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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王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杨凌怵然惊醒,慌忙跪倒在地,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皇帝......驾崩了!”





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87章正德颁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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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正德颁诏
杨凌赶到东暖阁,皇帝身边的近臣已俱换了白衣。
瞧见杨凌赶来,张永急忙迎了过来。弘治皇帝廷杖的那顿板子,打在他们身上,可是实实在在的,这几个人足足趴了半个月才敢下地行走,如今和杨凌还真有日子没见了。
今天弘治帝服了太医奉上的药物后突然鼻血长流,用尽了法子都止不住,鲜血湿透了十余条毛巾,未过多久竟溘然逝去,朱厚照伏在尸身上痛哭,谁劝也不听,刘瑾、张永等几个近侍正在着急呢。
最后皇后都噙着泪发话了,太子还是不听,也执意不准任何人挪到皇帝遗体,混堂司的太监候在宫外等着给皇上洁体着衣,可是又没有敢拂逆太子,大家伙都在那僵着呢。
这时见了杨凌,张永如见救星,赶忙拿起件丧服迎了过来,杨凌一边穿戴,一边听张永忧心忡忡地道:“杨大人,殿下伤心痛哭半晌了,又不许内侍们移动皇上的身子,我等空自着急,却想不出得体的话儿劝慰太子,你快去看看吧”。
杨凌扎好孝带,把宝剑递给宫门旁的侍卫,赶紧的走进东暖阁。朱厚照跪坐在榻前,仍在默默垂泪。张皇后、永福、永淳两位公主俱是一身缟素,犹如三朵带雨的梨花,泫然立在他的后面。
杨凌瞧见皇后和两位公主,连忙要拜下去,张皇后急忙摆了摆手,然后向他使个眼色,又扭头瞧瞧太子,幽幽叹息一声,拉着两位公主退出了寝殿。
杨凌见皇后和公主离开了,便悄悄走到朱厚照身边挨着他身子跪了下去,朱厚照仍然痴痴地拉着弘治已冰凉的手掌,只是默默啜泣,看也不看旁边的人。
杨凌低声劝慰几句,朱厚照仍是一言不发,杨凌见他神色恍惚,对别人视若无睹,心想请将不如激将,这小太子年纪小,什么节哀顺变的话也听不进去,不如振奋一下他的精神,杨凌想了想道:“殿下,记得臣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中的皇帝说过的话么?一代帝王就像日出和日落,总有一天,太阳将会随着一位帝王的逝去而沉落,但会随着新的天子而升起。逝去的君王化作天上的星辰,在天上看着自已选择的继承人,看他会不会辜负自已的重托”。
“殿下,皇上是古往今来难得的仁君、明君,你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即将成为大明的帝王,成为新的太阳,你会有负陛下的厚望么?”
朱厚照听了神色动了动,他吸吸鼻子,握紧了弘治的手,稚气的脸上带着宣誓般的表情道:“我决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我会象父皇一样,成为一个有道明君,一个有为的天子”。
杨凌道:“臣相信每一个朝代、每一位太子,当他登上皇位、坐上龙椅的时候,都会这么想,都会发自内心地想当一个好皇上,但是他们有的做到了,有的却成了平庸之君,甚至是昏君、亡国之君”。
朱厚照霍然回头,愤怒地瞪着他道:“你怀疑我的话么?你说我做不到?”
杨凌平静地道:“臣相信殿下的话发自本心,相信太子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有这种雄心壮志还不够,明君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全天下的百姓在一位仁厚之主殡天之后,都在翘首看着新皇的作为,如果他只会在这儿哭哭啼啼,能成为一位明君么?”
