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眼娃娃
太子坐在木椅上,静默片刻,沉声开口道,“皇阿玛派了李光地带着密旨回京,索相安排的事无法再继续了。”
阿进泰敛了神色,眉头深锁,“那,殿下与索相会不会有危险?”
太子摇了摇头,拿起江南数千学子的请安折,抿了抿唇鬓,“皇阿玛知道李光地为人,本殿亦知道天下人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赐武柱国扇诗是确有其事的,以下是那首诗:
逐径探幽涉景奇,攀萝扪葛不知疲。
回溪宛转湍流激,复岭逶迤堕石危。
倚仗瘦筇腾绝壁,凭依轻屧度嵚崎。
留将薜荔除榛莽,指引游踪识路歧。
ps:写夺嫡神马的真费脑细胞啊,偶在费力营造那种感觉,亲们感觉到开局的紧张了吗?
穿成苏培盛了 第一百六十章 晓谕众臣
康熙四十二年
四月末,南巡大军抵京。
圣上回銮,众臣迎驾,京中似乎格外宁静。康熙爷并未在宫中久待,住了两天,便奉皇太后往畅春园居住。
四阿哥回府后,常赉、沈廷正等人开始频频出入。年羹尧、张廷玉先后递上了拜帖,却被四阿哥搁置一旁。
苏伟一早从自家主子那里得知,编修陈梦雷参奏直隶总督李光地结党营私,与索额图密谋储位,却并未引起皇上重视。而现今,这本理应石沉大海的折子,正在四阿哥手上。
“爷为什么不还给皇上呢?”苏伟有点嫌弃地把折子扔远,“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四阿哥无力地弯弯嘴角,“这折子是皇阿玛亲手递给我的,皇阿玛没开口,爷怎么还回去啊?”
苏伟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拄着下巴半趴在四阿哥的书桌上,费力地想了半天道,“你们这些人都成精了,一个简单的事儿非得搞得那么复杂,皇上有事吩咐就直接说嘛,要换成我,肯定领会不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四阿哥笑笑,伸手戳戳苏伟的腮帮子,“咱们苏大公公有些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苏伟嘿嘿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爷说诗玥父亲那件事吗?其实,还得多亏爷帮忙……”
四阿哥双眼微眯,向椅背上靠了靠,语气颇让人捉摸不定,“还是咱们苏公公上了心,皇阿玛御赐扇诗后,武氏有没有找过你啊?可是领了你的情了?”
苏伟咽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向四阿哥,脖颈竖起的汗毛刺到了头皮,有点儿寒寒地发痒。
“主子哪的话,要领也该领爷的情嘛,我回来后都没往后院去,呵呵,呵呵呵……”都说雍正喜怒无常神马的,看来真没错,难道还没到三十就更年期了?
三贝勒府
三阿哥靠在榻子上,面前的炕桌上堆着几本书稿,门人周昌言站在一旁伺候着,“主子,这是陈编修新呈上来的,近来《汇编》的进度似乎慢了些。”
三阿哥翻开一本,细细地看着,“修书一事本就急不得,凭则震的才能,爷不怕他慢,就怕他不经心。”
“爷说的是,”周昌言微微垂首,“《汇编》一经成书,必是名留青史的大作,比起永乐大典,怕也不逊半分。”
三阿哥弯了弯唇角,神色带了些许自得。
“贝勒爷,”周昌言见三阿哥面色和缓许多后,压低声音道,“陈编修向皇上递的折子,可是您授意的?小的听说,皇上近几日频频夸赞李光地治理直隶有方,似乎不见丝毫责备之意啊。”
三阿哥偏头看了周昌言一眼,语带默然,“则震与李光地的恩怨,皇阿玛心里一清二楚。李光地如今是封疆大吏,则震还是一个小小的编修,在皇阿玛心里孰轻孰重,可见一斑。倒是李光地在京的行动,让爷颇为奇怪……”
五月初,京中传来消息,裕亲王福全病重,皇上自畅春园回宫,亲往探视。四阿哥等俱呈了拜帖,但因王爷病体沉疴,宗亲们未能入府一见。
五月初三,御门听政,皇上面带戚色,众臣皆上言劝慰。
四阿哥立于皇子中间,看了刚刚进言的三阿哥一眼,举步上前,“皇阿玛,裕亲王一生戎马,与噶尔丹几次大战。如今王爷久病,儿臣想请奏为王爷著书立说,汇集古今兵法与王爷平生所经,留下一本惊世奇典,既让王爷名留青史,也能惠泽后人。”
“好,”康熙爷微抿唇角,点了点头,“裕亲王久病缠身,如此惠泽四方之事也能积些福运,只是汇集兵书精要,谁可堪此重任呢?”
