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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为悦己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她不禁望了一眼被谢芝芝吃得光溜溜的饭盒。
不会吧?
难道真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这话也不无道理,她在国外是有对口实习经验的,俄罗斯的整形美容也异常发达,富豪名媛间常以鼻部手术后贴的横条胶布为荣,四处炫耀——西方人鼻子大,针对鼻部的整形是最旺的,戴韶华和胡悦一样是颌面修复专业,不过她对自己规划好,假期进了整容诊所实习,经验是比胡悦丰富得多。她也知道本专业的实习都是什么德行,“看着是像,其实根本就不一样,她整个硕士都在做鼻咽癌术后修复吧,那种功能性的手术和咱们这种根本没可比性,师主任叫她去整理病历也对,病历不整理,她怎么接病号?连该做什么手术她都弄不清楚。”
这是实话,颌面修复很多转整形的,毕竟两个专业共同之处不少,胡悦的大学就在本地,她读研期间都在做什么不是秘密,医学界还是不大,尤其是本地院校,更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谢芝芝前几天找同学噶珊瑚,随随便便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跟的导师的确是好的,能进十六院说不准也是导师推荐,不过读研期间真的几乎都在跟老师一起做颌面重建:许多鼻咽癌患者手术以后,颌面骨骼也会随病灶一起切除,这种重建一般是以重建骨骼功能为主,恢复患者原有面容为附加目标。和整容这一块为了追求美观的面部结构手术,只能说是手法相似,但目标就完全南辕北辙。比起同期的戴韶华,胡悦各方面是都要落后好几步了。
戴韶华吃饭的时候经常这样幸灾乐祸地讲讲胡悦的事,谢芝芝之前也笑眯眯地听,但现在却有点后悔,她没想到胡悦还真能回师主任手下,“师主任也不是这样想吧,但我们不是在推无纸化办公好几年了吗,师主任手下的病历一直没清出来,组里没人嘛,现在有人弄了,行政那边不知多开心。”
“哇,这还不叫为难?”戴韶华眼睛瞪得大大的,哗然说,“是不是要把胡悦分派去刷厕所才叫为难她啊?”
住院医师虽然是医院食物链的最下层,但这也不是古代了,就算是古代,他们怎么也算是个小主,不得上头欢心的话,最多也就是在工作上被穿穿小鞋:一个住院医师,要锻炼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接病号,写医嘱,跟着一起上台做手术。虽然其中也免不得被骂,但成长却也是迅速的。要折磨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买饭、买水,写各种学习报告,写行政文档……
一样是加班加到死,但这种班加得却很搓火,不但累而且没成长,三五年下来都不上台,人就真的废了。戴韶华对胡悦心态很复杂,又是幸灾乐祸又有点羡慕妒忌恨——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总是师主任身边的近人,戴韶华女性的一面有时候也会作用:一个男神身边总是没有女人,忽然间出现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徒弟,就算被他亲口嫌过丑,同龄女人心里也还是会有点怪怪的。
“多看点病历也算是熟悉业务,有帮助的。”申永峰也不知道是为师主任说话,还是不喜欢戴韶华的语气。
“这个病历核对的事情,行政那边催得很紧的。”卢阳雨说,“要是师主任的病历一直没有核对的话,那胡悦是不是要加班来搞了?”
“反正今早师主任是一个人出的门诊。”戴韶华性格是直接了点,不掩快意。
谢芝芝抿着唇听他们说,忽然举手叫,“胡悦,这里!”
“噢,大家都在啊。”胡悦刚打了饭,看到他们,也托着盘子过来坐。“今天都没出门诊?”
