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龙吟
林婉反手推他,嗓音细纤,“上回也没这么快脱衣服!”
她又在娇气,稍不随心就泪盈盈骗人心疼。裴远绷着脸,“真麻烦。”
话如此,却没再深入,转撩拨乳头和蕊珠,边用唇贴她后背。他嘴唇干裂,划过肌肤刺刺的,林婉身上发痒,更热起来,腹下湿热流个不住,都沾流在裴远手上。
她细喘着,找旁的话,“你今天......嗯,出去......和他说什么了......啊嗯!慢,慢些呀......”
他?
裴远把阳具头端拔出时,发出类似张口时唇舌分离的水声。林婉红着脸,微蜷起身,被他自后围住,抱她侧躺倒床上。抬起林婉一条腿,下阴赤露,裴远用手掌抚,用指尖勾挑出银丝,边看过,俱抹在她大腿内侧。他轻语,“......流这么多......”
呼吸拂在她耳后,很痒。林婉缩进他怀里,咬着唇,他忽道:“淫乱。”
她身体一颤,裴远欺身压来时,直觉地推他,被他不容置疑地桎梏住两只腕子,裴远满头青丝全散下来,不知何时已脱了衣服,上背隆起,肌肉胸膛非常漂亮。
他居高临下,“淫荡。”
林婉难脱他的手,裴远忽然松开她手腕,扣在她一只膝下,将林婉一条腿折按到她胸口,他垂眼,抽弄的速度放快,水声啧啧,“啊。我越说,流得越多。”
她气急,“你......”
裴远将她另条腿也折压下来,都按在林婉胸口,身下对不准确,深浅划过穴口,一次次顶在各处软肉上,啪啪鞭在林婉大腿。
他俯身撑在林婉脸侧,臀侧绷紧耸动,这下入得不及防备,林婉里面胀满了,长得似乎顶进腹腔,她膝弯挂在裴远宽阔的肩膀,随他上下动起来,身体起伏,胸肉流水一样颤动。
裴远难停下来,始终看她承欢的脸。她渐得趣了,嗔眉恼怒化作媚态婉转,情动吟哦,他觉得自己像被劈成两半,身体有登极的快乐,看林婉的转变,却想哭。
可能不拘是谁,只要是年轻好看的男人。
一个随时可替代的消耗品。
可选择的那么多,总有人比他更年轻,更有好看的脸。
比如赵谨之?
他默然许久,“......婉婉。”
“他真是你表哥吗?”
林婉先是怔忪。
他于是又垂下头,不再说话。只是身体在动,想让她更舒服些,最好连方才他的蠢问题一并忘了。
被她勾住脖子时,裴远有些愕然,刚有了些汗水,从下巴低落在林婉肩上,他给她抹了,小心问,“怎么了?”
“王八蛋。”
“......”
他点点头,“嗯。”
半晌,林婉终于骂出来,咬牙切齿,“你心里不痛快,就说我荡......我哪那样了?一直放不下这个事,总以为我和赵谨之,我跟他怎么了?都多久了,现在才问,怎么不憋疯了你!”
裴远良久未说话,持续顶弄几下,他的动作慢下来,放下林婉的腿,他展开手,安安静静,把脸贴在她肩膀,“我知道。”
“......但就是忍不住。”
他问,“婉婉,我是不是病了?”
哪里是病。以前怎不知道你这般小心眼?
林婉鼻子发酸,摸抚裴远后背的皮肉,顺着脊骨,她轻声问,“你实话与我说,今天有什么事?我爹难为你了?赵谨之跟你说什么了?”
“......”
“没有。”他道:“我就是醋了。”
“你醋什么?”
