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起峰
一口气赶到了县城边的和尚庵,他不断回头观望,还好县官不傻,没想把县衙也淹了,那些洪水猛兽没追着他。因为天朝的武陟、清江浦等地,是黄河决堤的危险地带,所以这两个地方的县内,都有河道总督署。至于和尚庵,隶属县衙编制,但是属于未入流的佐杂,他们并没有官方规定的俸禄。卜固修心有余悸的下马,想着就此走路去总督署,以此平复一下内心的惊悚,县内还是太平的,在庵门口,他遇见了一位测字的先生,本来他不会在意的,但是这位先生面相太年轻了,卜固修心里奇怪的上前问道:“先生,这字怎么个测法呢?”
“客人随便说,我便给你解。”小先生衣衫褴褛,却是唇红齿白,而且听口音是闽浙一带的,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到了豫北来,卜固修心想:如今黄河泛滥,东翁棘手之事迫在眉睫,我何不测一个黄字,看他能不能解,于是道:“黄。”
小先生道:“黄者,两土、一由、一八,土能克水,客人所问之事,该当是黄河决堤,因有两土所克,所以此事必由两个人引起。至于由、八,由与田相近,八乃是虚数,或许是说:此次黄河泛滥受灾之地不计其数。另外,黄者,有一个意思可解为这事儿黄了,此乃大凶之兆,不吉。”
卜固修听他说得不错,便信了几分:“不知如何化解?”
小先生道:“黄者,轩辕氏也,行善积德,善恶自有分明,必要有一个大富大贵、命格极硬之人秉承天命,方可破解。”
卜固修摸了摸褡裢,搜出来二十文钱给他,小先生也是落魄不堪,并不嫌少,卜固修临走时又犹豫着回来:“听先生口音是南方人,在下是浙江绍兴的,敢问先生籍贯、贵姓、台甫?”
“可巧了,在下也是浙江人,籍贯杭州府乐清县,免贵姓匡,字超人,因家下贫寒,叔伯排挤,不得已背井离乡,以至于今日,虽然酷爱诗书,奈何也不曾进学,笔墨纸砚甚贵,更无西席。”匡超人略微有些窘迫的感叹,因为遇到同省人,两人倒是倍感亲切。
“钱财乃身外之物耳,匡兄既然有志于学,在下不才,也可助你一臂之力,为兄劝你快快赶回杭州,这是我赠送与你的二十两盘缠,多的我也拿不出。现任杭州府知府甄讳宝玉者,乃是我旧相识,我这便写给你一张名帖,你可以去拜他,方便应考。”卜固修拿了自己的身家给他,又从摊上拿了宣旨笔墨写了名帖放下。
匡超人见了感激涕零:“多谢先生慷慨解囊,小弟家父病重已多日,不曾回得乐清,但不知先生现居何职?冒然干渎,也便日后报答。”
“我是周兴周大人的门下。”卜固修淡淡说了一句,便牵着饿的发黄的骡子走了,似乎随意为之一般,匡超人听了,如五雷轰顶,连忙磕头念佛不已。
因为河道总督周兴上任,怀庆的府台、县令自然要前去接官亭迎接,极尽讨好之能事,这个不消多说,卜固修到公馆歇息一会,就趁机去了县衙四方打探消息,回到总督署时,但见前庭后院灯笼明亮,他进了签押房,便听见周兴说了一声:“我们来晚了一步,令府台高遂、县令李福抢占先机了。”
卜固修默然走进去坐定,把所见所闻回禀了,又道:“高府台和李县官为了谋取大笔治河银子,暗中关闭武陟县分洪闸门、涵洞,受灾者十万余人。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大人既然有皇上密旨勘察河南事务,以在下所见,一则上书,二则派遣总督署的人拿了他。”
“不妥。”贾芸稳重道:“大人的总督是河道总督,而不是一省总督,无权管豫省的官,这是河南中丞董光地的事儿,不如修书一封令他来办,董光地是个急于邀功献宠的人,他巴不得寻由头法办了这两孙子。”
柳湘莲冷冷的道:“办人是要有证据的,更何况朝廷钦点的府台县令?没错,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干了龌龊事,没有证据也是空谈,谁能证明是他们干的?也许,你们可以说他疏忽,毕竟怀庆府同知、通判都有管河的责任的,但是,这个理由不足以致命。”
“对了,你们说的都合情合理,今天接见我时,这二人也是颇为狡猾,滴水不漏,毕竟我的职责是治河,此事暂且不必理会,来旺,传人进来吧,我要接见协理黄河事务的人。”周兴一摆手就揭过此事,几人都觉得不解,但是这三人也玲珑剔透,边出去边想,就明白了。
当夜周兴在签押房接见的人是河南总兵张子亮、工部以山子野为首的司官,张子亮原来是孙绍祖的副将,可以说是受到周兴提拔才升了总兵,他先见礼完毕,引荐道:“总督大人,这便是山子野老先生,堤坝修葺之事极为在行,都是和末将一起奉命协助黄河治理的。”
其实山子野周兴不陌生,你说他是谁啊?他是修建大观园的总设计师,所以,这水平不用说了吧?周兴很满意贾政的这个安排,以礼相待:“老先生请坐,张总兵也坐吧,你们河南军营有多少可以调出来帮忙的?”
