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喂养手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弥语
十二月初,首都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位于市中心的公会会议厅内,通灵圈里举足轻重的大能们绕着圆桌坐成了一个圈。
通灵者公会总会长贾仁义说:“今天叫各位前来,还是为了魔神寄身的事。拖了这么久,是时候做个表决了。”
沈不归问:“贾会长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今时不同往日,魔神的力量渐渐复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再像三百年前那样杀害宿主,只会加重他的怨气,刺激魔魂觉醒,将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沈天师这话说的,好像魔神肚里的蛔虫一样。”贾仁义皮笑肉不笑地说,“三百年前通灵署从大义出发,消灭魔神宿主,为人世间换来了三百年太平!你怎么知道这方法如今行不通?”
魏仁言在旁附和:“我看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大难在即,亿万苍生危在旦夕,沈天师却只顾着偏袒身边人,实在让人心寒。”
贾会长笑了:“仁言这话说得不太对,东方平一个生来为魔的孽子,怎么就成了沈天师的身边人了?”
“他是我徒弟,我自然心向他。可我反对处死他,为的同样也是天下苍生。”沈不归直接认下了陆非辞,一时间举座皆惊。
“沈天师还徒弟了?”
“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跟公会上报?”
闲言碎语声中,沈不归神色自若:“徒弟是我自己的事,何须他人同意?”
贾仁义哼了一声:“可这徒弟的身份也太特殊了点儿,沈天师都不懂得避嫌吗?如此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对得起你首座天师的身份吗?”
“我假谁的公济私了?”沈不归眼珠斜过,突然一笑:“我没有为了他而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最多是我自己多操点儿心。贾会长这么说,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来。一个多月前,我在k市外遇到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修为不高,却拿着我画给公会的梵天雷霆退魔符——贾会长当初问我求符的时候不是说,那符是用来给特卫队除魔的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少年身上?”
贾仁义脸色一沉。
沈不归继续道:“我记得那少年长得和贾会长有几分像,当然,无凭无据我也不能乱猜。只是想请问贾会长,如果那少年和你没有关系,那么偷盗这个等级的符,为何不对他追责?如果他和你有关——如此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对得起你公会会长的身份吗?”
“够了!”贾仁义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笑脸,拍案道:“今天讨论的是如何处置东方平的问题,沈天师扯东扯西的,是想扯多少人下水?”
“处置?我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身负魔根不是他的错,他也不会堕魔,为什么要处置?”沈不归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掷地有声道:“当初a市群魔来犯,是他挺身而出救了数万人的生命!他为了阻止魔魂复苏不惜射了自己一箭,难道还不足以表明决心吗?”
“自己射的?我怎么觉得是如意箭不堪忍受主人魔化,大义灭亲呢?”贾仁义冷声道,“我看沈天师的觉悟,还比不上一支箭呢!”
“贾仁义。”沈不归转头看他,“你这样赶尽杀绝,就是在逼他堕魔。万一来日魔神真的降世,人间大劫,你就是千古罪人!”
贾仁义眼角一扯,神色万分阴沉:“沈天师这话堵得住我,堵得住人们的悠悠众口吗?你出去听听现在外面的言论,他已经站在世人的对立面,回不了头了!何况a市这回遭受重创,百万人流离失所,和他难道没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我也解释过了,a市的账要算在贪魔头上。你们解决不了贪魔,就要拿无辜的人去顶罪?”
贾仁义盯他半晌,突然沉沉地笑了:“我姑且相信沈天师的说法,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们总要给世人一个交代,一个远在天边的贪魔显然难以平息众怒。”
沈不归问:“你想怎样?”
贾仁义道:“这样吧,我也不想和沈天师闹得鱼死网破,既然你说a市被毁的罪魁祸首是贪魔,那好,就用他的项上人头,作为这件事的终结!只要你能去除掉贪魔,我就放过东方平这一回,同时也相信,你有能管住你徒弟的能力。”
沈不归走出会议厅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小雪。
大街小巷,银装素裹。
可惜美景有意,路人无心。
沈不归穿过长廊,在快要走出公会时脚步一顿,剑眉微蹙道:“谁?出来!”
第132章 一去不归(22)┃“就算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吗?”
