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争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鬼游魂
莫里哀路,孙中山名下的花园洋房里,在上海的‘国党’重要人物悉数到场,汪兆铭、胡汉民、戴季陶、于右任、廖仲恺……
一个个表情凝重,室内烟雾缭绕,数个烟缸里都是长短不一的烟头,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内,却安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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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93章 【国党内争】
宋子文推了推将在鼻梁上的眼睛,他其实近视并不严重,不戴眼镜的话,如果去相亲,也不会因为眼神的不济,而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毁了。.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眼睛,还是那种安全心理在作祟。
习惯了戴眼镜的人,要是不戴眼镜,总会感觉不舒服,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习惯了穿**的人,要是有一天不穿**上街,即便穿着长裤,也会感觉自己光溜溜的,周围的人的眼神都贼溜溜的盯着他看,是一个道理。
不过他也有点庆幸,带了一副眼镜过来,还躲在光线较暗的角落中,有种站在窗户内,偷看风景的自娱自乐。
但他姐夫,对了,也是‘国党’的教父,孙中山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气氛会压抑,伴随着长时间的沉默,从手边拿出一份抄写好的财政方案,递给了边上的汪精卫。
按理说,已经担任孙中山秘书的宋子文,应该知道孙中山的用意,但让他吃惊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孙中山会突然拿出这么一份文件来。更要命的是,这份文件还是他写的,他从现阶段‘国党’糟糕的经费入手,深入浅出的说明,控制一方财源对于现在的‘国党’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银行,税务机构,商业授权,支撑起政斧的运作,军队的建设……
一系列的方案背后,都是围绕着在战争状态下,如何位置军队补给,财政增收,战时经济方案为前提。加上一些银行发行货币,完成社会资源的整合,最大程度的为战争服务。
这份资料不过是宋子文闲暇时候的游戏之作,当然底稿是在家里的。根本就没有拿出来过,怎么可能会放在姐夫的手边,还被抄写了几份,而他全然无知。
这一刻,他愤怒了,但是气愤之后却是冷静的猜测,而猜测的结果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他二姐的身上。
心寒?
宋子文嘴角有些苦涩的点上一根香烟,反正周围的人都在抽,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他至少也不会显得太突兀。而在某些人眼中,这是他掩饰野心的一种表现。
随着纸张反动的声音的持续,啧啧的龇牙声,若隐若现。
这让宋子文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在座的,能够厚着脸皮被称为一声经济专家的,也就是他这个哥伦比亚的经济学博士了。而其他人,能挣钱的,比如张静江,也就是靠着一点小聪明,利用关系挣些小钱。当然,这笔在宋子文眼中的小钱,确实给‘国党’带来了不小的帮助。
可是连土匪都知道,没有地盘的流寇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
难道‘国党’号称精英云集的人群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当于右任在看完全文之后,虽然很多地方没搞明白,但他还是给予了这篇文章的作者很高的评价,在他看来‘国党’缺少一个能敛财的人,而现在‘国党’式微,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缺少革命的契机,而是经费问题。
就像庙宇一样,老方丈孙中山坐镇禅房,而行脚僧人四处化缘,庙宇还是经年失修,惨败不堪。但要是有一个有本事的监寺,能够盘活整个庙宇的资产,源源不断地为老和尚给菩萨塑金身的计划出谋划策。
意思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当然整个比方于右任也知道打的不太恰当,因为僧人至少还有一个寺庙可以遮风避雨,而‘国党’,一直在**,从未停止过……
别看于右任长的五大三粗的,大光头刮的锃光瓦亮,一把浓稠的长髯,宛如尉迟公再世,但归根结底,他不过是吃草的……哦,错了,是一个长的像武夫的文人。既然是文人,就有一个通病,喜欢冲动,见其他人没有表态的意思,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我认为这份文章是不错的,虽然有些部分我没看懂,但我还是要说,‘国党’要想发展,就不得不拥有一个能够全部控制的地方。一省太大,就一个道,一道太大,就一府……”
“是没看懂,还是根本就看不懂,却想要拍人的马匹?”
人群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这让于右任很意外,扭头看了一下周围,怒气冲冲的骂道:“二球货,谁在背后放冷箭?”