“大概两千人左右,余下的必须征河夫了,是服徭役还是发银子,都是大人说了算。”张子亮说完,山子野拈着胡须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章程,周兴看了,甚是欢喜,才刚陈潢也提了很多治河方略,他综合采取了意见,最后道:“不用征徭役了,不然豫北都快无人了,我拿治河的银子发,再叫怀庆府、开封巡抚衙门配合,明天就着手动工吧。”
红楼上位记 第252章 百里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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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国家律法规定,但凡黄河地段境内的府县,都要负责河道疏浚、徭役派遣等事,怀庆府便也逃不掉这个责任,府上派了通判、县里县官亲自出马。开封巡抚衙门的一把手董光地虽然和周兴有过撕逼,但是公私分明,不敢大意,派人日夜兼程往返公文。这天怀庆府台高遂一听说周兴都不坐在总督衙门了,而是在大坝周围搭了帐篷准备常驻,大有不完公不罢休之态,高府台也脸上不敢看呀,总负责人都这样了,于是高遂把府衙事务交给同知处理,自己带了经历、书办、差役、轿夫,明锣打伞、大摇大摆的坐了四品规格轿子出门。
到了武陟大坝,便是一幅农民工干活的景象,但见漫山遍野都是帐篷,携带了泥沙而变得泥黄的黄河时而涨,时而浮,人声鼎沸,有一个人居中指挥埽夫运送埽、花柳,高府台远远的依稀认得他是本府通判。另有山子野指挥墨线和砖墙结构,贾芸指挥水泥、砖石,卜固修等书办专操文案记录、画图,这些人高府台都不深知,他还看见了自己的下属武陟县令李福,因为补服破了,正在山下埋怨,高遂心里暗骂此人给他丢脸,又见坝下陈潢等人簇拥着一人。此人胸口背后的锦鸡补服早已污秽不堪,头发、脸上、靴子等处皆沾满了风干的泥沙颗粒,不细看则宛若民壮,细看则不怒自威,高遂心里一惊,这不正是总督大人吗?高府台屁滚尿流的上前,提了云雁补服作揖:“不知老师亲自上阵,学生姗姗来迟,倍感惭愧,怀庆父老有总督大人殚心竭虑,宵衣旰食,实乃不世出的福气,学生作为父母官,不胜感激。”
“高府台不要谦辞了,本督正督促人分洪,你来了便好,有什么事夜间再说。”周兴坦言拒绝了,也不回看高遂一眼,陈潢在身边冷笑,说来这高遂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恰好是周兴主考那年调任河南怀庆,所以称他为老师,到了任满三年,吏部考功司批了一个“合格”,最终行文“平级留用,三年后再考”,所以现在还是知府,不知下一回能不能升,这都是他上下打点、瞒天过海的缘故。
高遂说了声是,恭恭敬敬的跟在背后,周兴早已教会了领事的河夫搅拌水泥,山子野对此极力推崇,因此做起来事半功倍,随着日影西斜,西面的这个堤坝闸门已修好,周兴抬起了一面大旗:“黄河涨水在即,本督下令武陟西面堤坝即刻打开闸门!分洪!!”
命令随着河南兵营的层层传递,有秩序的举起了旗子,传到坝下,几个闸夫齐心协力打开了几道闸门,只听见轰的一声!河水哗啦啦的冲灌过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把前地之泥沙冲到了有百丈之远,一直冲到了西面的低洼处,旋即,东方有一把总来回:“禀报总督大人!黄河主道得到缓解!”
然后是南北两方的千总:“禀报总督大人,南北两面也得到疏浚,这两面可以施工!”
