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很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薄慕颜
武帝朝她问道:“婕妤可有什么话要说?”
傅婕妤眸子一亮,像是忽然被皇帝点了名有几分意外,但也不惊慌,而是神色淡静道:“仅凭一个奴才供词,做不得准,谁也不知道她说是真是假,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平静回视皇帝,“依臣妾看,这件事谁受益,谁嫌疑就大。”
----谁受益,谁嫌疑就大。
阿沅心里点了点头,这话说不错。
郗皇后当即道:“我乃母仪天下中宫皇后,承明又是太子,有什么理由跟阿沅过不去?除了落不是,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葛嫔接话道:“不管这事儿是谁做,终归不过是害死了一个奴才,惊吓了三公主,并非什么大罪过,我们景阳宫也是捞不到好处,只能白白惹一身骚罢了。”
玉贵妃神色凌冽,只有一句,“谋算亲生骨肉人,天诛地灭!”
剩下虞美人好不可怜,惶惶哭道:“天地良心,我这个人是个笨笨,七皇子为人也老实,年纪又小,就算这件事能落出什么好处,也轮不到我们啊。”
阿沅听她们一个个说委婉,简单总结了下。
皇后意思,老娘是中宫皇后,儿子是太子,已经贵不可言、贵不可攀,岂会为了一点小事坏了自己名声?葛嫔则是说,反正这么一点破事儿,也不可能废皇后、废太子,景阳宫才不做没好处傻事呢。
玉贵妃就不用总结了。
至于虞美人,别看平时背景墙一块样子,说话也挺艺术,----奴家姿色平常不得宠,儿子年幼争不过哥哥,母子两个都根基不稳,哪里敢去陷害别人?再加上一把热泪,模样说不楚楚可怜。
哎,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武帝却没有阿沅这么纠结,抬手一挥,“好了。”顿时让全场肃静下来,继而淡声道:“起初这个奴才就招供,是她自己和芹香有私怨,所以才杀人害命,眼下攀诬皇后和景阳宫……”声音一顿,“依朕看,全都是这个奴才胡言乱语,试图借机脱罪!”
皇帝风向怎么突然变了?众人都是一愣。
武帝一身明黄色五爪龙袍,身量高大,端坐如钟,哪怕已经年过半百,说起话来仍旧中气十足,断然道:“来人!将这胡言乱语引乱宫闱奴才,拖出去直接打死!”
陈嬷嬷顿时脸色一变,“不,不……”
眼看都要乱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了,当初那人说好会大牢里面救自己,找个尸体替换。现如今皇帝要当场打死,哪里还能作假?自己小命岂不是玩完儿了?
虽然早就知道实情风险很大,但是……,总归还是抱着一线生机希望。
“怎么……,你还有话说?”武帝问道。
陈嬷嬷怔了怔,终却是一片沉默。
说?不能说。
说与不说,眼下都是难逃一死。
不说,那人还能安置照顾一下自己嗣子,罢了……,她一咬牙、一狠心,把眼睛缓缓闭上,只求后继有人大富大贵吧。
武帝不再多问,挥了挥手。
陈嬷嬷被人带到了金銮殿台阶之下,广场中间,刑具很抬了上来,“啪!”一声,廷杖狠狠落下!一声、一声,又一声,缪逊奉皇命出来监刑,悠悠唱了一句,“往死里打。”
“啪、啪啪……”闷响只声不绝于耳。
一下下,仿佛正好和大殿内众人心跳合上,震得人心颤动,而陈嬷嬷很一片血肉模糊,凄厉惨叫了几声,终断了气儿。
“除了小阿沅,其余人,都回吧。”武帝那金振玉聩声音里,透着一缕隐隐疲惫,但却不容置疑,“走吧,别再惹朕心烦。”只是喝斥了众人一句,“谁要是敢后宫里兴风作浪,外面就是下场!”
郗皇后、葛嫔、虞美人脸色都不好看,傅婕妤一贯置身事外,玉贵妃则是从头到尾保持她高傲,齐齐行礼告退。
豫王迟疑了下,也道:“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代王早就跟着虞美人走了,睿王也跟玉贵妃走了。
后剩下,是还没有缓过神来靖惠太子,脸色微微发白,“父皇,这件案子就这样了了?都还没有……”
“怎么,你还嫌不够?”武帝反问,喝道:“你还嫌没把后宫搅乱?!”