戴韶华的嘴巴嘟起来了,申永峰和卢阳雨也有点尴尬:入职快三周了,其实他们经常在食堂相遇,只是之前都互相无视。胡悦不是自己,就是和乳.房科两个规培医一起,谢芝芝今天会招呼她,他们也没想到。
“出门诊也得回这里吃啊。”谢芝芝笑成眯眯眼,大家也就自然地混过去,都说,“就是,门诊那边一顿饭怕不要快100哦,吃不起,吃不起。”
“价格不说,自己食堂至少干净吧。”
这倒是真的,十六院的员工餐厅是做给自家人吃的,用料实在,价格也比对外的食堂便宜,在病人家属里还有点小名气,更受到底层医生的欢迎,不少老医生中午也会在这对付一口。“这附近地租实在是贵,不是那种人均两三百的贵价餐厅,就是那种三无外卖,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做出来的,选择余地太有限了。”
“那天张主任也在这里吃啊,我们楼的都遇到过了——就是没看到过师主任。不晓得他中午去哪里吃。”
进来几周,大家也不再对19层的人事一无所知,大致摸清环境以后,八卦的兴致很容易地就向师主任身上集中——就像是明星永远只享有有限隐私权一样,如果一个人帅到一种程度,就必须相应地放弃和光同尘的幻想:就是弄堂大妈聊天,也喜欢说漂亮小姑娘小伙子的八卦。
说到师主任,大家的眼神不由都向胡悦汇聚,胡悦一边吃一边摇头,有点委屈的样子,“我就昨天早上见了师主任一面。”





女为悦己者 182.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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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能在这里租房子, 泰半收入也和她相当, 不过人家是公司白领, 工作时间比胡悦少多了,每天下班后和男朋友约约会,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自己当然是不做饭的,但胡悦每次下厨房都想来蹭一口,据说平时也不这样,“是你做饭太香了。”
“就是做个上汤三丝,还没下锅呢。”胡悦给她检查, “你闻到的是蒸糕,我买的,不是自己做的。”
案板上整整齐齐地码着鸡腿菇、笋干和黄芽白切出的细丝, 一条条细得像头发, 褐色、白色和黄色互相映衬, 舍友看得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做啊,看起来好好吃哦!——你还买了米饭?怎么又买蒸糕啊,还没吃晚饭吗?”
晚饭是吃过了,蒸糕买来另有用处,上汤三丝做起来也简单,起油锅, 下葱姜辣椒爆香, 食材翻炒一下, 加水,加半罐浓汤宝,胡悦爱吃辣,额外放两粒小红椒进去,关小火闷上,她打发掉馋涎欲滴的室友,拎起蒸糕回到自己的房间,剁了十几分钟蔬菜,胸口憋闷稍减,但还是没有剁肉饼那么畅快,要不是肉饼蒸蛋意头不好,胡悦很有冲动这会再出去买一块猪肉。“贱不贱,贱不贱,为什么一个人就必须这么贱地活着?”
厨房里香味渐渐传出,多少抚平心情,尽管那句‘你这是在指导我手术?’,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但她的心态渐渐调整过来,已经不像前几天,一想到师霁的回复就是一阵胸闷,胡悦翻找出她的手工包,暂时凝下心神穿针引线,一度心无旁骛,但才穿好线,还没把蒸糕拿出来,就又忍不住小小爆发。“哇,真是气死人啊!为什么他就必须这么没品?”
确实,这和他们两人的暗斗不同——某种程度上,胡悦其实不介意师霁奴役她、差使她,把她当畜牲用。他不想带助理,这是他的自由,其实出路他也给她安排过了,是她出于自己的目的硬要赖在师霁组里,胡悦从没指望过叫声老师,上级就忽然间春蚕到死丝方尽了。她只是——就,他有必要这么讨人厌吗?就算想叫她闭嘴,也有比这个更好的说法吧。那句话就差加一句‘你也配’了,不,事实上是已经加在了他的语气里,只是没有公然说出来而已。
这个人从小是怎么长大的?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养出这样的言谈举止?最气人的是胡悦知道师霁并不是不会正常的待人接物,他只是选择这么对她而已。
