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沈沅思道:“我想来想去,唯有让三哥赶快娶亲。找一个老实厚道的嫁进来,照看着月儿,既名正言顺,也叫人放心。”
沈沅钰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三哥如今的样子,还在心心念念忘不了阿蛮,他又怎么肯娶亲呢?”来沈沅思这里之前,她先去探望了沈沐,沈沐如今的伤势总算控制住了,只是精神还是不怎么好。
沈沅思道:“所以我想请你多去劝劝他,他一向最听你的话。”
沈沅钰郑重保证,“二姐姐放心吧,这件事我义不容辞。”
三日之后的大朝会上,皇上正式任命郗太后的侄子郗檀为大司空,郗檀成为大晋的中枢宰辅。一时之间郗家水涨船高炙手可热起来。沈沅钰因为是郗杰的未婚妻,也倍受京中众人关注。
谦退堂的东厢房中哐啷哐啷响了一个早上。湖阳郡主扶着耿嬷嬷的手走了进来,就看见沈沅珍将一个蓝色的精致汝窑花瓶在地上砸烂了。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碎瓷,一片狼藉。也不知有多少瓷器和花瓶遭了她的毒手。
湖阳郡主的眉毛就立了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娘!沈沅钰还没有出嫁呢,就已经进了祖父的北望斋,如今她在沈家的地位早就超过了我和沈沅依。咱们就这样看着沈沅钰那个小贱人得了这样好的一桩姻缘吗?日后她有做宰辅的公爹撑腰,岂不是要把咱们完全踩在脚下了!”沈沅珍简直气得肝疼。尤其想起郗杰那完美无瑕的面容,更是嫉恨的发狂。
“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你还想怎么着?”
沈沅珍道:“咱们就不能想个法子,坏了她的这桩婚事?”
“你不要胡闹!”沈沅珍年纪小,看不清局势,湖阳郡主却是看得很清楚,“你没看到老太爷对这件事有多看中吗?沈家是绝不能失去这们婚事的。”
“那可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吗?”
湖阳郡主怒道:“我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再掺合到这些阴谋诡计当中去,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
耿嬷嬷担心地看了湖阳郡主一眼:“郡主娘娘,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您可不能动气啊。”
湖阳郡主压了压火起,对沈沅珍道:“你给我好好呆在屋里,待为娘为你张罗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早早把你嫁了。”
“不,我不要!”沈沅珍大喊:“除非和郗杰一样,人长得好看,家里又有和大司空相媲美的权势的。要不然母亲给我找再优秀的人,我也不嫁,我不想一辈子被沈沅钰骑在脖颈子上。”
“你你你!真是反了,想要自己挑夫婿,传出去,你的脸皮还要不要了!人家听见这种事,都要掩面逃进屋里去的。哪有你这样的?真是气死我了!”
耿嬷嬷只好两头劝慰,“四小姐也是无心之语,她从来都是最守礼的,刚才不过是气急了才这样说话。”又劝沈沅珍道:“四小姐,郡主娘娘怀着身孕呢,您也少说两句吧。”
总算安抚住了这对母女。耿嬷嬷扶着湖阳郡主回到上房,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一盏热茶,亲自奉上,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私以为,四小姐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让三小姐顺顺当当地嫁了郗公子,别的不说,恐怕对二老爷日后争夺宗子之位,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湖阳郡主将热茶狠狠在桌子上一顿,“谁能想到小贱人会有这样的运道,那郗檀资历威望都属平平,偏偏四大门阀众口一辞地支持他。”她却不知道为了寻求这个平衡,皇帝和四大门阀浪费了多少脑细胞,经过了多少次博弈。若不是沈家考虑到郗杰的婚事,沈弘也绝不会那么容易退步。
湖阳郡主接着道:“老太爷如今将沈沅钰看作是重中之重,咱们哪里还有机会对她下手!想要破坏这桩婚事,又谈何容易!”从前自作聪明陷害沈沅钰,哪一次不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所以这次就算是要动手,也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只可惜到现在,我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湖阳郡主正在皱眉苦思,忽然道:“咦,有了!小大房的那位一向诡计多端,咱们何不去问问她?”
耿嬷嬷面色一变:“您是说,白……”
湖阳郡主点了点头,耿嬷嬷也就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可是她毕竟是那一房房头的人,那边倒霉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她能全心全意地帮咱们吗?”