拐角处, 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
似曾相识的模样让沈不归一怔,居然是刚刚提到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眉眼和现任会长贾仁义像了七八分,沈不归第一次见到他时, 就猜测这可能是贾仁义的宝贝儿子。
坦白讲, 沈不归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不是因为父辈的恩怨, 而是因为初见时少年表现得太过嚣张,明显是被宠过了头。
然而此时此刻, 少年却起了那副少爷脾气, 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声音紧张到抖:“你就是首座天师?”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沈不归,眼里闪烁着无比崇拜的光芒,像是终于遇到了偶像的追星族, 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
沈不归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举步要走。
“等一下!”少年眼看他要走,大着胆子追了上来。
他大冷天守在这里这么久,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真人,自然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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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沈不归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
他虽然和贾仁义不相为谋, 但也不至于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因此态度与对常人一般无二,还算客气。
“就是、就是想跟您道个歉……”少年扭扭捏捏地揪着衣角,眼神左躲右闪:“上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你就是沈天师, 冒犯到你了……”
拿着首座天师画的符反过来说他“不识货”的人,少年也算是头一个了。
沈不归摇了摇头:“不必道歉,我也没放在心上。”
“哦。”少年低下了头,听他说“没放在心上”,反而有点儿失落。
“那个……”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崭新的小本子,眨了眨眼,“能给我签个名吗?”
沈不归:“……”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少年一眼,竟也没有拒绝。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少年心满意足地抱着本子,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沈天师还有什么事啊?”
“最近很忙吗?”
“来这边开什么会呀?”
沈不归心中一堆事,还挂念着自己冰牢中的小徒弟,实在没工夫跟他闲聊,正要告辞,忽听少年说:“您如果在首都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这是我的地盘,您只要开口,其他事包在我身上!”
沈不归脚步微微一顿。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托大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那个,我的意思是……”
“我最近有任务在身,没法在首都久留。”沈不归突然驴唇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不过在此之前,还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屋檐,染白了长街。
城南一座四合院的院门被推开,沈不归风尘仆仆地走了进去。
“怎么样了?”狐狸放下酒杯,转头问道:“贾仁义那王八蛋怎么说?”
沈不归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我要离开首都一阵子。”
“去哪里?”
沈不归为自己斟了杯酒:“魔渊。”
于是将今天上午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疯了吗!?”狐狸拍案而起,怒道:“你有几条命敢独闯魔渊对阵贪魔?”
“又不是没有过,你放心,就算取他性命不成,我至少也能活着回来。”
沈不归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见狐狸仍然瞪着自己,不由叹气:“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方法了。如今这局势,难道真要我直接和公会开战吗?”
九归起身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走动:“不如我直接去巫山冰牢里把阿辞救出来,我们一起回青丘。你我二人合力,难道也压制不了魔魂吗?”
沈不归还是摇头:“我不能走。我走了,局势只会更乱。等到血月来临之日,连个和贪魔抗衡的人都没有了,世人怎么办?”
“事到如今你还管什么世人!?就算你心中有他们,他们心中有你吗?想想公会的人都什么德行,一个个巴不得你赶快死!你以德报怨,他们何以报德?”九归连发三问,一双凤眸愤愤不平地盯着他:“你自己愿意舍生取义也就算了,偏偏将阿辞也教成了这个模样,累得他如今在道义和魔魂之间苦苦挣扎……”
沈不归听罢,居然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饮下了一杯又一杯酒。
狐狸瞪他半晌,重重地坐了回去:“燕行客我问你,倘若有一天阿辞真的堕魔了,你会亲自动手除他吗?”
“他不会堕魔。”沈不归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这是他自己能控制的吗?对方是万魔之主,魔族信奉的神!要不是世间的法则限制了他不能降世,魔族早就一统天下了!这样的存在,让阿辞拿什么和他对抗?”
“你也说了,法则限制之下魔神根本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我们还有希望。”沈不归看着自己的手,“若我还在巅峰状态……”
三百年前他还是燕行客时,就以一己之力死死地封印住了魔魂。
直至血月降临,陆非辞身死,魔气都不曾突破过他的封印。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英雄也会有迟暮的一天。
到了最后这一世,他已经无力回天……
沈不归沉默片刻,突然说:“你怨我把小六儿教成了现在这样,那如果是你,你想把他教成什么样?”
狐狸哼了一声:“我会告诉他,世间强者为尊,而他恰好就是强者,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不必信什么人间正道,只要相信善恶有报,血债血偿;也不用原谅任何伤害过他的人,我宁可他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他。”
沈不归忽然问:“那他当初凭什么原谅你?”
狐狸身子一僵,三年前的首都之夜,自己才是伤他最深的人。
他低声道:“是,所以他也不用原谅我,谁都不用原谅……至少这样,他会比现在活得痛快许多。”
沈不归摇了摇头:“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就不会喜欢上现在的他了。”
九归一怔,半晌无言。
是啊,话是那么说,为什么偏偏还是被这样的陆非辞吸引了呢?