到底是什么家庭能养出这种变态、扭曲的性格,把表里不一和恶劣毒辣诠释到极致?胡悦想起来是真的不顺气——她本来就不赞成给南小姐做高鼻梁,甚至如果要她来设计手术方案的话,她只会稍微一垫鼻基底,加高鼻小柱,给南小姐一个翘鼻头,不会去碰鼻梁,这样能让她拥有一个精致的小鼻子,而依然维持幼儿态,不失原本圆脸带来的可爱。但,术前早就沟通好了,病人也是看过效果图点过头的,膨体削得那么低,提升效果有限,南小姐醒来不满意怎么办?如果要再加高的话,膨体和硅胶假体不一样,想要再取出来更难,血管和组织会长到膨体材料里,再次手术的成本是要比硅胶假体更高——
是气师霁的做法,还是气他欺压自己的蛮横,胡悦说不上来,但人所有的痛苦,本质都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其实更气的也许还是明明这人这么讨厌,但她却没法丢他一脸纱布,还得想办法讨好老板。
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想到这里,她忽然间又心平气和、火气全无,把已切好的蒸糕拿上桌子,深吸几口气,试着把针穿过了软哆哆的糕体。
人体的软骨大概就比这蒸糕要坚挺那么一点点,之所以要在缝线和软骨中间垫上一小块结缔组织,就是怕少了这块缓冲,线会直接从软骨中穿过——就像是老一辈人用线来分蒸糕一个道理,如果一个医生能够把两片蒸糕缝合在一起,那么毫无疑问,再稍加锻炼,她也就能够成功地把软骨缝住。而胡悦知道,在外科医生的领域里,除了勤加学习理论知识以外,想要提升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苦练。
当然正规不会是这样练,如果遇到好的老师,跟着学几台以后,会试着让靠谱的学生跟着缝几针感受,用几年的时间把学徒调.教到对这台手术有初步概念的地步,这才有日后在老师指导下第一次主刀,又兴奋又惶恐的心情。胡悦以前当然不可能跟着缝软骨,但她遇到过这么好的老师,李老师绝不会像师霁这样,把所有文字杂活都推给她做,上台执刀的机会则少之又少,说真的,大部分主任医师,虽不说德高望重,但至少对学生都还算是照顾,像师霁这样的奇葩……
手一抖,糕体顿时被线勒碎,胡悦叹口气,捻起一块碎糕丢进嘴里,抿着淡淡的甜意,思绪不知怎么又跑回到了之前的好奇里:师霁……他私底下也是这么恶劣的吗?他的亲人但凡是正常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性格?
#
“你在吃什么,你在吃什么,你在吃什么?”
一个关系良好的医院科室,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那就是放进冰箱里的食物通常都会不翼而飞——直接拿饭盒是有点过分了,不过喝袋牛奶、吃个水果什么的,这都根本不是事,胡悦以前实习的时候也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十九层的同事关系不冷不热,冰箱里东西不多,她本人是还没拿过,不过,上次肉饼蒸蛋事件也让她心存警惕,仗着天气冷,这次都没把便当包放进冰箱。——但这并无法制止同事蹭吃蹭喝的脚步,胡悦刚把饭盒拿出来,谢芝芝闻着味道就飘过来了,语调从未这么谄媚过,“悦悦,你在吃什么呀?”
胡悦没办法,只好把盖子掀开,“自己做的家常菜,要尝几口吗?”
“好呀。”
午饭时间,大部分同事都准时跑去食堂,谢芝芝也是凑巧刚下手术台,她看胡悦买的那一盒饭很多,很自觉就洗洗手,拿出放在科室泡方便面的碗,凑过来一起分,“呣——这么好吃的呀!悦悦你家里是学厨师的吗?有没有男朋友啊——哇,以后谁娶了你谁有福气了。”
“以前我们家开过小饭店。”胡悦一语带过。
“那就难怪了!”谢芝芝夹走一筷子米饭,又挑起浸泡一夜,已经半透明状的三丝,吃得都不想说话,“好辣可是又好好吃啊,哇,停不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吃完这么一小份,她咬着筷头看胡悦,可怜巴巴的样子,用意昭然若揭。胡悦在心底叹口气,“一起吃吧,我煮得多了,本来也就吃不完的。”
“真的吗?可会不会不好意思啊,你真的吃不完?”
