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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说起来,如今臣女认宁德长公主做了外祖母,按照辈分,应该叫您一声表舅呢,就是不知陛下肯不肯认我这个外甥女。”她也是急智之辈,这是在变相地提醒皇帝,咱们俩可差着辈分呢,您还是别用这种目光看我为好。
皇帝不由得哑然失笑,若是换了旁人这样说话,他说必定就勃然大怒了,可是沈沅钰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他怎么都生气不起来。“你这个外甥女朕自然是要认的!你现在已经是县主了,日后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直接进宫来找朕,朕都会给你做主。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谢陛下恩典!”沈沅钰屈膝福了福,听他的语气是十分认真的。皇帝的这根金大腿,看来只要她愿意,随随便便就可以抱得上,可是……还是算了吧。
说了不过几句话,太后已经着人来请。却是刚才含元殿里陪着沈沅钰出来的那个姑姑,十分机灵,看见皇帝找到了这里来,立刻就派了一个小宫女回去报信。太后自然派了人请皇帝去含元殿。
皇帝虽然有些依依不舍,却也只好去了含元殿。
回去的路上,沈沅钰和宁德长公主乘坐同一辆马车,沈沅钰对宁德长公主道:“外祖母,我有一个请求。”
宁德长公主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咱们日后,能不能少进几次宫!”以前她只是个没有爵位的普通女子,自然不需要按时进宫朝贺,如今却已是正二品县主,起码年节的时候是免不了进宫来的。
宁德长公主没想到她如此通透敏锐,这句话本来就是她想嘱咐沈沅钰的。宁德长公主心里对她越发满意:“既然你不愿意进宫,我会在太后和圣上面前为你转圜的。”
沈沅钰大喜:“钰儿谢过外祖母!”
宁德长公主慈爱地抚了抚她一头如镜般的秀发:“你放心吧,既做了我的外孙女,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就是皇帝也不行!
沈沅钰一阵感动,“外祖母您对我真好!”这句外祖母叫出了几分真心。
宁德长公主心里酸酸涩涩的,看见沈沅钰依偎在她的身边,又觉得心里软软的。她一辈子享尽了荣华富贵,唯一欠缺的就是那一份亲情。她想沈沅钰和郗家悔婚也好,郗杰并非良配,可是现在为了免除皇帝的非分之想,最好还是把她的婚事早点订下才好。
沈沅钰回到长乐堂,沈府早已因为她获封县主而沸反盈天了。沈沅钰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贾嬷嬷请到了正房。沈沅钰一看好嘛,三太太桓氏、四太太小谢氏、五太太袁氏领着各房的女儿,一屋子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在等她。
除了小二房的,兰陵沈氏的女眷几乎都到全了。
沈沅钰一进门,小谢氏就笑盈盈地道:“咱们的县主可回来了。”
众姐妹纷纷围了上来,这个说:“这身县主的朝服可真漂亮啊。”那个问:“三姐姐,你胸前的补子是什么呀?”姐妹们一个个都羡慕无比。说起来四大门阀的女孩出嫁之前,宫中一般会有恩旨出来,一般会封个郡君之类的爵位,只是这“君”和“主”,一字之差,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尤其沈沅钰食“丹阳、建安”两郡,每一年的赋税那可都是一笔巨款,即便是兰陵沈氏这样不差钱儿的人家,姐妹几个也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周氏也是十分高兴。本来因为沈沅钰被郗杰退婚的事情,周氏难过了好久,现在见皇帝和太后这么看重沈沅钰,直接封了个县主作为安慰,她心里也就觉得平衡了许多了。
小谢氏道:“以区区一个县主而得食扬州二郡,就是大晋朝最得宠的公主也不过如是了。可见皇上和太后对三丫头的看重。那郗家如此有眼无珠,现在不知道要后悔成什么样子呢。”
三太太桓氏也笑着道:“正是如此。如今三丫头既是咱们兰陵沈氏的嫡女,又顶着县主的头衔,还有两郡的赋税作为陪嫁,恐怕建康城所有未成婚的男子都要红了眼睛,还怕找不到比郗家更好的婚事吗?”