他明明不屑于沈不归的处世之道,却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年春日飞花中走来的天真少年。
狐狸默默地喝完了一杯酒:“这酒真辣。”
沈不归举杯,与他遥相对碰:“所以你也不用再劝我,魔渊我还是要去的。”
狐狸一句“不知好歹”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沈不归却轻声一笑:“我并非不会权衡利弊,只是许多在你看在无关紧要的事我都不得不考虑。人的某些观念一旦形成就扳不回来了,纵然天地为炉,也无法将人打破重塑。我也好,小六儿也好,我们都已经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人,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狐狸问:“就算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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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归莞尔:“嗯。”
狐狸沉默有时:“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每一世都活不长了。”
“可不是么,好人不长命——”沈不归若有所指地瞄了狐狸一眼,笑着接上了后半句:“祸害遗千年。”
狐狸忍无可忍:“滚!”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二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陆非辞酿的酒。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沈不归放下了酒杯。
“跟我客气什么?有话直说。”
“小六儿的如意箭和退魔弓被公会扣下了,并且藏得很严实。我托了人打探它们的下落,如果有消息,还要请你把它们抢回来,偷偷带给我。”
九归一愣:“你要弓箭干吗?它们又不听你的。”
沈不归神色凝重道:“以防万一。”
狐狸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行吧,那你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我也不太清楚。”沈不归将上午遇到的那个少年跟他说了说。
“那王八蛋的龟儿子?你确定他能成事?”狐狸问。
“贾仁义很宠他儿子,我们今天开会的信息原本应该高度保密,他既然都能得到消息过来堵我,想必也能打探到弓箭下落。”
狐狸说:“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直接让他帮你偷弓箭?省得我折腾了不说,贾仁义那家伙要是知道了,肯定铁青着脸也不敢追究吧。”
沈不归轻轻叹气:“父辈的恩怨,原本不应该牵扯到他的。我如果不是急着要走,也不会找到他头上。那孩子性格虽然恶劣了点儿,但心肠不坏……”
话音刚落,“咚咚咚”的声音传来,院门被敲响了。
狐狸神色瞬间警觉,可仔细一分辨,发现门外那人弱得出其。
他转头看了眼沈不归,后者轻轻一挥手,院门便自动敞开了。
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贼头贼脑地钻了进来,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子。
少年看到沈不归,眼睛一亮:“沈天师!”说着撒丫子扑了上来,不料脚下冰面一滑,险些跌了个狗吃屎。
好在沈不归,勾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拎了起来:“小心些。”
人是没事,背后的大木盒却摔落在地,盖子也被撞开了。
狐狸伸过头,眸子一缩:“退魔弓!?”
“还有那金箭,装在侧盒里了。”少年上前,将三支如意箭也拿了出来。
九归:“……”
他转头看了眼沈不归,却发现沈天师也一脸状况外。
“那什么,虽然您只是让我打探打探,不过我最后发现这个就在我们家地下室里放着……”少年挠了挠头,“我觉得既然您对它感兴趣,不如直接拿来给您看看吧。”
沈不归:“……”
狐狸乐了:“啧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工夫。”
沈不归神色复杂地看了少年一眼:“你这么做,你父亲知道吗?”
“诶?”少年傻眼了,“您、您知道我父亲是谁?”
他虽然对公会的事并不关心,但也多少知道首座天师和自己父亲意见不合,关系不好。
因此没敢表明身份,怕沈不归讨厌他。
不料还是被识破了。
“你父亲要是知道了,大概会很不高兴。”
少年挥了挥手:“没关系!老头子又不会拿我怎么样。”
沈不归抿了抿嘴,终是伸手接过了弓箭。
事到如今,他确实也无暇顾忌许多了,东西一旦到手,原本的计划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谢谢。”他转过头,对少年道:“我马上就该动身离开首都了。这弓箭我的确急用,需要带走一段时间,不过此时非同小可,如果将来有一天事情败露,你尽管可以往这家伙身上推,说他威逼你也好,利诱你也罢,不用自己单独扛着。”说着伸手指了指站一旁看戏的九归。
狐狸:“……”
天降一口大锅。怎么办?背着吧。
少年一听他要走,鼓起勇气问:“那个,沈天师还徒弟吗?”
沈不归一怔。
少年红着脸说:“我一直很仰慕沈天师……您愿意我为徒吗?”
沈不归叹气:“抱歉,我早就不徒了。”
“这样啊……”少年垂下了脑袋,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少年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喊道:“沈天师!我叫贾云飞!”
