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花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剑落英
方进石整了整衣服,和梁翠容一起来到节度使司,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一个军机要地,纵是梁翠容是刘成川的女儿,也是从来没进过这节度使司,他们二人跟着节度使司的中军到了后堂的一个偏厅中等候,过不多时,刘成川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虽然压力极大,精神却很好,方进石和梁翠容向他行礼,刘成川道:“你们都坐下吧,陪我吃饭。”
方进石和梁翠容听话的坐在厅中的小圆桌前陪刘成川吃饭,三人闷吃了一小会儿,方进石拿了桌子上的酒壶给刘成川倒上一杯酒,双手捧了道:“岳父,我敬你一杯。”刘成川接了过来,微微点了头道:“你这几天所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四丫头还是有眼光的,将她交给你,我放心的很。”
方进石道:“多谢岳父的成全。”他忽然有些感动,刘成川纵然是不在意梁翠容的娘,也少对梁翠容兄妹关心,若可是他终究是梁翠容的生身父亲,他从一个小汉人军头做到辽国契丹贵族才能做到的一方节度使,也是着实不易,如今金兵大举来犯,他在辽国属地十去其九时,明知孤立无援却不投降金国,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也真称之为大英雄。
刘成川转头望了梁翠容,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神情,他淡淡的道:“在我这十一个子女之中,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四哥,我最得意的是四丫头你了,谁敢说我生的我女儿不漂亮了,谁又敢说我女儿不是绝顶聪明了,如今你也有了好的归宿,爹爹也就放心了。”
梁翠容此时对他的怨恨早就没有一丝一毫,她低声道:“爹爹……”刘成川道:“你听我说,明日一早,你们就带着你们的人赶回延安府去,我让库府给你们支二千贯宋钱,你们安抚一下属下,其它的自己用着吧。”
方进石赶紧道:“小婿愿带着这些人助岳父守城。”梁翠容也道:“爹爹,我们不要你的钱,还是留下来激励将士们吧。”刘成川淡笑了一下道:“你们有这份心意就行了,若是过几天金兵围城,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嗯,明天把你六妹一起带走吧,她太小,又是女娃。”
方进石听他这样好似安排后事,知他有死节守城之心,刘行杰也是才十四岁,可是刘成川却让他一同守城,只因他是男孩,刘成川自认后汉皇族,汉高祖刘知远之后,纵死也绝不给祖宗丢脸,事辽只因先辈如此,要他亲自投降,他却终是不肯。
这一餐饭吃的方进石心情有些低沉,回去和梁翠容商量如何助刘成川,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第二天一早,方进石去找宋钱,手下人道:“宋五哥一早运送那两架万弩轮到南城门去了。”
方进石匆匆赶到云内州城的南门去找宋钱,云内州城是地草原边际修建的城池,城高墙深,最后一次修建是由二十年前的契丹人参照宋人的修城方法重建,建城时的内墙夯土由军士五十人距离五十步用劲弓远射,这五十人中只要有一人射出的箭扎入夯土中不掉下来,便推倒重筑,城墙根基所用的巨石从西夏几百里外运送而来,主城墙的条石纵竖厚达四尺之宽,这次重修历时四年,花费甚巨,当时想的是重点防范西夏和宋室,却没想到最终到达城下的是金兵。
从城中向外,云内州城最里面的就是女墙,下面就是称之为瓮城的狭窄之地,这里是城池的最后一道防线,瓮城之所以称之为瓮城,是一条十分狭窄的细长过道,一旦有敌军破了城门,必通过瓮城方可进入城池,越过女墙到达城楼,进入瓮城的敌军极容易被城楼上面的弓箭当成活靶。
向外便是城门门洞,云内州城门极厚,有两道门,里面的门名为索关,也称之为千斤闸,是一块重达数千斤的巨大石板,索关平日吊起,纵是战时也不落下,只是因为索关太重,一旦落下索关,需要半日几十人才能将之升起,太过费时费力。
大宋桃花使 第96节 自然弃掷与时异