朱厚照听了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他年纪还小,哪受得了杨凌的激,愤然半晌后他忽然跳起来大喝道:“来人,为父皇洁体更衣”。
杨凌唇边不由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内官监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为弘治帝洁身净衣,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员准备着丧服。
把守宫门的神机营将士甲胄外穿了件白衫,便连手中的火铳都裹上了一层白绫,待宫内一切布置完毕已是夜雾如纱,宫禁中处处高悬白纸裱糊的灯笼,整个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灵堂设在乾清宫正殿,殿内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十分庄重肃穆,中间高高拱奉着弘治帝的牌位。礼部早在皇帝病危时就已拟定了新皇御极的各项礼仪程序以备应用,这些程序说起来简单,也就是先成服,再颁遗诏,然后举行登极大礼,可是其间种种繁琐杂仪五花八门,叫人听着都眼花缭乱。
杨凌对于宫中这种种丧葬礼仪全不知晓,不过他倒不必担心失仪,他虽在新旧两代皇上面前得宠,可是现在其实连朝政的边儿都还没摸上呢,根本没有资格入殿哭灵行礼,只须在殿外控制各班侍卫,维持宫禁即可。
各部各堂的主事官员们凄凄惶惶地踏进乾清宫,便连许多甚少踏入宫门的公侯勋卿此时也都露面了。杨凌站在殿阶下,见六部九卿、三位大学士从宫内走出来,向远处眺望,须臾的功夫,两行太监簇拥着一乘肩舆走来,有人高声道:“皇太子驾到~!”
阶上十余位朝中老臣匆匆奔下阶来撩袍跪下,刘健泣声道:“请皇太子入殿成礼!”
朱厚照不懂得这许多规矩,司礼监两个首领太监王岳、张寿一左一右搀着他,不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怎么迈步、怎么行礼、怎么说话,皇太子朱厚照神情恍惚,全没了平素调皮的劲头儿,只管象个木偶似的一一照办。
杨凌待他们都进殿去了,这才立起身来,过了阵儿,忽地一阵呼天抢地的号啕,韩林走到杨凌身边,轻叹道:“大人们哭灵奉安了,不得进入宫门的官员们聚在午门外痛哭呢,这时节可别出了乱子,将军还是去巡视一番吧”。
韩林倚仗武艺和演武时卓越的表现已被提升为把总,他为人甚守规矩,私下虽称呼杨凌为凌儿,但公事时必以下属身份相见,绝不逾越,杨凌劝了几回,韩林执意不从,他也便由着岳父了。
今日弘治帝小敛,百官哭灵、守灵,杨凌生怕出什么岔子,所以调了最信任的韩家父子和杨一清、柳彪各领百名持枪佩刀的亲军,将乾清宫团团围住,守得风雨不透。听了岳父的提醒,杨凌点了点头,低声道:“这里有劳岳父了,凌儿去四城走走”。
乾清宫内,鸿胪寺赞礼官出班唱仪,刘健、李东阳、谢迁三名托孤大臣将朱厚照扶上黄绸龙椅,百官鹭行鹤步,趋前跪拜新君,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屋瓦。
杨凌就在这辞旧迎新的呼声中离开了乾清宫,在两名举着灯笼的亲卫引领下巡视宫城去了,浑不知大殿上宣读先帝遗诏、再请新帝下恩旨这样循规蹈距、一成不变的旧例礼仪,今天居然也会破天荒的出了岔子,他还没有走到午门口儿呢,乾清宫内已经象个菜市场似的乱哄哄的了。
弘治自觉身体难愈时已对身后事做下了安排,这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噙着眼泪奉上了弘治帝的遗诏,首辅大学士刘健传谕降帝遗诏,颁布新帝登基喜诏,然后宣布新帝大赦天下、犒赏有功之臣。
这本来都是安排好的,所谓新帝恩旨,哪个太子在先皇未逝的时候他就敢开始研究下一届领导班子问题的?说到底还是老皇帝事先定下的主意,从古到底太子登基都是这么个套路。
刘健只知道当今太子比较顽劣,哪想得到这位仁兄是随意拳创派祖师转世,根本不按套路走啊。这位老臣擦干了眼泪,先宣布了先帝遗诏,并定明年为正德元年,然后领着文武百官三跪九叩拜见新帝。
随后他又展开一道圣旨,以新帝的名义大赦天下:非待死、待审之囚一律赦免出狱,诏令蠲除农夫拖欠的三年以上部分的赋税,诏令蠲免渔民未纳的三年以上的鱼油翎鳔等物......
