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微笑像颗糖

楚攸宁抿了抿唇，黑暗中静静地看着手机上的荧光，半晌才打字道：“我还没想好，过段时间再回复你们。”
顾家也不着急，见他这么说也不再逼着，纷纷意识到时差的问题后，都劝着他早睡，明日再慢慢考虑。
楚攸宁关掉手机后，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思绪纷杂，一夜无眠。
因为医院调休的问题，顾棉带着一家在元宵节前就回了国。
楚攸宁虽一直没脸没皮地赖在徐静姝家蹭吃蹭喝蹭住，现下真要开学了，也没继续赖下去的理由，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搬回了小姨家的别墅。
其间他不曾和徐静姝讨论过任何有关国内外大学对他抛出提前录取橄榄枝的事情。
徐静姝把国赛想的短浅，也没意识到像他那样的优异成绩早就有无数高校争先恐后的抢夺资源。
寒假就这么告了一个段落。
新的学期在元宵炮鸣声的结束中拉开了帷幕。
开学典礼上，徐静姝作为上学期成绩考核的全校前十名垫底，上国旗台接受颁奖仪式，荣幸拿到了学校价值4800的特等奖学金，荣升为一枚小富婆。
楚攸宁则是在国赛获奖同学的队伍中，共同上台接受了学校颁发的奖状，其间还被校长着重点名表扬，称其为清中的中流砥柱，不愧于他头上的所有荣耀头衔。
后来楚攸宁三个字彻底演变成一座里程碑，成了清中未来的很多年里招取生源的活招牌，让无数学子朝着他的方向生生不息的努力。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最后两人分居学校领导两侧，留下了一张历史性合照，被后来的师生广为流传。
楚攸宁虽然拿了大满贯，但举办单位除了证书之外，并没有额外的奖金，但是清中的校长从私人的小金库里拨了一笔款，表示嘉奖。
但这笔金额具体数字为多少，一直都是学生群里热度高居不下的话题，被无数人当做一项传奇侃侃而谈。
不过大家没开心太久，就被开学迎面而来的摸底考打回了原形。
因为上学期不少同学因为准备竞赛导致重心偏离，无力准备期末考试，但在开学初的测试中恢复了正常水平。
徐静姝料想过自己排名会跌，所以考试时心态摆的还算端正，最后的成绩也不至于太夸张，稳在了年级前二十的位置。
楚攸宁则保持一贯学神的作风，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摘得桂冠。远超第二名二十分。
那几日教导主任和各位任课老师曾多次开会找楚攸宁商讨他保送的事情，但都因他没有决定而告一段落。
而林让因为竞赛学科受限的关系，无法选到自己大学心仪的科目，因此放弃了保送名额。但即使是这样，高考加分三十分的政策也让他比普通学生领先了一大截。高考成绩不出大变动应该很稳了。
而苏慕远因为种种原因——据白希透露，貌似跟他喜欢的女孩子有关，与家里人大闹了一场，放弃了保送的名额，直接选择高考的道路，不过也像林让一样，比旁人多出来三十分的加分项。
国赛彻底落幕，却也同时让班级里的学生呈现了两极分化。
有一部分人因为拿奖，得到了十到三十分不等的加分成绩。而有一部分人无缘奖项，在上便落后了一圈。只能在平日里更加争分夺秒，把这些分数平摊到各个科目上，殚精竭虑一点一点补救回来。
尽管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但高二一班学生的压力一点都不弱于隔壁楼高三生的压力。
陈大校花的竞赛成绩也还算圆满，听说拿到了二十分的加分政策，这对三个月后邻近的高考无异于解燃眉之急。同时也彻底坐实了她才貌双全的名声设定，在学校里一度成为男生口中谈论的话题人物之一。





她的微笑像颗糖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断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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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断后顾之忧
体育课，楚攸宁、苏慕远、林让三人在操场上踢足球蹦跶累了，齐齐坐在长椅上喝白开、聊天。
不远处团着一坨女生，明智地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雷打不动地在体育课欢聚，欣赏清中三大才子的风姿。
苏慕远长臂一甩，搭在椅背上，食指撇了撇额前的刘海，漫不经心地开口，“还没想好保送的事儿吗？”
楚攸宁长睫一敛，将瓶盖拧上，寡淡的“嗯”了一声。
林让翘个二郎腿，心中一万个佩服，感慨道：“阿远你也是硬骨气，要是首都大学给我抛橄榄枝，我特么管他哪个旮旯地专业都会苟过去。你倒好，学校大半个专业任你挑，你却说拒就拒了！”
苏慕远薄唇轻抿，眸底思绪万千，似乎要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不懂……算了，劳资就算高考再战，也一样能考上首都大。”
