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情人深夜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缚瑾
沈碧成在我这样惊愕的震撼中始终微笑。她缓慢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她比白玮倾还要更加枯瘦,瘦得她看上去有些跛脚。不过她似乎因为终于看到了曙光,脸上有着非常灿烂和美好的笑容。
她走到距离我半米外的地方,和我面对面跪坐下来,“我知道这两天你会过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她吐字无比清晰的一句话,将我最后半点怀疑也击溃得再不成形,我盯着她的脸,她脸上仍旧有一块块灰尘,皮肤也脏兮兮的,可所有伤口都结咖,露出粉嫩的好rou,其实那样溃烂的伤口如果不送医都很难治愈,尤其在没人照料又非常肮脏的环境下,弥合是一件艰难的事,可见沈碧成的求生*有多qiáng,她是凭着钢铁的意志熬到了这一步。
我阖动着按捺不住颤抖的薄chún,“为什么。”
她反问我什么为什么。
我指了指这间冷冷清清弥漫着酸涩恶臭味道的地下室,她非常平静说,“三年吃不饱穿不暖,饱受孤单和折磨,也许的确让人大跌眼镜,还不如死了解脱,人怎么能过得下去猪的日子。这里永远都是漆黑一片,我只能从给我送饭的佣人穿着分辨外面是什么季节。这宅子里每个人都很冷漠,除了大太太安排的固定佣人,再也没谁下来看过我,她们都以为我疯了,快死了,根本不会来遭受这份晦气,为了不让齐良莠迁怒她们,曾经伺候我的保姆也和我迅速撇清了关系,我在这里苟且偷生了三年,我每天都在感悟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和凉薄无情,我没有做过恶事,从我进来做三太太那天起,我小心翼翼待人宽容,我以为就能有好报,但女人间的战争,根本没有理由就可以爆发。”
我看着横亘在我和她之间一坨干枯的屎,眉头蹙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既然你已经被困在这里,甚至没有人来施舍你一份温暖,你为什么非要装疯卖傻。”
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削瘦的手,“不理会不代表会放过。如果我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连屎都不觉得臭的疯子,谁也懒得再对我赶尽杀绝,一条人命毕竟是一份孽债,再狠毒的人也会忌惮自己的yīn德,可如果我安然无恙,齐良莠不会让我活到今天,还存在理智和记忆的脑子,随时都会管不住自己嘴巴,没有人放心留下一簇没有熄灭的野火。”
我闭上眼睛低着头,心灵遭受的冲击几乎让我喘不过气。这里实在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环境,沈碧成的韧力已经超过一般人的底线,她应该是一个非常冷静理智而且充满筹谋的智慧女人,这样的女人很难为人利用,可如果握着她最渴望的筹码,她也会愿意为奴为婢。
我沉默很久抬头看着她,“我能帮助你为夭折的yòu子报仇,让你亲眼看着沈碧成和穆锡海为此付出代价。齐良莠和莫雄私通,图谋穆家财产,为了保住地位不择手段,找人做了虚假鉴定wū蔑你的清白,这件事的始末我已经非常清楚,当初涉及整个过程的医护人员我都在安排人tiáo查,沈碧成,除了抓住我这根稻草,谁也帮不了你。”
她笑而不语,我继续说,“我从不相信一个曾经光鲜亮丽的人在狠狠栽倒后苟且偷生是没有理由与野心的,越是反差巨大的生活,越能摧垮一个人的心
首席情人深夜来 第 119 章
,十有八、九撑不住,尤其是脆弱如水的女人,既然咬牙熬了三年,就该把握时机借此翻身,大太太在这件事上会置身度外,我们唯一的阻碍就是齐良莠背后的军师莫雄,他聪明凶狠,也细心谨慎,但他贪慕齐良莠的美sè,心思也很容易被鼓动。只要一个人有弱点,就不愁无法击溃。”
沈碧成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她当然不会放过唯一的稻草,她问我需要做什么,我说,“一切都不需要你管,只要最后你作为受害者讲述你所知道的齐良莠所有yīn暗,摧垮穆锡海就足够,至于摧垮程度,当然是越重越好,最好一口气上不来,我们一起为他送葬。”
我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里掠过一丝连我都觉得意外的yīn狠,我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面对一条生命如此轻描淡写残忍无情,而穆锡海并没有伤害过我,如果不是我始终不安分,让他充满了怀疑,其实他会很宠爱我,并不逊sè对齐良莠对沈碧成。
果然一个人作恶是不需要理由的,贪婪欲念足够将仁善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穆锡海喜欢年轻美貌的女人,在你和齐良莠之间,他不会亏待你,你似乎很恨他。”
我捏了捏拳头,眼前浮现出那栋公寓内我和周逸辞朝夕相处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没有遗忘,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富足风光备受宠爱。
但没有如果,是这个世界给予悲惨人最深的痛击。
即便我和周逸辞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结合,三太太的身份依然剥夺了我最后的希望,有希望总比没有好,谁能保证百分之一的可能就不会颠覆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呢。
我将拳头舒展开,面无表情说,“对,我恨他。”
沈碧成笑了出来,“他真可悲,一辈子呼风唤雨,有过那么多女人,可惜却换不来任何一个的真心,全部是虚伪讨好,贪慕虚荣和钱财。”
“我不一样,我不是自愿的。”
她凝望我不语,我说,“我有深爱的男人,有对爱情婚姻的憧憬,我从没想过为了钱嫁给一个老头,我是爱钱,这世上谁不爱钱,但我也要爱情,要快乐。可他给不了我。”
我说完苦笑了下,“你就当我得寸进尺吧,刚过几天好日子又贪图那么多,到最后也许什么都得不到。”
“你是穆锡海抢来的吗?”
