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起峰
“柳兄切莫冲动,你怎么就肯定是他偷了呢?”贾芸制止了他,又道:“周大人,咱们快到扬州地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个下属,你见或不见?”
“我和柳兄都是习武之人,反应较快,甄宝玉的东西,确实是包道守偷了的,我看包道守加以调教,怕还是个人才,只是品德难改。”兴儿分析道:“听起来匪夷所思,单靠俸禄和养廉银,县令怎么养家、摆谱、应酬呢?贾芸、倪二都是过来人,当然知晓,有时候县令还没有典史会捞钱,典史有的时间接触百姓和富商,他便暗中拉了地保、图正、里甲、富商,今天说是他太太生日,明天说他老爷生日,后天又说他老太太生日,其实啊,也许他夫人没有、父母死绝,还是要这样说,都为了人家送礼的份子钱,谁不敢给个面子?好让他变着花样的捞钱?今天这事说白了是偷,然而又和官场的抢有什么区别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贾芸请求:“等抛锚下岸,我得先去接应琏二爷,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毕竟也是同族子弟。”
兴儿应允了,起身寻了甄宝玉的房间,敲门进去,这甄宝玉进京赶考,也中了进士,周兴正是他的主考座师,只是那么多考生,他没留心留意。当下取了腰牌表明身份,甄宝玉看他也面熟,惶恐不安的稽首再拜,兴儿目光深邃:“不必如此拘礼了,此乃暗室,你我也可谓有缘,你既是江都知县,说不得要与我同路,本府来找你,也想问问你扬州的一些情况。”
“下官必定竭力辅佐府台大人!”甄宝玉脸上激动得通红,沏茶的手还有些抖:“卑职出身在此,确实也知道一点,当年只知道吃喝玩乐,做个膏梁纨绔之徒,如今家道中落、幡然悔悟,才渐渐明了世事,想起来悔不当初,倍加仰慕府台大人的治国风范。府台大人请听,单说这扬州,乃是江苏下辖的一个府,大人的上面,有江苏巡抚、藩台、臬台,巡抚不在南京,而在苏州。两淮盐运使驻扎扬州,以下官所看,这盐运使就是大人的头号对头!另外,河道总督、漕运总督驻扎在淮安府,也和扬州不远。”
“两江总督撤了,难说还会有人后来居上,大人府下,还有江都、仪征、甘泉、泰州、高邮、东台、兴化、宝应……八个县。此外,私盐泛滥的关键点,必然在盐运使衙门!大人想想,安徽、江南的私盐,要运往山东,必然要经过扬州!那谁给他们盐引呢?除了盐运使衙门!谁都没有这个权力!因此,这黑白通吃、瞒天过海的,肯定是盐法道的两淮盐运使!”
兴儿背着双手在船舱上来回踱步,没有接甄宝玉的话:“道台去哪里了?”
“道台老爷?”甄宝玉愣了愣:“大人说的是道台观察?先前确实有一个江南道台,姓贺,人称贺观察,不过……此事有点不堪入目,下官怕伤大人风雅!”
“你说,你说。”兴儿饶有兴致的坐了下来。
甄宝玉虽是狂士外表,内心总免不了官场的俗气,想借此以取悦上司,交好关系,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大人洗耳恭听,待卑职一一道来。这位贺观察,原本是江南钱庄的一个帮办,四书不知,五经不通,才华学识更不及府台大人万分之一!别说什么进士、举人,连个秀才也不是。一天到秦淮巷道,遇上了一名女子,此女不是明目张胆的姐儿,却暗地里干那种勾当。贺观察睡了她一晚,此女说再来,贺观察老实,隔日再去贴钱,那女的却又不卖了!只陪他喝茶,又说再来……如此三天两头,竟然好上了,后来,此女给了贺观察银子,带他进京,大人说是为什么?”
“这就奇怪了,只有客人给表子钱,哪有表子给客人钱的?”兴儿诧异道。
甄宝玉有点得意:“这就对了!且说他们进京之后,贺观察才明白!原来此女是十王爷府上奶妈的女儿!放了出来!但她又不愿意随便嫁人!见惯了大场面!自己想做命妇!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运通!上面果然给他捐了一个道台!可是贺观察这种人怎么办得来事?不到几个月,就被巡抚保龄侯史鼐参了一本!就撤职不用了!白白枉费了十王爷府家生女,表子做命妇的一番苦心孤诣哪!”
“好啊!好一个表子做命妇!”兴儿情不自禁与甄宝玉干了一杯,又想起死去的尤二姐何尝不是有这种心愿呢?意外之至,今天竟然听到了这种令人笑掉大牙的奇闻!