周氏听到这里,已是眉开眼笑。众人说笑了一阵,周氏自己掏私房钱从厨房里要了席面,众人在长乐堂吃喝不提。
且说北望斋中,老太爷接了圣旨,只觉头痛万分,因为他猜不透皇帝这步棋的有何目的?他找来赵津商量,两人参详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这时有人拿了一本医书进来,在沈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沈弘拿起医书看了片刻,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捏了捏袖子中沈沅钰给他的那个香囊,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赵津吃了一惊道:“东主?”
沈弘道:“这件事既然想不明白,就暂时不要想了,可能是咱们的思路错了!我现在有点儿内宅的事务要处理,赵兄就先请便吧。”
赵津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他跟着沈弘二十多年,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心里压抑着强烈的愤怒,心想这府里不知道哪个人又要倒霉了!
沈弘揣着香囊,直接就去了韶和院。
顾氏正在院子里生闷气,她心胸狭隘,看不得小大房的人得势,沈沅钰封了县主,小大房的人弹冠相庆,她看着就觉得来气,一口气发落了几个看着不顺眼的奴才,这才心气顺了点儿。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老太爷来了。顾氏还没等出门迎接,老太爷就已经怒冲冲地走了进来。
顾氏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连忙起身道:“老太爷来了!”
沈弘冷冷看了屋中侍候的人一眼,“你们全都给我下去!”
众人被老太爷的眼神看得毛毛的,不敢多说一句就全都退了出去。
顾氏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强自镇定道:“老太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什么事?”老太爷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香囊,丢在顾氏的脸上,“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那香囊虽小砸在脸上也十分疼,顾氏道:“老太爷,你这是何故?”
老太爷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与我装傻?我来问你,这香囊里装的是什么?”
自打沈弘扔出这个香囊,顾氏便知道她是东窗事发了,抖抖索索打开香囊果然见里面装的是葛梭草,一看便知是她送给沈沅钰的那个。她实在想不明白,何以这样周密的谋划落在老太爷的眼里就破绽百出,轻易被他看穿了呢。她舌头有些打结:“这里面是葛梭草。”
沈弘冷冷道:“三丫头入宫之前你给了她这样一个装有葛梭草的荷包到底意欲何为?”
顾氏道:“葛梭草有清心明目的功效,并非是□□,我也是为了三丫头好啊!”
沈弘勃然大怒:“蠢妇,证据确凿你仍在狡辩,那葛梭草碰到沉水香会让人心神迷乱、狂躁不安,对成年人还没有什么,可是对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儿来说,一旦闻到这混合的气味只会大哭不止。你们借以诬蔑三丫头八字过硬,命里克亲真真是好毒辣的算计!”
顾氏还想狡辩,沈弘直接将那本医书扔到她面前。顾氏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老太爷,我也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如今三丫头虽然被退了亲事,可是皇上太后封了她一个文安县主她也并不吃亏。您就恕了我这回吧!”
沈弘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且问你,这个香囊是谁给你的?我料你没有那个本事想出此等精妙的主意?说,是湖阳郡主?还是老二?”他声色俱厉,每说一句,顾氏就吓得抖动一下。他对顾氏的确是十分了解,她小打小闹的本事是有的,这样精妙的谋划,是绝不可能出自她那比起沈弘来,笨拙得有些可笑的头脑的。
顾氏道:“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和老二还有老二媳妇没有任何的关系。”反正她自己是折进去了,总算没有笨到把湖阳郡主也供出来。
沈弘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
顾氏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沈弘道:“我此前与你说了多少回,三丫头与郗家小子的婚事事涉我兰陵沈氏一门未来十年的发展,事关重大千万轻忽不得!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昀儿,不喜欢小大房,一心盼着晖儿能当上宗子。我本以为你虽然打着一些小算盘,大事上还是不糊涂的,可是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什么?为了一己私利竟不惜违背整个家族的利益,你还有何面目做这个宗妇?”
