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结婚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骆见
“蓉儿,你嫁给我吧。”韩有的声音越加颤抖,却也越坚定、越大声。
周蓉终于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周蓉等胆怯的韩有说这句话,等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
第七章 危险的游戏(七)
半夜十二点,县城的钟声预示着一天的开始,一天的结束,每个人都在这种冰冷的循环中度过自己的岁月。而今天十二点的钟声格外有意义,它见证了两个相爱的人的开始,也见证了我二十八岁的最后一天的结束。
喜宴结束后,宋宁安排车辆。他没有喝酒,于是送猴子和胡亮、张青青一条路,孟园和周蓉在同一个小区,自然由韩有送回去。最后剩下喝醉了趴在我身上像是树懒一样的蓝优和我,是准备叫出租车的。
宋宁道:“女孩子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这样,顾罗辛苦一点,打车去送她俩。”
我不愿意麻烦顾罗,便拒绝道:“不必了,我们打车去吧,顾罗也喝了酒,早点回去吧,我还能出什么事。”蓝优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站立都很有难度。顾罗走上前来,扶着蓝优说道:“她这样子,打车怎么会有司机愿意停。我今天没喝一两杯,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五分钟,不踩油门就到了。”
宋宁因为急着送醉酒的猴子,于是点头答应。
蓝优这娃,平常看着弱不禁风,一百斤不到的姑娘,喝醉了比三百几的猪还重。我和顾罗两个人扛着她我都嫌费劲。况且她还不是百分百醉,她还闹腾着要吃香肠,对面马路边卖的那种两块钱的垃圾香肠,从前卖一块。
我抱歉地对顾罗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去买两根回来,太麻烦你了。”顾罗道:“她是你同学也是我同学,不用搞得这么客气,你去吧。”
路边的烤肠机因为太晚的缘故,已经要收工了,我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给我烤10根。倒不是我愿意吃10根,是老板说他要收摊,10根起烤,否则亏钱就不烤了。面对这种坐地起价要挟的行为,我没有正义地阻止,我甚至愿意多离开顾罗一会儿,好让我也清醒清醒,不要在他面前丢人。今晚或许是不小心吃了大蒜的缘故,又或者是烤肠机的高温,使我觉得我的脸更加烫,我的脑子也更加浑。
当我带着10根烤肠出现在顾罗眼前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微笑,他说:“这么多年你变了很多,但是饭量还是很可以,吃这种垃圾食品,还是按斤吃。”
我不知道我烤肠用了多少时间,居然连蓝优也醒了过来,她蹲在地上,揉着鼻子看着我说道:“两根。剩下我不要。”
我递给蓝优两根,又伸出手去,对顾罗说道:“你来一根吗”顾罗白了我一眼,道:“不吃。你俩怎么走,先去送谁。”
“送我呀你个王八蛋。我家就在那个大钟底下看见没,一两分钟就到了。”蓝优吃着烤肠,指着县城中央的大钟,迷迷糊糊说道。
蓝优回家的一路上,顾罗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是一个称职的司机。我抱着一堆烤肠看着窗外,大雪覆盖整个城市,只有霓虹灯在冷冽的空气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在学生时代,我每天从这条街上经过,人来人往,你追我打,从身边经过的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话,我从没有感受到这街上竟然是如此的清冷。
“到了。”顾罗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蓝优几乎是瞬间清醒新,她拿着半根因为睡着而没有吃完的烤肠,狗一样窜下了车,然后挠着被西伯利亚寒流吹起来的碎头发,对我说道:“我进去了,你明天要走的时候记得联系我,我同你一起走。”
我刚想打开车门去送她,她留给我一个狡黠的微笑,快速跑进了小区门。
这次是真得尴尬了,因为蓝优的突然离开,我竟然没有想好要和顾罗说什么,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更加清晰,好像发动机不是在车底,而是在我的脑子里。
“你坐
第八章 危险的游戏(八)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输液室了,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没想到故乡一日游,停留时间最长的居然是这里。睁眼看到淡绿色的窗帘因为暖气的热气而摇动,一切如此静谧,在这静悄悄的输液大厅里,就躺着我一个床位。
我从兜里摸索到手机,这是已经睡了两三个小时了。凌晨三点的故乡,静悄悄,雾茫茫,和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夜夜笙歌是两个世界,我忽然开始羡慕宋宁、羡慕张青青羡慕胡亮,他们在故乡扎根,真的很幸福。也许此刻他们正搂着妻子儿女入睡,暖气烘烤着一家人的梦,这是多么幸福而奢侈的场景。
“看来是睡醒了。一睁眼就在想心事,你还是那个你啊。”顾罗从我身后的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悬挂在我脑袋上面的药瓶子说道,“发烧了,四十度,吃了大蒜,喝了酒,吹冷风,好样的,身体素质还可以。”