“六六六六六。”林让比了比手势，又把话题转回了楚攸宁身上，“宁神，你跟静姝聊过没，她有打算大学出国读吗？你们一起出国还是挑国内大学？”
楚攸宁缓缓摇头，“还没跟她说过。”
林让叹了口气，自知他心里烦恼的是什么，“你们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好好聊一聊，你有国外这么多高校的资源，浪费可惜了，静姝那边要是也打算出国，现在差不多可以准备起来了。再不济……就算是以后是异地，也要提前打个预防针嘛。”
“我知道。”
楚攸宁倾身把手肘搭在膝盖上，毫无波澜地凝视着枯黄的大草坪，眉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言尽于此，林让和苏慕远也不好再插足些什么。几人坐着休息了几分钟，又继续返到足球场上踢球。
不过到了晚上，楚攸宁旷了第一节晚自习，先是在天台给人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地解释着什么，一通电话谈话妥协后总算长输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马上转站到老师办公室开始了长达一小时的促膝长谈。
老马听闻他的选择之后，震惊之余只剩忧心。
“你确定要放弃保送吗，虽然你参加高考，可以帮学校争取到一个理科状元。但是，高考总是存在风险的嘛，况且国外高等学府求学的机会实在不易，关乎你的未来，如果现在敲定了，接下来的一年半你都可以不用来上学校的课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老师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再者，你的这些想法跟家里人说过吗？他们怎么看？”
楚攸宁淡定，不为所动：“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都同意我这个决定。”
老马shock，就算孩子优秀不用操心，但做长辈的也不能这么随便、糊涂的下决定吧，不死心地问道：“你是就跟你小姨和小姨丈商量了，还是跟你爸妈也已经联系过了。老师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不管父母工作多忙，还是要好好聊聊才行。”
“都说过了，家里人全同意了。”一句话断了所有的后路。
“……”老马便秘般的表情着实耐人寻味，心中那叫做个扼腕叹息。
但多年来做班主任的情操告诉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他端正了一下姿势，调整好心态，决定从头再来劝过。“攸宁啊，你在网上已经了解过这些大学了吗，老师觉得你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做这种决定是极端不负责的。你看看，这些学校给你开了多么优厚的条件，上万美元的奖学金，还有各种生活补贴，你在享受教育的同时还能给家里减轻很多的负担，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楚攸宁表情淡淡，“老师，我家暂时还不需要我挣钱补贴家用。”
老马蓦的哽了哽，联想到他家的经济状况——有一个做上市公司总裁的老爹，有一个做国家外交部长的老妈，确实是不愁钱，但也不能这么胡乱来呀。
紧接着老马穷尽他的毕生之力，一边用电脑检索，一边为他科普“国外名校好在哪里”的知识点，但看着楚攸宁心不在焉的表情，他又不得不转战到国内的高校，“攸宁啊，老师真的有点搞不懂你，反正这大学总归是要读的，现在还都是任你挑选的情况，你就算不想出国，那可以接受国内大学的提前录取嘛，何必非决定参加高考呢。多少人想提前摆脱高中压力却没你这个天赋能力，你白白浪费这个机会，老师真的觉得很可惜。”
“还是说你在学校遇到了什么问题，或者别的什么难言之隐，你都可以跟老师说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以你的聪明才智，继续在高中应试的教育下学习一年半，也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了，老师衷心建议你与其把这时间继续浪费在高中课本上，还不如拿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楚攸宁自然不会说自己的这个做法只是不想给徐静姝带来太大的压力，他想陪她一起读完高中三年，陪她一起毕业。
“老师，你就当做是我还想为学校争一次光吧。”他按按眉心，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说服老师，“清中已经有好几年没出过省状元了，我保送或不保送，对学校来说都只赚不赔。”
“……”老马当然知道有楚攸宁参加的高考，状元妥妥的就是他们清中的，但那么直接的说出来，他这个当班主任的不要脸哒！
