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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九零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第一次,主要是增长经验。”陈文强似乎知道李准黯然的心情,开口安慰道:“我的为人禀性你了解,说给你弄兵舰就肯定能给你弄来,不过是时间晚一些罢了。”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李准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此番出海巡视,所需经费物资还不全是你所筹措。花费不小吧,我自是心存感激。”
数百担大米、种羊、种猪、稻麦豆种、各种生产生活工具,为渔民在岛上定居垦殖提供条件;为了防备与列强的冲突,陈文强还为巡视海疆的舰队准备了充足的弹药。
李准所说的花费不小,当是实话。但陈文强却不以为然,摆着手说道:“东沙、西沙产矿颇富,若一律开采,实是开源之径。李大人此番巡视,勘察可为要务,各岛情况既明,自可招徕华商承办岛务,此引资之一法。”
李准想了想,沉吟着说道:“此与张总督之设想相似,只是新总督继任,恐改弦更张,事难顺遂。”
“哦,李大人听到什么风声?”陈文强觉得李准话里有话,才开始用心探悉,并疑惑地问道。
李准哼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新总督实非廉吏,听闻最近几大盐商齐至广州,与总督大人接触甚多,恐怕于你会有所不利。至于出海巡疆,本是早已确定之事,他倒未有多言,只是说陈老弟筹措有方,生财有道。”
陈文强盯着李准看了一会儿,突然冷冷一笑,说道:“与我不利,想必他还没搞清楚这广东的水深水浅。盐商,好啊,送上门的肥肉,我正愁没借口收拾他们呢!”
“莫要冒失。”李准赶忙劝道:“他是总督,可直达天听。你虽然交游广阔,也有靠山,但与上官直接冲突,却是殊为不智。”
“李兄放心。”陈文强拍了拍李准的胳膊,说道:“所有物资已在榆林港备齐,这边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当,你且放心地出海巡视吧!出海远航对于水师官兵也是第一次,可要谨慎小心,注意安全。”
李准点了点头,看着陈文强,嘴唇张了张,到底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





重生一九零二 第二百三十三章 倚仗实力的反击
在广州,陈文强要做到耳目灵通并不困难。毕竟警察归他管,又有买卖摊户,与商行的关系也很不错。所以,李准稍一提醒,陈文强便传下命令,开始动用各方力量进行打探。同时,前往广州的时间也被他找借口拖延下来。
不打无把握之仗,在没弄清楚袁树勋的意图之前,陈文强不想到了广州便陷于被动。而且,如果袁树勋真的要夺他的权,打压他,他也要做好猛烈反击的准备工作。
而对于大盐商的怨恨,陈文强是有心理准备的,也不怕这些家伙闹事。可要是袁树勋与盐商勾结,那他就不敢掉以轻心,需要认真对待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盐政改革正是打破了大盐商的垄断,招致盐枭与不法胥吏的怨恨不满自然不是意外。没有办法,改革的过程,实质上就是利益重新分配与调整的过程。特殊群体的利益受到损害,他们必然纷起而攻之。
但对陈文强来说,废除纲法则使税收只能随销售量的增长而增长,是一种市场化的调节机制。而且,由于打破了官商的垄断,产运销各环节只要控制的好,实际的盐销量肯定会有增长,税收也将有大幅度的提升,民众也能从这种市场竞争格局中得到了好处。简言之,盐政改革就是通过市场竞争方式,由散商取代总商,票引取代窝引;减轻浮费与手续,降低成本,重新平衡政府、商人与民众的利益,所不同的是,此时商人所涵盖的对象,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行票废纲,总商被革,收入全裁,其郁闷之情可想而知,反扑也不可避免。或者勾结胥吏,指责攻击,处处掣肘;或是通过政治代言人,来表达不满;或是直接贿赂高官,搬掉改革的柱石,使改革人亡政息。
但这些大盐商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陈文强不是传统的士人出身,剑走偏锋、阴狠毒辣的招术屡用不鲜,且用起来还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修筑粤汉铁路时,他罗织栽赃,严处了一批修路的绊脚石;清乡剿匪时,同样对阻挠势力毫不留情。现在轮到这些大盐商了,他们的反扑无疑触怒了陈文强,成了陈文强欲宰的肥羊。
消息不断传来,陈文强就在黄埔与智囊团商议对策。显然,大盐商是豁出血本了,不仅贿赂袁树勋,还买通广州将军增祺,要把陈文强的盐运使官职拿下来。
“行事当柔则柔,当刚则刚,全在实力和形势的变化。”陈文强翻看着这几大盐商的资料,虽不十分详细,可也能看出些端倪,“当前朝廷最担心的还是西南动乱,而广东的盗匪勾结革党也是可信的,盐商庇匪,或者是坐地分肥,也是完全可能的。”
“大人要把通匪的罪名安到盐商身上?恐怕一而再,再而三,有些不妥吧?”