我浑身湿透,又感觉非常无力,缓了两口气,才说道:“真是麻烦你了,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你快回去吧,都这个点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都麻烦到这份上了,还缺这两三个小时。假客气的话不要讲了。”顾罗盯着药瓶说道,“我叫护士来换药,还有两瓶,吊完才可以走。”
顾罗一定也是相当疲惫了,我看见他下巴似乎青了一些,道歉没有道成,还麻烦人家跑前跑后,这个病症来的真不是时候。他看着护士换了药瓶,又在椅子上躺下去,我在前面,看不到他是否睡了,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也不好打扰。
医院的寂静让我对自己的口水声都十分敏感,我口渴,但仅仅几步之遥的水杯就放在那里,我也够不着。
“喝水吗”顾罗又一次站起身来,递给我一杯水。
我的右手扎着针,左手端着水杯,坐不起来,喝不进去,还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于是我说道:“也不是很渴。”
“张嘴吧你。”顾罗一眼就看穿我的尴尬,将水杯端到我嘴边。
我喝了几口,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于是说道:“《西游记》中唐僧因为三粒米而被佛祖罚了三日病痛,第三天的时候孙悟空给了他一杯水,他描述这杯水是甘露,一口就挽回了他的精神。我现在也感受到了什么是甘露了。”
“嗯,说嘴也是一流。”顾罗放在水杯,这次他没有回去,他坐在我目光能触及到的椅子上,就那样看着我。
“我感觉因为发烧,好像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一定也很油,我其实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样子的。说到这里,我好像从来在你面前都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算了,现在还在意这个。”我自嘲道。
顾罗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已经,三点多了,萝卜你多睡一会儿吧,我没事了。”我说。
“你睡着的时候我也睡着了,现在反而不困了,你是病人,你睡吧。”顾罗显得淡漠,他好像并不想和我讲话。
但这空荡荡的输液室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不讲话,他不讲话,我睡不着,他也坐在那里,我该怎么办呢,我双眼现在根本闭不上,我想让天花板掉下来把我砸晕。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膀胱也开始了作业,深夜的三四点,它不争气地非要闹腾一番。我看了看头顶上的药瓶子,规划着我去厕所的路线。
很好,我可以先坐起来,然后下床,迅速取下药瓶子,这时候顾罗才刚够反应过来,然后我会礼貌地对他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去厕所。好的,就是这样,我规划好了时间和路线,全身蓄力,发动腿部力量,准备坐起来,但稍微一动,我就发现我的膝盖使不上力气。
“准备去上厕所吗”
我的背部一点力量都没有,膝盖也生疼。
“你下车的时候摔倒了,裤子已经磨破了,腿嘛,今晚一定是动不了。”顾罗站起身来,道:“你实在不愿意我帮你,我去叫护士小姐。”
我翻开被子,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左腿的膝盖上还盖着一片纱布。老人们说得好啊,到了年纪还是要穿秋裤,他妈的紧身裤穿了,到了医院拉不上去裤管儿,让人扒拉干净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感激顾罗,若不是他及时发现了我去厕所的动机,我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光着两条擎天柱一样的粗腿,那后果不堪设想。
护士小姐也真是善良,这么晚了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她还贴心的带来了患者穿的病服裤子,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歌颂医护人员,歌颂张青青。
我艰难地用金鸡独立的姿势上完了厕所,根本不想再睡下去,只要我躺在床上,我一定会麻烦到顾罗,我一秒钟都不愿意麻烦他。我只想盯着这两瓶药水快点滴完,结束这难熬的时间。
第九章 危险的游戏(九)
“许久,我们在一起吧。”
这弥足珍贵的告白,是我一生珍藏的宝石。无论往后的日子我是多么不堪,那天的向日葵花海和轻柔的音乐,是我一生的白月光场景。
我看着窗外,阴云消散,月亮逐渐露出了皎洁的光芒,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大雪并不能将城市的过去掩埋,太阳会用冷冽的光,撕开雪的伪装。
“真是对不起。”我羞愧难当,轻轻说道。
“没药水了,我去叫护士小姐给你换。”顾罗没有回答我,他借口要换药,出去了。我抬看,头顶上的小瓶葡萄糖明显还有小半瓶,他是真的不愿意听我再说一句话。