若是需要将这索关放下,那就是说明城门已破,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放下索关,不仅可以阻止攻城者后续的进入,而且索关将已经进入城中的敌军隔入瓮城,便于城楼高处的守军开弓放箭屠杀困在瓮城中的敌军。
方进石站在这高达四五丈,宽不过一丈二三,长六七十步的瓮城中,他抬头望了望被城墙围成了四方的蓝天白云,不由的心头一寒,这里暂时静悄悄的,地上的青古板铺的极是平整,有些石板让车轮压出了些痕迹,自上次重建以来,云内州府城从没有被任何敌人进攻过,因为大辽强盛,无论是西夏和宋室都无力进攻这座西部重镇,如今女真人来了,检验它坚固的时候到了。
方进石向前穿过瓮城,走过千斤闸下时,不禁的抬头望了望这块巨大的石块,他快速的走过去,生怕上面锁住这石块的铁索不够牢固,云内州的城门厚将近一尺,上面镶了许多铁条加固,碗大的城门钉和酒杯大的门钉交替镶嵌,城墙角下有两间小室,室中步下阶梯,进入地下室,地下室中半埋了许多大瓮,这里名叫地听室,专门是用来听侦敌军是否在挖地洞的。
云内州的城门洞极高,门洞中左右各也有一个石室,里面和有粗大的竹节筒伸入地下,室中的一个大炉子和这竹节筒相连,方进石走过时瞄了一眼,心想:“难道这里面是烧开水的么?”当然这种想法不过一闪而过,他就知道不可能是了,不过他虽然猜不出这大炉子是做什么用的,可也知道一定和城防有关。
他走出城洞到了城外,宽阔的护城河和吊桥也形成了一条防线,在离城墙十多步远护城河的岸边,修建的有高五尺厚四尺的羊马墙,羊马墙上也留有垛口,方便守军躲在后面射箭,墙头竖立有尖刺的铁针。
过了护城河,便了一排排的拒马枪,这些拒马枪是将许多支长枪穿插在轴木中,然后枪尖向前一排排地斜立,拒马枪用来防止骑兵奔袭,拒马枪阵再向外便是众多挖掘的陷马坑,陷马坑再向前去,才是鹿角木。
此时刘行虎率人马远在四十多里外和金兵对持,外面防御阵中只有数百人,方进石看了看城楼上的瞭望角楼,上面旗帜飘扬,城墙之上许多辽兵正在搬运大石和木材,刘成川已准备多日,仍觉不够,他依旧每天让云内州刺史组织百姓从西门出去,在山上继续砍伐树木,运送大量石块入城。
方进石由云内州府刺史府司派来的一名偏将引着观看了一遍这里的城防,回到城门时,有人才将宋钱找来,他是由一位身着辽军服的将军陪着从城门楼上下来的,这将军和宋钱谈笑风声,似乎和他混的厮熟,宋钱望到方进石赶忙走过来道:“方头领怎么来这里了。”
方进石微笑道:“我们已经将东西送到,应该回去了。”宋钱道:“在下想留下来协助守城,还烦请方头领回去以后派人和秀王爷说一声。”方进石道:“金兵势大,守城极为凶险,还望宋五哥三思而行。”
宋钱道:“谢方头领的好意了,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宋钱为人外圆内方,表面上对人客气,实则作人极有原则性,他此话说完,转向那陪同的将军道:“解兄,过来认识一下方头领。”
那辽将这才走近了方进石这边,边走边笑了道:“昨日听内人说起四妹兄弟回来,还未曾相见,正在寻思午时叫上你们到家中吃饭,却在这里遇到兄弟了。”方进石听他说这个话有些奇怪,宋钱在边上道:“这位解万里解兄是我自小的邻居,已经多年不见了。”
方进石听宋钱说起这辽将的名字解万里,顿时释然明白了,他的妻子便是梁翠容的二姐,他和这解万里是连襟关系,方进石忙躬身道:“原来是二姐夫,本应该是我们登门求见才对,当真是失礼的很。”
解万里走过去挽了他的肩膀笑道:“都是姐妹亲戚,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方进石见这解万里为人随和,对他也有好感。
解万里陪着方进石和宋钱转了一下,午时时分,刘成川派了人来找解万里和方进石一起到他的节度使司中,他是来催促方进石赶紧上路的,方进石在那个偏厅和他说了一小会儿话,只见梁翠容手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小姑娘身体单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头发乌亮有光泽,年纪虽小,却透出清灵之气,她一走了进来,便奔到刘成川面前哭诉道:“爹爹,我不要跟着四姐去延安府,我要留下来陪着爹爹。”
刘成川慈爱的笑了拿了她手中的绵帕给她擦去眼泪,微微笑了道:“青儿只是跟着四姐去延安府玩几天,玩的烦了就让你四姐送你回来,爹爹要杀金狗保护百姓,待把金狗打跑了,青儿就回来好吗?”
