一根银针探视,银针的尖端果然变得乌黑。
王奎和王雅芙矍然变色,他们就是再笨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毒杀陆氏。
沈沅钰又道:“王姑娘,麻烦你将腰间佩戴的香囊解下来给太医瞧一瞧。”
王雅芙此刻还十分镇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鹤顶红之毒决不是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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