“算是吧。”
她说,“你和第一位二太太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周逸辞的母亲吗?”
沈碧成点头,“她也是被抢来的,而且她被抢来时候,比你还不愿意,甚至闹过自杀。”
从我进入穆宅,就对周逸辞的母亲充满了好奇,她实在太神秘,我难以想象到底怎样的女人才能教出城府这样可怕的儿子,但每个人对她都讳莫如深,甚至超越了沈碧成。
“她不是死了很多年,她在穆宅生活时,你才几岁吧?”
沈碧成说,“原先伺候她的林姨在我嫁进来后侍奉了我两年,不过几年前被送回乡下养老,现在活没活着不知道。她跟我说她年轻时候当小佣人就跟着二太太,我们闲着没事她就给我讲那时候的事。”
沈碧成从地上站起来,她走到稻草上坐下,招呼我一起过去,我拎起食盒走到她旁边和她挨着,把里头食物翻出来,她一边吃一边跟我说,“其实周逸辞认祖归宗那天,我就算到穆家气数长不了,因为他回来不是善意的。穆锡海应该感谢大太太,只有这个女人才是真的爱他,要不是穆津霖为了他母亲不忍心,处处都在干预和防范,周逸辞很多次下手都得逞了,根本lún不到你嫁进来这天。”
她吃着一块牛rou,我看她很想笑,“你都与世隔绝了,怎么算计得这么清楚。”
“只要活在俗世里,就不可能真的隔绝。流言最无孔不入,比病毒杀伤力还qiáng。”
我头靠着墙壁,听她讲述那段恩怨情仇。
周逸辞的妈妈三十多年前在农村结过一次婚,那时候非常贫穷落后,什么都不懂,因为很多因素他们没有领证,只在乡下开了证明就结合到一起,正因为这一丝无知漏洞,成为了之后她和丈夫哭诉无门的关键。
那时的穆锡海已经非常成功,他未满四十岁便事业有成手握权势,特殊的社会地位使他在那群平庸百姓中无比膨胀,他从不会放过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他见到周逸辞母亲也是一场意外,那几年大批商人蜂拥而起,像洪水猛兽般借东风之势撕咬着市场这块鲜美的肥rou,到处瓜分财富和机遇,穆锡海的竞争对手*间如雨后春笋bào涨,事业也遭受到一个瓶颈。
他到乡下散心恰好遇到了在农场打工的周逸辞母亲,她那时年轻,不懂红妆不会打扮,穿着也很土,一素到底反而是浓妆艳抹女人没有的味道,穆锡海看上她后想法设法占为己有,留下一笔钱财作为对她丈夫的补偿,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还在襁褓,身体又非常孱弱,没钱看病没钱买nǎi粉,qiáng行断掉母*后身体极其虚弱,吃了几天米粥很快就夭折。
她丈夫告状到很多部门想要控诉穆锡海夺妻,对方让他出示婚姻证明,他拿出的是无效证据根本不受法律保护,对方以证据不足驳回他诉求,后来他才知道穆锡海那样的人想要堵死一个百姓走的路还不是轻而易举,他打点好一切这个男人可以接触到的人脉,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女儿死后男人千方百计把消息递给她,她听后嚎啕大哭,险些发了疯。
她跟穆锡海次年怀上了周逸辞,她心口的仇恨并没有因为儿子的降生而消除,相反却愈演愈烈,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残bào如恶霸般的男人生儿育女,更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待她女儿如此不公,却让穆锡海的骨rou含着金钥匙出生,她不疼爱周逸辞,也不愿抱他,产后的脾气越来越烈,动不动就摔打东西,辱骂佣人,从前温顺善良的性子荡然无存。