沈不归看他,不明白这孩子要干吗。
“我以后会努力修行满足您的一切要求!也请您不要因为我父亲的事讨厌我!总之,我会努力成为您的徒弟的!”贾云飞喊完这席话,调头就跑。
留下沈不归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一挥,关上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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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就这么拿回来了。”九归正在一旁审视着如意箭,随口调侃道:“你说,贾仁义对他儿子这么宝贝,我们直接绑架了那小子来是不是也能逼他放人?”
沈不归斜眼一瞥,狐狸识趣地了声。
“接下来怎么办?”
“我也该动身了,弓箭我一道带走,在去魔渊之前,我还得去找一趟白泽。”
“那我呢?”狐狸问。
他有心直接去救陆非辞,然后带着心上人远走高飞,可是他却无法替他压制身上的魔气,这是公会那群王八蛋的专长。
沈不归沉默良久,转头望向狐狸:“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拜托你——”
第133章 一去不归(23)┃“沈不归,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吗!?”
“你徒弟的酒还剩最后一坛, 真的不带上路吗?”
庭院内,白泽拿了一坛酒走了出来,神色淡淡道:“我替你保管弓箭就够占地方了, 不替你存这些酒了。”
沈不归回头一笑:“昨晚不是说不会为我践行的吗?怎么……”
话还没说完, 一只酒杯正对着他的脸飞了过来。
沈不归笑着接过:“好好好,我不说了……正因为是最后一坛, 所以总有些舍不得。何况你这里的酒也不错。”
他说着将酒斟满,朝白泽举杯道:“这些年多谢你了。”
长袖下的指尖微微一动, 白泽走上前去, 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先说好, 我来陪你喝这杯酒不代表我答应你的请求——你自己的徒弟自己管,我不替你看孩子。”
沈不归摇了摇头:“小六儿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他这一路走来其实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只是我还不忍心,不想看他独自一人承担那么多东西……”
“我不想听这些。”白泽看着他,“我就告诉你,你昨晚用托孤的语气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全当没听见, 你自己回来处理。”
沈不归好奇道:“你从哪里听出我想托孤了?我不就是拜托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留意一下首都动态,以防万一吗?”
白泽不答反问:“那你在退魔弓和如意箭上动什么手脚?”
沈不归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个,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白泽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露出了些许愠色:“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那我也不留你了,好自为之吧。”
“诶,等等。”沈不归叫住了甩袖要走的白泽, 无奈道:“我不妨给你一句实话,许多事情我不得不早做准备,不是为了此番,而是为了今后——你也知道,无论有没有这次的任务,我都已经时日无多了。”
白泽问:“那这次的任务,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任务成功率不敢说,活着回来的几率至少七八成吧。我不一定要和贪魔死战到底,只是现在时局紧张,为了缓解矛盾多少要去做做样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就算要托孤,也不是这一次。”说着抬头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去送死,才这么生气?”
白泽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他。
“我还答应了小六儿要接他出去呢,不会有事的。”沈不归起身,随手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尘,转头莞尔:“何况这百花酿还剩最后一坛,可不能浪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把它喝完。”
魔渊地处魔界深处,境内魔气翻涌,无日无夜,天地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黑暗的植物生长于其中。
“多少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副鬼样子……”沈不归抬手一挥不归剑,甩去了剑上的黑血。
三百年来,十世轮回,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来魔渊了,对此地可谓驾轻就熟。
他转头环视四周,不禁叹道:“还是人间好。”
周围是紧张戒备的群魔,将他重重包围,却不敢靠近。
他孤身一人一路杀来,早已浴血满身,黑色的魔血溅上他的风衣,却丝毫不显恶浊。
像是在无尽污秽的包裹下,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棵青松。
“贪魔呢?叫他出来见我。”
“哎呀,这不是沈天师吗?”
重重魔气之中,幻化出一个娇媚动人的黑色身影。
沈不归目光瞥过:“梦魔?三年前叫你逃过一劫,如今居然还敢出现?”
梦魔笑容一凝,目光中闪过些许恨意和忌惮,不过还是一步三摇的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问:“沈天师大周章的来找贪魔大人干吗?”
话音刚落,一道锋利的金芒扫过,强大的灵气在漫天魔气中开出一条金光大道,群魔避其锋芒。
梦魔慌忙躲过,却还是被剑气刮伤。
她恨恨地抬起头,只见沈不归站在大道中央,神情坚毅而沉着。
“a市的仇,还有我徒弟的仇,今日一起做个了结吧。”
“报仇?”梦魔闻言忽然一笑,眼中尽是蛊惑人心的妩媚,“沈天师说哪里话,陆小天师可是吾主宿身,我们怎么会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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