这小姑娘这才止了眼泪,刘成川拉了她的手转向方进石和梁翠容道:“你们带着她下午就走,她亲娘也死了,以后就跟着你们吧。”方进石本来感觉自己都是个孩子呢,忽然的塞给他一个这样的小姑娘,让他忽然的感觉自己真正长大成熟了许多。
这小姑娘名叫刘浣青,是刘成川最小的儿女,年方十一岁,她的亲娘原来是刘成川结发妻子从娘家带来的婢女,刘成川几年以前清除契丹人在部族军的势力,引起契丹一些人的不满,刘浣青的亲娘在这些人谋杀刘成川的计划中被杀,而且这女儿是刘成川的幺女,他十分的喜欢这个女儿,这才想着让方进石和梁翠容带她去宋地避祸。
方进石告别刘成川和解万里,带了梁翠容拉着这小姑娘从云内州城出来,刘成川派了马车拉了给他们的二千贯钱,方进石让小姑娘也坐了那马车上,他低声对梁翠容道:“你这个小妹妹你打算怎么安置?”
梁翠容道:“先带着她到延安府看看再说了。”方进石点了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这些钱你看如何处置?”梁翠容道:“你想如何外置?”
方进石道:“这么带着总是不太方便,不如分给会盟山上一起来的兄弟们一些。”梁翠容笑了道:“你可真是出手大方,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就是了何用来问我。”
方进石赶到那驿站众人所驻地,将想法给陈麓君说了,陈麓君道:“这些钱是刘将军送你的,怎么好让兄弟们来分,这一千兄弟运送二千贯铜钱有何难的。”方进石道:“兄弟们一起出来,自然有钱大家分,有酒大家喝,分什么你我。”陈麓君见他这般豪气大方,对他更是佩服。
这一千人每人分了一贯钱,级别高的小头目和受了伤的分的多些,余下几百贯来依旧用马车将装了,会盟山的兄弟多半是穷苦的百姓出身,一贯钱虽不算多,可是对这些人来说也不算太少了,因为张宗鄂难得发一次赏钱给大家,纵是陈麓君是个级别颇高的头领,也要开着客栈做些买卖来养活家人。
大伙儿开开心心的,这一趟出来跟着方进石不仅解了会盟山之围,救得本部大队人马之困,而且有钱可拿,方进石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望自然是水涨船高,见到他时打招呼之声比以前声音响亮的多了。
这一千多会盟山的兄弟从云内州城向西,不再走原来向南去宁仁县的远路,而是准备穿过柔服县到龙谷关回去,这队伍行的不快,第二天上午到达柔服县的一条河边。
这条河是浚河的上游,他们沿着河岸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手下有人来报:“河对面有约一千辽军。”
方进石和陈麓君让队伍停了下来,过不多时,河对岸就有一队辽军打了旗帜向河的下游行军,虽然隔了河流看的不是特别清楚,可是也能看的出这些辽军行走匆忙,衣有铠甲的不过十之三四,将近一千多人的队伍不过四五十匹马,比之方进石将这身边一千人带出来时的马匹还少,这些辽军显然已经得知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理会方进石他们一直向下去了。
方进石望了这些辽军远去,回头对陈麓君道:“二哥,你看这些辽军是那里来的?”陈麓君道:“他们从柔服县的方向而来,自然是从那里来了,只怕是抽调去增援云内州府或者宁仁县城的。”
方进石道:“柔服县听说只有人马二千人不到,此前听说已经抽调一批去了宁仁县助防,怎么又有这许多人?难道柔服县已经不需要兵马驻防了么?”陈麓君道:“瞧方才那些人的样子,只怕有多半都是不久才幕的新军,这云内州地方太大,你那岳父人马严重不足,现在只能剜肉补疮了,现在柔服县还没有金兵,只能先顾眼前了。”
方进石听了他的话,双手叉腰站在河边四下望了望,用手一指不远的一处小山头道:“二哥,我们到那里安营扎寨,今日不走了。”
大宋桃花使 第97节 蛱蝶飞来黄鹂语
陈麓君微微一怔:“我们刚刚才赶了一个时辰路,就又安营?”方进石道:“兄弟我有些事情要做,大家在此等候几日如何?”
陈麓君听他说的是“几日”,有些迟疑,不过微一思索,就回头向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到前面河边安营。”方进石拱手道:“谢谢二哥了。”陈麓君道:“自已兄弟谢个什么,兄弟有事自管去办,大家在此等侯就是,要兄弟们帮忙吗?”