所有。除了身体。因为只有这个。
先做过一回,他似乎有些倦,目光放空,脸枕在林婉肩膀,温存地贴了贴,很快睡着了。
留种 抓人的线索
杨郎中携坏事的小徒乘马车赶到林府大门首,正赶上府内饮宴,新门仆因没沾着里面肴馔美酒,正没好气,也因不识得杨郎中,见没有揭帖,就推说老爷忙不见人,死活不肯放进去。
几个在门首争执半晌,门仆死活不肯通传。偏巧这条街上一个蓬头污面的乞丐,许是闻林府办事的讯,也不想大户门楣忌讳烦厌,上赶着领了一班行乞的兄弟,不由分说,扎堆坐在大门口,边念念有词唱词祝祷,说完了,张手抬碗就要赏钱,惹得那两个门仆气急败坏,张手抄东西就要打,小徒忙将杨郎中拉避到一边,门内乐笙戏曲袅袅,外面吵嚷正闹作一团。
偏巧东哥和小环两个,把人从姨娘房里的丫头手中夺回来,安稳送到林婉跟前,眼见着夫妇亲热,也不好看着,忙避出透气,也没再往前厅去,东哥因是林婉小姐屋里,又一向得宠,在林夫人跟前都说得上话,家下仆人无人敢阻,她就趁人少,拉着小环在空旷的府内瞎转。
正弯腰在二重园的水池边掐支莲花,老远看见有小厮急火火正往里面去,见东哥在,把脚忙住了,紧道:“东哥姐姐快上门首看,我刚打那来,门房正打几个花子,恁不好看,闹起来像什么样!”
原来这小厮受过林家恩惠,一心为林老爷。他又伶俐乖觉,怕吵嚷起惹来街邻围观,败林老爷名声,他一个小仆僮,料府里上上下下的势利眼,门房也不会听他的,忙来寻救星,正赶上小姐屋里的大丫头,自然求助。
东哥本性就没有奴颜,颇自由仗义,只身在林府不得不压抑本性谨守规矩,这段时候被林婉纵容拐带,更不惧事。小环抱着支含苞的莲花,唬得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东哥拍拍她,边嘱咐,“你自己转着玩,谁若告状上去,就去找小姐屋里你翠缕姐姐,有她和小姐助着你,怕什么。”
语毕跟着仆僮到大门首,只见有花子五六个,倒将两门仆团围住,要讨说法。地上还躺着两个,或抱手或揉腿,口中喃喃不休只嚷疼,把两个门仆气得瞪目张口,乌眼鸡也似。东哥反笑了回,转脸让小僮先回去,那孩子抿嘴儿忍笑,一径去了。
宅眷本不该抛头露面,但林老爷除林夫人和女儿外,对内宅诸人全不上心,林夫人耳根子软,林婉又天生好性,这类规矩事体多由房嬷嬷经手,她治下虽严,到底是林婉的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着她屋里人。翠缕安稳喜静,主内事,东哥一等闲不住的,出宅跑腿的事没少干,所以见生人不扭捏,跨步到门台基上,先说门仆,“家里热闹,有赏钱茶饭给些就是了,平白就打人?”
因见那乞人中间有个年岁大的,在地上坐着,忙下台阶近前看,待要扶,又怕污了裙衫,心中一过也不好意思。从荷包里取出些银子,“老伯你先起来,地上冷,险冰坏了人,我这有些钱,你们拿去花用吧。”
那老乞蓬头乱眉,花白胡须一大把,乜斜着眼瞅她一回,也不言语,旁上有年轻乞人上来,把人扶起。
老乞望她手里一看,东哥不解其意,忽听门角一人道:“想不到我行医多年,劳驾贵府人出来,还赖几个花子的光!”
东哥一回首,那阶边一老一少,不是白日见过的杨郎中和拿药的伙计又是谁。
东哥实心道:“我直出来了,没望旁边看,您怎来了?”
又瞅瞅旁边马车,“这不得拾一下午?”
哪就这么磨蹭!哪显着你了!
杨郎中吹胡子瞪眼,“没那八中事,我不跟你多说,你们家姑爷呢?小姐呢?”