张子亮喜极而泣道:“大人!分洪成功了!!!冲走了这泥沙,豫北百姓今儿不受苦了。”
“好好!”周兴红了眼睛,突然两岸百姓河工,纷纷丢掉了手中工具,奔走相告、四处欢呼“分洪成功了”、“分洪成功了”,几个当官的亲眼望着大坝前这沸腾的一幕,登时感觉所有努力都值了。
夜晚,繁星点点,周兴披了件大氅出帐篷,站在山头,那堤坝就在他脚下,黄河就在眼前,那些人高兴的面孔在他心田挥之不去,但他知道这件事情需要漫长的日子、孤独的等待,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不亲眼勘察,他是不会放心的,明白了人心的险恶、官场的斗争的他,知道不会那么顺心、那么简单的。他亲自巡视了张子亮的兵营,这支兵是董光地调过来的,可是人手不够,他问了贾芸卜固修,朝廷的银子也是捉襟见肘,这些还不是他最忧心的,他最在意的是基层的操作,这里,才会有大问题。
譬如,他当县令的时候,县令,也未必比得上书办、衙役会捞钱。
所以他带了陈潢等人看了好多帐篷,见到几个老丈年龄已大,体力颇为不支,手脚淤青,还有一层层水肿、破了的茧子,望之令人触目惊心,周兴回身道:“李福,高遂,立即下令调武陟等几个县的县署医生过来,银子我出,叫他们日夜守候在这里给人调理伤口。还有,叫你们府县亲自操办的河工领事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李福高遂赶忙回答,一老丈闻言两眼通红:“多谢老爷关怀,若是每人每月有一两银子,小民等已满足了,只要不断口粮,我们还能做下去。”
“一两银子在你们这里能兑多少铜钱?”周兴道。
“六七百文左右不等。”
“唉……那一天才有十个左右的铜钱,江南一个馒头三文钱,你们一天累死累活,才有四个馒头啊!”周兴瞬间觉得非常难过,铜四铅六的铸币已发行天下,到这里的改革却还没有彻底,那批以前的铜钱没有收回来,白白给官家商人发了大财,哭死老百姓,也不知道工部和户部那批饭桶怎么执行的,不能言出法随,不能令行禁止,提案建议,永远都是一纸空文,形同虚设。
忽然来了一场小雨,河水又涨了,但是因为此次西面堤坝的坚固,地理位置的得当,包含了周兴、山子野、陈潢等人的心血,所以那闸门一开,立即分洪引流、束水冲沙,没有波及主流夺道,或是决堤之事,又有涵洞,所以也无满溢。周兴心旷神怡的看着眼前景象,不知过了多久,卜固修在后面撑起了一把伞:“大人,河工领事齐大柱等人已经到了,正在等候大人问话。”
“噢……”周兴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背着双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几个河工头儿,直搞得几人全身发毛,冷汗湿了脊背,高府台、李县令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的手心里捏出了冷汗,没想到周兴又和和气气的:“没事,本督只是问问你们几个闸口的情况,毕竟我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这个漫长的大坝,武陟的安宁最终要落到你们身上。修好了,造福百姓,功在千秋,倘若偷工减料……”
本来几个人听他说没事,已经松了一口气,然而总督大人又说偷工减料,几个人心里又冒了凉气……
红楼上位记 第253章 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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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柱等人连声说不敢,周兴详细的问明了情况,可心里未必确信,这些人太会蒙蔽上司了,如果他不亲自过来,也许在这些人的手脚下,早不知被坑死几次了,周兴又问他:“你是本府的人?”
“回大人,小的是武陟的保正。”齐大柱道。
既然是府县安排的,那自然是举贤不避亲了,周兴沉思一会,高府台在后面干笑着道:“总督大人,学生一府灾地绵延,早已报及巡抚衙门与朝廷,但不知款项朝廷批了没有?还请大人明示,下官心里好有个底,不然终日见此生灵涂炭,下官寝食难安。”
“原来高府台请示的是这事,我与董中丞商议过了,拨下来给武陟县的款项,共有五十万两白银,因为此地灾情最重,特批三十万,另外二十万还有黄河沿岸的郑州、开封、兰考、商丘,需要加固。所以本督这里有三十万两银子,都要下发,以备口粮、薪资、材料等。我看你也有意,不如到我河道总督署领十万,作为购买原料之钱。”周兴一口气就十万两银子的价,淡淡的对贾芸道:“你拿我的牌子,到账房给高府台支钱。”