红楼上位记 第205章 推尤氏:赫赫宁府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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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了,甄宝玉失笑:“所以此后,天威震怒,江南道再也没有道台观察了。”
“此番言论,倒是可以编成一本书,问世传奇了。但本府所想,是吏治败坏到了积重难返的境地,古人说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甄宝玉,你既是我的门生,又是我的下属,扬州八县的一切事情,我会一一过问,你不能欺瞒我,也不能贪赃枉法,知道吗?”兴儿眸子幽幽的注视着他,甄宝玉慌忙不跌的拍胸脯保证。
“好了!甄、贾两家是世交,怪不得包道守说,他不知道什么真假,这话细思极恐,你进京时,有探望过贾府吗?”兴儿道。
“不瞒大人,虽说是世交,家破人亡,也顾不得什么情义了,抄家之前,寄托他家的东西,全然不归还,贾赦还说,因为此事,连累他们被御史参了,下官也是无奈……”甄宝玉想以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与丫头共相嬉戏的美好生活,不由得滴下泪来:“那位贾宝玉,我也亲眼见了,与我一模一样,奈何他看不透仕途,厌恶功名,我们抢白一番,不欢而散。”
不进仕途,也未必就是坏的,世界上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长久的?人各有志,不得勉强,兴儿与甄宝玉的志向也有所不同,闲聊一番,他告辞出去。不出几日,下了码头,贾芸按约定先走,甄宝玉自去江都,兴儿预备直驱苏州,因为巡抚是在那里的,他要交接上一任的扬州官印,可刚出码头,就见一男一女在那里撕扯,男的道:“你这死老婆子!说好了回南省找你娘家!可你连船费也付不起!如此,我只能扣了你行李,各行各业,大家都要吃饭不是?”
香菱看得心里一软,摸了几两银锭就走过去:“这位大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朝廷也有三门子穷亲戚呢,大娘这般可怜,你好歹饶她一次,算我帮她垫付了!”
男的接了银子,从鼻孔里哼出几声,走了。那蓬头垢面的大娘,感恩戴德不已,香菱笑得露出了小酒窝,目送她远去,可刚回来,妙玉感叹道:“香菱姑娘到底年轻,不知这世面难走,世道人心,不古叵测,难道你没发现,这一男一女,面目有些相似么?你白生了这么伶俐的一颗心!”
妙玉还真是不怕得罪人,冷面冷眼,搞得柳湘莲侧目而视,晴雯也是大吃一惊,一想就通:“你是说,这两个人是说好了,来蒙骗人的?”
兴儿笑道:“没错,孺子可教也!”
香菱一时失望透顶,这都什么人啊?这都什么世界啊?专门来欺骗人的感情?香菱扁着嘴拉了拉兴儿的袖子:“老爷,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事!”兴儿宠溺的摸了摸香菱的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就会学聪明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不历练,你怎么能知道什么世情呢?”
妙玉也要运她师父的灵柩归苏州,恰好同路,而尤氏要回金陵,兴儿便提议从扬州转道金陵,再去苏州,他总要回来扬州赴任的,便命柳湘莲带晴雯、香菱、鸳鸯在扬州留下,其实他还有一个心思,他想一个人去探探秦可卿。
那日到了金陵石头城,贾家在此的房产依旧滃蔚洇润,可惜目今人丁稀少,赶巧在此管田房事务的林之孝收租回来,鸳鸯父母斯人已逝,他冲任管家迎接出来。妙玉不合群,本想一个人找客栈的,奈何被兴儿拉住,吃饭时也只点素菜回房吃,兴儿便不理会他,尤氏好歹出来正堂陪吃,问及金陵的家下产业,林之孝在桌旁道:“珍大奶奶有所不知,现如今,金陵的田房、包括周瑞管的春秋两季地租,都愈发艰难了。”
“这是怎么说?是干旱、洪涝,还是蝗灾?”尤氏停下杯筷,还是有一股长房夫人的威势,不过自个儿也明白,这是色厉内荏了。
林之孝魁梧的身躯就像门前的石狮子:“回禀奶奶!都不是!奶奶不知道,这江苏的藩台布政使,是柳芳,他还是一等子爵,当年的理国公柳彪之后,祖上还是和咱们贾府并称四王八公之一。可是咱们贾府有点那个……没落了,他便也不把咱们放在眼中。就说这田地,每年江苏河道总督修筑河堤,柳芳必然要暗通款曲,凡是他们柳家的土地,河堤肯定要稳要固,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怎么不去臬司衙门报案呢?”尤氏都觉得过分了,自个儿甚是气愤。
兴儿吃饱了,暗想尤氏也是不通外面世情的,果见林之孝沮丧道:“珍大奶奶,这你更不知道了!他那藩司衙门和臬司衙门挨得那么近!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人家还不是官官相护么?我们石头城,哪有他们挨得近?更有甚者,河堤修好了!这水源又是大问题!人家有后台!有能力!有背景!多少地是他们的!我们如果报案,他们只要把水源一断!所有人都只能喝西北风去!”