湖阳郡主微微一笑:“你不明白,沈沅钰这小贱人得了一门好亲事,她肯定比咱们还着急呢。自打沈沅钰从庄子回来,就架空了她的权力,如今小大房里的事务全是沈沅钰在堂而皇之地管着,那位根本就插不上手。一旦沈沅钰有了强硬的婆家撑腰,她在小大房的地位更是艰难。那位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强硬的人物,她尝过了权力金钱的滋味后,绝对不会甘心放弃的!”
湖阳郡主就在耿嬷嬷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耿嬷嬷听完了,道:“老奴这就去!”说着对湖阳郡主行礼后退出了谦退堂的正房。然后带着一个小丫鬟去了白姨娘他们住的沉香阁。
听说湖阳郡主身边的管事嬷嬷来了,白姨娘亲自到门口迎接。笑着说道:“哪阵风把您老给吹来了?今日我这沉香阁可是蓬荜生辉啊。”
耿嬷嬷笑道:“满府里谁不知道白姨娘的手最巧,这不是我们郡主娘娘怀孕了吗,我想着给娘娘做一双舒服些儿的软底绣鞋,便想到您这里来讨要个花样子。”算是解释了她的来意。
白姨娘却是目光微闪,耿嬷嬷跟着湖阳郡主,在这府里的身份,比起某些明面上的主子还要高上那么两三分,讨要花样子?她又怎么肯亲自往一个姨娘的院子里跑!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这是没安好心啊!
白姨娘却是不动声色,只谦和地笑着:“您真是太客气了。”一面说着一面把耿嬷嬷请进了厅堂之中。
耿嬷嬷细心打量着内室的布置,四季山水的屏风、花梨木的桌椅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窗边摆着几盆芍药,显得富贵而又颇有格调,又不逾越了一个姨娘的身份。
耿嬷嬷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个白姨娘,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白姨娘就吩咐随侍的小丫头去拿花样子。耿嬷嬷摆摆手道:“不忙,难得到姨娘这里坐一坐,正好和姨娘好好唠唠!”
白姨娘微微一笑,“可不是,您可是我请也请不来的贵客呢。”却不肯先开启话题。
耿嬷嬷知道她谨慎的性子,心里不由微微一哂,这位做尽了坏事,偏要在人前摆出一副菩萨的心肠,也真是让人瞧着就恶心。就主动挑起了话头:“怎么没瞧见七小姐?”
白姨娘道:“这孩子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画画呢。”沈沅璧的智商不够,白姨娘可不想让她掺合到小二房这些龌蹉事当中去,自然也不会带着沈沅璧来见耿嬷嬷。
耿嬷嬷就顺着这个话题夸奖起沈沅璧道:“七姑娘是个好的,为人贞静贤淑,人又多才多艺,我听说七姑娘的字写得不错,还会画画的吗?”啧啧赞叹几声道:“不愧是姨娘调、教出来的!”
白姨娘十分含蓄地笑笑。沈沅璧其实不喜欢写字也不爱画画,可是沈昀最是喜欢这种风雅的事情,为了讨好父亲,沈沅璧只得咬牙坚持,只可惜天分不高,什么多才多艺云云,实属是耿嬷嬷的溢美之词。
耿嬷嬷见白姨娘并不接话,心里就有些烦躁,不过一个比奴婢大不了多点儿的姨娘,还和自己拿上架子了不成?
耿嬷嬷就话锋一转道:“只不过最近我瞧着七小姐怎么憔悴了不少?自打三小姐这个当姐姐的从牛首庄回来,七小姐可就没有以前那么鲜亮活泼了。莫不是三小姐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的管束太过严格了一些?”
这等毫无技术含量的挑拨,白姨娘又怎么会看不穿。耿嬷嬷又道:“有件事不知姨娘听说了没有,三小姐的未来公爹,也就是太后娘娘的侄子,高平郗氏的郗檀被皇帝恩准,如今做了大司空,执掌了朝权。这三小姐真是个好命的,那郗杰本来就是郗家的一根独苗苗,如今父亲又做了大晋的宰辅,日后的三小姐不定还怎么风光呢?”
白姨娘道:“嬷嬷说的正是呢,太太和三小姐为人和善,能得到那样的好亲事,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报。”
“是呢是呢!三小姐得了这样一门只怕她管束起妹妹来,更要尽心尽力,恐怕也更要严格了。”耿嬷嬷抿了一口茶,又接着道:“从前我瞧着三小姐不在的时候,白姨娘管着整个长乐堂,那真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如今三小姐接管,可就大大的不如了。连郡主也说,三小姐毕竟是一个未出嫁的孩子,大太太身子不好,这长乐堂还是该归姨娘管着才是。”
说了这么多,白姨娘听懂了,湖阳郡主打发耿嬷嬷过来,是想告诉她,湖阳郡主是支持她拿回小大房的管家权力的。再联想到刚才耿嬷嬷那一番意有所指的话,白姨娘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白姨娘终于开口问道:“三小姐的这门亲事,不知道郡主娘娘有什么看法?”