“算了算了，你回去上晚自习吧。”老马身心俱疲地摆摆手，“这两天自己再好好想想，这事也不急着这么快敲定下来，你如果反悔了还可以再来找我。”
楚攸宁欠了欠身，道：“谢谢老师，但我不会后悔的。”话毕，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老马瞧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活的太明白太通透了些，无欲无求。
楚攸宁回教室时里面还在上课时间，大家都埋在座位上做题刷五三，他安静地从后门进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徐静姝听见动静，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询问道：“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楚攸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是如释重负的笑，一派清明，随意扯了个谎，“老师让我帮他录个成绩，没什么别的事。”
徐静姝不疑有他，乖乖的“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写作业。




她的微笑像颗糖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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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都是血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周而复始，但因为是两个人的相互陪伴，不算太枯燥。
各位理科老师对楚攸宁近乎采用了放任自由的手段，作业完成不完成无要求、上课听或不听也无要求。而他本人也对高中课本的研究到达了极致，开始了对大学教程的探索阶段。
只有偶尔老师上课遇到极度的难题时，会申请外援，玩笑称让宁神来帮忙分析解答一下。除此之外，学校哪怕在得知他决定不参与报送的情况下，依然给了他一百个信心，让他放任自由的野蛮生长，完全不担心这孩子最后会出什么乱子。
徐静姝在学习上的压力还好，只是刷题背单词的艰巨任务大量剥夺了她的阅读时间。楚攸宁之前在她生日时送她的kindle，她还用的很少，到头来，几乎都是被楚攸宁自己拿去看书用了。
两人的生活规律依然克制的很好，每天早睡早起，很早就在学校的自习室里学习，晚上再一起回家。
越顶的理科生到最后其实理综三门也拉不开什么分数，三百分的满分大多数人都稳在两百八左右，真正的决胜负还是靠语数英三门。
徐静姝在语文上确实有独天得厚的优势，但又不得不承认数学上的短板尚在，哪怕在经历了九十到一百二之间的质的飞跃，仍然与那些能拿一百四十五的学生差距甚远。
尤其是班上有六七个人还持有国赛的加分项，这意味着如果她想拿到更好的成绩，必须更努力的均衡发展才行。
不过好在她有个随身的天然学霸，随问随答，比读书郎家教机还好用。
然而，就在这种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她全然不知有危险正在向她慢慢靠近。
一日，下午的自习课下课，徐静姝因为前天晚上一时贪书，看课外书看的很晚才睡，导致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刚做了一节课的数学作业，此刻更是昏昏欲睡、头昏脑涨，于是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适时，女生洗手间梳妆镜前的女生很多，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些陈年的八卦，她也没仔细去听，只是觉得那声音吵得她有些脑瓜犯疼。
排了好一会儿队伍，总算轮到了她到洗手台前。
打开水龙头，敷了一把冷水到脸上。初春的天气还说暖不暖，在冷水的浸泡下，大脑确实精神了许多。
低头间她似乎感受到身后有很多人朝自己围拢而来。只当大家都是排队的人，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决定速战速决。
正当她准备把脸上的水珠往下抹时，突然身后有人朝她撞了撞。
一片混乱中，她说不清有多少只手在她背后参与了推搡的过程。
但失策的是，她脚下所站的地面正好有一摊水迹，瓷砖本就光滑，在他人力道的作用下，她的身子更是不可控制的前倾，脑袋竟直咧咧地朝水龙头的方向撞去。
尽管她的双手飞快地按住了洗脸盆的边缘，企图稳住身形，却还是无法阻挡整个人重心的偏移。
一声闷响，沉重而压抑，却被身后的七嘴八舌尽数掩盖。
“嘶。”徐静姝痛苦地低叫了一声，噬骨的疼痛钻心而来。她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捂住额头，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地蜷缩了起来。