这道表示新帝仁恕圣政的旨意宣完,第三道新帝加封后宫、犒赏拥立之臣的恩旨便颁下来了: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加封为太师、太傅、上国柱,太后纪氏晋为太皇太后,皇后张氏晋为太后,太纪王氏为太皇圣妃,金妃、戴妃为太妃,马妃常妃等亦晋太皇妃......
举凡新帝登基,股肱老臣都会有这种待遇,臣子们也习以为常了,反正这些职务虽然光彩,但都是有禄无权的虚职,不会对现在的朝廷权力分布有甚么影响,所以文武百官只是洗耳恭听,也没人吱声,大殿内百十号人竟是鸦雀无声。
可是受了杨凌的激,一门心思想好好表现表现的正德皇帝朱厚照,虽然只是三分钟的热情,可这三分钟还没过呢。他支愣着耳朵听得倒挺认真,在他想来,圣旨既然是以他的名义下的,那他就该好好听听。
待他听到寿宁侯、建昌侯各赐皇田千顷、授双禄的时侯,立马从龙椅上蹦下来怒冲冲地喝道:“刘大学士且住,寿宁、建昌两个侯爷爵禄已经够高的了,不必再赏!”
寿宁、建昌两位侯爷跪在下边听了正德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恐惧、羞惭、愤怒,种种表情跟开了染料坊似的,这么当众剥压恩旨,简直令人颜面扫地,以后两人还如何见人?这个小皇上,做事真是不留余地呀。
刘大学士举着圣旨也傻了,这位大学士博古通今,侍奉了几代帝王了,还没听说过新皇登基时当场反悔要撤了别人的恩旨的,自已怎么撤旨呀?那简直形同儿戏,也是对弘治帝的大不敬。要是不应,新帝头一道口谕自已这大学士就拒辞了,那皇帝颜面何在?
李东阳见他愣在那儿,急忙跪前一步奏道:“寿宁、建昌两位侯爷是当今国舅、皇上至亲,皇上厚人薄已、甘作表率,臣子们敢不应承?今天是大日子,旨意既下了,再撤回来颇为不妥,依臣之见,两位侯爷回头上表请辞推恩便是了”。
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心中暗恨,被新皇当众拂了颜面,还得主动请辞谢恩,皇上倒落个宽以待人、严于律已的好名声,这李东阳太会拍马屁了,可是形势比人强,两兄弟无奈何,只好连声应是。
正德对父亲弘治最是敬爱,眼见到两个舅舅在垂死的父皇身边全无悲伤,还拿着帝冠嬉玩,那种对方背叛、欺骗了他最亲近的人的感觉,令他对二人深恶痛绝,所以竟克制不住当庭剥了他们的赏赐。
听了李大学士的安排,正德觉得只要便宜没让他们占去就好,别的也不太在意,于是点头应允,又坐回了龙椅。下跪的百官见这位新天子的作派出此离奇,都面露惊异之色,正德皇帝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什么金口玉牙、君无戏言,觉得不对就改呗,难道打肿脸充胖子就叫皇家体面了?
刘大学士见这位时有惊人之举的新皇帝坐回了龙椅,这才提心吊胆地又念了下去,文武百官这回也都精神了,一个个不知正德帝又要拿谁开刀,还好,正德小皇帝听着念出的一个个名字,倒是未再反对。
刘健念完了圣旨,偷偷抬起袖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刚刚出了口气,正德帝又发话了,他蹙着眉毛,奇怪地道:“刘大学士,是不是漏了个人呐?”
