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争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鬼游魂
临走,虞洽卿浑不在意的问了一句,有一个能干的手下,当老板的能省下不少的心思。
“虞叔,您手上有人才?”
王学谦眼前一亮,他手上能用的人才不多,这些天被秘书的事给闹腾的,早就想要招揽一个能干的手下。但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才。
虞洽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也是我们宁波人,老家在慈溪。年纪比你痴长几岁,但是文笔很好。早年在报界有不弱的名头,不过去年他发妻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女婴。这孩子姓情大变,不过要是当秘书用,肯定是够了。”
王学谦脸上故作惊讶的奇道:“这人是谁啊?能让您这么夸,显然不俗。”
“姓陈,名训恩。如果你看报纸的话,看到撰稿人署名布雷的就是他了。”虞洽卿不过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才推荐陈布雷:“不过最近他刚来上海,还在找事。”
“陈布雷?”
王学谦瞪大了眼珠子,心中一阵狂喜,这个秘书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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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68章 【生拉硬拽】
空气中带着越来越浓的暑气。
还是清晨,树叶就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没有风,要不是知了实在惹人烦的叫唤,放眼看去,就像是一张被凝固的画作一样,毫无生气。树上的知了可得意了,天刚亮,就开始欢腾起来。
对于穷人来说,天热有天热的好处,在贫民聚集的地方,街头巷尾中间,到处都是赤膊,穿着松松垮垮的短裤,趴在街头哄闹的小孩子。要是男人的话,上身不穿衣服的也很多,热了,用肩膀上的毛巾,拧一把凉水,往身上擦洗一把,立刻就凉爽不少。
而对于富人来说,除非去避暑胜地,比如青岛、庐山等地,呆在上海,这天气确实难捱。
和华界不同,租界里管事的人很多,红头阿三,安南人,巡警,洋人……
总之,衣衫褴褛的行人是要受到处罚,倒是允许赤脚,所以很多卖报的小孩子,都一个个穿着发酸的衣服,打着赤脚在早晨的街头,希望靠卖报所得的钱,换来一天的食物。
夏天的早晨,五点钟的时候,街面上就热闹了起来,等到**点钟,太阳一出来,街头就要空荡很多。
在一条小弄堂里,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感觉意犹未尽,但是初来上海,生活不易能省就省,陈布雷拿起放在路边摊上的帽子,将两个铜元放在碗边,和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匆匆离开。他看上去有些黑。脸也消瘦的深深的陷了下去,不过一双明亮的眸子。出奇的清澈,唯一让人不解的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表述的忧伤。
29岁,相依五年的妻子,留下一双儿女,撒手人寰。
面对亡妻的坟茔,陈布雷恨不得死的是自己,巨大的悲伤。让他几乎在那一段日子里,精神恍惚,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几个月前,看着在床上哇哇大哭的女儿,忽然间,就像是着了魔,把女儿当成了生死仇人一般。被他从楼上摔下去,好在孩子在襁褓中,挂在窗台下的雨篷上,没有受伤。为此,他内疚了很久。
但是一切都于事无补,人死、灯灭。
亡妻已成过去。伤痛过后的茫然,才想到一家人嗷嗷待哺,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需要他操心的时候。而此时他才想到。家里为了办丧事,已经将所有的积蓄和现款都贴补了进去。还借了一些钱。
在明清,就是民国,厚葬的习俗非常普遍。就说是一副寿材,好一点的也要几百块。加上做法事,勘墓穴,送葬,少了一千块,很难办的像样一些,体面一点。还是小康之家的花费,富贵人家,数十万的开销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离开家乡,陈布雷想起来,自己或许可以去报馆寻找一些机会。
十里洋场,让这个失意人慌乱不知所措,人头攒动的码头上,他发现自己很渺小,安顿好住处之后,他先不急找工作。而是忙着拜访家乡的几个乡绅,有过在《四明日报》当记者的经历,一来二去的就被介绍到了虞洽卿那里。
不过,虞洽卿不在上海办报纸,身边不需要文人。
反倒是让陈布雷非常尴尬,百无一用是书生,当他失落的离开虞公馆的那一刻,似乎根本就想象不到,一个巨大的机遇正在等待着他。
当他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地址,走过城市的繁华,来到了位于西摩路上的高档别墅区。这里的房子都是隐藏在绿影环绕之中,像是把城市的喧嚣隔绝在高大的围墙之外似的,安静,却不是方便。
能住在这等豪宅中的人家,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拥有显赫的身世。
站在门口,陈布雷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心里有些退缩,暗想:“要不,去商务应书馆当末流的编辑算了,也能养活自己。”
“陈布雷,你想要逃到什么时候?”