她半弓着身子，捂住脑袋，就像电视里的慢动作一般，反映迟缓地慢慢地蹲到了地上。
头发狼狈的往前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以凌玲为首的女生齐站成一排，环手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小小卷缩成一团的徐静姝，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情态。
有女生见徐静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壮着胆子抬脚踢了踢她的膝盖，后者半点反应没有。
女生谄媚地对凌玲阿谀道：“玲姐，这女人在装死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处理她。”
被叫做玲姐的那个女生发出一声冷哼，不屑地低头俯视徐静姝：“徐静姝你这个丧门星，我奉劝你离宁神远一点！”
“也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宁神连国内外大学保送的机会都放弃了！”
“你自己弱鸡没钱也就算了，还要拖别人的后腿，如果我是你，早就羞耻地撞墙去死了。”
“宁神的未来无限光景，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主动点离开他！”
徐静姝捂着脑袋，意识有些混沌，只感觉手心有什么粘湿的液体在往外渗。耳膜像是被人套上了一层薄雾，字词隐隐约约的钻进大脑，却组合不成一句完整的字句。
她……在说什么来着……
宁神？说的是楚攸宁么？楚先生他怎么了吗？
放弃国内外大学保送的机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不知道？
徐静姝这是稍稍思考了一下，脑袋就疼的痛不欲生。这不得不让她缓下来，连续好几次的深呼吸，才感觉逐渐远离的意识拉扯回来了一点。
凌玲此时仍未注意到徐静姝的不对劲，继续道：“这次只是小小的一次警告，如果你还敢恬不知耻地呆在宁神身边，我保证有办法让你滚出这个学校！”
突然，厕所里间有一个女生走了出来，看到这庞大的势头不禁吓了一跳，但刚上完厕所，不得不壮着胆子挤到前面去洗手。
好在凌玲几人也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继续自说自话，这让她不得不松了口气。
凌玲是学校里黑恶势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听说她在校外还有社会势力保护，所以从来没有人敢惹她。
这个女生一边洗手一边想着哪个女生这么可怜，偷偷地瞥了一眼，却不想看到伏在地上的女生的乱发下，有一大滩献血铺天盖地的涌出，与洁白的地砖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啊——”
一声揭斯里底的惨叫从高二教学楼三楼的女厕所中传出。
凌玲的一个小跟班马上上前攥住了那女生的衣领，不满地骂道：“你特么乱叫什么！敢把人引过来就死定了！”
那女生双腿直打哆嗦，像是见了鬼的惊恐表情，手指发抖地指着地上。
“血，都是血……”




她的微笑像颗糖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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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揪着女生衣领的小跟班冲她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有鲜血正从徐静姝身下缓缓溢出。
方才因为她的头发披散着，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但现下一个个慌乱了心神。
“出去不准乱说话听见没有。”凌玲总归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进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先对那女生警告道，“一旦我听见外面传任何的风声，我都会把事情算在你头上。你想清楚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高中生活混不下去。”
那女生吓得连连点头，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滚，她这是什么愁什么怨啊，错就错在出门上厕所还要算个黄辰吉日吗。“我绝对不会往外说一个字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凌玲摆了摆手，小跟班松了对女学生的桎梏。那孩子顿时逃也似的爬了出去。