东哥一低头,想到什么,脸色不大好。快步走到郎中跟前,压低声,“......不是药有问题吧。”
杨郎中没好气,小徒支支吾吾,把如何记错柜,错拿药酒的事说了遍,东哥想了想,“不是,那也没事啊,不就是.......”
“......咳......”见别人离得远,难听见,“不就把补药错拿成那什么,药了吗?我家小......总之不计较这些。”
“不学无术!”杨郎中赶将东哥和徒弟一起训了,“那虎骨酒是好东西,可不是你门上该喝的东西。我看贵府近日更酒宴不断,旁的酒喝多了,催发虎骨酒药性,哪知道到什么程度?我实跟你说......”
如此这般对东哥描叙,原来那药酒不仅会被旁酒催化药性,且效发时,时缓时烈。杨郎中心知东哥是给林小姐的夫君拿药,那林小姐在他手下调养,禀赋就弱,哪经得起虎狼之药摧磨?就是单给那姑爷喝了,看意思林姑爷身体不甚行,这该慢养温养,凭恁猛药折腾时长,纵性也更反噬身体。
此时的裴远当然不知,因林婉的误解,带旁人都误解了他什么。往后每回见杨郎中,老大夫看他的眼神总有些深不可测。
当然这是后话,单说眼下,这边刚交待完,那边乞丐不知怎的,听见小姐,姑爷如何,猜着东哥是林婉屋里的丫鬟,就有个年轻花子拄杖出来,探问,“你是林小姐屋里的?”
东哥正不解,那人就道:“林小姐有个叫东哥的丫头,你认不认得。”
东哥不明所以。
那老乞丐闭目阖眼,小花子把东哥领更远些,两个门仆碰了一鼻子灰,自嫌晦气先回院中,东哥正待问,只见小花子神神秘秘,从脏袖口里抽出张画像来,倒还干净,展开来递给她看,“认得这个人不是?”
东哥不看则已,觑一眼,恰似腹有惊雷,又喜又怒,“当然识得!是逮着这狗杂碎了?”
那像上绘的,正是在青山村玉米林中,意图玷污林婉的狂徒。
小花子不说话,专往东哥腰间荷包上看觑,东哥忙将荷包解下,将里面银子一股脑全倒出来,也不嫌污脏了,都塞给他,“你说他在哪,这些银子不够,管情还有!”
小花子把银又还她,在东哥不解间,却要了她的香荷包去,嘿嘿直笑,“也不稀罕那个。就是没女孩儿家送过荷包,就想要一个。”
像不好意思看东哥,他边摸着脖子,羞涩道:“全城里盯了那许多天,原来那人没钱出城,但也不干正经营生,我们还奇这人没挣钱法子怎就凭空没了,前两天就看见也混在我们里头,就在城郊城隍庙住,那边的兄弟看他新面孔,又蟑眉鼠眼,一瞅就不是好货!偷拿画像比对,还真是他!”
东哥忙拉住人,急道:“不拘怎么,快把人拿了!千万莫让他跑了!这事也不能对外人说,你们肯了,等我告诉小姐,好处更有你们的!”
那边老花子老先儿似的,几只棍子在地面拄敲,不消几声,那小花子就知道要走,紧着道:“姐姐放心,管凭老大的意思,这事他是管了,不要银使,少不了教训他,给姐姐和姐姐的小姐出气!”
东哥听了,才知原来乞丐也成窝,硬将银子全给了小花子,他走时还恋恋不舍。东哥见一行人褛衣芒鞋,一径消失在大街口,方若有所思,领杨郎中和伙计入内宅看顾。
留种 抓到人了
次早林婉闺门不开,两口儿果然没起来。
林老爷知道女儿未宿在林夫人处,也就猜到是寻丝觅缝又和裴远厮混在一起,大早晨差来的人,被翠缕的温言导劝和东哥的利口快舌劝说下来,连杨郎中一并,分屋摆桌管待了。
快到晌午,林婉起身梳洗,神清气爽,东哥为她绾发,连把昨夜发生之事告诉一遍。
药取拿错这一件,林婉并不惊讶。听见大门街上几个乞丐已有那人的消息,禀色道:“没说怎么抓人吗?以后怎么找他们?”
