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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鬼游魂
张謇和叶景葵正需要时间去化解从王学谦哪里听到的大量的信息,在商言商,张謇需要考虑自己,乃至整个张家在这次和王学谦的合作中所能够得到的利益。
他虽然说,自己不要照顾。
但也不代表他愿意将大生纱厂双手捧着送给外人,南通的张家也是一个大家族,族人众多。虽说没有了纱厂,张家的子弟也不见得会饿着,但毕竟是张謇辛苦二十年的产业,送人肯定是不肯的。
接下来得几天里,张謇在叶景葵的陪伴下,游玩了杭州。其实张謇根本就没有游玩的心思,不过是象征性的拜访几座寺庙。在华夏文人心目之中,寺院的空灵一直是文人放松心情,祛涤烦恼的理想所在,古往今来,选择在寺庙隐居的文人数不胜数。
可是,张謇知道,在大的佛主也无法宽慰他内心的忧虑。
在聂云台抵达杭州的消息传到耳中之后,就再也无法装作镇定地游玩了。终于下定决心,开诚布公地和王学谦畅谈股份的事,正好聂云台也在。张謇和他是老朋友了,在纺织工会里,聂云台是会长,张謇不过挂名,而在总商会里,张謇是会长,聂云台是副手。
两人的关系虽说不上刎颈之交,但也是莫逆于心,交谊深厚。
“你们先谈,不介意我在边上听一会儿吧?”
张謇的表情像是一个充满好奇孩子,眼神贼亮地看着聂云台,后者担心地看了一眼王学谦,见主人都没有反对,只好干笑道:“怎么会?张老哥是商界的前辈,德高望重,请都请不来呢?”
杨杏佛原本在国立东南大学担任教授,这位‘国党’早期的核心人物,在袁世凯当政时期出人意料地去了美国留学,从一个革命家,变成了一个学者。
他来浙江的原因,国立东南大学的校长郭秉文自然会恨的牙痒痒,王学谦专门在一个地方挖人的举动,让郭秉文气的没处说理去。好在,杨杏佛并不是他看重的教授,倒不是杨杏佛能力不济,而是他身上有着太过的党派痕迹。
办学的人,尤其是大学校长,都不太愿意看到自己的学生专心于运动,而忽略了知识的积累。
如果所有的学生都去投身革命了,大学的教育将失去任何意义,这是一个校方绝对无法容忍的现象。而对于投身革命的年轻老师和学生来说,国家都要灭亡了,学习知识再好,有什么用?热血青年自然要投身到救国运动中去。
这是一个立场上的冲击对立面,当然,如果掺杂了政府的立场,事情就变味了。北洋时期的****,基本上就是政府方面全面压制的结果。
自打来浙江之后,杨杏佛在浙江如鱼得水,这次和美国人的谈判要不是洛奇横插一脚,也会顺利解决。不过好在,洛奇虽然有总统特使的身份,但属于私自主张,就连美国人都不太支持他。粮棉协定很快在洛奇离开上海之后,在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签署,三万吨棉花每年采购量,持续五年。按照王学谦的预期,五年时间足够改变民国的现有棉花种植面积,增加棉花储备数量,完成市场调控的手段。
而这个数字已经足够冲击民国的棉花价格,杨杏佛带来的消息,让张謇都为之振奋。
不过想到大生纱厂现如今捉襟见肘的资金,他也只能黯然以对。
同时他担心,棉花的价格骤然下降,对整个纺织行业或许并不是好事。他想的是商业,当然会从供需数量上来评判棉花价格对纺织业的影响。但王学谦看的更远,他筹备这一切,并不是解决眼前的民国纺织业的困局。而是准备筹备棉花的储备数量,彻底将日商和英商的纺织品彻底从民国的市场驱赶出去。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王学谦在美国委托美洲银行,增加了一笔棉花采购数量,大概在两万吨左右。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目标,当然一旦让王学谦做成了这件事,他的手中有多了一项垄断行业,纺织业。
聂云台脸上的兴奋之意,难以克制的展露出来:“王督,我建议立刻马上,在上海扩大原有的生产规模,增加产能。”
“大量的棉纺制品投入市场之后,棉布的价格突然下降,怎么办?”