尤氏胸脯微微起伏,官官相护?同气连枝?休戚与共?他们四大家族可以,别人为什么不可以啊?自古官场便是黑暗如此。她食之无味,吩咐了看一下账本,起先回厢房歇息,不看还好,账本上开支的,什么修祠堂啊!什么哪个下人、族人的父母又死了啊!什么棺材钱啊!这一笔就去了七成!你们可真会贪啊!
兴儿水陆奔波,也觉得劳累,回了东厢房躺下睡着了,醒来时见尤氏蹲在桌边,还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尤氏穿了一身牡丹云纹纱裙,还是那副命妇模样,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保珍大爷呢?”
“保不住,因为皇上就是防着我,故意拉我入狱的,谁来保我呢?”兴儿打了个哈欠:“是他自己作死,与我无关,珍大奶奶,你比我还明白他的为人行事。虽说办事还干练,但是太过霸道,不懂开源节流,和入关的军人一样,好吃懒做,怎么可能不败呢?”
“你我都是仁至义尽的人了,我知道你不坏,当初才愿意给你效劳,我也觉得,你们三姐妹挺惨的,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都快到酉时了吗,我走了,你保重。”兴儿洗漱好了,拖着长长的影子下了台阶。
尤氏还想说说尤三姐的事情,到口又变卦了,心想此中之事怨不得天,也怨不得地,她走出来道:“你还会回来吗?”
兴儿闻言犹豫了一会,一时难以抉择,什么也说不出来,径直过了穿堂,到后院找马厩,偏他思来想去,心就变软了,回来厢房,独见这位长房命妇一个人垂泪。
红楼上位记 第206章 推尤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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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正想自己余下半生该是何等孤苦,比之凤丫头被休回家,到底要好了点,可比之李纨,同样的未亡人,究竟是她要落下一筹,因为李纨有子,而自己无子,将来再把继母妹妹接过来,可尤二姐已嫁错了人,尤三姐的事,她也不会拿谱了。
等她发觉兴儿回坐时,那人正在给她揩拭眼泪,尤氏徐徐转身,泪迹未干的眸子注视了他好长时间,倏地扑在了他怀里:“兴儿,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不过没事的,有我在,不是能好好活着吗。”兴儿想起在她身边做事的日子,亦能体会她的处境,女子,多是这等惨淡下场,在这个世界,本是无法之事。尤氏盘起的头发用簪子插着,触得他鼻端发痒,向下的樱唇与胸前,比之李纨还更增成熟韵味,兴儿抱紧她腰肢,俯身吸住了樱唇。
尤氏的睫毛缓缓闭合,开始无半点动作,过了很久才回应对方,拉下了帘笼,纱裙半掩,她是填房出来的,这种男女之道比李纨还擅长百倍,连兴儿所见所闻的《洞玄子》,也不能完全涵盖她的艺术。可谓是周兴平生以来第一次尽兴,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且尤氏真能疼他,几乎把所有姿势都玩了个遍,临了,不说尤氏自己,连兴儿都觉得有气无力,他抱着她,头埋在那半开半合的抹胸上面,一股妇人的体香盎然扑鼻,尤氏搂着他脖子:“我早该想到,像你这样有时无法无天的人,应该不止我遭你毒手了。”
他心里有鬼,秦可卿、李纨就是前科之鉴、后事之师,只能以他话岔开:“好好的,你提别的干什么,我不忍心看你这样,不如你跟了我回扬州府去,一则你是未亡人,二则你又没有儿女,就算再嫁给我,将来我有办法圆了咱们的梦想,别人也没法说什么,我不求你相信我,但你知道我的为人。”
边说他就边摸上了,趴在尤氏身上欲再寻欢,谁想尤氏听他把话支开,当场就没了好脸色,冷冰冰的道:“这教我如何跟你,将来秦氏要是回来,你让我们婆媳两个如何自处?”