“有钱人都是势力的,就像是自己去虞公馆,接待他的不过是一个管家。”
“可在上海滩,真要是虞洽卿介绍的工作,别人不用他倒罢了,但要是自己不去,肯定要得罪人。”
……
陈布雷在王公馆的大门口犹豫的兜着圈子,头上戴着一顶藤皮编织的凉帽,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很可疑。
正当他要鼓起勇气,按响门铃的时候,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拦住了他的去处,脸色不善的盯着他看,这让陈布雷非常气愤,但是敢怒不敢言,躲闪的眼神也不敢看人。
“小子,盯着你已经很久了,这周围的人家是你这小子动脑筋的地方吗?”
陈布雷一开始还有些不解,随即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街头的暗探,把他当成了踩点的小偷了。说不上来的羞愧和愤怒,顿时让他气的脸色苍白,攥紧拳头,死命咬着牙,心说:“如果两个暗探再胆敢侮辱他,今天就跟人拼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文人一怒,哭爹喊娘。
陈布雷也知道,自己多半到最后也是不敢动手的,不过这份气,确实不好受。于是一扫唯诺的性格,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振,就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寒气逼人:“我是虞老板介绍,来这家登门拜访的。”
“虞老板?那个虞老板?”
“虞洽卿,虞老板。”
在上海滩的街头,虞洽卿的名头非常好用,很少有不知道的,尤其像是巡捕房,暗探,街头的混混,都对社会上的头面人物知之甚详,深怕不知不觉之间得罪了这些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两个暗探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阵,正当陈布雷被看的浑身发毛。脑门发紧的时候,其中一个暗探鄙夷的从齿缝里冒出一个音符:“嗤……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穷亲戚!”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两个平日里在陈布雷的笔下是浑浑噩噩之辈,如同行尸走肉般,走狗一样卑贱的人的注视下,陈布雷屈辱的内心如同刀绞一般,用力的按住了王公馆门口的电铃。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并非是激动,也非紧张。而是屈辱。
就像是一朵在地狱里盛开的魔花,顷刻间,填满了他的内心。那一刻,他甚至想要向天狂吼,纾解心头的苦闷。还在终于有人来开门了,陈布雷这才把视线放在了向门口走来的伍德。
“洋人……”
“嘿嘿,真的是洋人。我看这小子长相不俗。原来是个洋人的种?”
……
背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奚落声,让刚刚因为惊讶而压下心头的屈辱再一次萌发出来。好在伍德脸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也只有英国人才会这么笑,不可爱,但还说不上讨厌。倒是让陈布雷胸口的怒气有点无处发泄。
“陈先生?”伍德的中文口语虽然与日俱进,但还是带着浓重的西语的痕迹。
打定了注意。绝不在这家人干,心里头才好受了一些。迎上伍德的眼神的那一刻,陈布雷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收敛了激荡的内心,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是的。先生。”
不过陈布雷用的是英语回答,这下伍德反而开心了。
不久之前。王学谦不停的将身边的洋人送回黑水公司,在公馆内,只剩下了伍德一个英国人,可以说,他除了每天跟在小玲玉后头,像个老管家一样的嚷嚷要淑女,要端庄之外,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跟他说得上话了。遇到一个能讲一口标准英语的小伙子,伍德自然谈性很浓。
进入院子,穿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偌大的花园中,鸟语花香,宛如世外桃源。这些花草都是花大价钱移植过来的,能否成活还是未知数,但好在大部分还不见枯萎。
耳畔传来圣桑《动物狂欢节》那种悠远意境的弦乐声,陈布雷这才看到,在一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正在转动的留声机。
一大一小两个人,穿着白色的薄棉练功服,正在晨练。
两人边上一个大汉,崛起老大的嘴巴,生气的盯着两人的后背,心头的不忿,倒是跟陈布雷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些相像。原来,王学谦才几天时间就把杜心武传授的《武当养生功》篡改的乱七八糟,怎么喜欢怎么练,这让吃不到葡萄的钟文豹,气得牙痒痒。
可是没办法,这套功法是武当内功的基础,没有口诀,光有招式,练了也是瞎练。有了口诀,招式不对,反而能锻炼身体,对身体也全无影响,但是培育内家功夫的内气是不成的。
这也是王学谦毫无顾忌的原因。
当然,钟文豹生气的理由更充分,原本他还能在边上偷师学艺,即便没有口诀,学全了招式也是好的。但现如今,王学谦却把他唯一的指望都给祸害没了。
钟文豹偷看了一眼频频点头,似乎非常满意的杜心武,打小报告道:“杜师傅,您看,先生把您传授的功夫都胡乱篡改成这样,您老也不说说?”