“儿臣倒有一人选,”四阿哥拱手道。
“你说,”康熙爷正了正身子。
“三贝勒府上编修,陈梦雷,”四阿哥话音一落,三阿哥身子一紧,抬头望向皇上。
“恩,陈编修眼光独到,文才满腹,确实适合,”康熙爷点了点头。
“皇阿玛,”三阿哥上前一步俯身道,“为裕亲王著书立说是文人之幸,只是如今王爷缠绵病榻,怕是不能再为他事耗费心神,而这兵法之要亦不是纸上谈兵,还请皇父三思。”
“胤祉说得也有理,”康熙爷轻吐了口气,“此事暂缓,待朕问过裕亲王后再行商议。胤禛为皇叔思虑极深,堪为嘉奖,朕刚得了《六韬》宋本,便赏给你了。”
“谢皇阿玛恩典,”四阿哥行礼谢恩,临起身时,看了面色微冷的三阿哥一眼。
四爷府,福晋院里
几位格格拜过福晋,分坐下手,福晋看了看李氏与诗玥,语气淡然,“你们两个跟贝勒爷出去,一走两个多月,也是辛苦,回来后身子可有不适?”
“劳福晋担心,”李氏微微颔首,“妾身惭愧,一路上水土不服,伺候不周,未能为府上开枝散叶。倒是还不如武妹妹,好歹娘家还为贝勒爷争了脸面。”
“哦?”福晋轻扬眉梢,“诗玥,这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诗玥看了李氏一眼,抿了抿唇角,起身向福晋行礼道,“都是仰赖贝勒爷恩德,妾身的父亲得了御赐的扇诗,但家父只是一介小小县令,说不上为府里争了脸面,妾身只求不要给贝勒爷添麻烦就好。”
“诗玥太过谦和了,”福晋面色未动,转身端起了茶碗,“得了御赐之物,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更何况你父亲还是一县之长。他日只要勤勤勉勉,升官进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不过,你已是贝勒府的内眷,家族门楣还是少沾染,免得惹来闲话。”
“是,诗玥谨听福晋教诲,”诗玥俯身行礼道。
福晋点了点头,仰首看向屋内几人,“如今,咱们内院的大事就是为贝勒爷开枝散叶,旁的小心思都收敛收敛,若是传出些不好听的,别怪本福晋不讲姐妹情分。”
李氏面色微寒,与宋氏、耿氏等起身领命。
四阿哥回府,苏伟得知朝堂上的种种,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四阿哥拍拍苏公公的屁股,把人揽到怀里,“有人惹你了?”
“恩,”苏伟愤懑地点点头,转过身冲着四阿哥道,“皇上把你当枪使,你干嘛那么听话,让三阿哥转头来盯着你,不是自找麻烦吗?”
四阿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京中形势紧张,皇阿玛不愿有更多的皇子卷进这场斗争中,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那天爷接过折子,心里就明白了,爷若是不想应下,就像你说的直接把折子还回去了。”
苏伟皱起眉头,分外不满地嘟囔道,“那三阿哥也奇怪,他被贬为贝勒后不是一直挺安分的吗?不老实实地编书,出来凑什么热闹啊?”
四阿哥摇了摇头,回身到桌边拿起陈梦雷的折子看了两眼,“其实,未必就是三哥想参合进来,但陈梦雷一直在三哥府上行走,近来更是得三哥支持汇编丛书,他进的折子若说三哥完全不知情也不大可能。无论如何,皇阿玛此番,是不愿与其他皇子再多做纠缠了。”
苏伟眨巴了两下眼睛,心口突然涌起一阵寒意,“皇上要有什么大动作了,是吗?”