张静江一口气憋在胸口,刚才一个冲动,开口说了一句不太妥当的话,没想到把这货给惹恼了。
可是气势不能倒了,再说,他也不是好惹的,拄着拐棍,站了起来,涨红着脸道:“于右任,我招你惹你了?”
“你没招惹我,却犯红眼病了。要是你有这个本事,写出这样的文章来,我也给你道好。不过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于右任脖子一扬,显得气势十足。
张静江用手杖往地上顿了两下,气结道:“我倒是稀奇了,我们是在商量事,原本陈炯明从闽西出兵,一路打到了惠州,这本是好事。但是眼瞅着桂军和滇军不会放任陈炯明在广东的统治,出兵是早晚的事。早就有情报说广西的军队已经集结在珠江西岸,我们要是现在去,不过是羊入虎口。”
“这也好过浑浑噩噩的在上海当一个投机商人好的多。”于右任的身上毫无瑕疵,他本人是复旦公学的筹办者,在教育界,文化界都享受声誉,反倒是张静江背靠张家,但是‘国党’想要获得张家的支持却绝不可能。有点像是政治投机。
加上张静江合伙戴季陶等人,正在交易所里做股票投机买卖,自然被于右任看成是满身铜臭味的歼商。
面对指责,张静江怒道:“证券物品交易所是先生指示办的,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少满嘴喷粪。”
“连土匪都知道占山头为王才能长久,自从同盟会一来,‘国党’一直在**,两次**的失败,不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后方稳固的地盘。一旦失败,只能往国外跑,这就是没有根基的缺陷。这次陈炯明表面上是受了先生的命令进攻广东,虽然态度未明朗,但我认为正是我们大举进入广东的机会。一旦进入广东,就要控制**,一个政斧怎么可以没有财政的支撑,能维持的下去吗?”
……
从商议,变成一场谩骂,这也是‘国党’开会的特色。当然互相攻讦不是目的,目的反而是增加在孙中山心目中的砝码。
“好了,都少说两句,先生肯定有更周详的考虑。”汪精卫站起来,双手平举在胸口,往下压了压,随即讨好的对孙中山笑道:“先生,您看?”
“广东必须去,既然担心滇军和桂系的**,那么就多带些人去。最好能够在战争中锻炼出一些我们自己的人,将来为筹备组建军队多做一些准备。”孙中山大手一挥,他早就收购了军阀之间的虚与委蛇。尤其是,每次被骗的都是他,这让他感觉很受伤。
**和中央集权之中,二选一的话。
孙中山在第二次**战争之前或许会犹豫,但现在丝毫不会迟疑,肯定会选择后者。
中央集权,控制军队,武力统一全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中山的政治主张已经跟段祺瑞没有什么区别了。当然其中还是有所区别的,段祺瑞是因为实力内耗,而在绝对实力上弱于直系军阀,加上奉系张作霖的背叛,等于是腹背受敌,最后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孙中山……从未有人看好过他。
从散会的时候,一些人脸上表现出来的表情,宋子文感觉后背发冷,而这个时候,孙中山却表现的自信满满的样子,在汪精卫和胡汉民的恭维下,越发的意气风发。
但这种恭维背后是对**的践踏,宋子文不乏恶意的想到。
以前作为‘国党’中红人的张静江被冷落了,而他却被莫名其妙的提拔起来。当然,宋子文也觉得这种提拔他并不在乎,甚至有些抵触。说起来还源于王学谦的一句话。在半个月前,宋子文最后一次见王学谦时候,两人就谈到了一些观念。
当时王学谦的话就很直白,断定孙中山肯定会走上谋求武力统一的道路,最后发动战争是难免的。
而对于一个成熟的政客,一个庞大的利益体,为什么要去支持一个不被看好的弱小者,却放弃那些本来就站在台上的人?