顾氏的心直沉了下去,“您的意思是……”
老太爷道:“你我总算夫妻一场,你又为我生儿育女,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我暂且给你留三分薄面,我会封了这韶和院,以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此地一步,东府的一切事务就全都交给老四媳妇打理。”
顾氏颤声道:“那每日的晨昏定省呢?”即便自己被禁足不能出门,每天能见见儿孙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沈弘冷笑:“就你这样子,还想再见儿孙们,你是想把他们教的和你一样蠢笨无知吗?我会对外头说你得了急症,见不得风且容易传染,以后你自己就在这里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吧!”
顾氏忽然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沈弘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和沈弘成婚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想让我饶了你吗?”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顾氏猛地站起来,指着沈弘,目眦欲裂地道:“沈弘,你别以为你心里的那些想法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一直还在想着王氏那个贱人,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她颊上的肌肉都在突突乱跳,声嘶力竭地道:“这些年来,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没有我!既然如此,我凭什么要一心一意为你的家族着想,我为自己,为我的儿子考虑一下,又到底错在了哪里?”
沈弘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到头顶上,气的差点厥过去,他颤抖着手指着顾氏道:“你,你……”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可惜你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路尚之那个寒门狗,连死之前叫的名字都是尚之,而不是你沈弘。报应啊,这都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心底最深刻的痛楚被顾氏血淋淋地揭露出来,沈弘不由勃然大怒,抬起巴掌来,却终于没有打下去,他毕竟是一个谦谦君子,不会轻易动手打女人。他语气极度冰冷:“你既然如此恨我,有生之年,咱们便永远不要相见了吧!”他淡淡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一丝一毫都不留恋。
“不!”顾氏扑上去,要抓住沈弘的小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顾氏又悲又怒,气血攻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很快晕了过去。
送走了众太太小姐,沈沅钰又陪着兴致颇高的周氏说了一会子话,讲了讲自己进宫的遭遇,这才带着众丫鬟婆子回到了东厢房。
丫鬟们全都是喜气洋洋的,一扫昨日因为沈沅钰被退婚而带来的颓唐之气。她们的命运和沈沅钰息息相关,有这样的表现倒也不足为奇。沈沅钰也终于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外头有丫鬟通禀道:“蕊心姐姐来了。”
蕊心就撩了帘子走了进来,笑吟吟地上前给沈沅钰行礼:“奴婢见过县主!”
沈沅钰不由笑了起来;“什么县主不县主的,连你也跟她们一样,要来打趣我吗?”
蕊心吐了吐舌头,“您现在本来就是县主,奴婢可没有叫错,也没有那个胆子打趣您!奴婢听说满院子的丫鬟都得了封赏,奴婢这段日子鞍前马后地为您跑腿办事,这赏赐钱您可不能短了奴婢的那一份!”
沈沅钰笑着对众丫鬟道:“这鬼丫头是讨赏来了。放心吧,少了谁的也少不了你的。彩凤,去拿双份的荷包赏给你蕊心姐姐。”彩凤笑着去了,沈沅钰趁机将所有侍候的都遣散了。
“这么晚还来我这儿,有什么正事儿你就说吧!”
蕊心恭维道:“小姐真是神机妙算!”
“行了,行了,就别拍我马屁了!快说正事儿!”
自打知道大老爷要从义襄郡归来,蕊心的心情就像芝麻开花——节节拔高。
蕊心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您让奴婢派人盯着点儿韶和院那边的动静。那边果然出事儿了。”沈沅钰不敢随便在北望斋安插人手,韶和院她可就不客气了。
沈沅钰精神一震,原来还想着要不要委婉地提醒一下沈弘葛梭草的功效,没想到祖父的效率这么高。“到底怎么回事?”
蕊心道:“一个时辰前老太爷去了韶和院,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吵了起来,声音很大。后来老太爷从正房里出来,脸色十分难看。而老太太则气血攻心晕了过去,如今府里的管家已经请太医去了!”
沈沅钰道:“有没有听清楚他们两个在屋里吵了什么?”