性情bào戾的她让穆锡海的新鲜劲也没有维持多久,他很快去外面花天酒地,根本不珍惜疼爱她,周逸辞满一周岁后便彻底置之不理。
穆锡海原本考虑过给她一席之地,但他气愤她冷面看自己的样子,比起所有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唯独她摆出一副欠债的脸孔,他问她是不是恨,她说是,他又问是不是从没有忘记过那个男人,她毫不遮掩说从没有忘过,越是对比越觉得她丈夫有多好。
穆锡海怨愤她不知好歹,一气之下将她驱逐出穆宅。
周逸辞长到七岁时,便已经非常早熟,他从林姨口中知道这些曲折内幕后,和穆锡海哭吵起来,那是他从此以后唯一一次落泪,他跑出宅子去找母亲,穆锡海以为他只是小孩子赌气没有在意和追赶,可他万万没想到年仅七岁的周逸辞再没有回来
首席情人深夜来 第 120 章
过,直到二十八年后才听到他喊一声父亲。
那个女人记恨穆锡海,也同样不爱他的儿子,可她却在颠沛流离中接纳了跑来寻找她的周逸辞,并悄无声息带着他逃到北方一座小城镇艰难抚养他长大成人,周逸辞十五岁那年八月,她陷入弥留,咽气前一刻还握着他手反复叮嘱,永远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耽误自己,做一个冷血无情手握权势的人才能不遭受势力的践踏和荼毒,无论如何都要成为人上人,宁可害人,不要被人害。
第85章 画骨
我从没有想过周逸辞的人生这样坎坷,我以为他作为yòu子会非常受穆锡海的宠爱,原来他的骨头从小就这么倔。
而他母亲更固执。就像一颗石头,至死不屈。
我问沈碧成,“为什么他母亲不带着他去找之前的丈夫。何必自己一个人过,那样不是很艰难。”
沈碧成把手上的空碗放回食盒里。“听林姨说另娶了。等了她两年就娶了同村的女人,娶了没多久二太太就被赶出去,不过她也没想过去找那男人。穆锡海的占有欲很qiáng烈,他非常计较自己吃过吐出去的残渣被别人再二次享用,他宁可丢进垃圾桶也不允许它在其他人手中得到使用价值。所以二太太为了保住丈夫才会一个人颠沛流离。女人的爱情不都是很伟大吗。相比较男人的自私,女人的爱更无私。”
我盯着地上洒落的几粒白米,“她做得很好。她不断guàn输仇恨和独立的思想给周逸辞。她为了生存的辛劳和穆锡海欺男霸女的无耻在他心上深深扎根。他很透了不公的人生,也想与贫穷和欺压反抗到底。才会在自己拥有扳倒别人的能力时疯狂撕杀,不论无辜还是活该。”
我说完偏头注视她。“周逸辞chā手了这件事,不然我一个人救不了你,他在安排人tiáo查莫雄和齐良莠。凡是与三年前鉴定报告有关的经手人,他都不会放过。如果不是他作为后盾,你这份仇怨只能随着时间永远沉没,眼看着齐良莠兴风作浪逍遥法外而无能为力。”
“他为什么要chā手,他想颠覆穆家还是吞噬财产,或者他是想弑父吗。”
沈碧成问完这句话她自己又十分谨慎的否决了,“他一定不会,他们是父子,而且穆锡海并没有伤害过他,他的悲惨童年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完全可以安稳富足。”
我听出她话里的辩解与不安,我非常惊讶说,“难道你还担心穆锡海的安危吗。”
她抿着嘴chún没有说话,我很好笑的嗤了出来,“齐良莠纵然是凶手,可这个世界最让人憎恶也最该死的是推波助澜的帮凶,你不要忘记你抱着襁褓婴儿跪在瓢泼大雨中所有人的冷眼旁观,更不要忘记齐良莠挽着穆锡海居高临下得意jiān诈的面孔,他们欺压毫无反抗能力的底层人,像土匪qiáng盗一样蛮横掠夺金钱与美sè,这些人都该死,一个也不能活。”
沈碧成表情复杂注视着我,蜡烛渗出的一丝暗光中,我从她明亮的瞳孔内看到自己微微狰狞与歹毒的模样,我从没见到过那么可怕而陌生的自己,那不是周逸辞眼中的贪婪和冷漠,而是为了男人扭曲的心智。