“不是。”靖惠太子赶忙辩解,“儿臣意思,除了乱子,总得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才行啊。”有几分不解,几分抱怨,“怎能就这样稀里糊涂断了案……”
“放肆!”武帝闻言大怒,“你是说朕糊涂了!”
“儿臣不敢。”靖惠太子慌忙跪了下去,“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替母后清白名声着想,替阿沅安危着想,若是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岂不是给那人继续猖狂机会?只怕还会得意呢。”
“哼!”武帝冷笑,“那你打算如何揪出来?是再严刑逼供一回,让那奴才继续攀诬皇后,或者另外攀诬一个人?弄得后宫翻云覆雨才好,对不对?亏你还是做储君,一点远见也无!”
靖惠太子不敢分辨,只能道:“儿臣驽钝,还请父皇教导。”
武帝本来没打算留下太子,此刻被气着了,让人关了门,站起身来大殿内来回踱步,“好,朕今儿就教导教导你!教导你这个不争气,还不肯服气混帐!”
靖惠太子头垂得低了。
阿沅识相闭上嘴,老老实实坐小凳子上面,不敢出声儿。
武帝来回走了几圈儿,消了消气,停下来,“傅婕妤先头就说了,单凭一个奴才供词做不得准,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靖惠太子应道:“儿臣明白。”
“哼!明白?”武帝气恼坐回椅子里,“朕看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大燕江山未来皇帝,不懂得顾全大局,只知道争一时之气,叫朕怎么放心把江山托付给你?!”
这话有些重了,靖惠太子抬起头,脸色白,“父皇……”
“朕来问你。”武帝微微倾身,“皇后现是不是好好儿?阿沅现是不是好好儿?”声音微顿,继续问道:“如果朕不打死那个嘴硬混帐,任凭她惑乱人心,惹得六宫之人互相猜忌不休,又会不会再闹出点别事来?本来风平浪静日子,忽地变得混乱不休,难道那就是你希望看到后果?”
“不!”靖惠太子摇头道:“可是……”
“可是你想查出真正幕后黑手,对不对?”武帝一声冷哼,“那种奴才横竖都知道自己要死,嘴又硬、皮又厚,你拿什么让她说出真相?她凭什么替你牺牲惜命?那幕后黑手,必定一早就许了她足够丰厚条件,让她至死不松口,所以你就算把她打烂了,也听不到你想要真相!”
“那要怎么办?”
“那要怎么办?”武帝不只是冷笑,是讥讽,“你一个储君,连这种蠢问题都好意思问出口?!师傅都是怎么教你?”回头看向小女儿,“小阿沅,你知不知道要怎么办?”
阿沅隐隐有些想法,但是说太多会抹了太子脸,因而稚声稚气道:“阿沅不是很懂。”抿了抿嘴,“但是阿沅想,父皇既然下令打死陈嬷嬷,就一定是早就想好怎么办了。”
既顾及了靖惠太子,又不着痕迹给皇帝拍了一通马屁。
“看见没有?”武帝指着靖惠太子,“你妹妹都比你通透一些!”其实倒也未必如此,只不过皇帝一向偏心小女儿,加上此刻对太子十分失望,不免说出一些气话,“别再问朕为什么了!自己滚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回朕!”
靖惠太子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苍白,“是,儿臣告退。”
等他走了,宫人们也不敢进来。
大殿内只剩下武帝和阿沅父女两个,阿沅见皇帝爹怒气难消,赶忙狗腿去续了一杯茶,脆脆声道:“父皇消消气,太子哥哥多想一想就明白了。”
“蠢货!这样太子……”武帝有着满腹牢骚,却不便跟小女儿唠叨,继而缓和了神色,笑道:“还是朕小阿沅听话乖巧,让父皇舒心。”
阿沅心道,爹啊,你可真是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武帝忽然饶有兴趣问道:“小阿沅,你觉得谁可能是坏人?”
怎么又来考自己了?阿沅搓了搓肉乎乎小手,小胳膊藕节似,趴桌子上拖住腮帮子,“我觉得呀,未必就是皇宫里人呢。”
武帝顿时眼睛一亮,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女儿这么有见地,带着吃惊和好奇,追问道:“哦?那你觉得是什么人?”