耿嬷嬷笑道:“郡主娘娘自然是替三小姐,替小大房欢喜的,只不过听说老太爷急着要给三小姐完婚,等二小姐嫁入琅琊王氏之后就开始着手操办这件事,娘娘还是觉得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那是何等的尊贵,太早嫁出去终究有些不妥。娘娘很想劝劝老太爷不要操之过急,只不过却不知怎么开这个口,白姨娘一向足智多谋,可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想个法子让沈沅钰晚点儿嫁?怕是想让她想个法子让沈沅钰嫁不成吧?白姨娘心里如同明镜一般。
白姨娘呵呵笑道:“嬷嬷您说笑了,我算是个什么东西,三小姐什么时候出嫁这种大事又岂是我一个姨娘能够置喙的?至于老太爷,我也只是在家宴中远远看过他老人家几回,在他老人家面前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
两个人又相互试探了几句,耿嬷嬷就起身要回谦退堂去。白姨娘道:“嬷嬷不要那软底绣鞋的花样子了?”
耿嬷嬷道:“我忽然想起还有几件郡主吩咐下来的事情没有处理,我得赶紧回去瞧瞧。姨娘替我好好想想,有什么好的花样子打发了丫鬟给我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白姨娘笑笑,也不多留,亲自送了耿嬷嬷出去。白姨娘回到内室,心腹金旺家的跟了进来,将服侍的全都遣退,才面色凝重地道:“姨娘……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白姨娘闲闲地摆弄着手里的一块玉佩,“三小姐如同旭日冉冉升起,先是连番挫败了郡主和四小姐的阴谋,又和三皇子、庾璟年等人交好,如今更是得了这样的一门好亲事,恐怕她们是坐不住了。想来她们是叫我想法子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呢。”
金旺家的小心翼翼地道:“那姨娘家的可有什么打算?帮还是不帮?”
嫡女华第 第124章 谢纯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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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姨娘淡淡地道:“三小姐嫁了郗杰,对老爷争夺宗子之位有一定的好处。可是,三小姐一向不喜欢我这个姨娘,更讨厌璧儿和溪儿这一对庶出的弟弟妹妹。现在她就处处针对咱们,若是她真做了当朝宰辅的儿媳妇,恐怕咱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金旺家的不用往下问,就知道白姨娘是个什么决定了。
白姨娘想了想,对金旺家的道:“你去挑一个绣鞋的花样子今天晚上就给耿嬷嬷送过去。顺带着把那个花开富贵的香囊拿过来,往里面加一些梭葛草,一并给湖阳郡主送过去,再提醒她说,这梭葛草有清心明目之功效……”如此这般吩咐了金旺家的几句。
白姨娘的一位叔父曾做过宫中的御医,白姨娘跟着他学过几年医道,她的医术虽然不若沈昀那般高明,却也初窥堂奥,懂得一些药理。她在沉香阁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药圃,里面中了不少的珍惜药材,这梭葛草便是其中之一。
金旺家的迟疑了片刻道:“这样说,那边能听明白吗?”
白姨娘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隐含着淡淡的不屑:“我给了他们这么多提示,若是还想不到应该如何去做,这样的人,咱们也不要和他们合作了,免得带累了咱们自己。”
金旺家的就按照白姨娘的吩咐,拿了绣鞋的花样子,又带上白姨娘的那个香包,就去了谦退堂。
耿嬷嬷听说金旺家的来了,亲自接了出来。将她让进一个小小的偏厅里,将小厅中的侍候的人全都撵了,金旺家的这才拿了花样子出来,恭敬地道:“我们姨娘精挑细选才选出这个花样子,还请嬷嬷瞧瞧,合不合您的眼?”
耿嬷嬷拿了那花样子随便看了看,就放到了一边,问道:“白姨娘可还有什么话没有?”
金旺家的道:“姨娘听说郡主娘娘害喜害得十分厉害,特意叫奴婢拿了一个香囊过来,送给郡主娘娘,这个香囊里装了梭葛草,有清心明目之功效。不过姨娘让奴婢提醒嬷嬷,这个梭葛草虽是好东西,若是和沉水香搭配,却会让人心浮气躁。”
耿嬷嬷道:“你们姨娘想得倒也周到,不过那沉水香何等的金贵,只有宫中皇太后才用得了这香,咱们郡主是从来都不用的,这岂不是多此一句提醒了吗?”