对于老百姓来说,谁上台都要打仗,那么支持强大的一方,在决策上就绝对不会有错。而宋子文其实是被家里人,主要是他二姐给绑在了‘国党’这辆战车上,面对当时王学谦的直白,他显得非常无力。
而这一次,他更加无奈。
因为一切都像是被王学谦印证了,朝着一个极端的方向而去。而他,不得不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敌人,却发现自己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一个结局。
正当宋子文为明争暗斗不止的‘国党’举棋不定的时候,王学谦却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大早就堵住了准备出门的虞洽卿。
后者很不给面子的冷着脸,不甘愿的将王学谦带进了书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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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94章 【老狐狸也有吃瘪的时候】
虞府的下人们,奉上香茗之后,悄然褪去,当书房的大门关上之后,虞洽卿却不答话,低头小口的喝着热茶。这么热的天,王学谦不信虞洽会有这么好的耐心,两口热茶下去,就见额头隐隐的见汗了。
而且还要小心不已,稍微动作大一点,嘴里就回烫出一嘴的燎泡。
要说装模作样,王学谦也是深得其中三昧,笑嘻嘻的,不急不缓的拿起盖碗,拨弄着漂浮在碗口的茶叶,装模作样的吹着,他不敢和虞洽卿一样,喝刚沏好的茶的。
不过,不咸不淡的样子,倒是和虞洽卿的举动有点相得益彰。
“这小子!”
虞洽卿心中一阵气结,暗骂了一句。这样年纪,就有这种超越同龄人的心性确实难得,尤其是,对方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意图。
这一刻,让在商场沉浮几十年的虞洽卿也有些恍惚,似乎自己的几个儿子跟王学谦相比,年纪或许差不多大,但是除了摆阔挥霍无度之外,别无长处。
不过相比之下,朱葆三的几个儿子似乎比虞家的几个小子更加不堪。整天和盛家的老四搅合在一起,除了争风吃醋之外,就没干别的事。
有了一个最差参照物之后,虞洽卿心头的火气小了很多。但也有种失望萦绕在他的心头。难道暴发户的后代,注定要成为败家子吗?
嗯哼,咳嗽了一声。虞洽卿隐隐有种老脸发烫的无奈,抬起干涩的眼皮。眼神却异常的透亮,似乎只要虞洽卿想,就能装出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但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难以掩饰精气外露,让人有种后背发冷的咄咄逼人:“还是家乡的茶味道纯正。”
浙江是产茶重镇,因为多山地,无法种植粮食。所以到处都有种植茶树的传统。
凭借一口茶汤,王学谦对茶道的理解,自然品不出茶叶的产地,但也知道,这茶叶估计也是宁波当地茶叶,奉化的曲毫、四明的龙尖、东海龙舌……都是品质不错的茶叶。
“是啊!虞叔说的正是,家乡的味道让人无法忘怀。可是在上海滩。还是比不上杭州茶叶出名,不如办一个茶叶博览会,拓展一下宁波当地的土产,也是功德一件。”王学谦笑着回道,眼神毫无畏惧的看向了虞洽卿。
没来由的心中一紧,虞洽卿蹙眉心说:“被这小家伙看穿了?不对啊!这小子才多大的年纪。这么可能这么老道?”
“子高,我早上在交易所还有一个会,是商量交易所规范的事,你也不是外人,要是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听听吧?也算是给我出出主意,你可是归国的留美博士。眼界总是要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开阔的多。”虞洽卿放下茶杯,在早上他喜欢和豆浆,这会儿工夫,又是茶,又是豆浆,还有起床后的一杯白开水,肚子早就有些受不了。心说:“要糟!”
王学谦微微欠身,心头明镜似的,从虞洽卿说起交易所的事,表情可以装出来,但眼神很难伪装,他看到的结果是,虞洽卿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心,并非对他创办交易所有所不满,反而像是急切的想要合作的样子。
“是这样的,虞叔,我也来上海快半个多月了。原先是家里派人来给我带话,安顿好之后再回乡。这不,总算是处理了一些棘手的事,虽说近乡心怯,但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回去吧?”王学谦玩味的瞄了一脸虞洽卿的表情,后者流露出的震惊顿时印证了他的猜测。“想来想去,得给虞叔告个别。可能时间来的匆忙,虞叔既然交易所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公事公办的口吻,这让虞洽卿颇为气恼,心里一着急,绷着的脸再也无法掩饰了。
失去了原先的气势,虞洽卿的眉毛耷拉了下来,这才显的精力有些不济的样子。语气也不想刚才那样充满质问的冰冷:“你小子,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王学谦略带歉意的轻拍脑门,懊恼道:“该死!该死!刚才都忘记了,一想到回乡,心里欢喜的紧,把虞叔的事给忘记了。这次回乡,不知虞叔有什么要代劳的吗?小侄义不容辞。”
虞洽卿从一个小杂货铺的伙计,发展成为上海滩的商界大亨,每个礼拜就有船往来于宁波和上海,哪里会需要王学谦代劳的?