现靖惠太子走了,阿沅存心讨好父亲,加上自己年幼,说错了,父亲也不会怪罪,当即巴拉巴拉道:“我觉得傅婕妤话很有道理,‘谁受益,谁嫌疑就大’。”
细细分析起来,“陈嬷嬷指证母后,凤栖宫肯定难脱嫌疑;而她又是景阳宫人,闹出来葛母妃也难以摘干净;母后和葛母妃争执不休,不免就会怀疑有人渔翁得利,第一个想到,便是我母妃啦。”
“如此三宫相争,弄得几败俱伤时候,大家可能突然发现,原来拣了便宜是虞母妃和七皇兄。如此一来,谁都不会放过他们母子,到时候三方怒气一起发作,只怕叫人难以消受呢。”
“但是仔细想想,就算闹出一些矛盾来,皇后还是皇后,太子还是太子,我母妃、哥哥,二皇兄豫王、葛母妃,也都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怎样,虞母妃又又能落到什么好处呢?得到,不过是难以平息众人怒火。”
阿沅总结了一下,“这个时候,后宫里面大家斗得跟乌眼鸡似,岂不是便宜了外面人?而那个人……”抬头看向父亲,没有叫自己停住意思,方才鼓起勇气道:“实际上来说,河间王才是父皇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杀哈~~
来吧,撒花鼓励一下勤劳某颜~~~ づ
ps:这几章一直觉得有点奇怪,进展慢,后来发现是人物上太多了,导致台词不够分配~~~~所以前面三章修改了一下,把宇文极权、端木雍容、莫赤衣等人拿了出来,等到解决完隆庆公主这个大事件,后面重上场~~
公主很忙 16再见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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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彻底惊住了。
他断然没有想到,随口一问,年幼女儿能说出如此头头是道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竟然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而事实上,阿沅正满心后悔。
叫你得瑟!叫你卖弄!看把皇帝爹给吓着了吧?等下觉得你早熟过头,当做妖怪附身,直接让人把你拖出去打死。
不过阿沅担心是多余。
武帝是天下第一偏心爹,打心眼儿里,就认为自己小女儿是好、聪明,以前刁蛮任性都能看出七分好,现是觉得有十二分了。
只要阿沅不说人类登上月球这种话题,都许可范围之内。
倒是惹得他一阵惆怅,“哎,你要是一个儿子该多好。”
如果小女儿是皇子话,自己必定精心培育他,亲力亲为教导他,把他培养成天底下合格储君,也就不用为太子那种绵软性子烦恼了。
哪怕太子长得像他,又是儿子,皇帝还是喜欢这个娇滴滴小女儿。
阿沅不知道皇帝爹内心活动,一片惴惴不安,决定少说少错,故作一脸天真娇憨,忸怩道:“父皇,阿沅都是瞎琢磨……”
“很好,你琢磨很好。”武帝不吝赞美之语,拉起她小藕节胳膊,上面拍了拍,“小阿沅近懂事了许多,聪慧了。”
阿沅一阵汗颜,不想提心吊胆继续这个话题,赶忙转移道:“可是父皇,这些都只是咱们猜测。”刻意加重了“咱们”二字,都是你老人家暗示,不是伦家自己想出来,“万一,陈嬷嬷真是宫里人指使呢?其实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啊。”
“问得好。”武帝看向女儿目光满意了,有一种做父母养了天才宝宝骄傲,不厌其烦,细细跟女儿解释分析,“阿沅你想一想,假如有人只是单纯想要吓你,还会先学堂弄出一个猫爪印,来提醒你吗?”
“提醒?”阿沅先是一怔,继而慢慢有些领悟,不过这一次学乖了,不然再做天才宝宝,而是以六岁小萝莉纯洁目光,眨巴眨巴,看向皇帝爹,“父皇意思,是有人故意提醒吗?”
对啦,反正都是父皇你老人家意思。
武帝没有留意女儿小小心机,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而是循循善诱继续说道:“你想一想,纸上面留那么一个猫爪印,有什么用处?不就是为了提醒你们,有人要用猫儿事件捣乱吗?再然后,你们有了戒备之心,就半路上留了小太监,想要碰到捣鬼人……”
阿沅心下已经完全领悟过来。
那人故意先做点手脚,让自己和哥哥起疑心,然后那猫儿也是受伤,腿断了跑不掉,甚至……,故意让芹香被人抓到。芹香或许知情,或许被自家主子给卖了,紧跟着就牵扯出来陈嬷嬷。
后不仅把葛嫔和皇后给拉下水,还让玉贵妃和虞美人有了嫌疑,总之后宫一团乱,大家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是!如果那人真想要吓坏自己,肯定不会事先提醒!
