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太子从皇后宫中出来,直接摆驾去了羊府。
刚到了门口,就听见门口一阵吵嚷,角门那里正有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在说话。正是新安和羊高两人,就听见羊高陪着小心的声音传来:“表妹,算是表哥求求你了,法安寺的法会你就别去了吧!这次谢纯也会受邀参加法会,本来建康城中就已经谣言满天,说你追着谢季平到处跑,要听法会咱们可以改天再去,就当是这回避避嫌行吗?”他生性懦弱,即便是新安作出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只敢低声下气地求她。
法安寺乃是京城十大名寺之一,今日要举办法会的事情太子是知道的。据说法安寺要请十位精通佛法的僧俗两界大能开坛*。并聘请建康知名人士对佛家经义进行辩论,乃是建康佛学界的一件盛事。谢纯虽然年轻,但是因为他精研佛法,建康名士圈内几乎人尽皆知。所以他也在受邀之列。
太子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自家妹子什么时候喜欢听人讲佛法了,还不是因为谢纯要去,所以她才要追着过去!
太子气得肠子都打结了。新安怎么说也曾是公主之尊,竟然这么不知尊重,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丢尽了他这个当太子哥哥的脸面。新安这次被人算计,很明显就是谢纯将计就计,她还死乞白赖地往谢纯身上贴,真是没有一点儿女子该有的贞静贤淑。
新安公主本来就觉得嫁给羊高委屈万分,哪里还听得进他的劝说,尖叫一声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和我拜了堂,就是我的丈夫了?我就要一切听你的了?你做梦!我虽然现在不是公主也不是县主了,可是我母后是皇后,我胞兄是太子,你想管着我,那是痴心妄想。你赶快给我闪开,若不听我的话,小心我用鞭子抽你。”
羊高噗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抱住新安的腿道:“表妹,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旁的你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只别去和谢纯掺合了。”
新安怒极,用脚踹他:“松手,你给我松手!”
羊高道:“今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松手的。”
新安怒道:“好好好,你自己讨打,就别怪我无情。”说完抡起鞭子就给了羊高一下,羊高一声惨叫,血光迸现,衣衫碎裂,他吃痛不过,就放开了手。
新安嘲笑道:“我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连一鞭子都承受不住。”回头叫丫鬟道:“咱们走!”
“站住,你往哪里走!”太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出面堵住了她。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新安平日里还是有点害怕这个哥哥的。声音就立刻放低了下去。
太子脸色阴沉地道:“这是怎么回事?”羊高还在那里哀哀呼痛,见太子过来了,急忙让下人扶着他上前给太子行礼。
太子来的匆忙,也没叫人通知羊家,所以并无人知晓。
新安却倒打一耙,“太子哥哥,你来的正好。表哥他他当街欺辱与我,你可得给我做主啊!”羊高都傻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太子冷哼了一声:“他欺辱你?他哪里欺辱你了,你好好跟本宫说一说。”
“这个,我……”
“你还想撒谎!”太子怒喝了一声。“本宫刚才什么都看见了。你不遵妇道,不敬夫主,动手殴打丈夫,还敢倒打一耙!你当本宫的眼睛是瞎的吗?”
太子这一发怒,羊高和新安两个人全都傻了,新安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道:“太子哥哥,我可是你的嫡亲妹妹,你怎能偏帮一个跛子,而不帮我?”
太子真恨不得扇她的耳光,“你是我的嫡亲妹妹,羊高还是我的嫡亲表弟呢,你这样恣意妄为连母后在宫中也看不下去,叫我来劝你。”
新安吃了一惊,皇后可是她最大的倚仗,若连皇后也厌了她,她以后还怎么嚣张跋扈。
太子不理她,回头吩咐几个侍卫道:“还不把她押进去。”就有两名侍卫冲上前去不客气地反剪了她的手将她推回羊府中去。
新安想要反抗,那两名侍卫出手毫不留情,她的胳膊像是要断了,回头看见太子冷酷的双眸中犹如覆盖了一层冰雪,新安心中一凉,她实际上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顿时不敢再挣扎。
羊家一共三房人,羊皇后的哥哥也就是羊高的父亲是三房老爷,三老爷和三太太听说太子来了急忙迎了出来。自从羊高娶了新安回来,大房和二房见识了新安的脾气便离得远远的,怕受了新安的闲气。看见太子把新安押了进来,三老爷和三太太都像羊高一样深觉震惊,没想到太子如此深明大义。
上前见过太子之后,三老爷将太子引入花厅之中,分宾主落座。
太子已命人按着新安跪到地上,新安挣扎不休。
三老爷见状诚惶诚恐道:“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
“三舅舅、三舅母,表弟。”太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新安如今是你们羊家的媳妇,你们怎么能如此纵容她随便往外跑,传出去这是一个什么名声?”