兜圈子,这种事情,虞洽卿把一套玩的纯熟,但没想到王学谦有点后来居上的样子。他甚至敢肯定,自己要是不问的话,这小子绝对敢立刻告辞,下次见到就不知道是一个月后,还是半年之后了。
心有不甘,虞洽卿这才开口:“子高啊!你可不老实,这上海滩多了一家交易所,你可是居功至伟啊!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政府通报批评,饬令整顿,这些天我的证券物品交易所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原本,虞洽卿的心里还琢磨着,是否在说话之余,顿一顿语气,拍个桌子什么的。
可是他也有点心虚,估计逃不了王学谦的眼睛,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免得再互相试探,瞎耽误工夫。
王学谦苦笑道:“虞叔,我这也不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的吗?”
“什么被逼的?我看你小子就是始作俑者。”虞洽卿笑骂道,脸上再也不绷着了,虽然可能威势全无,但也颇为爽心,一不留神却笑了出来。
吃准了虞洽卿没有埋怨的意思,说实在的,王学谦也有些担心,万一虞洽卿要是从中作梗,表面上不见得会做出来,但暗地里?那么刚刚拿到批文的上海第一证券交易所就可能要命运多舛了。
可奇怪的是,王学谦并没有在虞洽卿的眼神中看到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快,反倒是有种欣慰的表情,这让他非常纳闷。
难不成虞洽卿也支持公平竞争?
还是另有蹊跷?
既然猜不透虞洽卿心中所想,王学谦也只能叫屈道:“虞叔,我也是被架在火上烤着呢?这交易所不过是其中之一,掩人耳目的东西,可实际上,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哦,什么障眼法?”虞洽卿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想到自己的表情似乎不够庄重,这才悻悻的将后背靠在藤椅上,显得有点失落。
王学谦抱怨道:“还能有什么?铁路呗!”
当初二马路上的非法交易所,早在五六年前,就买过铁路股票,但是因为当时的袁世凯的极力阻止,并用善后大借款购买了铁路股份,收归国有之后,铁路股票已经消声觅迹五六年了。
可王学谦随口一说,虞洽卿顿时想起来了。
这一刻,老头也有些莫名的激动,很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但是对于铁路来说,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收入稳定,而且旱涝保收,再好不过的项目。
相比他做的航线轮船公司,船舶要维修,台风要规避,甚至连货物被海水浸湿,都要蒙受损失。加上船行驶在海上,难免会出现危险等等。
要是能够经营铁路公司,他还开什么船运公司啊!
支起耳朵,小心的深怕一个疏忽漏掉了关键的话,就听到王学谦像是烦恼袭人的哀怨道:“虞叔,我这是左右为难。一来吧,政府需要,作为国人自然在所不辞,可这生意容易引起别人的眼热,说白了吧,我这是在风口浪尖上被捶打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来一个巨浪,把小侄给吞没了。可要是拒绝吧?一来这是浙江的铁路,我们浙江人不着急,谁着急?”
“你是说浙江的铁路?那一条?是沪杭铁路,还是萧甬铁路?”
虞洽卿一下子腾的从藤椅上跳了起来,身手矫健的一点不弱于每年六月大海潮时在海宁等地出现的弄潮高手。
“整个浙江的铁路,小侄可是为难的很。”王学谦得了便宜卖乖还卖乖道。
坐立不定的一下子站起来,一下子又坐下去,显然,这位号称军师的商界奇人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可是直觉告诉他,想要在这个行当里分一杯羹,王学谦的条件肯定不容易办到。
沪杭甬铁路,因为钱塘江的落差太大,汛期的水流也急,难以在钱塘江上建设铁路大桥,整个浙江的铁路就被分割开来,从上海到杭州的铁路,然后在桐庐一代,江面落差较小,水流较缓的地区选择渡口。
而整个浙江的南北铁路也被一分成二,难以起到沟通南北的作用。
但即便是这样,上海到杭州的铁路段,也是非常繁忙的。
王学谦说出铁路的秘密之后,相信虞洽卿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这时候王学谦就是想要走,也走不了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落地自鸣钟,抱歉道:“虞叔,你既然要去交易所开会,小侄先行告辞,等从以后有机会再跟虞叔细说。”
“你小子,这是将我的军啊!”虞洽卿苦笑道。
王学谦诚惶诚恐道:“小侄哪敢啊!”