秀才出身的陆耀宗名字起得虽俗,学问却好,且为人不喜张扬,相当地沉稳机智,自留学东京毕业,加入复兴会,在琼州被陈文强招揽后,工作认真,思虑周详,逐渐成为陈文强的心腹,智囊团的首席。对于陈文强的想法,他提出了谨慎的反对。
“杀一儆百,或许可行。”陈文强沉吟着说道:“其实有些事情未必便要人信服,明知如此,却抗拒不得;即便不妥当,也让你难以分辩。”
“大人若恃强而为,倒也可行。”陆耀宗笑了笑,说道:“其实关键还在袁树勋和增祺,只要他们不与大人作对,几个盐商又能翻出多大风浪?当然,大人若是只想查抄他们的不义之财,便另当别论了。”
陈文强沉思半晌,苦笑道:“这与盗匪何异?虽然我很想这么干,但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这些盐商太不识趣,惹到我的头上。少不得便要处置一两个,让其他人知难而退了。”
“那大人可由此人开刀。”陆耀宗抽出一张纸,递到陈文强面前,说道:“此人虽未必与盗匪勾结,但为富不仁却是事实。处置他,叫好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杀人夺财,还能捞个好名声?”陈文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都不看便吩咐道:“派兵抄家迁人,再让广州的警察把他抓起来,公示罪状,就地正法。”
“袁树勋和增祺那边也要有所警醒。”陆耀宗冷笑道:“他们未直接摘除大人的官职,可见还是有些忌惮。一个贪鄙,一个胆小,倒也好对付。”
陈文强沉吟着说道:“广州城似乎安静太久了,没有霹雳之震,他们是不是觉得已经太平了?”
“革党潜入,重施暗杀故伎,以策应西南战事。”陆耀宗笑着点了点头,“此计可用,捎带着让盐商也见见血,听听响动。”
“交给叶忠民一并去办吧!”陈文强对广州警察局局长叶忠民是相当信任,且在广州,由警察来干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出什么纰漏。
作为一个领导,陈文强懂得如何用人,更有识人之能。而且一个事无俱细全都要管的领导,未必是一个好领导。抓大放小,人尽其才,陈文强可不想做活活累死的诸葛亮。
所以,即便是极重视的剿匪清乡,陈文强也不会全部亲历亲为,把全省几十个县全跑遍。既然已经找到并解决了以前清乡的积弊,而且用雷霆狠辣的手段进行了震慑,再加上精悍的剿匪队伍,年轻、负责的清乡委员,以及已经摸索出的一整套清乡和善后的程序,自然就可以把陈文强解放出来。
“大人,我觉得让吴大人配合一下更为妥当。”陆耀宗试探着建议道:“比如催粮催饷。”
“好,这样就更周全了。”陈文强赞赏地点了点头,“给他发密电,让他把情况说得严重些。西南战事是重中之重,这么一搅和,看袁树勋有什么办法?”