没想到,看起来简简单单阴谋,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可笑自己和哥哥还沾沾自喜,以为洞察先机,把芹香和陈嬷嬷给抓住了。
却不知道,是别人有意如此,让一干人等都掉了这个连环圈套!
阿沅这边琢磨完,武帝那边也差不多说完了,然后正色道:“所以这起事件绝不是那么简单,不管幕后黑手是谁,就算暂时查不出,也不能自乱阵脚让他得了意!后宫里,当然还是以平平静静为上。”
“是。”阿沅不免有点沮丧,“我和哥哥都中了别人圈套了。”
“看你腮帮子鼓。”武帝反倒笑了,捏了捏女儿粉嘟嘟脸颊,“谁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才多大一点年纪,经历过多少事,耍手段、玩心眼儿,要学东西还多着呢。”
阿沅连连点头,然后一脸谄媚笑道:“都靠父皇教我啦!”
武帝眼里笑容深了,只觉自己有福气,上天才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窝心女儿,宝贝疙瘩似,正色应道:“小阿沅想学,父皇什么都教给你,等你长大以后,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好姑娘。”
继而眉头微皱,“驸马一定要好好挑。”
哎?爹啊,你想得也太遥远了吧?阿沅一头黑线。
不好应答,只得“嘿嘿”干笑了两声,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姬暮年,这一世自己驸马,应该不会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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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太后娘娘,周小姐过来给您请安。”
上官太后正专心致志修剪盆景,手上拿了小银剪子,举起来,犹豫半天才小心翼翼下手,“咔嚓”一声,然后起身看了看,脸上露出欣赏杰作满意神色。
一面放下剪子,一面宫女服侍下洗手,淡声道:“让进来吧。”
“给老祖宗请安。”周宛宛父亲周驸马才死了,按说她还孝里,是要守孝,可是皇宫里头不许乱穿孝服,那是对皇室诅咒,所以只能量拣清淡颜色。今儿穿了一身粉色绣花衣裙,看起来娇怯怯,年纪虽小,行礼却十分规范,透着大家闺秀气韵。
比起泼辣隆庆公主,上官太后喜欢这个秀气小丫头,笑容和蔼,拉了她身边坐下,“好丫头,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
“多谢老祖宗夸奖。”周宛宛笑得十分羞涩,然后又问起太后身体,今儿吃了什么呀,昨儿睡得可好呀,还道:“宛宛早就想过来看望老祖宗了。”
----确是早就想来,可是皇后不让。
上官太后听得乐呵呵,与身边魏女官笑道:“瞧瞧这小嘴儿甜,哀家呀,心里可真是比喝了蜜还要甜。”
周宛宛年纪虽小,耐性还不错,陪着太后说了半晌孩子气家常话,方才转到正题,小小声道:“老祖宗,宛宛想去看一看娘亲。”
“来都来了,去吧。”上官太后很好说话样子,招手叫了一个宫女,“你领着宛宛都后面去找隆庆。”等人走了,却是收敛了笑意,“今儿金銮殿那边热闹很,想必皇后忙坏了,所以才没顾上约束自己外孙女儿。”
魏女官不好评论皇后是非,只是笑了笑。
“罢了。”上官太后悠悠一笑,“老婆子,还是少说话、少惹人嫌,儿孙们才肯多孝敬,哀家呀,正好乐得清静一点儿呢。”
魏女官陪笑道:“太后娘娘说笑了,上上下下谁敢不孝敬您呢?”心下知道主子是一个精明,虚话不敢多说,转而道:“金銮殿那边不让人进去,不过还是打听到了一些,说是有人用猫吓唬三公主,皇上叫人来审问呢。”
上官太后闭上眼睛眼神,摆手道:“由得他们去吧。”呼吸渐渐均匀,只慢悠悠补了一句,“若无大事,就不必来回哀家了。”
意思是,要紧事一定不能漏了。
魏女官服侍主子多年,深谙主子脾性,当即轻声道:“奴婢明白。”然后轻手轻脚拿了一张小小薄被,替太后搭上,自己则角落里静静坐下,不言不语拿出一串佛珠,无声揉捻滚动起来。
另外一头,周宛宛后院见到了自己亲娘。
“母后让你过来?”隆庆公主问道。
当初郗皇后长子夭折以后,好几年都没有怀孕,得了她,便有了能再度生儿子希望,所以对女儿宠爱无比。要说只是这样,隆庆公主也就是一个被娇惯坏姑娘,但是十年后,郗皇后居然又生下了靖惠太子!