是许许多多深陷在爱情中无法自拔的女人最终都会走向的歧路。
我怔了怔,深深吸入一口气平复自己,沈碧成犹豫了很久说,“你帮助我平冤,除了想联合我铲除随时会威胁伤害你的齐良莠,更希望借此给穆锡海重创,报复他qiáng占你的恨意与打碎你爱情美梦的残忍,你其实很希望他死,他死了你才有机会自由,才有追随那个男人的可能,对吗。”
沈碧成看着我骤然变僵硬的面容,我没有回答她心里也有数了,她笑着说,“其实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我也一直为了讨生活而辗转,给穆锡海做三太太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日子,虽然它的结局很悲哀。”
我盯着蜡烛头上燃烧的一簇火苗,伸手将它握住,它已经悄无声息的燃烧了一半,只还剩下最后一点点,仿佛随时都会因为燃尽而将这里陷入永恒的黑暗。
“如果三年的悲惨仍旧不能焚毁你心中的仁慈,你可以选择拒绝,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铭记那点可笑的恩情。他的确给了你好生活,可你也给了他青春与美貌,他对你的宠爱是因为你对他的*,你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宠物,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宠物吗?”
三年时间加剧了沈碧成对齐良莠的仇恨,却也淡化了她对报复穆锡海的执念,她愧对自己无能保护儿子,也不得已认这份无福消受的薄命,她同我一样都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女人,在世态凉薄中对一丝丝温暖与疼爱很难释怀,她和我不同是她仍旧无比善良,她会把所有错归咎在齐良莠身上,而极力为穆锡海择清,我也一直认为我是仁慈的,会哭会心软,会施与援手帮助凄惨的人,但其实我非常残忍,也无比自私,我心底住着一个魔鬼,这个魔鬼被我在颠沛流离中压制了二十年,它随着我的得势我的脱胎换骨以及对爱情的渴望缓慢复活了。
它贪婪,自私,yīn险,歹毒并且麻木。
贪婪自私着情火与男人,yīn险歹毒为了摆脱贫穷和卑微不断攀爬,麻木的仇视这个世界对曾经还是小姐的我那份肮脏与抛弃,冰冷和白眼。
我反手将蜡烛狠狠撂在我和沈碧成中间,“你早夭的yòu子其实从没有在九泉之下瞑目,他是死于他亲生父亲的怀疑与漠视下,不然他现在已经会说会笑,会缠着你撒娇喊妈妈。”
沈碧成被我这番话刺激的回神,她立刻说,“我接受,但我只想让齐良莠血债血偿,我并没有像你那么恨穆锡海。”
“你不恨他吗,齐良莠再如何发疯屠杀你们母子,没有穆锡海的袖手旁观沉默纵容,她敢吗,会得逞吗?”
沈碧成一声不吭,她散乱粘连的长发纠缠成一团,脏兮兮的贴在头顶,我将食盒铁盖拿起握在手中,借着蜡烛反射出的光芒,扳住她的脸让她自己看,“你曾经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穆锡海三年间对你不闻不问,他在整个宅子立下规矩,谁也不允许提及你,在他心里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那个孩子至今被他口口声声称作野种,连一个墓碑都没有,还是佣人可怜他小小魂魄没有归宿,偷偷安葬了他,他没有给你托梦让你替他报仇吗?他入你梦中问起你来,你怎样和他解释,说你下不去手,你还耿耿于怀穆锡海在你最悲惨的戏子生涯中对你那点温柔和解救?”