刘健的心里咯噔一声,这心又提起来了,他连忙展开圣旨,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又扭头向旁边督念圣旨的王岳、张寿两位司礼监太监又询问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地道:“启奏陛下,臣并无遗漏”。
正德听了奇怪,记得父皇说过杨凌可为他股肱之臣,又说宠赏的恩德应该由他来给予,怎么这以他的名义颁下的恩旨却没有杨凌的名字?
可怜的弘治帝若真的在天有灵,此时一定后悔自已没有在嘱咐儿子后事时,注明每件事情执行的具体时间。正德想了想道:“不对,确是漏了一人,原东宫侍读、今神机营参将杨凌,年轻有为,堪为栋梁之材,唔......既然旨意上漏了,那回头再补道旨意,就叫他......嗯......叫他入吏部任个侍郎吧”。
刘健听了正德这话,差点儿一个倒栽葱从阶上摔下去,区区一个参将武官、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同进士,就想进入六部之首任侍郎?刘健急忙跪道,高呼道:“皇上,万万不可”。
谢迁、李东阳两位大学士,户部韩文、礼部王琼、以及刘大夏、马文升等六部尚书一齐跪倒,吏部尚书马文升急道:“皇上,官员晋升自古有世袭、纳赀、军功、荐举、郎选、恩荫和科举之法,无论哪一条,杨参将都嫌德望、能力、资历不足,岂可骤升吏部侍郎之职,请皇上三思。”
左侍郎王鏊、詹事杨芳等几位前几日与刘瑾殴斗的大臣对杨凌全无好感,一听他小小年纪就要入吏部,坐上仅次于尚书的位子,顿时群起反对,其余百官也各有言词。
正德到底刚刚做上皇帝,一见下边跪倒了大半的臣子,心中也有些慌了,可是就这么把话收回来他面子上又过不去,正德皇帝只好面色难看地道:“既然如此,我......朕便收回这道旨意,改授杨凌威武伯吧”。
刘健一听皇帝不晋杨凌的官,又改晋爵了,哪里肯答应,和一众官员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那位泪腺发达的王琼王尚书又号啕大哭起来,捶胸顿足地只说天子滥授恩赏,必至群情汹涌、百官不服。
正德皇帝自觉让了一步了,见百官仍是不依不饶,这下他也火了,他腾地跳下御座道:“这皇帝是我当还是你们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皇帝莫不如不当了”。
朱厚照说着扯下玉带就要脱龙袍,唬得老王岳和张寿两个大太监连忙扑上去抱住了他,文武百官正在哭闹,正德闹出这么一出来,倒真把他们唬住了。
李东阳见状急急一想,杨凌年纪尚轻、才干品德也需观察,他做个武将对朝政不会有什么危害,品秩高些倒还没什么,但是现在便到吏部担任要职参予政务,他的德望岂能令百官心服?
至于封爵,虽然草率些,倒也不违祖制,于是李东阳急忙高声道:“是,臣遵旨,臣以为,可授杨参将不世威武伯,赐诰书,陛下以为使得么?”