四阿哥转头看了苏伟一眼,嘴唇轻抿,却并未答话。
五月初八,康熙爷晓谕众臣、各省督抚,言各省驻兵中任千总等基层武官者,俱是补录,秉功者甚少,大都不善骑射,如此怎堪管辖士兵。是以,谕令此项人员,限于冬季前来京,由大臣监督试用,优秀者录用,不堪者革退。限期内未到达京师的,即令除名。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清代绿营兵编制,营以下为汛,以千总、把总统领之,称“营千总”,为正六品武官,虽然品级低下,却是握有最基础兵权的一批人。如此大肆选拔更替后,原本暗中形成的兵权势力势必要被动摇根基,甚至改头换面。
不过此一事在四阿哥眼中却不只兵权更替如此简单,各省千总赶往京城,意味着在这一时期任何暗箱操纵的军事行动都将受到限制。苏伟口中的大行动,似乎很快就要发生了。
五月十五,康熙爷第二次亲临裕亲王府,已经行将就木的裕亲王却并未卧床休息,而是倚靠在榻子上,由门客代笔,启奏御折。
康熙爷无声无息地走近内间,遣退了伺候的下人,拿起折子细细地看了起来。
裕亲王摸索着靠到榻边,才看清那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老臣给皇上——”
“兄长不必多礼,”康熙及时扶住了裕亲王,拿来靠枕垫在福全身后,“兄长身子不好,何须如此,”康熙爷捏着手中的折子,似有千斤重。
裕亲王双眼浑浊,总要对焦一阵才能看清眼前的人,“这是老臣能为皇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广善库贪腐,动摇国本,内务府以公谋私,皇上要心中有数……”
康熙爷连连点头,坐到裕亲王身边,轻轻地叹了口气,“兄长要养好身子,朕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裕亲王嘴唇嗡动,末了,看了康熙爷半晌,声音越发病弱,“皇上……还没有,下定决心?”
康熙爷看了裕亲王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裕亲王看看窗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东宫失德,不堪大任……老臣见皇子中……八阿哥心性好,不务矜夸,东岳庙时尽心尽力,皇上可考之……”
康熙爷蹙了蹙眉心,看着气若游丝的裕亲王,轻轻地点了点头。
五月十八,天气闷闷地不畅快,苏伟吐着舌头趴在榻子边。
四阿哥不耐地拿桌边的枣子扔他,“你老实点儿,又不是狗,哈拉哈拉的干什么?”
“闷得慌,”苏伟扑腾扑腾地坐起来,鞋也不穿,跑到外间端了一盘冰镇雪梨来,“主子,咱们吃点儿冰的吧,又闷又热的。”
“拿过来吧,”四阿哥合上书页,松了松领口。
苏伟乐呵呵地端着盘子过去,一块白梨还没放进嘴里,张保掀帘而入,“主子!出事了!
皇上令领侍卫内大臣和硕额驸尚之隆等传上谕,晓谕众臣,“观索额图并无退悔之意。背后怨尤、议论国事。伊之党类,朕皆访知。额库礼、温待、邵甘、佟宝伊等结党议论国事,威吓众人……索额图之党阿米达、额库礼、温待、麻尔图、佟宝、邵甘之同祖子孙,在部院者俱查明革退……著晓谕门上大人、与众侍卫等,尔等若在索额图处行走,必被索额图连累致死……”
穿成苏培盛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圣旨
康熙四十二年
五月十八
宁静已久的京城,在这个异常闷热的晌午,突然地动山摇,成对的骏马打着明黄的旗帜在街上疾驰而过,留下一地的扬尘和议论纷纷的百姓。未到午时,康熙爷的一纸谕令,撼动了整个朝堂。
索额图掌仪天下之政三十余年,其父索尼生前是四大辅政之臣之首,当今大行仁孝皇后是索额图的亲侄女,整个赫舍里氏家族犹如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深深扎根在大清龙脉中。
然,圣旨下,天雷落,康熙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棵大树的主干生生折断。
傍晚,大雨磅礴而下
第二道谕旨下达刑部,“额库礼、温待、麻尔图、邵甘等……不善养余年,与索额图结党、议论国事,俱著锁禁、不可疎放!”
这一夜,数十个深宅大院被砸开,在孩子、女人的哭声中,或气愤、或惊恐的面容被一一押上囚车。
五月十九,阴雨连绵
圣上命近御侍卫海青、乾清门侍卫武格、马武传谕索额图,“尔家人告尔之事留内三年,朕有宽尔之心,尔并无退悔之意,背后仍怨尤、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尔背后怨尤之言,不可宣说,尔心内甚明……去年皇太子在德州住时,尔乘马至皇太子中门方下,即此,是尔应死处……尔任大学士时,因贪恶革退,后朕复起用,尔并不思念朕恩……朕亦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连累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先之,朕亦熟思之矣……尚念尔原系大臣,朕心不忍,但予以宽宥,又恐结党生事,著交宗人府,与党羽一处拘禁,不可疎放!”