东哥取簪的手一停,“说完就走了,留也留不住,给钱也不要,急得我什么似的!”
看这事态发展,还得那群人自己找上门。听东哥描述乞丐的排场作为,颇有武侠片里丐帮的风范。
事情还没见首尾,林婉也就不去想抓到人该如何治他。想想也稀奇,“这么长时间,又没出城,大街小巷半点消息都没有,他也真会躲。”
东哥也跳脚,“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投靠山匪了,跟那伙人混躲在大山里,谁能找着!”
林婉奇道:“这还有山匪呢?”
“小姐你记性又坏了。”东哥没起疑心,倒眉飞色舞,“就在城郊外,这里山也不多,就算有也不好躲人,只有那座连云山,树林子密,山势也陡,连猎户都不往里去。十几年前有群人当街厮斗打死人了,怕见官,就躲进去。那之后听说那几人拦路打劫为生,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犯案怕罚,都投靠连云山。还有穷得过不起日子的,举家合族都上山做匪。闹得山下的村户都不敢住了,那山脚的路近通咱扬州城,所以有不知情的外地人常走,倒霉撞见,就要被山匪夺财夺命的。”
“听说他们那还有当家的,因为杀过商旅,被官兵剿拿过几次,就因为林密山陡,他们住惯了知道路,被他们提前埋设陷阱,死了不少官兵。打从那以后,他们也敛了,不敢明目张胆杀人,到现在还好好的,也没被官府灭了。”
匪盗不杀人,剿匪的成本又太高,想来是官府半睁半闭,与对方达成了某种契约。
林婉没再纠结这个事。毕竟只是听说,她没真实见过历过,也就当个传说。跟她在现代听过的各种都市传闻一样,脑中过一下,也没较真的必要。
经历昨一晚,她肩膀身上都有些酸疼,被小环默不作声地揉着,林婉拉拉她,“好啦,没那么疼,你歇着吧。”
小环摇摇头,腼腆一笑,又为她拍肩。
她在林婉屋里也是凑巧,昨晚东哥走后,小环不敢留,带着心事往回走,老远望见房嬷嬷手下几个老嬷,她胆小,怕撞遇见被告罚,转头就跑,有个老嬷眼尖,猛喝一嗓,几人在后面赶,骇得小环在前面没命地跑,灵机一动,偷转进月墙后阴影里,等几人抓不着人嘀嘀咕咕往别处去,小环也不敢回去,敲小姐的院子门,那时已是更深,翠缕怕院中无人伺候,把院里几个丫头都调回来,几人正在小卷棚下掷骰吃果子,翠缕边张望林婉紧闭的房门,预备姑爷和小姐事后洗沐的热水,听见大门响,打开门,就见个小丫头跑得髻散发乱,刚一见着翠缕,瘪嘴就哭了,吧嗒吧嗒掉眼泪。
翠缕被唬得一怔,忙把人带进来,问是哪院哪屋,小环只不说话,抱着东哥给掐的那茎荷苞抽噎。翠缕正安抚间,院门又响,这次却是东哥和杨郎中师徒。
自从林婉成亲后,因有裴远男子在,见人待物麻烦时,就省去向林老爷报备的流程。
翠缕直接准备茶食管待,约摸二更时分,林婉拉动屋窗的铃铛,要热水。
东哥以为事了,紧着要汇报事程。
杨郎中没动,不紧不慢喝茶。
他道:“不忙。”
这淡然的俩字道出了老郎中对自己亲制药酒功效的肯定。
果然要热水没多久,沐浴过也不叫人撤水。那门直到第二天才打开。