其实是吃得完,但能怎么样?大不了忍饥挨饿,下午吃点饼干咯。“吃不完的,放心吃好了,来,饭再分你一些。”
“好好,悦悦你真好。”
美食动人心,体力劳动一上午以后,热乎乎的上汤三丝把笋干微微咸鲜、黄芽白山野清鲜与菌菇馥郁浓鲜融为一体,又有浓汤宝提出的肉鲜味,朝天椒的鲜辣味儿,最妙是放了一晚上味道全互相浸透,最开胃不过,谢芝芝以前和胡悦好,那是同事社交,两人心照不宣,这顿饭蹭得倒是多了些真感情,悦悦、悦悦叫得甜,“有没有男朋友啊,没有我给你介绍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哥哥你考虑不考虑,姑妈的儿子,同济硕士,一表人才,家里婚房婚车都有的,要不要有空一起吃顿饭啊?你要是做了我堂嫂,我每周末到你们家蹭饭吃。”
饼都画到这一步了,胡悦先是笑,看了谢芝芝一眼,微怔:她表情半真半假,有点微妙,看来还真不是完全在开玩笑。
“现在哪有空谈恋爱啊。”她叫苦,“每天下班都恨不得要八点了,早上七点半就要到医院,我觉得我们这行除非是升到副主任,否则为了大家好都别谈恋爱——诶,对了。”
好不容易才提起劲做盘自己爱吃的上汤三丝,一多半都被别人捞走,吃货的怨念是很深重的,至少得回本才行,胡悦压低声音,八卦兮兮地问,“芝芝,师主任的老婆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他没结婚啊。”谢芝芝很吃惊,“你不知道吗?师医生是我们十六院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别说那些小护士了,很多病人都想攻克他的。”
“真的不知道……”外科医生手上一般不带饰品,胡悦说不知道也行,但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这么说不好引出后续话题。“我还以为他早结婚了——副主任医师难道还有没结过婚的啊。”
两个小姑娘都笑起来,谢芝芝压低声音,“没有的,好像连女朋友都没有——厉害吧,一年365天,一天没有10个人想和师医生搭讪,这一天算是过完了?但我听说师医生身边从来没有人的,他这个人性格很怪,和老同学联系也不多——带我们血液科的老师就是师医生的同学呀,听说一年也最多见一次面,师主任平时从来不在他们同学群里说话。”
谢芝芝的八卦能力的确堪称世间瑰宝,胡悦现在觉得上汤三丝不那么亏了,之前谈天的时候,她不会说得这么细。
医疗界,就是个大家庭,尤其是顶尖医学院出来的医生,彼此都能盘出点三亲六戚,大家多年同学,又多数会从事相关行业,怎么说也得帮衬着一起往上用劲,所以同学关系都相当密切,谢芝芝本地院校出身,又这么能钻营,也打听不到更多,一看就知道是挖出压箱底的料给她分享。“哎,之前不是说过,都猜师主任在外头有挂职吗,以前有人传,说师主任其实在外面是开了个诊所的,帮他管诊所的就是老板娘……那个诊所说是老板娘投资,师主任挂职,但其实就是师主任自己开的诊所……”
不过,这都是传的,到底没人见过那个老板娘,胡悦听着谢芝芝这么说,越想越觉得有点问题,不禁脱口而出,“哇,十多年了从来不带人露面,这么多美女都不假辞色,甚至连动摇都没有过——”
师医生对美色的抵抗能力是所有人公认的宇宙真理,胡悦每天都在现场见证,谢芝芝也耳熟能详,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敢想,和胡悦面面相觑,忍不住就帮她说完,“你说,师主任该不会是……gay吧?”
“咳咳。”
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干咳,胡悦反射性抽纸巾擦嘴,转身说,“现在午休,医生都还没——”
“呀!——”




女为悦己者 183.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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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最近是真忙了。”警察小解笑容可掬, 虽然在这个房间里,没人的外貌能和某人比较, 但也绝对是个帅哥,亲和度不知胜过师主任多少,“这个案子都已经上了新闻了——邻省最近破获了一起连续抢劫杀人案件, 主犯大多落网,仅余两人潜逃在外, 这是个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罪行累累,犯下的案件正在陆续侦破之中,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还牵涉到洗钱、走私这些经济犯罪, 有深厚的海外关系。我们最后收到的线索,是这两人已经逃入我市,而且很可能有潜逃出境的计划——而且, 在这两个案犯的窝点, 我们发现了不少关于整容手术的搜索记录, 他们同时还访问了上海多所知名整形医院的网页, 警方有充足的理由, 怀疑他们也许想要通过‘改头换面’的方法,配合新证件, 光明正大地从边检出境逃离。”
话说到这里, 小解的来意也就一清二楚了, 他挨个给大家发照片, 又加微信,“我叫解同和,大家加一下微信,有什么线索都可以立刻微信给我报告,当然打电话也欢迎——不过,我发现咱们年轻一代十有八.九都有电话恐惧症——”
“遇到医闹能不能找你?”有人冷不丁地问。
解同和眨眨眼,“别的科室还好,你们十九楼会有医闹吗?”
他语气逗趣,大家都笑,也就都上心地加了微信,亦不乏人不屑一顾,“通过整容手术改头换面,不是不可能,但至少要一年以上的手术期。他们想走,还不如通过特效化妆术,那不是更现实?”