反倒是杜心武脸上带着笑,一出口,差点没把钟文豹气个半死:“这样也挺好。”
其实杜心武根本就不关心王学谦会不会重视练武,他关心的是王学谦的身体,对于像王学谦这样的年纪的人来说,早睡早起,平时多锻炼,就能有一个不错的体质。
练功就毫无必要,再说了,如果王学谦沉迷于武学,反倒是杜心武要着急了。在他看来,王学谦是一个变数,可能是民国未来的变数,也是杜心武的一个变数。至于武功?王五是能打,但还是救不了光绪皇帝。
两人一问一答的话,都听在了陈布雷的耳中,感觉周围的人都是怪怪的,他也没在意,反倒是内心给这家人下了一个定义:一群怪人。
等到王学谦站直之后,双手缓缓收功,额头也是汗涔涔的。
好在天气热,并非运动量太大,洗过一把脸。这才把视线放在陈布雷的身上,看上去病怏怏的,脸色不太好,说起来这种状态王学谦是很有体会,亚健康。身上没毛病,但是整个人就是打不起精神来。
“先生,这位是虞先生介绍来的陈先生。”伍德来到王学谦的面前,介绍道。
“陈布雷?”
陈布雷愣住了,布雷是他的笔名,平时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他。记得当年在《天铎报》的时候,主编喜欢这么称呼他,但是平时都是叫他的名字,陈训恩。
虽然怔了怔,陈布雷还是握住了王学谦笑着伸过来的手,感觉对方的手很有力:“布雷不过是笔名,我……”
陈布雷刚想解释,没想到王学谦却霸道的说道:“我觉得布雷这两个字很好,布雷苍穹,警醒世人。这个喻意很不错。就用这个名字。哦,对了,王学谦余姚人,和你是老乡!”
王学谦跳脱的眨了眨左眼,笑道:“老乡见老乡,连眼泪汪汪,我就不抱着你哭一鼻子了。来了我这里,就当成家里好了,缺什么跟伍德说,他会给你办好。”
“对了,你的英文怎么样?”
“会开车吗?”
……
陈布雷如同木偶一般的,跟着王学谦的思维,东拉西扯的,根本就没有他插口的机会。其实,刚才他是准备措辞委婉的拒绝王学谦的聘用,虽然王学谦也表示过要用他。在来之前,他其实获得了商务应书馆的邀请,担任编辑。
在商务应书馆,排资论辈,薪酬也分三六九等。
最高等的,月薪250大洋,要留学欧美的博士毕业,担任过国内大学教授,没有在国内大学当过教授的,200大洋一月。在美国大学应聘上教授的,商务应书馆也知道留不住人,根本就定这个规定,不过真要是应聘的话,500大洋也说不准;二等的日本东京帝国大学,也需要国内大学任教经历,每月的薪酬也有150大洋;三等……
到了陈布雷这个份上,已经是末等的薪酬,每月50大洋。
这份工资,加上需要养育五个子女,绝对是不够的。所以他还在犹豫。来王学谦这里,一来是听了虞公馆的管家说,这家给的工资高;二来,还是心想,都是宁波老乡,不会坑自己这个失意人吧?
“先吃饭,吃完再说。”
生拉硬拽的把陈布雷拉倒了饭桌上,这时陈布雷才想起来,他已经吃过早饭了。连忙解释道:“王先生,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真的吗?”