正德听见有个得力的大臣允了,忙道:“使得,使得,便由李大学士草诏罢了”。
众臣听了李东阳的话,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也不再高声反对了,只有王琼抽咽着一时还停不下来。
原来大明封爵有世袭、军功、恩泽、外戚这几种情形,杨凌便属于恩泽了。方才李东阳大声喊出授杨凌不世威武伯,赐诰书,那就是告诉大家,杨凌授的不是世袭爵禄,而且只赐诰书、不赐券书,不过就是加了个好听的爵号,多了几担俸禄,为这个可犯不着跟皇帝作对,故此反对的声音大为减弱。
刘健的心脏可实在是受不了这位正德大帝的折腾了,好在现在该举行的典礼也都举行的差不多了,于是刘健急忙安排文武百官在乾清宫内守灵,估摸着只不过在那儿跪着烧烧纸,这下一定不会再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内官王岳见新帝登基之事已定,忙也着人去坤宁宫请了太后和两位公主来乾清宫一起守灵。
此时杨凌还不知道这会儿功夫自已已经莫名其妙地去吏部转了一圈,然后就成了伯爷了。他施施然巡察了各道宫门后,随便和宫中将士一起吃了顿饭填饱肚子,此时已是快三更天了。
这么大一座皇城走了这么一圈儿,杨凌脚后跟都痛得要命,可是宫城内又不能骑马,他好不容易一步步捱回乾清宫,腿都快累断了,这时见弘治帝殡天的东暖阁冷冷清清没有人影,便打发了两名亲兵离开,自已绕到厅中坐了,脱了靴子揉脚。
杨凌把一双脚血脉揉开了,刚刚捡起靴子想要穿上,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三更半夜的,虽说宫里亮着灯呢,也着实吓人一跳,杨凌机灵一下转过了身子,一瞧见那人,杨凌更是大吃一惊,不由得一下叫了出来。




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88章四面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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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四面树敌
杨凌被拍得一激灵,他猛地扭头一看,只见朱厚照白衣孝帽地站在他的背后,杨凌哎呀一声,急忙穿上靴子跳下地来,刚刚御极的正德天子按住他肩膀道:“瞧你的模样也累的不轻,就不要跪了,我今天被人跪都烦了,自个儿也跪的腰酸背疼”。
他舒展了下腰肢,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杨凌在这位平易近人、从无尊卑观念的太子身边随便惯了。可是如今朱厚照已是皇帝了。见了皇帝却不施礼,他心里还真有点惴惴不安,但朱厚照的手还按在他肩上,他也不好挣开。
杨凌只好苦笑道:“臣巡视各道宫禁刚刚回来,皇上,如今你已是九五至尊,这称呼上也该改一改了”。
朱厚照苦笑了一下说:“我......朕还不太习惯,反正不在百官面前,你我还象在东宫时一般便是了。”
杨凌问道:“皇上,您不是在乾清宫正殿为先帝守灵么?怎么一个人来了这儿?”
朱厚照摆手道:“被那些人吵得烦死了,一个个象商量好了在演戏似的,隔一会儿就哭一阵儿,还总得叫我领苦,我就借着尿遁逃出来了”
他长吸了口气,留恋地端详着东暖阁内熟悉的摆设,轻声叹道:“好想念父皇,刚踏进这屋子的时候,我就感觉父皇象是还在里边似的,在里边批着奏折,见到我来了,开心地叫内侍端上蜜饯干果......”。
他这一说,眼睛里又溢起了泪珠道:“很小的时候,父皇抱着我,就是在这里,亲手教我写字、教我画画,有时他批阅奏折,就让我在一旁练字。
记得有一次我趁他出恭的时候,拿了笔在奏折上乱涂乱画,等父皇回来,为了向大臣交待,只好故意打翻墨汁把那些奏折都染了,这才瞒过朝臣,就这样子,六科给事中还是上了十几道折子责备父皇”。
朱厚照出神地道:“那一次,父皇头一次对我发了脾气,他罚我抄写《三字经》三十遍,我只抄了两遍就不耐烦了,于是磨着刘瑾、张永几个识字的太监帮我,他们硬着头皮帮我抄了,我知道父皇一定看得出来,可是他还是故作不知饶过了我。如今想起了好生内疚,我真想让父皇再罚我一次,我就坐在他旁边,认真地抄书给他看。”
朱厚照说的泫然泪下,杨凌听了暗自感动,从古至今宫闱间父子兄弟们勾心斗角的事多了,象这样的父子情深能有几人?”