兴儿第一次感觉头大了,想说秦可卿是秦可卿,你是你,你们又没血缘关系,跟了我倒是没有什么不伦的说法。可是她们原来真有那层关系,岂不令人尴尬么……
“可儿通情达理,况且她那样的人,岂能不知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嗯,不可接受之事……”兴儿抱紧了尤氏的身子,可她无动于衷。
半晌尤氏为难道:“你也不必替我说什么了,我真不知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祸害,而且我年纪也大了,快老了……你若有心,常来看看我就好。”
“你哪里老了,我看看,我看看……这不还是小女人嘛!”兴儿起身,找来笔墨纸砚,想了想,提笔写下一首诗,回身给尤氏看,尤氏常管家务账目,自然识得几个字,只见是:
赫赫宁府一枝花,独艳孤芳自嗟呀。
风吹雨打有落时,便入流水赴天涯。
一人怎渡欲沉舟?独木难支将倾厦!
荣华终是镜中物,且莫痴迷任由他!
看毕,尤氏泪如泉涌,两人互相依偎,兴儿暂时违拗她不得,只能互道珍重,换了信物,惆怅作别,洒泪而去。
同妙玉到了苏州境内,往东便是前世没有的大如州、茜香国了,兴儿打算着玄墓山就近,先安排好妙玉,再打听秦可卿和求见巡抚也不迟。
玄墓山在苏州西南,自古香火鼎盛,妙玉把师父遗体入土为安,兴儿跟在身边,眼见此地疏林如画,漫山遍野的梅花,暗香扑鼻,俨然一片香雪海,妙玉在坟前哭过,引他到蟠香寺,边走边说:“我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我也得了病,找了几个替身皆不中用,故而三岁时家人安排我出家了。六岁那年,邢岫烟一家也在蟠香寺附近租赁房舍,因此常和我来往,她的诗书,都是我教的,我俩亦师亦友。十年之后,我跟随师父进京,师父是个精研先天神数的神尼,我们相依为命,住在西门外牟尼院,你就是那时看见我的。”
“后来师父去世,我本来就要南下安葬的,落叶归根,古来如此,可师父临终遗言,念我衣食起居不便,叫我等待……再后来便是进了大观园栊翠庵,我这性子,孤高自许,为权势所不容。如今幸得你帮助,方有今日,不说陈年旧事,单说这个,你也值得我泡一壶茶。”
来到寺院,妙玉拿了锄头,到梅花树下挖出来了几坛鬼脸青的瓷坛,笑道:“内中是我离开时埋下的梅花雪水,比起雨水还要好,你若喝了,定叫你食髓知味!”
兴儿看得有趣,跟她进来到配殿,不解道:“妙玉,我说你是高人雅士,这定然不假,只是那天,你又为什么见死不救。”
“京城、直隶,每年受灾而死的人,尸横遍野,我救得过来吗?”妙玉只答了一句,兴儿就无话可说了,她沏好了茶递过来坐下:“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铁馒头,你不明白这话,这话读着粗浅,道理却是不浅。意思是生死存于一体,我自己蹈出世俗名利场之外,所以我名号槛外人。”
兴儿心领神会:“好比《庄子》说的,什么王骀、申屠嘉、公孙陀趾、哀骀它……这些人相貌丑陋,却品行高洁,你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一个人‘逍遥游’了。”
“这话明白!可知我不是白费了茶。”妙玉美目横挑,露出赞赏之色,只是她不知她这个动作最是勾人魂魄,兴儿看呆了一瞬,忘了喝茶,妙玉忙干咳一声,权作提醒。
“果然不错,茶是好茶。”兴儿一品就知是老君眉,而且旧年的雪水,果然回味无穷,他想妙玉三岁就皈依我佛了,怨不得她性格怪癖,若是靠这点香火钱以及梯己,倒可自给自足,然而她貌美,这就会害了她了,忒也可怜,兴儿斟酌道:“你看,那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这样可不是长久之计,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你这样不过是小隐罢了,算不得蹈出世俗名利,蟠香寺的香火,那不就是世俗名利了?”