郗皇后关注点和重心,顿时全都转移到了幼子身上,----前十年把女儿宠到天上去,后面却又将女儿冷落到了海角,眼里、心里、嘴里,心心念念都是靖惠太子。
这一热一冷,亲娘情感变化委实有点大。
于是隆庆公主养出一副古怪性子,看人只分好坏两种,好就是全好,坏就是全坏,比如她看河间王,就是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完美。
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因而周宛宛刚说了一句,“不是,是我自己偷偷溜过来。”
隆庆公主顿时冷哼道:“我就知道,母后哪里还想得起我来?!”有一千一万牢骚要发,可是看看女儿,还太小,只得暂且忍下。继而又不满问道:“这么些天了,你怎么才想起来看我?你外祖母想不起我,你不会自己来吗?”
周宛宛知道自己母亲脾气不好,怕挨骂,赶忙解释,“我原是要来,可是外祖母说了,说娘你……,老祖宗这边静养着,叫我不要打扰。”
“静养?不要打扰?”隆庆公主冷笑连连,“真是说得出口!”看了看自己受伤手,怒气甚,“我手都伤了,只管把我扔这儿受罪,不来看我,居然还不让你来!”
周宛宛头越发低了。
父亲时候,还能替自己维护几句,现父亲没了,不敢母亲面前说话了。要说自己其实也不想过来,可是……,今儿像是发生了大事,自己要是不说话,回头母亲知道又是一顿臭骂。
“那怎么你今儿过来,没人管了?”隆庆公主不满问道。
周宛宛支支吾吾,把今儿事,外头能知道都说了一遍。
“什么?!”隆庆公主大惊大怒,“所有人都去了?都去了?!”她一连问了两遍,越问越怒,要不是说这话是自己女儿,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周宛宛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狰狞,吓得往后缩了缩,“娘……,我、我去找老祖宗说话。”小脸苍白,忙不迭往外跑了。
隆庆公主气得咬牙切齿,“咯咯”作响。
都去了,都去了!所有人都去了!只有自己被关这儿,没人管,自己可是堂堂正正嫡长女,竟然比不得那些小妇养?!父亲没良心不说,就连母亲也不管自己,亲生女儿,竟然可有可无!!
为了一个作死小丫头,整个皇宫人陪着她折腾,她倒成祖宗了!隆庆公主心里那个恨啊,要是能化作滔滔江水,只怕都能把皇宫给淹没了。
不过她虽然性子暴躁,兼古怪,但并不是傻。
情知这会儿闹将起来,别不说,太后这边就不会放自己走,还会责骂自己一顿,而母亲是绝对不会顶撞皇祖母,帮自己说话。
走是走不掉,不过白白惹一顿骂罢了。
况且自己若不老老实实,这一百天禁足,只怕还要延长,到时候得等到什么日子去了?仅仅这一百天见不到堂兄,就够难受了。
隆庆公主觉得小不忍则乱大谋,叫来心腹大宫女芍药,细细吩咐了几句,冷笑道:“记住!让人给我盯紧一点,一有消息就过来回我!”等芍药出去了,目光阴冷,一字一顿咬牙道:“小野种,我—要—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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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沅揉了揉鼻子,刚才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白嬷嬷见状忙问,“公主是不是觉得冷?”又道:“要说现入冬了,天气一天天转凉,公主年纪小,身子弱,多穿一些总是没错。”说着,喊了采薇去拿衣服,“要那件泥金刻丝大红羽纱。”
采薇站着不走,问道:“有三件泥金刻丝大红羽纱呢,嬷嬷说细一点,到底是哪一件?省得我拿错了,回头还得再跑一趟。”
“是我糊涂了。”白嬷嬷笑道:“就是领子上有四合如意彩云纹束带,拿出来时记得把雪帽给摘了,这会儿还用不上呢。”
因为皇帝特别宠爱小公主,哪怕以她年纪,一身衣服只能穿一季,箱笼里面还是一大堆,纱、缎、绸、绢,上好绡纱,进贡蜀锦,紫貂、银鼠、狐狸毛,样样都拣顶尖儿给她。
宫里除了太后以外,只要不逾制,就连皇后都让了小公主几分。
就说这几乎是同款同色大红羽纱披风,一样做了三件,区别只束带上面花纹细节,要不是凑到跟前去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阿沅被人打扮成了大红瓷娃娃,一张巴掌小脸,衬得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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