解同和笑了,“就是因为有您这样聪明的人,特效化妆的材料才要严格管控——而且,这个骗不过边检,咱们以前看到的那些新闻,都是有特殊渠道过的边检。这种特效化妆是瞒不过肉眼的,倒是整容手术,如果真的被他们成功做了手术,改了指纹,那恐怕……”
“dna证据没留存?”要糊弄医生可不容易,一个个遇到合适的机会就都客串起法医了。
“没有,我们也不可能遇到有几分相似的嫌疑人就先拘留下来做dna。”解同和从容说,“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些知识对你们医生来说是常识,但嫌疑人却未必知道——他们有了这个想法很可能就会来试一试,至少先做做咨询,对吧?所以,我们警方也请大家为我们留心,如果近期有一些比较可疑的人来做大规模整容手术的咨询——”
犯罪嫌疑人关注过整容信息,警方肯定会来打招呼,这是他们尽职尽责的表现,但医生的反应则普遍很冷淡:“什么叫大规模整容手术?那个你要找烧伤科、修复科的,在楼下,我们这里现在都是微整形,午饭整形。做个鼻子就面目全非了?”
“想要面目全非也简单,就照着什么象鼻人、什么玻尿酸脸去整,这个保证有的,就不知道能不能过边检了。”
“哎,你还真别说,小申,我和你讲,要整成这样还很不容易,比整漂亮难。我们正规医生想做这种效果都做不出来,他不如去找美容院做。”
“我们都做不出来,美容院能做出来?他们那个是听天由命型的手术,能感染成什么样子,这要看患者个人的造化的。”
为这事还要把人叫回来,医生们情绪肯定不怎么高,笑话开完了总算说点正经事,“要说面目全非,那你找面部结构啊,就他们科能让人面目全非,对吧?面部结构呀,动得不好下半张脸都给你切没了,那还能不面目全非?”
“你们也是老熟人了,你直接找师子不就完了?去年12月我好像还看到你过来——就是为了那个什么面部还原吧?你看看你,也不是不懂行,还一定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科室流动性大,几个月时间就又换了一拨人了,新人不免好奇,一阵低声询问:小解的自我介绍是对他们做的,和几个骨干医生则都是老熟人了。十六院改制以前有军警背景,市里第一个dna刑事鉴定中心,第一个面部复原技术中心,都和院里有紧密关系,师主任虽然专做整容,但他在专业研究方面却是兼容并蓄,曾多次被警方邀请参与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活动,提供技术支持。“从前都是别的老警察来跑,小解来了就一直是小解过来——小解啊,你对象找好没有啊?都说了给你介绍了,总是推掉,你这个小伙子哪能回事啦?”
小解脾气是真的好,笑眯眯地说,“你们介绍的我怕是养不起噢——”
几个老医生笑骂,“上海当警察还说养不起家?”
“走了走了,啊你们都注意点,小解的微信加一下,接病号的时候长个心眼,有情况就及时说一下。”
——这番玩笑也不是没好处,住院狗身上又多摊派下一层苛捐杂役,老医生边走边说,撤得倒是差不多了,解同和笑着搓起手,“师医生,人生何处不相逢——又见面了,老规矩,请我吃顿便饭吧?”
师主任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时候蹭成功过?”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解同和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他和师霁是两个极端——胡悦发现师主任在人多的场合几乎从不发言,总是游离在人群外,一副高傲冷淡的专业精英范儿,但解同和就异常接地气,没皮没脸,好像你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说真的,师主任,你觉得这几个嫌疑人通过这个渠道落网的可能性有多大?感觉会做大整形的男性其实不怎么多啊?这个几率应该还是不小的吧?”
师霁压根就懒得回答,对胡悦打个响指,好像在叫一只狗,解同和看过来的眼神也就像是看狗狗一样,温暖又逗趣。胡悦在这两个男人面前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她低声下气地说,“呵呵,这个是解警官想当然了,其实我们这边来做手术的男病人也非常多的,绝对比一般人想得要多很多——我最近在整理过去十年的病历资料,这您大可以相信我,我有第一手统计资料。”
“不可能吧?”解同和与每个直男一样,拒绝相信居然会有同类想把脸当橡皮泥玩。“除了明星以外,还有男人需要整容?”
“这数字肯定是比您想的多。”胡悦含蓄地说,“如果算上面部修复,那就更是个可观的数字。中国人口有十四亿,这么巨大的数字会造成可怕的规模效应,再小的比例,被这么大的人口总数一摊也会变得很多。”
“告诉他我们现在在做的大手术有几个。”师霁交叠双腿,居高临下地看自己的小狗和别人撕,颐指气使地说。“……”胡悦露出忍耐的微笑,“师主任在排期的手术已经到三个月以后了。男女比例来说,应该是在三七开。他的门诊,我目前还不够资格见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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