“只要把住钱,袁树勋这个总督也奈何不了大人。”陆耀宗信心满满地说道:“要是大人撂挑子,广东定然大乱。”
广东的巡防营七抽八调,地方上已所剩无几,维护治安、剿匪清乡的工作正在逐渐被警察接手。陆耀宗所说的撂挑子,竟然是如此彻底,连警察都要调走。
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还用不着如此绝决,给他们点颜色,目的也就差不多达到了。”
陆耀宗点了点头,虽然说得够狠够绝,其实他也不希望走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
“给袁树勋送封信,就说本官获得消息,有革命潜入广府,正在着力缉捕,至广州的日期要延后几天。”陈文强吩咐完,往椅子上一靠,微微闭目养神。
陆耀宗应喏一声,转身离开,随手关上了房门。
身兼数职,位多权重,只要能按陈文强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广东不战而下是非常有把握的事情。虽然现在遇到了些困难,陈文强却并不灰心丧气,甚至觉得如果能使袁树勋彻底服贴,以后反倒更加顺遂。
皇朝末世,凭的是官位吗,显然不是。这一点,陈文强看得清楚。只要有人有枪,再有钱,朝廷也奈何不了他。
………………
轻酌慢饮,茶香四溢。
袁树勋捋着胡须,品着香茶,在总督府中怡然自得。
是啊,他应该得意,应该高兴。大盐商的孝敬收到房内,只要陈文强到了广州,把盐政改革的章程全废掉,这件事情也就算办成了。
其实,袁树勋也知道陈文强的实力很强大,不仅仅是西南前线的外援吴禄贞,还有他手中的警察,以及交情很好的商团。所以,袁树勋没有敢贸然把盐运使这个头衔拿下交给别人,而是给了陈文强几分面子。
但袁树勋想不到的是陈文强在谦恭的外表下隐藏着强横的本性,反击来得是既快又狠。而且,袁树勋还不确定是陈文强搞的鬼,谁让陈文强已经被革命党骂成屠杀“革命志士”的刽子手呢!你说陈文强是革命党,谁会相信?
心情变得不好是始于收到了陈文强的书信,内容很简单“革党潜入、迟回广州”。袁树勋有些生气,自到任以来,陈文强还未正式拜见过,先前送的礼物已经淡忘,他开始觉得应该给陈文强点颜色看看了。
心情大坏则是在午后的小憩,轰然巨响、地颤床摇,袁树勋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心脏怦怦乱跳,半天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这下子听得更真,后宅又是两声爆炸,然后就是人声嘈杂,乱成一片。
革党潜入?袁树勋一下子想到了陈文强的书信,又想到了两任广州将军的被刺身亡,立时吓得魂不附体。
等到侍卫们赶来保护禀报,袁树勋才知道这几声爆炸确实是革党所扔的炸弹。总督衙口那一颗炸死炸伤多人,其中就有前来求见他的盐商,还有侍卫若干。后院的炸弹则把墙炸个窟窿,震倒了茅房的一角。
“真是革党——”高树勋拿着暗杀者扔于地上的警告信,手在颤抖。
“革党擅用炸弹。”高树勋的侍卫队长是他从山东带来的,最是亲信,在旁边肯定道:“尤其在广州最是猖狂,为配合西南暴乱而来行刺大人,肯定是他们无疑。”
“警察呢?”高树勋很害怕,也有些恼怒,“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竟让革党潜入省城,且在光天化日下跑到督署行刺。”
“广州城内的警察不多。”幕僚是个中年人,眨着闪着精光的小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巡警总办陈大人在城内清剿过,盗匪几近绝迹。所以,他率大部人马前往周边清乡,城内治安由少数警察和商团来维持。”
“连省城都护不周全,还清什么乡?”袁树勋恨恨地跺了下脚,“派人给陈总办去电,急召他率部回城,清剿潜入之革党。”
幕僚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恐怕这个时候,陈总办未必会应召而回啊!”
“怎么?他敢抗命?”袁树勋还没搞清楚状况,一瞪眼睛。
“大人可知前来求见的盐商所为何事?”幕僚缓缓解释道:“卑职刚刚询问了侥幸未伤者,他们是因为杨诚新被警察抓捕囚押,才来求见大人的。”
“杨诚新?”袁树勋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是一名大盐商的名字,不由得问道:“被警察关押,所犯何事啊?”
“通匪。”幕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说这是陈总办在清乡时获得了赃证,杨诚新在家中私藏枪械,还有与乱党的往来书函,陈总办已经抄没其家,又派人传令缉捕主犯。”
袁树勋眨着眼睛,若有所思。如果是同时,以通匪之名抓捕,倒也没什么。可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赶得有点巧了?
“不是杨诚新的同党愤于其被抓而投弹报复,便是陈总办策划反击。”幕僚有些无奈地苦笑,“大人,不知您愿意相信哪个?”
“这个——”袁树勋紧皱眉头,坐进了椅中,捋着胡子陷入了沉思。
革党的炸弹很可怕,但假借革党的名义行事,却更令人恐惧。因为革命潜入,毕竟不能光明正大,人数也不会多;而如果是陈文强的策划指使,再有广州城内的警察配合,那可就麻烦了。
“革党可剿、可除、可赶,陈总办在广东的势力却是雄厚。”幕僚委婉地劝谏道:“虽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可大人也不能操切从事。卑职想来,无论是哪种可能,对陈总办的笼络是免不了的。”
袁树勋吐出一口粗气,有些不甘地问道:“那些大盐商呢,他们可是——啊!”