“你这也说得浅,古人云,先王以神设教。可知是愚民不化,思想难开,所以古人才以鬼神骗之,推而广之,都不知骗了几千年了。我既然知道这道理,自然不会收什么香火钱,自有我家的梯己使用。”妙玉反倒感念他的关切,低声道:“你真要让我还俗出山,单拿庄子来骗我可不成,我修习了十多年,佛法和庄子,你都不及我,若论出谋划策,我或许也略通一二。这么着,你能作出任何一词一赋,若是动了我的心,我就报你雅意,跟你到世俗当中走一遭。”
兴儿早已听得全是敬佩,妙玉此人的博学多识,不亚于薛宝钗,不让须眉,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击打茶杯道:“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妙玉喃喃自语,慢慢回味这些话,可不是如此,这首曲子简直是对症下药、量体裁衣,给她量身定做的,妙玉笑道:“好,我跟你走。”
红楼上位记 第207章 与美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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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玄墓山香火鼎盛,山中殿宇林立,行到山脚,更有一池碧波,钟声杳杳,声声唤动游子的离乡之情,湖水悠悠,倒映着远山的梅花,丝丝缕缕清风,也是江南独有的柔情,像此中特产的女人一样令人迷醉,兴儿虽是第二次来苏州了,然此情此景却百看不厌。
“我在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是个风水宝地,所以才出了你和邢姑娘这种天生丽质的人。”兴儿回身看妙玉,只见她穿着一件宁绸袍子,系了腰带,头戴瓜皮帽,靸了棉鞋,换成男儿打扮,别有一番韵味。又教她如何上马镫、拿鞭子、按辔,妙玉只背了一个褡裢,带了梯己。
兴儿知她有洁癖,不便令她在前,这样一来妙玉坐后,不得不扶着他,只能白白给他便宜占了,妙玉不悦的哼了一声:“不说别家,单说贾府,姑苏出来的人,就不止我一个,那林姑娘的祖籍,也是在苏州。我为你想想,倒是很不得意,先是七成的盐税亏空,这亏空既然能到达这等地步,那么绝非区区盐商可以为之的,内中必然有盐法道、或是江苏的藩台、臬台、巡抚做后台也说不定。其次,每年的桃花汛一到,河南、山东、苏北,便是一片灾难。”
“扬州可不在苏北。”
“漕运呢?黄河一决堤,漕运是要受到影响的。”
兴儿登时对不上口了,也没有了赏心悦目的欣赏妙玉的心情,一路琢磨着,妙玉这才放下心来,行了多日,到达大如州,先是在秦可卿守灵的谷中探查,可惜一人也无,问了附近封肃等人,皆说洪涝与蛮夷侵犯,逃散光了。兴儿这几年一直心念着秦可卿,心下不甘心,策马直奔大如州与茜香国的关卡,只见那儿有一男的运了棺材要进去,关防士兵疑心他在棺材中偷运违禁品,硬是要开棺检查,无奈男人跪下来道:“各位军爷啊!小的是苏州过来的渔民!纵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欺瞒爷们,我一个小小渔民,怎生晓得什么私盐、茶叶、珠宝、火药,只认得不能偷运这些……只是逝者已逝,万望爷们通情令老父安息……”
妙玉与兴儿对视一眼,齐齐在关上下马,那些防守兵丁不耐烦的道:“管你什么死的活的,但凡从关上过去的,必须检验!不然安你一个私通外国的罪名,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官兵当真开了棺材检查,不管那人寻死觅活的又是求情又是哭天喊地,但是棺材里当真只有一具死尸,忒也晦气,这下子男人更不放手,说自己有关防印信和路引,又和盐运使大人是亲戚,拿住了把柄要告状……愣是惊动了守备出来,守备好说歹说还给了他银子,才不闹了。
兴儿寻访秦可卿消息无果,倒是要看看这男人要干什么,觉得此中必有猫腻,他穿了四品云雁补服,关防之人也不敢怎样对他。半天以后,忽然又见得来了十多口棺材,这会子关上士兵都是惊弓之鸟,才刚被守备臭骂了一顿,谁还敢开棺?于是,后来的棺材畅通无阻的进了茜香国。
妙玉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见识过,看到这番景象,回来时非常讶然,但通往苏州的路上,兴儿一直沉默着,妙玉便知他或许在为故人伤心:“你说,后来过去的棺材,有没有问题?”
“肯定有。”兴儿道:“这是奸商的惯用手段,要不然是私盐、茶叶,要不是珠宝、火枪,先前那个棺材的死尸,定是那个男人随便捡来的。他投石问路,而关上之人天高皇帝远,谁又知道?民不举,官不究,自然万事大吉了。”
“原来你们官场竟是这等地方。”妙玉不由得感叹。
“官场就是专门吃人的,就像你说的桃花汛、漕运,黄河一决堤,朝廷总要赈灾吧?于是银子就一层层的剥削下来,到了老百姓手里,就只有几块铜钱。口粮总要发吧?于是官吏暗通款曲,黄河决堤,他们当官的又不会死,苦的是地方百姓,乐得把最后的谷壳分发到他们口中。不管河道漕运的官员怎么贪呢?这种大事总要征集河工吧?挨家挨户抓壮丁,你不去?那么拿钱来!纵使河工满额了,也可以敲诈勒索!你没钱?什么值钱他们就抢什么!”兴儿说的满脸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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