蕊心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咱们的人害怕暴露身份,不敢太过接近正房。”
沈沅钰点了点头,这都没关系,只要老太爷知道了葛梭草的用途,顾氏必然没有好果子吃。顾氏处处为难小大房,为难她这个继孙女,如今又掺和到退婚事件中,是该付出点儿代价了。
打发了蕊心,沈沅钰忙活了一天,宫里宫外的,也着实累了,草草梳洗过后便歇下了。
明明身体疲倦的要死,可是沈沅钰就是睡不着,总觉得有心里有件要紧的事情似的,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来。
今天值夜的是彩鸾。沈沅钰一般不叫丫鬟们睡脚踏板,而是睡在外间,外间有床榻被褥,丫鬟们也不必那般辛苦。虽然如此,丫鬟们却也并不敢掉以轻心,彩鸾人又比较细心,她并没有早早睡去,而是听见沈沅钰在床帐之内翻身就像烙饼似的。





嫡女华第 第130章 嫁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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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鸾看了看墙角滴漏的时间,悄悄下了床,在隔间的门口低声问道:“小姐,可是口渴了,要喝水?”
沈沅钰确实没有睡着,听她这样一问,还真觉得有点儿口渴了。就答应了一声:“你倒杯茶给我喝吧。”
彩鸾就从外间条案上温着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出来,试了试温度正好,便捧着走进了里间。“小姐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彩鸾现将茶盏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过来搀扶沈沅钰起身。
沈沅钰就着彩鸾的手喝了小半盏茶,本来酝酿出的一点儿睡意,已经烟消云散了。
沈沅钰脑子清醒了许多,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彩鸾一阵迷惑,摇了摇头道:“小姐,今天是四月十二,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四月十二?”沈沅钰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心里装着的是什么事儿了。前世的4月12号,是她的生日,每到这一天,虽然未必会有什么大的庆祝活动,但是奶奶总会给她做一碗长寿面,一家人也会聚在一起吃顿饭,给她庆祝生辰。
当然了,前世的4月12号,是阳历,如今的历法是按阴历来的,因为没有比照,她再也无法确切地知道,前世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了。
随着她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投身于这个浩瀚的大时代,前世的一些事情她已经渐渐淡忘了,就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有时候甚至有些迷惘,到底是这一世像梦多一点呢,还是前一世像梦更多一点?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沈沅钰的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惆怅之情。
她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把前世的一切统统都忘了。
她对彩鸾道:“你扶我起来,咱们到外面走走。”
淡淡的月光下,沈沅钰推门走了出来。沈沅钰从东厢房里出来,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就向长乐堂后面的小花园里走了过去。
月色柔和,淡淡撒了层银色清辉在沈沅钰住着的小院子里,将建筑物投下的阴影拉得长长的。萧十三躲在阴影里,大口大口地无声地喘着粗气,他藏身的位置十分巧妙,正好处在几个建筑物隔出来的角落里,是正常人的视线死角,加上光影错落,因此即便刚才沈沅钰就从他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对他们也是毫无觉察。
的确,这次夜探沈府,是他们,不是他一个人。
他身后的那个青年,一身玄衣,神色冰冷,即便是躲在这个肮脏的角落里依旧宛若花树堆雪琼压海棠。
正是萧十三的顶头上司庾璟年。
萧十三到现在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在东海王府里睡得好好的,一转眼之间就到了乌衣巷沈府来了。
自从今天下午自家将军听说了沈沅钰被退婚的消息,萧十三就觉得他有点儿不正常了。他从庾璟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十分骇人的目光,就像是受伤的猛兽一样的可怖。
此前就算是跟着庾璟年在当阳城,差点被段光攻破了城池,庾璟年的眼睛里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庾璟年怒火万丈,叫人将郗杰请了过来,把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说他“不分好赖,不识珠玉,其蠢如猪”。
郗杰被他骂得莫名其妙,分辨了几句,庾璟年更怒,直接从寒玉床上跳起来,拔出佩剑就要砍死郗杰。
多亏了当时三皇子也在现场,拼了命的抱住庾璟年,这才让郗杰捡回一条小命来。萧十三当时就担心,看自家将军这个架势,莫不是背上的伤转移到脑子里去了?莫名其妙想要拔剑杀死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不是脑子有病这是什么?