在王学谦咄咄逼人的眼神下,陈布雷没来由的紧张,慌道:“真的。”
可就在这时,陈布雷的肚子不争气的又响了起来,早上起得早,就喝了一碗豆浆,一根油条,还没吃饱。走了一个多钟头,早就是饥肠辘辘了,这会功夫,正是饿的时候。嘴上说吃过了,肚子却没来由的不争气,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羞愧,闹了个大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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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69章 【仰望房梁的高度】
从王学谦难得重视的程度上来看,他是非常看重陈布雷的。
但奇怪的是,在饭桌上,两人却突然没有了话可说,按照陈布雷内心的真实写照就是,王学谦不过是投胎好,有俩糟钱,就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公子哥。
从骨子里,文人的酸劲又一次冒了出来。
吃着三明治,牛奶,陈布雷心头越来越酸,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似的,抬起头眼神挑衅的看着王学谦,后者报以微笑。王学谦的微笑原就是一种尊重,在他看来,哥们找到一个他在后世听说过的名人,而且还送上门来给他当秘书,可不能放跑了。
不过,陈布雷根本就没想这些,反倒是信心像是被滋长一样,看向了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的伍德:“伍德先生,您是否在这里没有一个能聊天的人,感觉非常压抑?”
伍德一愣,因为陈布雷说这句话,用的并非是中文,而是英语。
陈布雷的英语很不错,也是他自傲的本钱之一。但是伍德就奇怪了,王学谦在家里没什么架子,因为家里人不多,王学谦大概也觉得一个人吃饭很枯燥。所以,伍德、小玲玉、杜心武几个人吃饭都是在一起,显得热闹一些。
但是在座的,除了小玲玉母女之外,其他人都是精通至少两门外语的啊!
就拿杜心武来说,老头显然拳头比他做学问来的更彪悍一些,但即便是他,也是留学日本,从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学霸级别的人物,放着好好的教授不当,来给王学谦当保镖,纯属脑袋被门挤了。但杜心武的头上还顶着一个‘疯癫’教授的名头,这也容易被人理解了。
不过。伍德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点头用英语说道:“大家都很忙,我平时在家里的时间很多,所有并没有跟其他成员长时间交流的机会。”
一句委婉的解释,让陈布雷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说话就毫无顾忌。
本来嘛!他压根就没打算在王学谦麾下工作,大不了他去商务印书馆跟人合编《韦氏大字典》去,反正编辑英文大学生词典,也能加强他在英语上的能力,一举两得。就是钱少一点。但他也不认为王学谦大方到给他一份让他不能拒绝的薪酬。
从伦敦的天气,说到朴茨茅斯的港口。
从苏格兰高地的寒流,说到泰晤士河的文化。
陈布雷越说越开心,乍一看,有点口吐莲花的豪放。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喝了一大口的牛奶,心里头通透,在门口被人愚弄的屈辱也都扫的烟花云散。
从骨子里来说,陈布雷就是一个文人。容易激动,也容易满足。
只要给他一个显摆的空间,他就能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人物,变成一个谈古论今的博士。看到餐桌上其他人都吃惊的看着他。陈布雷心中暗暗得意:“小样,都被老陈家的才学给震撼住了吧?”
越显得意的陈布雷,咬了一大口三明治,裹上新鲜果酱的三明治加上奶油。香味诱人,却带着开胃的果香,让他更加满足了起来。
“叔叔。你是老师吗?”
小玲玉眨巴着会说话的眸子,好奇的看着陈布雷,少女天真无邪的嗓音,似乎就像是春水一样透彻,但是小玲玉无心的问话,却让陈布雷愣住了。
表现太过了?
让他无比郁闷的是,小玲玉实在不像是藏有心计的样子,可就是这么一点的小孩子,都能一眼看出他的职业,这让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童言无忌,小玲玉天真的话,一下子点中了陈布雷的死穴。大学毕业之后,陈布雷就在老家慈溪教书,先是小学,然后去了宁波的中学,教授英语和历史。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身上教书匠的痕迹不太浓,骨子里还是清高不食烟火的文人。
毕竟,他是清末的秀才,而且还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获得了宁波府学的头名,算得上少年得志。
奇怪于阮玲玉的反应,陈布雷佯装出好奇的表情,其实心里头恨不得都想一把掐死这个捣蛋的小女孩:“告诉叔叔,为什么说我是老师啊!”