虞洽卿狡猾的探起头,眨巴眼珠子戏虐道:“交易所的事,我做不了主!”
王学谦心头一震,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在虞洽卿的口中得到消息,还是非常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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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95章 【虞老板的危机】
让虞洽卿憋屈的是,从举起的略微差别上,王学谦躲闪的眼神,显然是对他吐露的想法相信了,可就是这样,王学谦却在他面前空口白牙的是非颠倒,舔着脸说:“虞叔,谁不知道您是上海物品交易所的掌舵人,怎么可能会大权旁落,您说笑了!”
虞洽卿两道看着平淡无奇的八字眉,往额头上挑起,多了一份戾气,老头显然动了真怒,但王学谦却不敢肯定,毕竟虞洽卿的为人,百面玲珑,靠着的就是那张随时可以变换的脸。
“你这是信不过虞叔啊!也对,这些年我跟某些人走的太近了,但我也有苦衷啊!”虞洽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说不出的落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虞洽卿和‘国党’的人走的近,是上海滩众人皆知的秘密。
可真要说好的穿一条裤子,肯定是不可能的。就说这些年来虞洽卿积累的资产,和南浔的刘家,张家比不过,盛家1000多万两的资本,虞洽卿也是不能企及的,就连在宁波商行之中,朱家,王家也是超越他很多。而他担任商会的位置,却是副会长,而在去年末朱葆三引咎辞职之后,他上台的呼声很浓。
要不是有外力的支撑,虞洽卿能有这么的大的声望吗?
要知道,虞洽卿多年来,虽然办银行,轮船公司,地产行业也有涉及,但真正拥有能够让人仰望的企业,一家都没有。
譬如清末状元。张謇,手中只有一家大生纱厂。看着单薄,确实一等一的资本。
大生纱厂从一厂,二厂,在苏北,崇明的几十万亩的棉花基地,在两年前,最鼎盛的时候,光能够动用的现银。就达到惊人的3000多万两,虽然不少都是银行贷款的款项,但也说明了大生纱厂在国内资本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虞洽卿一来没有这个号召力,二来他多年幕后出谋划策的经历,让他在商业领域的地位并不那么凸显。
想要增加自己的话语权,就不得不用外力来弥补,一来二去的。‘国党’就落入了他的眼中。当然他也不是真心的资助,反而更多的是互利互助,真想不遗余力的支持孙中山,筹措千万资本或许很难,但要是200万的资金,他砸锅卖铁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国党’要是有200万的资本。当年陈炯明在击溃福建督军李厚基的主力部队之后,顺势拿下整个福建都不是难事。
可是虞洽卿并没有这么做,目的显然是不想‘国党’过于庞大,将来反客为主,四明银行最后沦落成为‘国党’的钱袋子。再说了。四明银行并非虞洽卿私人的产业,包括朱葆三。王家,黄家,都在银行有不少的股份,并非虞洽卿一人说了算的。
唯一能够他一人说了算的,只有轮船公司。
见王学谦不为所动,虞洽卿张嘴真想要说解释一二的时候,虞府的管家走了过来,惹的虞洽卿脸上非常不悦:“我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都不要走近客厅一步?”
“老爷,张先生来了!”虞府的管家,广和一如既往的堆着恭敬的笑容,神态卑微,却让人生不出一丝的怒气。
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虞洽卿纳闷道:“哪个张先生?”
“南浔张家的二少爷。”广和恭敬道。
王学谦见状,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告辞道:“虞叔,您忙着。我先告辞了。”
虞洽卿瞪眼装作生气道:“来家里,吃了饭再走。你又不是外人,难不成你看不上虞叔出身低微,配不上你这王家大少爷的尊贵?”话已经非常不客气,但王学谦的心里总感觉虞洽卿发火并非是针对他,而是那个南浔张家的二少爷的到来,让这老头的老脸绷不住了。
随即心头想起,南浔张家的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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