三太太苦笑:“新安虽说是我们羊家的儿媳妇,可是她乃是天潢贵胄,又是皇后娘娘宠爱的唯一女儿,我们怎么敢……皇上把新安赐给高哥儿为妻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所谓齐大非偶……”
三太太这阵子实在是受够了闲气,语气中就带着些许怨怼愤懑。三老爷低垂着头,新安这阵子闹得,整个羊家全都丢尽了颜面,要是有可能,他也是绝不愿意要这么一个儿媳妇的。
太子又哪里看不出舅父舅母的想法,虽然人家的儿子有残疾,可又不是找不到媳妇,人家是根本就不愿意要新安做儿媳妇。
太子沉声道:“舅母此言差矣。新安如今已被父皇从皇家玉碟上划去,不是宗亲,更不是宗室,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哪来的天潢贵胄,哪来的齐大非偶,既然嫁入了你们羊家,你们就要拿出公公婆婆的威仪,该管管,该罚罚。”
新安气得目眦欲裂:“庾邵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冷笑道:“我这话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又对舅父舅母道:“你们只管好好管教她,她若有不服管教之事,你们尽可告诉本宫。本宫来给你们做主!”
三太太大喜,“太子此话当真!”若是太子真肯给他们做主……新安如今连个爵位也没有,他们还怕她什么呢?
太子点了点头:“本宫说的话,丁是丁卯是卯,没有一句戏言!”
三太太和三老爷都是满脸喜色。
太子又盯着新安道:“你嫁入舅舅家里这么长时间,却一直不肯和表弟圆房,连母后听了都震怒非常。本宫本来不愿意管你这些破事,可是你做得实在是过分!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你必须和表弟圆房!”
新安喜欢的是谢纯那样英俊秀美的男子,哪里看得上羊高那样的丑男。嘴硬道:“我偏不,你们能拿我如何?”
太子冷冷一笑,转头对三太太道:“三舅母,民间碰见这样的事情,该当如何?”
民间的确也有类似于姑娘嫁过去,觉得丈夫长得丑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愿意和丈夫圆房的。民间处理起这样的事情十分简单,就是一家子出动人手,把女的用绳子绑了,男的直接上去把女的给要了就完了。
三太太震惊地看着他,他这个当哥哥的真得狠下心来这般对付自己的妹妹?
她哪知道太子对这个正天只会惹祸给自己拉仇恨的妹妹,心里有多厌恶。便明白无误地点了点头,道:“出了什么事,都有本宫和母后给你们做主。”皇后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不过反正皇后也出不了宫,外头有什么事,还不是东宫给她传递消息。
太子只想赶快把新安这个不安定的祸根扼杀在萌芽中。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三太太还有什么怕的!