金旺家的陪着笑道:“姨娘吩咐奴婢一定要将这句话带到,奴婢自然不敢偷懒的。”
耿嬷嬷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姨娘还有没有别的话说了?”
“姨娘是没有了。不过奴婢还有几句话,想和耿嬷嬷说一说。”
耿嬷嬷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微嘲,“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金旺家的道:“我乡下有个远方的侄女,模样长得不错,人也聪明,一开始说给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儿子做正妻,两家都很满意,眼看着都要成亲了,忽然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我那侄女命硬,是个克亲之命,她娘就是被她给克着了,这才常年卧病在床,都起不了身。大家本来以为这都是野道士胡吣,并没有在意。谁知这话不知怎地传到了那大户人家的耳朵里,那家人心疼儿子,就找了借口,将这门亲事给退了。我那族弟和媳妇不同意,最后人家干脆换了一个媳妇,本来要娶姐姐的,后来那大户人家的小儿子就娶了我那侄女的妹妹,你说这事儿有意思不?”
耿嬷嬷听见“母亲常年卧病不起”,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跳,听完金旺家的这番话,故作唏嘘道:“你那远房的侄女还真是个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那个侄女人才非常出众,父母都觉得她能嫁个好人家,谁知道克亲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再没人敢上门求亲的,我那侄女今天都二十了,还没有亲事呢,也真是,命运不济啊!”
耿嬷嬷跟着感叹了一回,见她再没有什么说的,就送走了金旺家的,袖了那香囊去谦退堂找湖阳郡主去了。
耿嬷嬷把金旺家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向湖阳郡主汇报了,湖阳郡主则接过那个香囊仔细查看,先是放在鼻端闻了闻,接着又将那香囊打开来瞧了瞧里头的梭葛草,捏着那个香囊沉吟不语。
耿嬷嬷道:“这白姨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说话总是这么云山雾罩的,真是急死个人!”
湖阳郡主哂道:“白姨娘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佛口蛇心,整日里装出一副温柔慈悲的模样,暗地里坏事没少做。这不是她头一次和咱们合作了,又有哪一次叫咱们拿住过把柄了?”虽然十分不屑白姨娘的为人,但是湖阳郡主不得不承认她的脑子好使,起码比自己要好使。
“郡主,那白姨娘的法子是?”
湖阳郡主轻轻把玩着那个香囊,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换亲!”
其实耿嬷嬷跟在湖阳郡主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否则也不可能将湖阳郡主身边那么多嬷嬷压下去,这里头的关节她早就想过了,不过她了解湖阳郡主的性子,容不得别人比她强,也容不得别人比她聪明,所以就算她想到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她的意思是……把四小姐嫁给郗杰?这倒真是一个好法子,这样沈家和郗家这门亲事保住了,老太爷也不会坚决反对了。”耿嬷嬷这下真是不得不佩服白姨娘的计谋手段了。
湖阳郡主冷笑道:“哪止啊?她替咱们把法子都想好了!什么克亲之命,什么母亲卧病在床,哼哼……”又将手里的那个香囊扬了扬道:“瞧瞧,道具都给咱们准备妥当了。”
耿嬷嬷觑着湖阳郡主的脸色道:“娘娘,老奴觉得白姨娘这个法子可行!”
“把我的女儿嫁给郗杰?”湖阳郡主道:“这可得容我好好想想!”
耿嬷嬷道:“娘娘,那郗公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如今父亲又做了大司空,执掌朝权,这要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若是能将他变成咱们的四姑爷,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湖阳郡主摆摆手:“你不懂,你不懂!郗杰样貌出身皆是上上之选,可是这人品……他的那些纨绔行径也就不说了,只是在男女之事方面……我听说他尚未成亲,房中便已有了三五个通房,而且俱是绝色。珍儿是个烈性的,脾气火爆,我担心珍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到底是当娘的,为女儿思虑的十分周详。
耿嬷嬷有些无语,又想嫁入高门华第,又想夫君对她百般疼爱从一而终,这世上哪有把好事占尽了的。便委婉地劝解道:“娘娘,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哪有不偷腥的。那高平郗氏数代单传,郗杰肩负着繁衍后嗣的使命,多几个通房也在情理之中。如今这世道,为了门户家族的昌盛繁荣,莫不纳妾成风,便是尚主的驸马,也都有几房姬妾呢,您还是不要在这方面计较太多了。”
湖阳郡主也明白她说的都是实情。可她还是心疼女儿,她性格强势,虽然给沈晖纳了几房小妾,可那些不过就是摆设,沈晖一年当中去不了小妾房中十回,饶是如此,湖阳郡主仍是觉得心里扎了一个刺似的。她不想让女儿和她一样,所以挑女婿的时候,对于男人的品行也有很高的要求。
耿嬷嬷道:“四小姐天香国色,除了郗杰,年轻一辈之中,还有谁能配的上咱们四小姐?”