聂云台原本准备豪气万丈地说:“亏钱卖,把日商和英商的纺织品驱逐出去,今后民国的市场就是我们的。”
不过好在他及时的想到了,他是亏不起这个钱的,大头还是得王学谦出。王学谦会做这个冤大头吗?
就算是聂云台是曾国藩的外孙,也不敢让王学谦当这个冤大头啊!毕竟一个是商人,一个是实权督军,两人平日里称兄道弟没什么,王学谦坑聂云台也没什么,就是聂云台不能去坑王学谦,这才是作死。得罪一个政府高官,手握雄兵的政府高官,是何等的愚蠢。
王学谦倒是不着急,反而心里头计较另外一件事,大生纱厂是一个机会,棉花大量入港也是一个机会,但在此之前,他不得不提醒聂云台,作为商人,先不要想着投机,而是要务实,毕竟他做得是事业,而不是金融:“聂会长,你难道不乘着机会扩大一下机器的生产,你和张总长的铁工所能够仿造最先进的纺织机器,总不能让这家工厂停办下去吧?另外,浙江的萧山地区,已经筹备出了一个工业区,靠近铁路、港口,运输便捷,难道不是先将工厂筹备起来,反正棉花到港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聂云台有点不知所以地问道:“选择工厂的厂址,不是我要去办的事吗?怎么浙江政府也帮着办了?”
他怕是个坑,自己跳下去,就上不来了。
政府帮商人,这话在民国听着就感觉透着一股子邪气。可王学谦却当场说了,这让聂云台有点为难,驳了王学谦的面子,不好看。可要是顺着王学谦的心思去办,恐怕也不太好。
这个问题,杨杏佛最有言权,王学谦属于嘴巴动一动,底下人忙翻天的主,具体事务他不怎么去关心,最后只让人去考核,考核不过关,倒霉的是一把手官员。反正杨杏佛觉得浙江什么都好,当官压力就是太大了,至于政府替代资本家选择工业用地,这本意上是好的,效果也斐然,已经在宁波的城市规划和招商上,获得了显著的成果。
杨杏佛大包大揽地接过话题,开始解释:“在王督的指导和英明决策下……”
“那个,杨厅长,这些就不要说了!”
王学谦听着有点刺耳,反正有种吹嘘的感觉。他从来都是那种喜欢低调的人,只要不是紧要的事,他一般都会选择当甩手掌柜。除了军队和情报机构还有监察机构之外,他一般都不会太干预。
“那个,我简明扼要的说一下,在宁波的城市建设中,我们现了很多问题,通过一些方案的解决,我们现租界在城市管理上的一些经验,并丰富了这些政策,完善了工业地块的开,总结出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案,就是‘三通一平’。”
“‘三通一平’?”聂云台不解。
“三通就是通公路,通电,通水;一平,就是平整工业用地。至于如何建设厂房我们是不管的。但只要做到前面的几步,工厂投产的度会快两倍,甚至更多。很多工厂需要用电和用水,自行解决颇为麻烦。所以原则上电厂的项目由政府才筹办,这是最主要的项目……”
听着杨杏佛的解释,连张謇都张开嘴巴,露出褐色的牙齿,仿佛听到的都是假的一样。他当年筹备大生纱厂,就是一个电厂的项目,就让他耗费了两年的时间,最后虽然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但电厂功率过大,浪费煤炭;功率过小,工厂展潜力不足……都是困扰他很长的问题。
而浙江这么做,绝对是民国投一份的政府功绩。不经意之间,张謇都有点羡慕聂云台,这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刚才还想要拒绝。不过浙江这么做,崛起已不再是偶然。
聂云台听到这些基础设施都让王学谦替他想到了,顿时有点暗恨自己心计过重,自己原有的纯良都让商界的淤泥给染黑了。8





大世争锋 第1222章 【要一个托】
解决了最大的心理压力,大生纱厂的掌舵人张謇忽然发现,自己肩上的压力一下子没有,感觉无比的轻松和自然。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就像是翱翔于空中的飞鸟,俯瞰着自己人生的记忆点滴。
就算是他眼下还无法卸掉大生纱厂董事长的职务,可身上的压力已经没有了,自然不存在为纱厂的生存而担忧。
而王学谦从美国买来的棉花,也解决了纱厂的原料问题,甚至不仅仅是大生纱厂,连聂云台,民国其他的纱厂都可能获得足够的好处。这让他内心对王学谦的欣赏更进了一步。参观萧山工业区规划的时候,感受到了全所未有的新意,还有政府在工业化中担任的责任和承担的重要角色。
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同时又感觉自己这几十年来,宛如井底之蛙一样,********地以为,实业是资本家的工作,和政府没有多少关系。
当然,张謇的实业救国之中,其实获得政府的支持也就开始的几年时间。两江总督刘坤一帮了他不少忙。
忽然想到了退休之后,是享受天伦之乐,还是找点事干,让张謇有点举棋不定。
似乎西方世界的大人物在卸任之后,会写回忆录打发时间,自己要不要写?