当天晚上就把新安给脱光了绑在床上,羊高一开始不敢进新房,被三太太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羊高对新安其实一直是有几分爱慕之情的,在娘亲的鼓励之下,进了房间,男人到了那种时候,总是格外地有勇气,连羊高也不例外。面对着剥光了的自己的新娘子,羊高很快成就好事,和新安真正做了夫妻。
其实三太太本来可以不用那么激烈的法子,比如在新安的饭食中下点迷药之类的,也可以达成一样的效果。只是这段日子被新安欺负的狠了,三太太心中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采用这样的法子。
太子一直在羊府坐镇,直到新房那边生米煮成熟饭了,这才起驾返回东宫。
第二天,三太太就进宫向羊皇后报喜。当然不敢说是硬来的,只说是太子的一番劝解,新安终于回心转意。羊皇后听了之后,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是总算放下心事。
羊府那边,新安刚刚被松了绑,就狠狠给了羊高两个耳光。羊高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赌咒发誓说自己是情不自禁,会一辈子对新安好。
新安只是冷笑,忍着下面撕裂的痛苦,一脚踢开了羊高,丫鬟也没带就独自一个人跑了出去。她的心里一片迷茫,本来她就没有资格再追求谢纯,如今她破了身子,更是想都不要再想。
她稀里糊涂地跑到羊府的后花园,躲在一处太湖石后面抹着眼泪。正在哭得无助的时候,忽然有人递过一张手帕,“表妹,擦擦泪吧。”
新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见晨光中,对面站着一个贵公子,穿着月白色的圆领长袍,长得眉清目秀的。这等货色给谢纯提鞋都不配,不过比起羊高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正是原本羊皇后给她挑选的丈夫,大房的羊丰。
羊丰已经凑了过来,柔声道:“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表哥说说,表哥给你做主!”那声音颇为暧昧,眼光确是落在了新安的胸口上。新安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衣裳,这时穿了一件低领的衫子,锁骨都露在外面。
本来新安该是他的妻子,可谁知重阳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皇帝震怒直接将新安赐给了那个他瞧不起的跛子,羊丰不由深感可惜。
倒不是说新安的姿色有多么倾国倾城,实在是新安那曾经的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想想就叫人兴奋,让羊丰想要把她压在身下,恣意爱怜。他才这般趁机上来勾搭。
新安本来对杨丰那有几分猥亵的目光心生厌恶。可是现在她已成为残花败柳,她难免生了自暴自弃之心,又想着报复羊高母子,便啜泣着叫了一声“表哥”,羊丰此时得寸进尺地抓住了新安的一只手,这声表哥叫得他身子都酥了半边,“别哭别哭,表哥疼你!”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新安整个搂入了怀里。
嫡女华第 270|阮氏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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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琅琊王府也迎来一桩喜事,周蕙云出嫁不久,庾真也出嫁了。
这阵子袁王妃忙着庾涛和真定长公主的婚事,庾真出嫁的事情就全都丢给了何氏操办。庾真在琅琊王府几乎就是一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嫁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何氏在给她置办嫁妆的时候就把公中出的三千两银子吞了大半,婚礼更是十分潦草,反正琅琊王爷的女儿多,就算是袁王妃操办也都是马马虎虎。
庾真出嫁的那一天,何氏不过让人在王府的树上扎了几根红绸子,又挂了几盏灯笼就算完了。沈沅钰把庾真的花轿送出门去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去男方家里喝酒。
庾璟年这个作哥哥的,却不能不去。晚上庾璟年回来的时候,脸色有几分不好看,看着气鼓鼓的。
沈沅钰就问他:“王爷这是怎么了?”
庾璟年道:“六妹妹的婚事,你日后多费些心思吧,绝对不能把六妹妹的婚事交到袁氏和何氏的手中!”
庾真行五,她成亲之后,可不就轮到老六庾之瑶了。不过庾之瑶身有哮症,想要找一个如意郎君,还真没有那么容易的。
沈沅钰听出了弦外之音:“可是五妹妹的婚事出了什么岔子?”
庾璟年冷哼了一声:“连五妹妹的嫁衣都是用旧料子翻新的,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掉头就走,真是丢死人了!送去的嫁妆只有三十六抬,还至少有一半是虚抬。那些家具也都是旧木翻新的,若我是庾真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向何氏讨个说法。”
沈沅钰也是目瞪口呆。“不会吧?大嫂这也……”太能省了吧,简直就是周扒皮啊!