“老师?”小玲玉调皮的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像是想到了答案,笑道:“老师不都是很喜欢显摆的吗?”
我显摆了吗?
我显摆了吗?
陈布雷在心头狂吼:是你们不懂我的才学好不好?
自誉为满腹经纶的陈布雷,当然不会认同阮玲玉这个才十岁小姑娘的疯言疯语,但是被小孩子戳破了心头的想法,也是非常难堪的,尤其是王学谦的地位不俗,估计脾气也不见得好,要是在上海滩得罪了这么一位富家少爷,将来有他好吗?唏嘘了一阵,这才尴尬的看向王学谦,用话题掩饰道:“您女儿真可爱。”
“她可不是我女儿。”王学谦怜惜的眼神不似做假,但阮玲玉的母亲何阿英,坐不住了,红着脸匆忙的站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饭桌。杜心武是武术宗师,也是杏林好手,不仅有食物的滋养,加上几滋补的药物下去,何阿英的肤色逐渐泛出白里透红,穿着也颇具时尚感,能生出阮玲玉这样的小美女,长相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王先生,您说笑了。”
王学谦倒是乐呵的性子,舔着脸凑近阮玲玉,嘴角邪恶的笑道:“小玲玉,乖,叫爸爸!”
“坏叔叔!不理你了。”虎着小脸,抓起餐盘上的三明治,一阵风似的跑了。
阮玲玉虽然小,也知道‘爸爸’这个称呼也不能乱叫,再说了,她懂事也早,也深知母亲在王家的地位很尴尬。尤其是王学谦的地位,绝对不是母亲能够想七想八的,而有钱人很在乎面子,要是真的让王学谦脸面无存,她们母女就可要遭殃了。好在是个玩笑。
王学谦这才一滩双手。无奈的看向陈布雷说:“你看,我说不是吧?”
陈布雷低着头,总觉得奇怪,自从靠近这家人,他身上总是会发生一些倒霉事,尤其是进门之后,自摆乌龙。
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低着头,想着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完,就准备起身告辞,这地方实在呆不下去。主要是……气氛太憋屈,似乎完全丧失了他发挥的空间。
王学谦优雅的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居高临下的拍着陈布雷的肩膀说:“布雷,我马上要出去,让伍德先带你到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陈布雷的喉咙中卡着食物,有心拒绝,但是呼噜噜的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之后,连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这让他心里头更是着急。心说:“我是来拒绝的啊!被这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别激动,小心噎着。”
王学谦站起来的那一刻,伍德也站了起来。跟着王学谦去车库。
餐桌边上,陈布雷一时间还转不过弯了,等到把口中的食物吞咽下,这才自言自语的自嘲道:“我都还没有答应下来。这家人真自以为是。”
摇了摇头,将食物吃完,准备跟伍德挑明了说。他不准备在王公馆工作,也没有兴趣给王学谦担任秘书。其实在陈布雷的心里,对这家人印象最好的就是伍德,这个英国人虽然古板,也不喜欢将心里的话吐露出来,但是为人的性格还不错,至少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他倒是忽略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看上去有点古怪的老头,杜心武。
没想到杜心武也起身了,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小伙子,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但是……文人……嘿嘿,文人……”
陈布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杜心武的口吻像极了在门口那两个暗探,尤其是阴测测的语气,更是让他不快。
直愣愣的回了一句杜心武:“老先生,小子狂妄,就想问一句,您老是?”
杜心武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厚着脸皮,留下来的。”
好吧,陈布雷已经跟杜心武没话可说了,气呼呼的站起来,去找伍德,直截了当的说,小爷不伺候了。
可没想到,他见到伍德的时候,伍德手里拿着一份合同。笑着对陈布雷说道:“看看,满意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需要补充,可以提出来。”
“这是?”
“你的合同,包括福利,薪酬,还有一些需要遵守的规定等等”
“这个?”老实说,陈布雷看合同并不是他想留下来,而是好奇,他好奇,王学谦这么一个富家公子,会给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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