写中状元的秘籍?
民国已经没有科举,考公费留洋的资格,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写做生意?
大生纱厂都快倒闭了,就不丢这个人了。
难道要写办学?
张謇名下资助的学校大部分都是中等学校,大学好像一家都没有,在上海算是有一家,不过简陋地让他都看不过去,更不要说名声了。不过凭借他在官商两界的地位,拉到办学资金应该不算太困难。
大部分民国的高官,或者是商场的巨擘在回乡之后,很多会将教育作为晚年发光发热的舞台。这和东方文化之中,立德的思想是分不开的。只是影响力上稍微欠缺一点,加上参观浙江的教育改革,张謇发现自己投身教育的意义不大。
王学谦是天才吗?
可能是,可能不是。
但毋庸置疑的是,王学谦的眼界开阔的程度,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老派的先驱者能够比得上的了。尤其是在民生、教育、经济等领域,这些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更是有着让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这不仅仅是脑力上的优势,而是开阔的眼界自然而然的胜人一筹。
而浙江这两年经济的腾飞,也让张謇吃惊不已。不同于他的大生纱厂那种从无到有的建设,而是从下至上的革命化的进步,让张謇吃紧不已的同时,开始反思。
教育恐怕还是民国未来进步最重要的动力。
而这种念头,在民国其他地区恐怕都没有存在过,东方人注重教育,更在于文明和道德上的竖立,忽略了科学和技术上的探索,这导致东方式的教育更多的是说教,而并非动手和实践。
正当张謇和陶行知等人越来越熟悉,准备在浙江取经学习的时候,王学谦办公室的秘书找到他,告诉他大生纱厂的资产重组方案。规定的股份张謇不在乎,张家不需要靠着纱厂当富二代,南通的张家是书香门第,子弟对于财富的需求并不像是军阀那样,有着无休止的贪念。而因为大生纱厂已经濒临破产,且资不抵债,张謇在纱厂的股份不会太多。
百分之十,也就是一成的股份不能算是让人满意,但绝不会让张謇觉得难以接受。
可王学谦在督军府的会客厅里说的第一句话,让张謇目瞪口呆:“这次大生纱厂的重组方案交给东方投资银行,具体方案让东方银行的总经理卫挺生博士解释一下。”
卫挺生站起来,对周围人示意,其实也就几个核心人物,叶景葵算是有幸跟着张謇参加。聂云台是来学习取经的,还有一部分浙江的政府官员。
卫挺生属于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一开口,就把大部分人吓傻了:“大家都认为,破产和资不抵债的资产重组是将钱丢在水里,眼睁睁地看着钱打水漂。其实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是过于武断的,缺乏对经济社会了解的。现在我要说的是,如何在资产重组之中挣钱!”
“投资的最高境界并不是用自己的钱,赚客户的钱;而是用客户的钱,赚自己的钱。在资本市场上,就变成了用股民的钱,赚市场内的钱……原始的‘鸡生蛋,蛋生鸡’的那套理论已经过时了。”
张謇很纳闷,也很憋屈,如果破产都能赚钱,他的大生纱厂至于让给王学谦吗?
难道他不会自己挣这份钱?