同伙中的有人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顿时慌了，“玲姐，这怎么办，人留了那么多血，我们要不要送医院啊。”
“你特么傻啊，送医院不摆明这事就是我们做的吗？”凌玲打断了她的话，来回焦灼地走动，最后手掌一拍，敲下定局，“这样，你们一个个给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分批出去，走廊上有监控，最后如果老师真的找上来，大家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徐静姝咬着我们，没证据她也奈何不了什么。”
原本群龙无首的人一下子就像迷失在海上的船民有了灯塔，忙不迭地点头，依次分批出去。
没一会儿，人群散尽了。
半晌，徐静姝的脑袋动了动，露出了半个侧脸，脸上血迹斑斓，顺着她的手指缝流出，纵横交错，好不吓人。
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迷蒙的睁了睁，虚弱而无力。世界像是在旋转，白色的瓦砖印赤着血色。
她恍恍惚惚地想，这个时间怕是快要上课，等下节课再有人来厕所发现，她怕是已经血尽人亡了吧……
重重地喘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力气似乎回来了一些。
一只手撑地，一只手仍在额头上捂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在原地静置了几秒，徐静姝闭了闭眼，只觉的刚刚这一站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扶着墙壁，踉跄地踱步走出洗手间，其间她为自己还能分心思考去校医室的道路怎么走而感到佩服。
一个学生从隔壁的开水间打完水，正准备往教室走，突然看到厕所里横冲直撞出来一个全是血的女生，顿时“啊——”的一声尖叫，堪比世界末日、凶杀现场。
徐静姝感觉耳朵被刺痛了一下，强打起精神道：“同学，不好意思，可以帮我叫一下校医吗？”她刚刚突然想到校医室是在行政楼一楼，她怕是没那个气力撑到那个地方了。
谁知这男生心里抗恐能力这么弱小，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已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跑了，一边举着手上的热水杯高呼：“有人杀人了！”活像民国时期，举着报纸喊号外的卖报小孩。
徐静姝心累地扶着墙，跌跌跄跄地往前走，只觉得她任何一个轻微的晃动都会导致脑袋有种震碎了一般的疼。
林让和楚攸宁向来都有着不踩上课铃声进教室就不是英雄好汉的原则，这天也像往常一样，即使各班的人都回教室做课前预习，他们两仍扶在走廊的长栏上聊天。
突然看到一个男生惊恐地奔跑而来，还嘴上高呼着“有人杀人了”，不由脑后划下几根黑线。
“这货莫不是傻逼吧。”林让抽了抽嘴角，一边吐槽着，一边定睛想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被后面那个血淋淋的人夺取了目光，浑身不能动弹。
“宁、宁神。”他说话有些不利索地扯了扯楚攸宁的衣袖。
彼时后者还心无旁骛地望着蓝天白云，不为外物所动。
“大、大事不好了。”林让吞了吞口水，言语中有种难言的恐惧，“你，你快看，徐，徐……”
未等他把话说完整出来，旁边的人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向走廊尽头轻瞥，下一秒就如同一阵风般飘了出去。
徐静姝分心掂量着脑袋上伤口的大小，约莫就算她到了校医室，医生也会把她转移到医院缝针吧……流了那么多的血不知要补多少铁才能补回来……
她一路胡乱地想着，企图能转移注意力，减免部分的疼痛，同时也暗暗期望着哪个上课路过的老师能发现她，帮忙搭把手，她好像……真的没力气了。
突然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她恍恍惚惚地抬了一下头，只感觉有一阵风朝自己掠来，清冽的薄荷气息，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伤到哪了？”楚攸宁扶着她的双臂，声音里带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徐静姝呆呆地仰头望他，没有焦点的瞳孔里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有些分辨不清他在说什么。
眼睛眯了眯，表情很是费力。
楚攸宁见她没有反应，心中又急又怕，却不敢贸然有所动作。小心翼翼地拉开她捂着伤口的手，硕大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地流着血，那鲜艳的颜色几乎要把半张脸浸透，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