沈碧成剧烈颤抖起来,她眼前一幕幕掠过孩子被大雨浇得似滚烫又似冰凉的小小身躯,掠过穆锡海的冷漠和抗拒,掠过她无助的嚎哭,她三年的落魄。
她忽然狠狠打翻我手中的食盒,铁器砸在地面,发出刺耳的脆响,她捂住脸一字一顿挤出一句话,
首席情人深夜来 第 121 章
“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从地下室出来摸后门走扶梯回到房间,我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忽然管家从门外叫我,我吓得屏住呼吸答应了声,他问我方便开门吗,我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迅速换了衣服,将碗碟从食盒内取出放在地上,把食盒随手丢入床底,我打开门管家手上拿着我遗落在走廊的托盘,他很奇怪问我,“三太太吃了吗。”
我说吃了,他看着手上托盘欲言又止,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了防止他猜测我立刻侧过身体让他进房间收拾,他非常识体垂下眼眸,“我不便踏入三太太房间,我稍后让佣人来打扫,老爷刚回在书房,请三太太过去。”
我说知道了,关键朝我点头示意后转身走下楼,我捂住xiōng口长长舒了口气,我迅速跑回房间从床铺底下摸出食盒,直接丢到天台外,寂静的深夜鸦雀无声,铁盒砸落在墙上发出巨响,我吓了一跳,穆津霖的房间随即亮了灯,我忽然觉得特别好笑,想着他一会儿穿睡袍探头看是什么东西的样子就觉得特别逗。
我将卧房和天台之间的那扇玻璃窗关合住,然后走出房间到书房见穆锡海,他正拿着一支毛笔站在书桌前弯腰写什么,浓郁清苦的茶香夹杂墨汁气息在空气内漂浮散开,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上去没那么苍老。
我喊了声老爷,他随口答音,手上动作没有停顿,下笔十分流畅苍劲,我面带笑容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看他写字,他只写了两个字:画骨。
画人难画骨,知面不知心。
我脸上笑容微微一滞,他写完最后一横将毛笔从宣纸上方移开,他笑着问我,“这两个字是不是比之前更加长进。”
“老爷写字功夫越来越好,比书法家还要jīng进。”
他把毛笔搭在笔架上,拿起方帕擦了擦指尖的墨sè,“你很懂书法吗。”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我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周逸辞也擅长习文,他不怎么写毛笔字,但钢笔字写的格外漂亮,凡是字都归类为书法,所以我立刻联想到他。
我只沉默了两三秒便在穆锡海怀疑之前拉着他的手抚在我腹部,他为我这个动作一怔,目光也落在上面,我笑着说,“我什么都不懂,只懂为老爷生儿育女,我已经忍不住幻想九个月后抱着孩子站在您面前,您会有多惊喜,是不是所有不愉快都过去,您还是一如既往疼爱我。”
第86章 一场戏
穆锡海在听到我这句话后,他脸上表情明显温柔了一些,这份温柔是装不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对于生命降生的渴望,对于改变自己苍老人生的那抹青春朝气的贪恋。
他掌心静静贴在我腹部。其实那里面根本不会给予外面人丝毫回应与感受,他还只是小小的没有长开没有生命迹象的胚胎。就像一颗小小的芽苗。连在风中摆动都不会。
不过隔着肚皮仍是一条生命,一条足以引发天翻地覆yòu小而美好的生命,任何人都无法抵抗他。
穆锡海指尖轻轻动了动。他笑着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问他,“老爷喜欢少爷还是公主。”
他想了想。有些神往。“我有两个儿子,这辈子还没有过女儿。”
我立刻说,“那我给老爷生个健康漂亮的女儿。”
他听到女儿。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粉粉嫩嫩rourou小小的身体。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
我握住他的手。走过去抱住他,将脑袋枕在他肩头。“老爷想象一下,等女儿长大一点。她会用非常清脆绵软的声音喊您爸爸,会仰面泪眼汪汪注视您,撒着娇想要一只我不肯给她再买的玩偶。她会扎着两个小辫儿,黑黑的毛茸茸的头发,粉嫩的脸庞,小小的嘴chún。您再也不会有安安静静的时光,她啊,就像一个破坏力极qiáng的小狗,把家里上上下下都糟蹋得一塌糊涂。”
穆锡海在我头顶嗤地一声笑出来,“这么淘气。”
“当然啊,我小时候也这样嘛。”
他垂下眼眸看我,“你小时候也这么顽皮吗。”
“我很顽皮,像男孩子一样。”
穆锡海伸手将我脸轻轻握住,他眼底染着一丝笑意说,“为什么现在看不出来,只觉得那么温柔。”
我注视他眼睛非常深情说,“因为女人在遇到疼爱自己的丈夫后,她会改变,就像我曾经所有的固执坚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可以后都有老爷照顾保护我,我当然要倾尽自己全部的温柔感激老爷对我眷顾。”
我从没对穆锡海说过情话,更没有过这样柔软的目光,似乎将窗外透过的月sè都变得格外朦胧美好,以致于他有些怔住,沉浸在这样的气氛里无法自拔,我们拥抱很久,他忽然很小声说,“还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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