可张謇绝对想不到的是,在民国,王学谦也好,卫挺生也罢,都有这份底气说让破产变成最赚钱的买卖。因为他们手里握着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资源——华商证券交易所的幕后大老板。
作为裁判,他们想要这么做,就这么做。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会搞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当然,也需要被处置的资产是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而大生纱厂恰好就是这么一家公司,作为两年前的明星上市公司,现在股市的垃圾股,大生纱厂的股票在别人手里可能是快要变成一张废纸了,而在卫挺生的手里,这将是一张能够创造奇迹的财富契约。
不管是王学谦是否决心救大生纱厂,卫挺生的布局已经开始,通过报纸,媒体的传递,甚至街头小道消息的传播,让大生纱厂的股票价值越来越低,而同时他手中控制着大量的纱厂股份。总数已经超过五成,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至少是对张謇来说如此,从某种规则上来说,张謇已经失去了大生纱厂的实际管理权力。
就算是一身轻松的张謇,听着卫挺生满是魔性蛊惑嗓音的话,也是后怕不已。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不具备控制大生纱厂的股份了。当然,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因为这两年里,尤其是去年,纱厂行业受到了最为惨重的压力,而且不少纱厂的借款到期,而大生纱厂不具备还款的能力,只能采取非常的手段,借款转化成了股份。
这个方案原本是银行和钱庄提出来的方案,那时候的大生纱厂是民国的明星企业,在利润上,仅次于卢汉铁路。可卢汉铁路是什么规模,投资近5000万的资源,根本就不是大生纱厂能够相提并论的。大生纱厂在投资者的眼里,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自然股份要比贷款有用的多。
拿到了股份的钱庄和银行并没有因为完成了他们的预定目标而沾沾自喜,反而是被套牢了的无奈。
没有了纱厂固定的高额利息,而分红却变得遥遥无期。规模小的钱庄自然无法承受,钱庄是需要现金流来支撑的,没有现金流,钱庄就会因为银库的不足,一旦发生挤兑的风潮,倒闭只是旦夕之间而已。连一代巨富胡雪岩都是倒在了钱庄挤兑的风波之下,更何况扬州等地的小钱庄呢?
好在大生纱厂是上市公司,没有利息,还能在股市上兑换出去,就算是亏钱,也认了。
很快,上海的华商政权交易所内,大生纱厂的股票开始多了起来,价格股价越来越低,反而交易所内大生纱厂的股票却越来越多,价格一日三变,简直已经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这时候,大部分想要脱手的钱庄银行都已经束手无策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接手他们手中的股票。
卫挺生只要指使人做的隐秘一点,很难让人发现,因为整个交易所上下都是他的人,没理由还被人看出端倪来。如果他这样的身份想要操控股价都失败的话,华尔街的财团们早就破产了。
“张先生,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署。”
张謇看了一眼给他巨大震撼的卫挺生,颇有点担心的点头道:“好吧。”
“这个……破产申明,是需要登报的吗?”
“交易所所属的在头版头条首次刊登,然后各大报纸会相继讣告。”卫挺生解释道。
“这是……股份转让,可是这家纱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张謇郁闷的看着转让协议上,属于他名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将给一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公司。
不仅如此,他名下最后的百分之十,也就是王学谦允诺给他的那部分股份也会挂在这家公司名下。可问题是,这家公司取了一个高端到让他都觉得心潮澎湃的名字,可给他的感觉是,越是那种故作玄虚的名字,越有可能是皮包公司。
“这家集团公司,早就成立了,没有办公场所,没有实体经济,只有资本报告。不过很快,这家公司就成为民国纺织行业的龙头企业,这些您就不要担心了。”
“另外,您转让股份,还能获得一笔十万元的转让金,这是支票。”
贱卖,绝对是贱卖。
可张謇不知道的是,卫挺生的脸上还有种给张謇赚了大便宜的样子。这让他很好奇,那些大生纱厂的股东们,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将自己手中的股票换成了钱。
如果张謇问的话,卫挺生一定会自豪的说道:“白菜,大生纱厂就值一个白菜的价。”
好在张謇给予对王学谦的信任,并没有多问。拿着毛笔的手有点颤颤巍巍地将文件一份份地签署完成,年纪大了,拿毛笔的手腕就有点不太稳定。
张謇签署完所有的文件,仰起头迷惘的看着卫挺生:“然后呢?”
“等着明天的报纸,刊登大生纱厂破产的消息。”
“这就能挣钱了?”
“开什么玩笑?”卫挺生作为奸商中的一员,这么可能将最关键的部分告诉张謇,其实告诉他也没问题。可张謇期待的眼神会不会也想着要分钱的意思?