湖阳郡主道:“其实我瞧好了一个人选,只是一直没有向人家提起过。就是那陈郡谢氏的大房嫡枝行五的谢纯!”
“谢纯?”
“谢纯出身的四大门阀,比起郗杰更要尊贵,他祖父是三公之一的太傅,比起大司空也不差什么。况且那谢纯年纪轻轻就名列建康名士之列,论才华郗杰拍马也及不上。他在陈郡谢氏年轻一辈中矫矫不群,未来很有可能成为谢氏的宗主,岂不是珍儿真正的良配?”
耿嬷嬷听得一阵迟疑,谢纯好的确是好,只是说起来,以谢纯的条件满建康城只有他挑别人的分,没有别人挑他的分,单是四大门阀之中,琅琊王氏、谯国桓氏也有不少适龄的女子,谢纯未必就能看得上沈沅珍。
“那娘娘的意思是?”耿嬷嬷心里明白,湖阳郡主这是有些投鼠忌器,所谓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若贸然提出沈沅珍和谢纯的婚事,遭到拒绝,那沈沅珍的脸可就丢大了。
谢涵对谢纯那么偏爱,定然会派人了解沈沅珍的秉性,谢氏和小谢氏,一个是谢氏宗主谢涵的从妹,一个是谢涵的表侄女,若提及谢纯和沈沅珍的婚事,谢涵必然会向谢氏和小谢氏询问,湖阳郡主在东西两府中横行霸道,早把谢氏和小谢氏得罪了个遍,这两个人就不会替沈沅珍说好话,倒时候沈沅珍想嫁给谢纯,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湖阳郡主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最后决然道:“罢了,我这就让派人去谢家探探口风,若是谢家门槛太高,咱们再决定是不是把珍儿想法子嫁给郗杰,若是谢家答允了,便想法子说服老四,把沈沅依嫁到郗家去,总而言之,不能让沈沅钰成了当朝宰辅的儿媳妇。”
这边耿嬷嬷和湖阳郡主在密议,沈沅钰也很快接到了消息。
蕊心站在下首,低声向沈沅钰汇报:“郡主身边的那位耿嬷嬷去了沉香阁,说是白姨娘手巧,要从白姨娘那里求一个花样子。她和白姨娘在厅堂了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手里却空空如也。到了晚上,白姨娘就派金旺家的去了谦退堂,又是耿嬷嬷出面,两个人在厅堂里坐了好一会儿,金旺家的才离开。”
蕊心说完了这些,最后发表意见道:“小姐,那谦退堂很少和沉香阁往来,再说那谦退堂里什么东西没有,宫里最时新的花样子也时常有人送到湖阳郡主的手上,她还用去找白姨娘?这里面分明是有什么阴谋。”
沈沅钰自然明白这里面有阴谋,这段时间最轰动的莫过于郗檀接任王越大司空的事情了,她也因为即将成为宰辅的儿媳妇而备受关注,想来这个身份,不论对小二房,还是对白姨娘,都是不小的压力,看来这两方面都不想她这桩婚姻顺利地缔结下去,已经迫不及待地联合了起来。
不过她也不想嫁给郗杰,这么看几方面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沈沅钰倒是盼着对方的阴谋这次可以得逞了,那时候她就可以毫无鸭梨地和郗杰说拜拜,责任还不在她的身上了。
蕊心见自家小姐眼睛眯成两道弯月亮,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像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别人在背后害她似的。不由得有些替她着急:“小姐,我觉得她们这是冲着您来的,您得想个应对的法子才是啊!”
沈沅钰笑着道:“不过就是要个花样子吗,瞧把你给紧张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们要害人,咱们有什么法子,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你只要派人多盯着点儿,时刻掌握她们的动向就够了,料想她们如今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如今的沈沅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早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所以就算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她也丝毫不怕。
湖阳郡主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发帖子请了自己的嫡亲哥哥长沙王世子庾征来到谦退堂,兄妹两个关了房门在屋里密议了足有一个时辰。
庾征和谢纯的父亲也就是谢涵的嫡长子谢尚有几分交情,隔了一天就找了个借口请谢尚到惠宾楼吃酒,酒酣耳热之际,庾征道:“听说令公子谢纯年方十七,便已进入名士行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老谢有这样的儿子,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能嫁到你们家做你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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