彼时林婉稀奇地先醒了。东哥和翠缕一进门,见浴桶周边满地洼水,那桶中的水险不没了一半,边旁手巾桌凳斜乱,屋里不见姑爷人影子,再隐约看里室,床帷子严实打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林婉连打哈欠,眼面笑意却难藏,也知道她们小姐得逞了。
翠缕把小环被吓之事一说,林婉把人叫进来,不知道给什么,就挑了支最好看的钗送给她,也是谢她昨晚帮忙。
小环腼腆,但也是伶俐好性的,再者常年粗使受人喝管,从没近过小姐,就红着脸凑上来,给林婉捏肩膀,认认真真的,也不嫌累。
林婉舒心了。
她先去卷棚见林老爹遣来的人,对那两位客气的姑姑委婉道:“烦劳告诉我爹,就说忙着给林家传宗接代。”
等那尴尬的两人被翠缕送出门去,林婉又上小厅,小徒正仰面在椅上打瞌睡,杨郎中在摆茶杯。人都被她留在外面,林婉认真道:“我想问您要些东西。”
把从杨郎中那讨来的方子交给翠缕,让她好,林婉打发翠缕送杨郎中,顺路到他的药铺里,按方拿配好的药来,预备在屋中。
事皆赶巧,院中客人散后,过不到半柱香时候,就有人跑到林婉院房门报信,那少年十叁四岁,百伶百俐,候在门首探头探脑,正是头晚央东哥解劝门房的小仆僮。
房中丫头们不认得,待要细问来做什么,东哥在房廊荫下摇扇纳凉,打眼看见,那仆僮也不声张,向东哥装出个拄拐动作,她心中一动,忙起身几步并一步跑到门首,对丫头们随口遮饰过去,让人都散了,才问仆僮是不是头前那班乞丐又来了。
仆僮点头,“头里大清早晨,就来过一遭,门房也不乐管。这是第二回,巧碰上我帮府里置办东西,回来就看见了。”
原来城中乞丐也同小帮社,各处都举出最仗义有头脑的做头目,也是为省去乞窃后分摊不均的麻烦。而各方的小头多半认识,互相帮忙行方便,互欠人情,及哪方不好生活时,多会帮衬一把。
昨晚那几个花子来前,已经和城隍庙那边的商量好,看见那恶人露面,好歹把人按下。等从林府回去,那林婉一直要找的狂徒已经被结结实实套在破麻袋里,先还骂骂咧咧,被踢揍一顿,忍气吞声不敢言语了。
东哥得了准信,立刻告诉林婉。
林婉不敢从大门走,怕被门房和下人看见,告到林老爷跟前,他深问起来,不好回答。于是让东哥找出几件她不穿的旧衣,打扮做丫鬟,两人偷从小角门钻出。
林婉还多留个心眼,暗带出林府几个护院。
几人在城中雇了马车悄悄到城郊,在小乞丐说指的城隍庙内,里面虽破败,但椽梁神像都有,平石地下歪七竖八,几个褴褛的乞丐或坐或躺,正凑在一处扔骰喝酒。见来了两个小姑娘,都是大户人家打扮,都生得芙蓉花般,先是愣,有好奇的,也有贪涎的,口中不说些下流玩笑。
林婉向四周围打量,没看见那个噩梦里出现的脸。东哥半身掩拦在她前面,呵斥,“放你家的屁!也不照照你们自身上,口里不干不净,是掏粪吃了?!谁叫我们来的,给奶奶出来!”
这一群乞丐光棍,走街串巷什么没见过?但真不想东哥大人家出身,脾气这等辛辣不饶人,一时面面相觑,愣神不知反口,正在这时,庙口碎旧的布帘子外响起铜锣声。
原来乞子遍走地方,交识的帮闲穷汉多,彼此知会,除了乞讨,也会在别人家帮工,赚银两吃食。
先在林府门口那几个乞丐这时回来,衣裳已不同之前,虽浆洗旧了,但穿戴齐整,正是从帮工处刚回,东哥曾见过的几人。
拿了东哥荷包的少年乍瞧见她们两人,眼前一亮,笑跳到跟前,又不好意思凑太近,摸着后脑勺对东哥露齿一笑,转眼看见林婉,“你就是林小姐呀?”