这份钱可和张謇没什么关系,是投资银行的利润,想要从卫挺生的兜里翻出钱来,除非是王学谦,谁让他是大老板?或者是长得祸国殃民的美女,老卫自从在燕京官场坐了几年的冷板凳之后,内心早就被官场腐化,可就是没人给他机会。
跟着王学谦之后,一颗不再安分的心,再也平静不了了。
第二天下午,张謇在上海接受了的专访,情绪低落的表示,大生纱厂已经无力偿还债务,只能申请破产。作为上市公司,大生纱厂的董事会不具备无限偿还责任,一旦申请破产成功,那么对于债权人来说,他们的钱只能打水漂了。
去纱厂搬家当?
除非疯了,大生纱厂值点钱的家当就是织布机,一架大机器,从头到尾,至少十几米,谁搬得动?
于是,大生纱厂的股票在上海滩马路上疯狂交易起来……持续了三天之后。大生纱厂破产进入程序,而卫挺生也终于控制了大生纱厂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最后的那百分之十,要么持有者根本不知道,要么人在外地,根本就赶不回来。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家名叫东方纺织集团的公司,收购了大生纱厂的股份之后,表示将借壳上市。
而原有大生纱厂的股份,将按照比例兑换这家新公司的股票。
几乎在一夜之间,大生纱厂的股票竟然如同火箭一般,冲上云霄,这种过山车一般的过程,仅仅是在一个礼拜之内发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张謇也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如果卫挺生将先期收购的股票放出一部分,他投入的钱就已经收回来了。
这种赚钱的方式,比抢劫都快。
不过作为道德君子的张謇,对此嗤之以鼻,横批四个大字:‘歪门邪道’。
可张謇连一个正儿八经鄙视的表情都没有做完的功夫,他就慌了,卫挺生要卖大达轮船公司。这是大生纱厂所属的产业之一,也是被张謇寄予厚望的产业,因为这家轮船公司打破了英国人在长江航线上的垄断地位,是民族资本的象征。
情感上胜于一切的民国,这家公司要是落在外国洋行手里,肯定会要闹出天大的事来。
虽说,王学谦也给张謇打过预防针,这家长期亏损的轮船公司一定要卖掉,但这一刻,张謇不淡定了,满世界的寻找本国买家,收购这家轮船公司。
拍卖就定在这周末的环球大厦的主宴会厅里,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卫挺生却有点担忧,给王学谦去了一个电话,就说了一句话:“我要一个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王学谦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要一个什么样的托?”
“鬼子,洋鬼子,国人不顶用。”卫挺生说出这句话卖良心的话,说明他已经无可救药地堕落了。




大世争锋 第1222章 【想当冤大头还会没门路?】
在上海滩,要找一个托,还不容易,界面上逮住个夹着公文包的,就说自己是做生意的,十个里八个是骗子,有一个还没入行,有一个成功骗到了第一桶金,成为真老板。
托,不就是骗子吗?
可问题要有水准的,让人一看就觉得高山仰止的托,还真得有一定的身份。
虽说也是做局,可问题是这个局必须要有身份的人坐镇才行。
要是随便从街头上划拉一个大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卫挺生也不用为难了,十六铺码头上多的是,还有霞飞路的咖啡馆,爱多路靠近码头灯塔附近的交易所边的马路牙子上,一天五十块钱招洋人,找百八十个有点困难,但要找一两个,那还不手到擒来?
可这样的托,在上海滩谁认识?
高档的大饭店就进不去,更不要说去参加一家轮船公司的拍卖会,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吗?等到拍卖开始的之后,一个劲的抬价,就算不是托,也变成了托。至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是在上海滩,骗子比好人多的城市里,那个投身商界的大老板,没有一个惨痛的上当受骗史?
所以,这个托必须要有身份,能够扛得住事,而且来的宾客之中谁也不能怀疑。
估计,这样的关系,也只能是王学谦能够请得动了。
王学谦拿着话筒,想了一会儿,说道:“等我电话。”就挂断了。
守在电话机旁边十多分钟之后,电话铃声响起来,卫挺生不做停顿立刻拿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王学谦平静的声音:“花旗洋行的劳伦斯总经理答应出席拍卖会现场,但是他不会参与竞拍。”
“得嘞,您瞧好吧!”卫挺生就是要这样重量级的托,一下子将拍卖会的档次提上去了。另外也给他狮子大开口增加了一点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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