这一天,索相府大门洞开,索额图被御前侍卫押解拘禁。苏伟听府里的下人说,不少百姓跑去围观凑热闹,企图在抄家时捡到些烛台碗筷回去换银子。可惜,索相府没有被抄。索额图被押出来时,面色平静,全家人聚在院子里听从指挥,整个过程没有传出一丝哭声。
五月二十,天气微晴
圣上谕领侍卫内大臣等,“索额图之子,并紧要家人,俱交与索额图族兄心裕、法保看守拘禁,若其间别生事端,即将心裕、法保等诛除!”
心裕本是代索额图任领侍卫内大臣,如今只得一面奉命看守索额图家眷,一面上奏请辞。但好歹是一母同胞,心裕、法保的看守总是给索相的家眷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原本,文武官员路过具要下马落轿的索相府,一夕之间成了关押囚犯的牢笼。金银玉器都被挪出,朱漆门钉俱被卸下,仆从家丁或关押、或遣退,沉重的大门被一根横木牢牢顶住,列队的侍卫四处巡逻,门庭冷落车马稀,往日的荣华权势,转瞬间只剩了一语唏嘘。
御门听政后,四阿哥由日精门走出,苏伟连忙迎了上去。从旁走过的诸位臣子或得意、或失落、或面无表情,但较往日都多了几分安静,没有三三两两的聚首,大家都脚步匆匆地向宫外走去。
苏伟跟着四阿哥缕着墙根慢慢走,过了诚素殿时,四阿哥停住了脚步,往不远处毓庆宫的方向看去。
“太子近日身体欠安,四弟不必过于劳心,”一个语调微扬的声音由后响起,苏伟偷偷地撇了撇嘴。
“原是如此,”四阿哥转过身子,“还是三哥消息灵通。”
“比不上四弟,”三阿哥摇了摇扇子,侧身让出一人道,“这是我府上编修陈梦雷。梦雷,快见过四贝勒,四贝勒可是颇看得起你肚子里这点墨水呢。”
“老臣惶恐,”陈梦雷上前一步躬身道,“给四贝勒请安。”
四阿哥有点无奈,此时不太想搭理三哥的找茬,只随意地点了点头,“陈编修请起。三哥,弟弟府上有事,先行一步。”
“等等,”三阿哥微扬眉梢,从侍从那里接过一张帖子递给四阿哥,“大哥幼子满月,这是请帖。四弟一贯忠孝仁义,想必一定会去,三哥就擅自做主帮你应下了。”
三阿哥说得轻松,四阿哥的脸色却越发冷峻,苏伟在一旁左看右看了半天,躬身上前一步,接过请帖。
四阿哥未发一语,只看了三阿哥一眼,转身负手而去。
毓庆宫
太子只着了一件单衣,依靠在门外长廊下,双眼微闭。
小初子拿着毛毯,轻轻地盖到太子身上,太子缓缓睁开双眼。
“殿下,奴才扰到您了,”小初子扑通跪下。
太子摇了摇头,声音平淡,“起来吧,我本来也没睡着。”
“殿下,您都好几日没合过眼了,”小初子颇为担心,“奴才铺了床,您去睡一会吧,这里凉。”
“不用了,”太子偏头看向内院,“清醒些最好,我怕闭上眼睛,看到些不想看的。”
“殿下,您不要太担心,”小初子压了压嗓音,“阿进泰说,李大人通知过索相,索相一定有所准备的。”
“李大人,”太子微微一笑,“若是没有李光地,或许索相不会束手就戮了。”
小初子愣了愣,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可,李大人和索相是朋友啊。阿进泰说,索相早年帮过李大人的。”
“朋友……”太子捡起脚边的一片绿叶,“若说朋友,李光地大概是最没资格谈的,更何况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谁知道皇阿玛的密旨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殿下,”小初子双眼红了红,往太子旁边蹭了一步,“殿下,无论发生什么事,奴才都跟着您。”
太子抬头看看小初子,弯了弯嘴角,“别怕,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更何况,本殿如今,未必就是输了……”
四爷府,东小院
四阿哥坐在书桌后,半望着天,一呆就是一个时辰。
苏伟蹲在一旁,把四阿哥写下的字,一张张丢进火盆里,“李光地,密旨,索额图,太子,陈梦雷,三阿哥,裕亲王,千总……”
这些字有什么联系,苏公公想不通,只是越烧越郁闷。说到底,一切都是那位九五之尊百转千绕的变态心理搞出来的。
四阿哥渐渐从遐思中缓过精神,提起笔,却发现桌上铺好的纸没有了,低下头看,他家苏大公公正拿着白纸烧的起劲呢,“苏伟,干什么呢?把纸给我!”