林婉与东哥交换个眼神,东哥道:“叫我们来,人呢?”
强奸未遂犯林涛被从城隍庙倾倒的佛像后提出来时,灰头土脸,憔悴不堪。他被个高瘦的年轻乞丐揪着后领子,搡到人堆里,原本聚堆的众乞丐一哄而散,林涛踉踉跄跄,被人踹在膝弯,就跪爬在地面。围观的众乞丐用满是好奇的目光打量林婉和她脚前的林涛。
林婉一时没有动。
她看跟前鼻青脸肿的人,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就像在自家干净的地板上发现一条活蠕的肉菜虫,恶心得要命,很想一脚踩死,但想到踩它的触感和虫死后留下的满地黏液和狼藉,更觉恐怖和恶心。
东哥已随手抄起地上一根粗柴枝,拦在林婉身边死盯住林涛,只要他有一点动作,就要劈头打下去。
该怎样处理一个强奸未遂犯呢?最好的方式是报官,但在这样封建重视女子名节的时代里,报官似乎并不是明选。
林婉看地上这个人,罪不至死,但她吞不下这口恶气。
她对周围的乞丐说:“帮我揍他。”
“别打死就行。”
拳脚招呼到人身上,林涛半死不活的样子才有改善,杀猪似的叫起来,开始还喃喃呐呐地骂,后来恼羞成怒,大骂林婉和林府。
林婉惊讶于这人真有点血性,但他的威胁毫无用处,“除非你打死我——只要我有命出去,绝放不过你!你们林家也要完了!你知道我是谁吗?连云山的大当家是我兄弟!等我告诉他——死花子,我让你们全完蛋!小婊子,臭婊子!”
少年乞丐看一眼东哥,赶上去狠狠踹林涛几脚,“还敢说,看小爷不拾你!”
林婉半点也不生气,别人越是激怒她,她越是平静。
“打死你我不是要见官了吗?放心,最多打断你几根肋骨条。”
林涛疼得太狠,目眦欲裂,“你拉我去见官!带我去见官!”
“想什么呢,真蹲了监牢大狱,以后还怎么向你大哥告状啊。”
林婉不忘提醒,“避开要命的地方,让他疼就行,别真把人打死了。”
林涛终于忍受不得,他大喝一声,“我大哥连知府都敢杀!”
“......”
众人略停住,一时面面相觑,接着爆发一阵哄笑。林涛瞪红了眼睛,向林婉阴笑,“......终于怕了吧?你知道厉害了!”
少年乞丐啐了口,“牛皮吹的没边儿了,你们算个屁!林小姐,您可千万别信他鬼话。一个破山头,有个屁的知府。”
林涛唾一口血痰,哈哈冷笑,“你不信?等再过几天,让你们这群人后悔也来不及。我劝你们识相点,最好马上放了我。”
林婉听出些端倪。
她不动声色,故作嘲讽,“凭什么?凭你一张嘴,说我过几天后悔,我就后悔了?”
张势还要再打,林涛下意识向一旁躲避,急惶间气急败坏,“你要不信,再留我几天,等你听见消息,就知道我大哥的厉害,我离开连云山待那么长时间,他肯定找我,他知道一定会帮我报仇!”
众人又围上去,林涛怕再挨打,急怒间大喊:“没骗你!我没骗你!不信你等到五天后,知府大人要从连云山脚下经过回乡祭祖,车上有他老婆几箱子金银细软,镖局都是软脚货,我大哥有门路打听到这些,已经安排好人手在附近村庄,等人来就把他家当都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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