朱厚照说到这儿嘴角一撇,晒笑道:“我跪在大殿上,按着内侍的提醒该上香时上香,该磕头时磕头,该哭时才能哭,我也不知道这是思念先帝还是演给谁看的,吵得我昏头转向,有些人假惺惺的,偏哭得比谁都伤心,真是不耐烦守下去了”。
杨凌暗道:“这些排场礼仪本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也难怪这个蔑视礼仪的小皇帝看不惯”,他灵机一动道:“皇上,你既思念先帝,又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不如今夜就在这里秉烛抄书,把那《三字经》抄足三十遍,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吧,这样悼念岂不胜过大殿上的三跪九叩”。
朱厚照闻言面上一喜,赞道:“说的对,我把父皇昔年惩罚的抄书今日抄足,父皇在天有灵,看到我真心悔过,一定会非常开心”。
当下朱厚照磨拳擦掌,坐到了龙书案后。如今这龙书案上也铺了一层白绫,杨凌从案旁瓷瓶中取出一卷纸来铺在案上,用翠玉镇纸压好,轻轻研磨着砚台。
朱厚照拈起笔来,瞧见杨凌站在案旁,便道:“你也搬张椅子坐下吧,我知道你巡视宫禁一定比我还要乏得多”。
见杨凌摇头不肯,朱厚照又道:“坐了吧,不必拘于臣礼,现在父皇去了,朕能说知心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人了,自从第一眼见你时,我就感觉你与别人不同,你看着我时,既没有畏惧之意,也没有别人那种讨好的眼神,我喜欢这种平常人的感觉,你也坐了吧,一边研磨一边陪我说话儿”。
杨凌听他这么说了,瞧瞧殿内没有旁人,这才答应了,搬了把椅子坐在正德旁边。正德认认真真地默写着百家姓,杨凌在一旁研着磨,仔细端详,正德倒真是写的一手好字。
朱厚照四字一句,写到“酆鲍史唐”时忽然停下了,他端详着唐字半晌,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杨凌道:“对了,我才想起来,唐姑娘在你府上可还好么?”
杨凌见他瞧着唐字发呆时,心中已经觉得不妙,这时听他出口询问,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这几日正德还一直没顾上问他,如今看来是瞒不过去了,杨凌只好硬着头皮把鲍副将杀人灭口、唐一仙生死未卜的事对正德说了一遍。
正德听罢怅怅地望着那个唐字许久不语,眼神迷茫茫的,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杨凌想起那天率兵搜到悬崖边见到那沾满鲜血的刀柄,又忆起初在莳花馆遇到的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儿,一时也心中伤怜,怅怅然的说不出话儿来,两个人就这么痴痴地坐在那儿,只听得灯花劈剥声响。
朱厚照才是15岁的少年,对唐一仙初见时产生的朦胧好感和情愫,还没到不可割舍的深厚程度。可是这毕竟是他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儿,今日弘治帝驾崩,他的心情本已悲伤到极点,再听了这消息,心中更加失落。
他倒没有迁怒于杨凌,痴痴想了半晌,朱厚照面上忽然浮起一片冷肃的杀气,冷笑着道:“唐姑娘重伤坠崖!鲍尽忱......刘士庸......鲍、尽、忠,好、很好,我记住了”......。”。
朱厚照握笔的手一紧,使劲儿向下一顿,那枝衡水侯店特供的红木狼毫啪地一声断成两半,就在这时,殿门哐啷一声,涌进一群人来,随即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大声道:“皇上......,你......你大胆!”
杨凌吓了一跳,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斥喝皇上?他跳起来向外一看,只见八九个身着孝衣的大臣站在面前,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识得的大学士也赫然在内,当先厉叱的那位老大人白发白须、老态龙钟,正满面通红,对他怒目而视。
杨凌这才恍然,方才他与正德并肩而坐,不讲尊卑的朱厚照不在乎,可这些臣子们看了会怎么想?正德抬起头来瞧见王琼神情,不在意地道:“王尚书何必惊怒呢,是我......是朕要他坐着回话的,先帝敬重诸位老臣,私苑奏对时必茶座侍候,朕就不能体恤下臣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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