方进石却是用手在嘴边捂着假意打了个哈欠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就是最近有些劳累,困乏的很,便想在此地休息一下。”陈麓君笑了道:“这连日来方兄弟天天为了弟兄们脱困费神操劳,如今大家都平安回去,大伙儿就陪兄弟在这里休息几天也好。”
会盟山的兄弟们出来有一段日子了,有些想着赶快回去,可是听说方进石劳累过度要休息几日,纵是有些人心中不快,可也没人提出异议,于是就在河岸边安下营来。
方进石看那些兵丁们打桩安营,自个无聊之时站在河边四下张望,只见河岸上草绿花艳,远处杨柳垂岸,河面上一条渔舟,一个渔夫正在撒网,对岸有几个小孩子跃入河中游泳,他们全然不觉金兵已然大军兵临城下,这些事和他们无关,一个辽国的中年妇人出现在河边,手指着水中似乎在骂这几个小孩,这几个小孩子从水中游到远处一些上了岸,抓着衣服飞也似的奔逃,最小的一个小孩跑的最慢,给这妇人捉到手臂捶打屁股。
方进石不由的想起前世时自己小的时候,也曾不听母亲的话下河游水给她臭揍一顿,此时想来心头感到一阵温暖,脸上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他看到不远的河岸边有一只乌嘴白鹭在拨草刨食,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去投掷这只白鹭,他随手掷出,自然难以掷到,这只白鹭受了惊吓,扑着翅膀向前跑了几步,却滑了一下,然后飞上天空远远的去了。
方进石看这白鹭滑了一下,不由的哈哈大笑,听得身后有个稚嫩的女孩子声音小声道:“四姐,他是不是个傻子?”方进石回过头来,看到梁翠容带着刘浣青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这小姑娘手中抱了一只花猫,正斜着头向梁翠容发问。
这小姑娘虽只有十一岁,眉目之间和梁翠容有许多相似之处,身高已经和梁翠容的耳朵齐高,双目如漆,脸色红嫩,身着一件粉色的衣衫,她手中抱了一只花猫,这猫也只是一般寻常所见的小猫,她出生之时,刘成川已经有些势力,她母亲虽是婢女出身,却也深得刘成川的喜欢,是以她虽然年纪小,过的就是富贵的生活,身上已经有了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这种气质梁翠容这种自小的懂得生存艰辛的苦孩子不会有,黄金绵那种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也不会有,这种气质非得历经深宅大户多年熏陶才能养成。
这种气质体现在抱猫的方式动作,说话的脸无表情,神色的淡定,不可侵犯的神色,梁翠容给她这么一问,微微有些尴尬,只得笑了道:“怎么能这么说你姊夫,他可是天底下少有的聪明人。”
刘浣青脸上依旧没笑容,淡淡的道:“那他刚才两次站在那里傻笑?”她不等梁翠容回答,转了头对方进石道:“你为何投它?它又不曾招惹你。”方进石听她说话语气直接质问,不过想着她是个小女孩,又是自己的小姨子,本着大人不计小孩过的想法,陪笑了道:“我只是随便玩一下,没想打到它的。”
他说着话走到两人面前,看她抱着的小猫可爱,就想去拨弄一下小猫的头,笑了道:“这只猫真好看,你养了多久了?”
刘浣青却将身子一侧避让他的手,不让他触碰到那小猫,皱眉道:“你这么脏的手不要碰到它。”方进石尴尬的将手缩回来,向梁翠容望了一眼,她却是嘻嘻笑着向他眨了眨眼睛,意思分明是说:不好对付吧。
方进石忽然想起初见黄金绵之时,她对张宗鄂说话也是十分呛人,看来要当人家的姊夫,也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方进石对哄小孩子还是有些心得的,他走到河边去好好的把手洗了,回过来将手伸到这小姑娘面前道:“我手洗干净了,可以摸它了吗?”刘浣青真的认真查看了他的手,这才转过身来将小猫送的近了些道:“你轻点碰它。”
方进石伸手摸了一下小猫的头,笑道:“它多大了?你养了很久了吧?”刘浣青道:“它才出生三个月,我也养了三个月了。”她终究是个小女孩子,见方进石真的去洗手,又向她说起小猫,说话就好听多了。
方进石和她身后的梁翠容挤了挤眼睛,意思说:和她熟悉其实不难吧。
天空中飞过两只白鹭,也不知其中有没有方才飞走的那一只,方进石抬头望了望道:“我家乡的白鹭会变色,夏天身是白色的,头和颈是黄金色的,冬天会全身变成黄金色,羽毛也松疏些,不知这里的白鹭会不会变色。”
梁翠容却是不知,刘浣青撇撇嘴巴道:“你家乡的鹭鸟经常站在牛背上捉虫子吃吧?”方进石一呆道:“你怎么知道?”刘浣青道:“你家乡的那种叫做牛背鹭,这天上的白鹭名叫丝琴,它不喜欢到牛背上捉虫子,冬天也不会变色。”她说话时有些傲气,方进石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刘浣青道:“我看书上说的。”
方进石让这小姑娘说的没脾气,看看帐篷已经支了起来,就和梁翠容一起走回搭建好的帐中,那小姑娘刘浣青自有安排和一个会盟山大嫂同住,梁翠容笑道:“遇到克星了吧,这小丫头说话呛人的很,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方进石也笑了道:“那我更得躲的远一些了。”
梁翠容收了笑容,正色道:“你让人马停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想图谋柔服县城?”方进石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你爹爹现在正率人和金兵死战,我不帮忙也就是了,怎么还可能掂记着他的地盘?”梁翠容笑了道:“得了吧,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这个方夫人也白当了。”
方进石笑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梁翠容叹息道:“如今的情形来说,柔服县城只怕以后是个烫手的山芋,纵是我爹爹白送给我们,以我们的实力也未必守的住。”方进石道:“也许我们一站在那城头上,金兵就害怕了不敢来攻呢?”