贾芸犹豫了一下,忽然点了点头,高遂感激涕零,作揖不跌,自以为是周兴也认了他做门生,十万两在这个实行火耗归公的当口,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他正想着如何钻空子,陈潢道:“大人,在下愿意随着高府台共同联络。”
周兴点了点头,高遂也不介意陈潢过来,毕竟陈潢虽然是举人,但却没啥权力管他,就连周兴,也只是在河道上管到了所有人,其他地方是没办法插手的,于是叫了李福,再加上陈潢、贾芸,四人共同回去了。
过了几天,周兴一边视察工作,一边巨细无遗的上了八道奏疏,包括此地官场情况、堤坝进展、基层架构等等,这时回总督署支了银子的贾芸回来了,走进帐篷坐在下首:“这高府台也太不要脸了,我们猜得出是他加大了堤坝的口子,他还敢跟大人要钱,实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贾芸分别陈潢时,告诫陈潢说,按照大人询问齐大柱等与高遂的意思,高遂李福是要办的,但不能咱们来办,你好好监视就是了,陈潢连声答应,两人就这么揣摩着周兴的意思。柳湘莲道:“高府台要是出了岔子怎么办?那不是徒劳无功么?拖延了咱们的时间。”
“没有办法,审案是讲究铁证如山的,没有铁证如山,怎么办他们?只有欲擒故纵,故意让他们露馅,到时也就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了,破费一点,换来此地长久安稳,不然他们这种人待长了,年年靠黄河吃饭,暗中做手脚,说不定要吃掉一百万的,现在破费十万来换将来,你们说划不划算呢?”周兴道。
柳湘莲贾芸微微点头,别看周兴前前后后处理了很多国家蛀虫,朝廷禄蠹,实际上要扳倒一个人,是没那么简单的,就比如高遂李福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按理他们的罪证是故意毁堤淹田。但是,这个罪名加不到他们身上,只能拿别的罪名来安,这是一种律法的缺陷,但也是一种变通。
陈潢如今也算发达了,因为他先是算中了高遂李福的毁堤举动,然后根据实际情况,与周兴走访堤坝、询问耆老,实事求是的提出了很多治河方略,主要以“束水冲沙、加固堤坝”为核心,因势利导、因地制宜,再加上山子野、周兴各自的智慧,博采众长,取得了不凡的效果。所以,陈潢备受周兴重用,连设立河道基层结构的参案都交给了他,这也是周兴用人的一个突破。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的陈潢,因为带头大闹河南学政衙门,得罪了董光地、学道,差点被革去功名,而地方官是见风使舵的人,中丞大人不待见陈潢了,哪怕你是举人,我们能给你好脸色看吗?因此高遂一直无视了陈潢,陈潢在本地也是斯文扫地,但是作为一个读书人,陈潢对此是非常怨恨、愤懑的,此时有了机会,三人在县衙花厅边谈边喝。
高遂因为陈潢成了周兴的门人,又变了脸色做足面子,到了掌灯时分,才遣退两人,陈潢在酒席上抓不到一点把柄,等李福也回了后院,陈潢便后脚一退,踉踉跄跄的回来,在房外夹道之中,用手戳破窗糊纸,忽然看见高遂在里间教训一个糟老头:“不是做孙子的怎么样,祖父有家不回,逗留在县衙乞食,岂不是丢尽了我的脸面?你这样让我有何面目见怀庆的父老乡亲?”
糟老头低着头道:“不能乞食,我又能如何?咱们高家是山东济南历城人,不过历城你又没给我留下一丝半缕的产业,叫我靠什么吃饭?跟你到了河南怀庆府,你又和你夫人给我些残羹剩饭,撵我到柴房马厩去睡,有一次我就说要点儿米,你却说:今天要米,那明天不是要肉了?两口子关起门来数落我这糟老头子,我除了乞讨,还有何办法?但你放心,我在外绝不说是你祖父,免得给你丢人。”
“还说不是我祖父?”高府台桀桀冷笑:“我还要感谢您老呢,有一次就因为你说破了,山东的同乡听说了,在京的会馆联合商议,说是要参我大逆不道,连带着败坏了山东翰林的名声。做什么又要吃米又要吃肉?你以为我这官好当吗?我一年的俸禄都拿不到二百两!你知道吗?还吃肉?睡象牙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陈潢在窗外听得大吃一惊!这高遂竟然人性灭绝到了如此地步?他以前只是看出这人虚伪至极,残忍至极,没想到连亲爷爷都虐待,陈潢想:如此太守,活该五雷轰顶。又想他连毁堤都做得出,这点算什么呢?陈潢义愤填膺之时,不妨酒气上涌,打了个喷嚏,把高遂惊得出来道:“原来阁下还没走呢?惭愧惭愧!我半生学习圣人之言,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身无分文,所以有此魄境,还望尊兄不要取笑。”
“哪里哪里,高大人言重了,晚生适才喝多了,到后面出恭了一下,并不曾听得你们说什么,这就告辞。”陈潢装作踉踉跄跄的走了,心里却想着如何拿此事大作文章,说什么也要告他一个忤逆之罪、贪污公款之罪,让他死无全尸。