苏伟扁扁嘴,站起身把纸还给四阿哥,一张脸被火盆烤的通红。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盯着空白的纸愣了片刻,提笔写下了四个大字,“东宫未变。”
六月初,直郡王府张灯结彩,大阿哥次子满月礼,筹备的似乎比长子时还要热闹。看着整个庭院四处飘挂的彩绸灯笼,大福晋在丫头的搀扶下,咳嗽得愈发厉害了。
直郡王次子弘方是格格王氏所生,也是直郡王时隔七年的第二个儿子,众人眼看着福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纷纷开始巴结王氏。大福晋看在眼里,却并未声张,她此时在乎的已不是妾侍的得宠,而是郡王府的安危。
“爷,”大福晋在丫头的搀扶下走进直郡王的书房。
直郡王连忙扶她在榻子上坐下,“怎么了,可是奴才们吵到你了?”
“没有,”大福晋轻摇了摇头,“只不过,弘方的满月礼是不是太过张扬了?”
直郡王笑了笑,起身走到窗前,“爷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如此安排已经竭尽收敛了。福晋放心,弘方与弘昱相差七年才降生,爷想庆祝一番情有可原,就算是皇阿玛也不会多加怪罪的。”
大福晋微微垂首,抿了抿嘴唇,“爷心中有数就好,如今朝上的形势也不明朗,妾身实在是担心王爷——”
“福晋不要多想,”直郡王走回榻前,握住大福晋的手,“皇阿玛在拘禁索额图之前晓谕众臣,与索额图牵连甚深的人必被其连累致死。如今朝上的人都急于澄清自己,肯为他求情奔走的人屈指可数。相反,借此机会,靠向爷来撇清关系的却大有人在。太子失德,爷是大清长子,立嫡立长,这个时候正是爷巩固势力的大好时机。”
大福晋看着直郡王少有的志得意满,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六月初三,直郡王次子满月宴,门庭若市。
四阿哥抱病在家,苏伟亲自清点了给直郡王送去的礼品,最后万分不舍地送马车出门。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苏大公公很是不满,“送礼用车送,这些东西能养活一个村子的人了。”
“别嘟囔了,”四阿哥捧着书白了苏伟一眼,“弘方是大哥时隔七年才得的第二个儿子,这样大办宴席虽然不言而喻,但却有理可循。之前被三哥代为应下,爷如今却不想去,再不送上厚礼,回头一定被人嚼舌根。”
苏伟撇撇嘴,踢掉鞋子爬上床,“三阿哥的报复手段也太幼稚了,还把陈梦雷搬出来显摆显摆,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切!”
四阿哥好笑地瞪了苏伟一眼,“说的像你多聪明一样,以后不许随便议论主子,知不知道?”
“知道啦,”苏伟把枕头压在脸上,“我睡个回笼觉,咱们中午吃鸡汤锅子哦……”
与此同时,直郡王府,众人入席,开筵的时辰刚至,直郡王起身还未说话,门房的奴才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没规矩,谁让你进来的!”直郡王冷下面孔叱喝道。
“郡王恕罪,”门丁扑通跪下,“宫中传来谕旨,京中停止一切饮宴,裕亲王殁了!”
穿成苏培盛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密旨
康熙四十二年
景仁宫
空旷的宫室里,巨大的香炉燃起缕缕烟气,略到黄昏的时辰,屋内已经一片暗沉。
一个月白色长袍的身影跟着梁九功迈进了正殿,“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胤礽俯身跪下。
屋子当中,一人独坐在龙椅上,静默片刻后,沙哑着嗓音道,“起来吧,再往前站些,朕看不清你……”
“是,”胤礽上前两步,梁九功微微开了侧面的窗子,一抹光亮横在了两人中间。
“逝者已矣,还请皇阿玛保重龙体,”胤礽垂首道。
康熙爷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远方,“裕亲王是朕兄长,自幼亲厚,多年相伴,如今离去,朕着实伤怀。”
“请皇阿玛节哀,”胤礽躬□子,“兄弟之情可贵,君臣之谊难得,皇阿玛与皇叔的感情让人歆羡,儿臣想裕亲王西登极乐也会为皇父祈福的。”
康熙爷闻言,微微眯起双眼,向椅背上靠了靠,“先帝早逝,朕的兄弟不多,你们还是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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