“拖延。”幕僚奸滑地一笑,说道:“如果他们被吓破了胆子,不要找大人更好。要是他们要钱不要命,那大人就拖到陈总办回来。至于革党潜入,当然也不得不防。大人可令警察严加盘查,在城内搜捕缉拿。为了能让他们用心办差,大人便顺水推舟,把那杨诚新审明之后就地正法,也算是卖了陈总办一个好。”
“这样倒也周全。”袁树勋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说道:“嗯,此事不能本部堂一人决之,可请增祺大人前来商议。”
“增祺大人嘛,嘿嘿,贪财是贪了些,可更怕死。”幕僚有些鄙视地冷笑,“外界皆传其为了买命,托人给革党送钱。无风不起浪,此事倒有六七分可信。”




重生一九零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亲德拉美(预祝元旦快乐)
寻求政治、经济、技术援助和支持,是一个新兴国家所不能避免的道路。现在已经是一个开放的世界,自力更生不能丢弃,闭门造车却是万万行不通的。
即便如此,陈文强在与德国展开越来越广泛的合作时,也存着戒心和制约措施,绝对防止因此而成为德国工商企业的附庸。
在黄埔船局等待着广州方面的消息,陈文强也没闲着。从德国、美国订购的机床正陆续运到,结合船局原来的车床、刨床、蒸汽搥机、钻孔机等机械设备,设在长州岛的机床厂开始紧锣密鼓地建设起来。
正机床,又称为工作母机,是制造机器的机器。如果说机械工业是现代工业的支柱,那么机床则是机械产品中的先导产品,故又有“制器之器”的美称。
十九世纪期间,由于纺织、动力、交通运输机械和军火生产的推动, 龙门刨床、卧式铣床、万能外圆磨床、滚齿机和插齿机等各种类型的机床相继出现。
而工业技术发展的中心也悄悄从英国移向美国,后世依然著名的惠特尼工程公司,所研制成功的转塔式六角车床,则标志着工件制做的复杂化和精细化的开端。美国人诺顿于一九零零年用金刚砂和刚玉石制成直径大而宽的砂轮,以及刚度大而牢固的重型磨床,首先被福特汽车公司所使用。磨床的发展,则使机械制造技术进入了精密化的新阶段。
作为中美德三方的首次合作,不仅德方很重视,厂家派来了调试工程师,青岛总督派人参加新厂落成典礼;刚刚经历过抵美运动的美方也视之为重辟中国市场的良好契机,驻广州总领事默为德亲至祝贺。当然,默为德如此热情,屈尊纡贵,自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
近代上海、天津等地都曾有美租界存在,饱经欧风美雨洗礼的广州,却只有沙面英法租界,并没有美租界。1901年,美国要求在广州开辟居留区域……却被清政府拒绝。其实,美国所求并非“居留区域”,而是专管租界。
其时为美国已上升为世界一等经济强国,远东商贸利益发展蓬勃,庞大的中国市场有利于美国大量的商品、资本输出。纵观列强在华南已据有澳门、港九、沙面及广州湾等,另外美国亦探知德国有意于广州郊区花埭开辟租界,英法则意欲“拓展各自的租界”,反观美国在华角逐则处于落后。上述一切似乎都令开辟租界成为扩张的应有之义。
时任两广总督的陶模禀承外务部的“坚持设法推宕在案”,主张设立公共租界。当时清政府忌惮的并非美国,而是担心英、法、德等国借此利益均沾,尤其是英国。
因而以开辟公共租界替代专管租界既是顺应英国此前提出开辟广州公共租界的要求,也是搪塞英美等国索取专管租界的理据,此法与清政府主动开辟厦门鼓浪屿公共地界类似,均为借列强力量来牵制某国,“即便不是良策,也不失为应急之策”。于是外务部向有关各国申明此议,英、法、德等国纷纷表示赞同。
然而美领事默为德坚持开辟专管租界,反诘陶模为何对此事迟疑不决,“各国混同公界,势必易为相触滋事,无论何人,一遇有事,其咎责难决归何国,是与各一专界者显然相反”,同时认为开辟美租界定必利于广州商务振兴。
但该计划却遭到时任美国议和全权代表、著名外交官和汉学家柔克义的反对。针对美领事声言美国在广州贸易蓬勃发展而需要租界的论调,柔克义认为美国在广州的贸易发展远未达此程度,若确有此需要,“那也是美商的事情”。他自称看不到开辟美国专管租界的必要性,因为尚未得见真正的美国公司在广州从事商业活动,即使存在,也看不到一块零星的租界对美国有何好处。
现在,已经升为总领事的默为德有意重提此事,原因实出于沙面用地日益紧张,租借于英国商行房屋的美国领事馆多年来饱受租金不断上涨之苦,相较于一九零零年,“租金已经上升至少一倍”。他借此向美国国务院借题发挥,声言如果当年美国国务院及已故麦金莱总统支持开辟广州美租界,锐意建设,今日领事馆就不必承受英商物业的高昂租金。