梁翠容一怔,道:“怎么可能呢?”方进石去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笑了道:“你男人聪明绝顶,英明神武,那些金兵一见就望风而逃了。”梁翠容听他这么说,就知他已有主意,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可是为什么他总能想到极容易的解决办法,难道跟了他,自己就懒得再用脑子了么?
方进石让会盟山的人马在这河边住了三日,每日派了探子出去打探消息,这几日来,史斌和刘行虎硬将金兵挡在离云内州城四十里外,宁仁县城攻打几日也没打下来,几天下来几万金兵只打下来云内州的几处小军寨,金兵从完颜部的故土按出虎水兴起以来,纵也打过败仗,却极少有打仗如此别扭不顺过。
这一日方进石听探马来报,金将赤盏晖率北面的金兵一万多人已经到达云内州府城北门不远,和南面完颜宗辅大军已成夹击之势,方进石坐不住了,对陈麓君道:“二哥带人在此休息,我到前面看看去。”
陈麓君急道:“不可,此时到前方战场去只怕危险。”方进石道:“我只是到远处望上一望,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陈麓君又劝,方进石道:“二哥不用再劝了,叫几个兄弟和我一起去就是了,我偷偷的去,别给我女人说。”方进石生怕梁翠容跟着一起去,这才不让告诉她。
傍晚时分,方进石带了十多名能走夜路胆大心细的会盟山众,背着梁翠容不知,骑马向那前方双方交战的战场奔去。
一路之上方进石小心万分,不敢放马狂奔,这路途也不算远,快到四更之时,这十余人马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侧。
一名比较熟悉地形的属下小声道:“方头领,翻过这座山头,下面就是史斌的大营了。”方进石嗯了一声,示意他小声,他抬头望去,黑暗之中,这山势感觉极是险峻,山风吹过,上面的生满密密的山枣树荆棘树在风中随风乱拂,形如鬼魅一般。
方进石低了头对那名属下道:“这里能不能攀爬上去?”那人道:“白天若是带了绳索砍刀,向前一点那个山坳能爬上去,晚上只怕看不见有些困难。”
方进石想了下道:“到那里看看,若是不难明天去找绳子。”
他留下一人看守马匹,带了其它的十多人走到那个山坳,方进石在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上面情形,自也判断不出难易,有些失望的道:“走吧,另找个地方。”他刚要带人走开,只听黑暗中有手下低声喊道:“方头领,到这边来。”
方进石带人顺这人的喊叫声来到一处高四五丈的山崖下,那人道:“方头领快看。”方进石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绳索从上面垂下来,旁边丢了一大堆砍伐下来的荆棘矮木,打了火折子一看,断口平整新鲜,似乎刚砍下不久。
边上另外一人也道:“这里还有。”方进石奔了过去,只见另外一面断壁垂下来的绳索更多,随意数数竟有二十多根。
方进石心中一沉,将身旁边那人手中的火折子吹熄,旁边另一人道:“方头领,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瞧瞧?”方进石忙的示意他禁声,带着这数十人一直走回到方才停马的地方,方进石手扶着大树不作声,这十多名大汉也不敢打扰他,静静的等他的决定。
这二十多根绳索从上面垂下来,自是有人从此地攀爬上去,而山的另外一面便是史斌的军营,多半便是金兵趁夜翻山准备偷袭了,使用了这么多的绳索,想来人数也不会太少,方进石抬头望了望那山顶,只怕金兵早已抵达史斌军中脚下,他们尚在梦中,此时就是骑快马绕了山谷去报信也已晚矣,方进石叹息一声,说了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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