琅琊王的庶女多,养得都不怎么精细,在袁王妃那个嫡母的面前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能做到庾真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沈沅钰道:“六妹妹的婚事我自然是愿意帮她张罗的。只是王妃是她嫡母,嫡母尚在,我这个做嫂子的插手没有那么名正言顺,况且我现在怀着身子,这孩子生下来再坐一两个月的月子,到时候六妹妹可就十六了。我怕耽误了六妹妹的亲事。”
庾璟年道:“稍微晚一点儿没有关系,六妹妹那样的条件,我也不要求你给她找多好的人家,只要找一个人品端方,待她好的,一辈子安安稳稳不让她受苦就成了。至于王妃那边,我会和她说的,谅她不敢在这件事上拿捏我。”
“之瑶是我唯一的胞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她幸福的!”庾璟年是个十分矛盾的人,一般情况下他都是铁石心肠,就如庾真这样的,也算是他的妹妹,他却对她的遭遇不闻不问。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并不多,比如沈沅钰、比如三皇子、比如庾之瑶,这些人,每一个他都愿意拼了性命的保护他们。
沈沅钰就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头发,给他顺毛:“你放心吧,我一定瞪大了眼睛,给六妹妹找个好人家的。”刚才之所以和庾璟年说那么多话,就是知道庾之瑶这个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怕他期望太高,将来她寻不到他希望的妹夫,让他失望。她才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凭她和庾之瑶的交情,就算庾璟年不和她说这些话,她也绝不会任由袁王妃拿捏庾之瑶的亲事,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的。
沈沅钰就叫庾璟年先在外面注意一下中等门阀的青年才俊,然后再找个时间拜托一下沈家的几位堂兄,他们整天在外头交际,自然知道哪家有适龄婚嫁的小子,不像她两眼一抹黑。
转眼到了腊月底衙门里全都封了印开始休沐,庾璟年也终于把手中的差事忙完了,回到蘅芜苑陪沈沅钰过个好年。
三奶奶阮氏临盆的日子也近了。沈沅钰也是快要生孩子的人了,所以一直派人盯着阮氏那边的动静。
腊月二十五这天,蕊心急匆匆地进来回报,说是映雪阁那边阮氏发动了。
沈沅钰急忙叫人拿了大毛斗篷披在身上,彩鸾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鎏金的手炉塞到她的怀里,一群人簇拥着沈沅钰去了映雪阁。出门的时候,天上就开始飘起雪花来。
到了映雪阁,发现袁王妃和何氏已经到了。见沈沅钰裹成一个粽子般走了进来,袁王妃就嗔道:“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怎么也来了。生孩子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天儿又这样冷,万一冻到了你可怎么好,你还是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可好?”
态度十分亲昵。其实自打沈沅钰也做了王妃,袁王妃就用尽手段拉拢她,沈沅钰对她肉麻兮兮的态度早就习惯了。笑道:“我只是过来瞧瞧三弟妹,也打算看看生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将来免得轮到自己的时候麻爪了。在这边暂坐一坐,若是觉得冷,不用您说,我自己会回去的。”
袁王妃见她这样说了,就没有再说什么。因外头下雪,就引沈沅钰进入上房坐着说话休息。
何氏就看着沈沅钰的肚子问道:“二弟妹现在有七个月了吧?”
沈沅钰笑道:“哪儿啊,才五个月呢。”
何氏惊讶地道:“怎么月份还那么小吗?怎么你这肚子这么大了,我当年怀胎七个月的时候,也就你这规模吧?”
沈沅钰也觉得奇怪,她显怀得比一般人都早,要不也不必三个月不到就公布了怀孕的事情。她比周氏晚两个月怀孕,前两天回了一趟娘家,娘两个的肚子竟然差不多大了。
庾璟年戏谑着说,将来他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不大一会儿,庾之瑶也扶着郗氏来了,小丫鬟们上了茶果,几个人坐在那里聊天,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倒是显得沈沅钰有些紧张的过了头。郗氏笑道:“老二媳妇你别担心。老三媳妇才刚刚发动,这第一胎生得慢,最快也得到半夜才能有动静。慢点的话,至少也到明天孩子才能生出来呢。”
沈沅钰笑笑,心里的紧张感还是挥之不去。袁王妃就笑道:“老二媳妇还是没有经验,等你像我们一样多生几个,再碰见这种事儿,就能气定神闲了。”沈沅钰才反应过来,满屋子除了她和庾之瑶,包括何氏在内,都是一连生过好几个孩子的。
阮氏的产房设在映雪阁的西厢房,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个芷兰堂的小丫鬟进来回报道:“老太太,江稳婆来了。”
沈沅钰一愣,怎么稳婆才来。何氏更是手心里冒汗,就偷偷地看了老太太郗氏一眼。袁王妃也觉得不对劲,狐疑地看着众人。
何氏道:“不是早就安排了两个稳婆给三弟妹接生,怎么……”她事先已经用银子买通了这两个稳婆,若是阮氏生的是女儿,就不必去管,若阮氏有那个命,生了儿子,就捂住孩子的口鼻,把孩子活生生闷死,到时候只推说孩子是个死胎就是了。
不过若是新多了一个姓江的稳婆,多一双眼睛看着,那两个稳婆可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而且郗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多送了一个稳婆过来,是识破了她的阴谋还是怎地?