这场事故的结果就是:庾将军辛辛苦苦养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因为他一时情绪激愤,导致伤口再度撕裂,史神医也是脾气极倔的老头,看见这个情况,当即又把庾璟年给骂了一顿,说他若是再不知将养爱惜自己,以后就再也不管他的伤势了。
之后萧十三就觉得自家的将军又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史神医那样骂他,他虽然阴沉着个脸,可萧十三却分明能够感到,他内心十分高兴。
被骂得很惨……还很高兴……自家将军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了。
问题严重了。
他真想叫史神医帮自己将军好好看看脑子。
他的预感不幸地应验了。到了晚上,他在东海王府的卧房中睡得正香,忽然觉得有人推他。他当即吓了一跳。被人欺近到这样近的距离还没有发现,若是对方想取他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等他冷静下来,再仔细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庾璟年吗?只是他穿了一身黑衣,像是要去做贼一样。
“将军!”萧十三有些摸不著头脑,有点傻乎乎地问:“您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属下的屋子里来了。”
庾璟年的一双眸子亮得惊人,萧十三几乎不敢和他对视。庾璟年只是冷冷地对他道:“少废话,赶紧起身穿好了衣服,本将军有事要你去做!”
萧十三一听就来了精神。要知道作为一个专业的打手兼保镖,萧十三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虽然干这一行死亡率极高,风险也很大,可是萧十三乐此不疲。这段日子闲了下来,他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简直难受的要命。
庾璟年这一说,他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变问道:“将军,是不是有任务了!”
庾璟年不愿意和这个棒槌多做解释,直接粗暴地道:“少废话,跟着本将军走就对了!”
萧十三乐颠颠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史神医不是警告你一定要趴在床上好好休息,若是再敢把伤口撕裂,他就不给你治疗了吗?”
“少听那老头胡说八道!”
“可那老头是神医啊?”
庾璟年被这个聒噪的棒槌弄得火冒三丈:“到底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废话恁多!若是不愿意跟我去执行任务,你说一声,本将军自有旁人可用!”
萧十三赶忙紧紧闭上了嘴巴。开玩笑,自己才是将军跟前的最最忠心最最得力的第一护卫,可不能叫别人抢了先。
萧十三穿好了夜行衣,跟着庾璟年从屋子里出来,两个人也不走门,直接翻墙出了东海王府。
萧十三:“将军,咱们干嘛不走门?”
庾璟年一本正经地道:“本将军考校一下你的轻功有没有荒废,有问题吗?”
……好吧,这也算是个理由。
两人一路飞檐走壁,萧十三拼尽了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庾璟年。萧十三终于憋不住又问了一句:“可是将军,咱们到底要去哪?”
“跟着我走就是了。”这丫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庾璟年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刚刚听说沈沅钰被郗杰退婚的时候,他心里为沈沅钰感到难受,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被未婚夫退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尤其是四大门阀,哪一个不是极重名声之辈。而偏偏宫里又传出那么多对她十分不利的流言。
八字过硬、命里克亲、太子的长子一接近就痛哭不止……简直把她说得如同妖星下凡一样。背着这些恶劣的名声,沈沅钰不要说再找一门好婚事,就是想嫁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沈沅钰不定要多么难过。
庾璟年感同身受,所以才大发雷霆,差点砍死郗杰。而后来消息一个一个传出来,先是宁德大长公主认沈沅钰做了干外孙女,接着皇帝封她为文安县主,并且给了她两个富庶的郡作为食邑,圣眷如此之隆,看谁还敢看不起她?庾璟年不由得又为她高兴起来。
高兴完了,他又隐隐约约有些失落。为那个女子撑腰的是皇帝,是大长公主,而不是他庾璟年,这个想法让他觉得有些不愉快。
这些情感汹汹涌涌,来来去去,搞得庾璟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了。等所有的情绪全都平复下来,他终于意识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沈沅钰单身了。她没有未婚夫了。
那岂不是说他再怎么肖想这个女子,都不用背负着道德的桎梏,都不会有人在背后指着他说他“夺友之妻”了?庾璟年想到这里,心里不知怎么地就激动起来。就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搬去了,一天云彩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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