对于默为德的试探性要求,陈文强虚与伪蛇,只说自己官卑职低,都推给了两广总督袁树勋。但作为一种示好,陈文强建议美商可在长洲岛设栈屯货,他在地租方面提供优惠,并保证治安不会出什么问题。
显然,默为德的主张依然未获已转任为美国驻华公使的柔克义与美国国务院的同意,租界造价耗费极多,也不符合美国向来对待租界的态度。所以,陈文强认为默为德旧事重提,不会有什么结果。
“关于厘金,陈大人能否在广东,以及湘、鄂两省给予本国商品以减免呢?”默为德也知道能否开辟广州租界,还取决于美国内部的分歧,陈文强没有断然拒绝,剩下的便是他的工作,所以便岔开了话题,寻求更大的利益和好处。
陈文强想了想,摇头道:“在关税上,贵国与其他国家的商品已经占了便宜,若是厘金减免,我国工商企业哪还有竞争能力?当然,如果是合资企业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打压列强的商品输出,却有选择地欢迎资本输出,这是陈文强的一贯原则。说得简单一些,就是招商引资,以外国的资本和技术,带动本国工商业和科技的发展。
“陈大人与德国的合作可谓是不遗于力,不知道美国方面是否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在之前的抵美运动中,陈大人的产业可是获利不小吧!”默为德微笑着,颇有些耐人寻味。
抵美运动确实给陈文强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以美孚石油为例,市场份额被陈文强的炼油厂抢占了不少。还有其他的美国商品,在抵美运动后,也丧失了很大的销售量。
对此,陈文强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置答,只是针对另一个问题进行了并不算详细的解释,“贵国能否享受德国方面的待遇,还要看贵国工商企业的诚意和所能提供的优惠条件。就我个人来说,我是很欢迎贵国参与本国的现代化建设的。”
“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端。”默为德笑着指了指已经建起和正在兴建的厂房,“对于我国工商企业来说,他们对在中国投资建厂,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从科技水平来衡量,我国并不弱于德国,在某些领域甚至要超过德国。”
“对此我是认同的。”陈文强很诚实地点头,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贵国政府高层能少一些高谈阔论,多一些令中国人感到愉快的实际行动,抵美风潮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是能够平复的。”
抵美风潮不仅仅是使美国的商务遭到损失,更严重的是自庚子年后美国在华南苦心经营多年的政府良好形象严重受损。中美关系经此一役,严重损害了互信基础,这显然不是推行积极对华政策的美国所乐见的。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深谙中国事务的默为德当然知道陈文强在抵美风潮中所起到的作用,也知道由他来改善中美关系,是相当可靠的。不同于办事拖宕、昏庸无才的清廷官吏,陈文强是具有世界眼光,且有相近于西方思维的头脑。
而日美关系在逐渐紧张,日本国内“排美”舆论的高涨,也使美国需要采取更积极的对华政策,以遏制日本,维持远东现状。陈文强所不知道的是,美国总统罗斯福已经决定派出一支庞大舰队环游世界,向日本和其他国家显示一下美国海军强大的实力。
这支由美国海军十六艘精锐战列舰和七艘小型雷击舰(驱逐舰的前身)组成、所有舰只一律漆成具有喜庆意味的白色,世人因而称之为“大白舰队”已出现在美国东海岸。再有两个月,便会拔锚起航。
默为德审视着陈文强的侧脸,一副充满自信、不卑不亢的神情,正注视着远方,似乎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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