数九寒天的,何氏的背后湿腻腻的一大片。
郗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老三的第一个儿子,那两个稳婆虽然经验丰富,我还是不大放心。这个江稳婆曾经给陈郡谢氏的贵人接过生,就让她带着那两个稳婆一块儿给老三媳妇接生吧。”
事已至此,何氏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道:“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
袁王妃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沈沅钰看着几人的表情,心里若有所思。
江稳婆进了产房,屋子里的气氛又回复了正常。屋里烧着银霜炭,气温适宜,隔一会儿就有一个小丫鬟跑进来回报三奶奶的情况。一般认为产房是不祥之地,像是郗氏、何氏、袁王妃、沈沅钰这样的都不适合进去。所以就有小丫鬟两头跑,来回地送消息。
一连几次,都说三奶奶在吃东西,吃的东西还不带重样的。
沈沅钰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这个阮氏,还真是一个吃货!
郗氏却喜上眉梢:“多吃点儿好,多吃点儿好,免得一会儿孩子生到一半没了力气。”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三奶奶正式发动了。”其实不用说,众人也都听见了,阮氏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隔着风雪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沈沅钰听说过生孩子的时候很疼,可是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听见阮氏叫得十分凄惨,她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真的是……好可怕!
阮氏没停歇地叫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不要说沈沅钰,就连郗氏也沉下了脸,吩咐小丫鬟道:“去跟江稳婆说一声,叫她好好和三奶奶提个醒,别现在就把力气都用在喊上了,等会到了真正要生的时候,反而没了力气。”
那小丫鬟两头跑,对产房的事知道的不少。就小声道:“老太太,江稳婆提醒过三奶奶了,不过三奶奶说她怕疼,忍不住!”
何氏心里忍不住笑,老太太这就是你心疼的孙媳妇,贪吃怕疼,吃不了一点儿苦,你也看看这阮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郗氏对小丫鬟道:“快去,就说是我说的,让三奶奶尽量忍着。”
小丫鬟去了,阮氏的声音果然小了片刻,不过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那声音就又高亢起来。何氏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沈沅钰却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向老太太告辞,“老太太,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若是三弟妹生了,您派个人过去跟我说一声。”
郗氏点了点头:“你大着个肚子,在这坐着也是个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亲自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又把她送到了大门口。
沈沅钰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蘅芜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怕!”
可能是阮氏叫得太可怕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里阴影。
庾璟年正在屋里看成王府的设计图纸,如今成王府已经开始动工修建,那是他要和沈沅钰以及他们的孩子住一辈子的地方,庾璟年就想把王府建得十全十美,光是设计图纸,就反反复复改了不下十次。
看见沈沅钰脸色青白走了进来。
庾璟年放下图纸迎了过来,一面伸手去接她的斗篷,一面问道:“那边生了吗?”
沈沅钰摇了摇头,“疼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有生出来呢!”
庾璟年笑笑:“生孩子都这样,急什么!”反正也不是他媳妇。
沈沅钰在榻上坐下,嗔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反正你们男人又不用生孩子!”现在想想阮氏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她还觉得可怕。
庾璟年道:“有老太太在那边就行了,雪越下越大了,你就别去了吧!”
沈沅钰也不想去了,实在是她感同身受,那个气氛太过压抑。沈沅钰道:“不去了,不去了,就在自家院子里听个消息就好了。”
庾璟年就走上前,摸着沈沅钰的肚子道:“儿子啊儿子,到时候你娘亲生你出来的时候,你可要快一点儿,可不要让你娘疼太长的时间哦。”
沈沅钰见他明白了自己担心什么,笑着嗔他:“你怎么什么话都跟咱们儿子说,他还那么小,能懂得这些吗?”
庾璟年天天喊“咱们儿子”“咱们儿子”,沈沅钰也被他带歪了,也跟着喊起“咱们儿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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