红楼上位记 第254章 恭请河神法办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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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陟县衙的人都知道陈潢是河道总督大人的红人,而且还是一个本地人,给他们树立了榜样。官场的习气,向来是不缺阿谀奉承、巴结逢迎者,陈潢连银子也没用,就交好了几个书办、差役,叫他们汇报高遂李福的一切情况,并且盯着高老头,到时重重有赏。不出几天,陈潢就安排好了高老头,旁敲侧击的问明情况,然后用尽心机,写了一张高遂忤逆的状子,令高老头画押。但是,陈潢并没有呈报河南臬司衙门,他还在等,等待给高遂李福一击毙命的机会。这不仅仅是私人恩怨,还有河水淹没的百姓的冤魂、高府台贪婪攫取的公款。
有了这几个书办差役做内应,果不其然,高遂分派李福,联络河工领事,在他们修建的堤坝,暗中大大减少了埽、花柳、水泥和砖石,很多地方用柴木、用土填上,甚至高遂大肆派遣怀庆农民服徭役,无口粮、无薪资不说,还要叫百姓自带花柳土木等修筑堤坝之物,不够就要惩罚,一时怀庆百姓叫苦连天、民怨沸腾,逃亡山西、陕西的人更多了。高遂并不在意,民怨沸腾怎么了?只要老子结交好上司,打通各种关节,老百姓……呵呵,其实并不重要,哪怕怀庆百姓死了一半,高遂也有无数种办法保住乌纱帽,甚至步步高升。
然而还真有人到河道总督周兴处告状,高遂面无表情,但心里是真着急的,因为周兴的脾气天下皆知。但是,这次周兴的做法非常出人意外,他就回了一句:河南地方官的一应事务,自有河南司、院、道管辖,我爱莫能助。这几句话使得怀庆父老极度伤心,使得高遂开怀大笑,周兴的纵容,让他明白了原来这个老师很护短。
可是,事实不会那么简单的,陈潢早就气得肺都炸了,他监视一阵之后,连夜写好了状子,告怀庆知府高遂虐待祖父、大逆不道、贪污公款八万多两、致使民怨沸腾、流离失所并从犯者李福等,洋洋洒洒写了二十多条。陈潢好歹也是一个举人,在他妙笔生花之下,高遂李福简直成了不杀不足以平天下的十恶不赦之人。但是历经人情冷暖的陈潢,早已不再天真,状子递给了河南臬司衙门之后,他便来来找周兴准备证据,周兴一直冷眼旁观的默许他:“也好,陈相公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这把火烧得很旺了,我再替你加一把。”
陈潢欣喜的跟了他出来,在他眼中,有这个传奇人物相助,肯定能成功的,周兴在安营扎寨的黄河沿岸山头中军,传令所有河工领事、闸夫、堡夫、埽夫、知府、知县、通判、经历等所有上下管事之人,下达了一条命令:请诸位齐心协力,一起迎接河神,助我武陟大坝更加坚固,百年不衰。
时人敬畏鬼神,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众人都连夸总督大人会办事呢,还有很多人闻言到山下买了香纸来烧,虔诚得就像一个穆斯林。山头空地搭起了一座木架子高台,柳湘莲不情不愿的上台了,这都是周兴逼他的!周兴说柳湘莲身段好、武艺好,又爱串戏,来演河神最适合不过了!尽管柳湘莲觉得丢人,为了演好这出戏嘛,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除了高府台等人将信将疑,漫山遍野的河工是完全相信的,周总督是天神下凡,那么他身边这个请河神的人肯定也不凡。
就在高台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静无人声之时,柳湘莲穿了道袍,庄严肃穆的烧了符纸、拿着桃木剑念念有词,还时而舞动身体,就像一个巫婆跳大神一样诡异,周兴心里简直想笑了,他对这些事不是完全相信,甚至穿越前是一点儿也不信的,可是老百姓就信啊!他看差不多了,出列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十分虔诚:“敢问河伯大人可到了?”
“我就是河伯,你们把我请来做什么?”柳湘莲变了音色,还别说,这个喜欢演戏的江湖侠客,演起来惟妙惟肖,声音富有磁性而诡异,就连高遂李福都面面相觑,老百姓更不用说了,黑压压跪了一片,连声祈祷黄河再也不要决堤了。
“河伯大人,原谅小的不敬,而今请您老过来,是想问问您老可有什么需要之处?我等修葺大坝,可有得罪之处?河伯大人常年长眠于此,可有降恩之处?”周兴也是本色出演,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表演功力十分了得,放到前世足以秒杀一大波小鲜肉,人家总督大人都这么虔诚了,何况于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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