因为上厕所的动作幅度过于大,我的手背上已经明显回血,手指也僵硬如枯木。护士小姐极其专业地换了两瓶药,然后熟练地把我的衣服打包好送给我,因为凌晨时候没有地方买裤子,护士小姐将病服裤子也替我签领了。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顾罗一直没有进来,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我瘸着腿出去的时候,才看见他靠在墙上,插着大衣的兜,百无聊赖地站着。
长长的走廊里,他一个人孤独地贴着墙壁。他修长的身影杵在医院泛黄的灯下面,就好像黑暗穹顶下的一盏暗黄的路灯,孤寂的亮着。可我再想起曾经年少的他,那样活泼,那样光明,那样美好。
“家属!家属,药已经搞完了,你来扶着回家去吧。”护士小姐从输液大厅里拿着纸杯等杂物出来,大声喊着顾罗。
“哦,来了。”顾罗从发呆中反应了过来,对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哎哎,来来来,许久家属,你把药放在护士台你忘啦,来把药取走。”护士小姐道。
“不用!我来!我去,我离得近!”我实在是一步也不愿意麻烦顾罗,于是急忙大声喊出来,倒把护士小姐吓了一跳。她斜着眼睛看着我,说道:“发烧了还这么大声音,小点声,二楼还睡着病人呢。”我瘸着一条腿,三步跳成一步来到护士台,提着我的脏衣服、我的药品,再三步并作一步跳到顾罗身边,道:“麻烦你了,咱们走吧。”
顾罗一声不吭,他身高高于我很多,于是我只能看到他向下俯视我的那悲悯的、冷漠的眼神。
我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万般无奈之下,我说道:“真不好意思,药多少钱,我转给你。”
“一百二十万。”顾罗抢过我手里的衣服,转身就走。
“一百二十块。”我说。
“万,一百二十万。”顾罗重复道,他撩开医院门诊厚重的门帘,对我说,“扶着我,门外有积雪,你这只独脚鸭子,会摔死的。”
“一百二十块。”我拽着顾罗的上臂袖子,说道。
皓月当空,星辰全无。我扶着车门,看着窗外的月亮,禁不住说道:“萝卜,你瞧,五点了月亮还这么亮,也没有落下去,自我高中毕了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凌晨。”
“哦,我在高中也没有见过。变态才起的那么早。”顾罗系上安全带,说道,“不上车你住这里吧,我看你也恢复健康了。”
我回过神来,慌忙坐上车,不好意思地说道:“真不好意思,老是忽然就愣了神儿,也许是老了。你不要介意,老了的人就是比较喜欢忽然触景生情。”
“您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常常触景生情吗因为触了景,就答应我,因为触了景,再拒绝我,我是您触景生出来的衍生物吗”顾罗扶着方向盘,挑着眉毛说道。
“真对不起...”我被问的哑口无言,我可真希望自己是个哑巴,但凡我一张嘴,我就是错的,我
第一章 许久的苏焕(一)
“给你过个生日真难啊,熬了一夜的猪头,都熬烂了。你那个手机拿着是当摆设的吗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我打开手机,道:“真不是我不愿意回,你瞧,这不欠费了吗,人家给我停了网络了。”
“你瞅瞅你,你要不说来因去果,我以为你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要我说你那工作也别干了,天天加班天天加班,加班加一身病,一个月工资顶我卖一头猪的钱,图啥,就图个穿衬衣体面。”他又摸了摸我的衬衣,道,“体面个鬼,一两百块的东西也好穿上身。”
“许诺,嘴下留情嘴下留情。”我吸着鼻子,唯唯诺诺说道。许诺从大灶里面捞出一个红润的大猪头,说道:“吃早点吧。吃个猪鼻子呢...还是吃个猪耳朵...大清早的还是吃个猪脸吧行给给你切个脸。”
“你瞅瞅你营养不良的样子,一看就是吃不好睡不好。人前风光人后遭罪。”许诺切下猪脸放到我的碗里,说道,“吃吧吃吧,这次回来住几天”
“中午就走,下午说是让去总部开个会。”我一边吃一边说道。
“合着你回来就为了吃个早点”许诺穿着肥大的睡衣,他的长长的恐龙睡衣的尾巴还在空中摇摆着。
“我这就忙着几个月,项目落地了放炮了就有假期了,还有钱。”
“得了吧你,指望你们公司发的那点钱,下辈子你也赚不齐嫁妆,你还是多吃一点猪头肉,不要做那种发大钱的春秋大梦。”
“...许诺,要不你再睡一会去吧,我吃完也睡...”
“就为你结婚这个事情,你都三十了,你瞅瞅你脸上那路子,多的和秋天打麦子的车辙印子一样,你要再不结婚咋整。”
“二十八。”我纠正道。
“哟,你这是还很骄傲是怎么滴。”
“......”
又是一个加班的周末,我已经有数不清的遮掩的周末。这次有点不同的是,我带着一箱打包好的猪头。当我一瘸一拐地检票进站的时候,看见了按照约定,站在麦当劳金拱门标志下傻兮兮的蓝优。蓝优看着我的行李,道:“养猪场大小姐又带猪上班去呀”
我白了她一眼,道:“某人不是也爱吃猪头吗,现在反过来笑话我。”
蓝优哈哈大笑道:“我还是想起你头一次打包的猪头,不切不装,就搁在大盆子里面,过安检的时候把个小哥哥吓了一大跳。”
我露出一个职业式标准笑容,道:“蓝优同志,你酒醒啦。”
蓝优看着我的瘸腿,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了滑到了吗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我把手上的针眼儿露出来给她瞧,说道:“我是难以捉摸你的酒量的,昨个我都没办法判断是你醉了呢,还是清醒,你把我一个人撂在顾罗的车上,不出意外才怪。”
蓝优无辜地说道:“什么意外能瘸了腿还打吊针顾罗开车把你撞了”
“我倒情愿他把我撞了,那也好多在他面前丢人丢成这样的强。”我不理她,拖着我的猪头往检票口方向走。
蓝优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说道:“昨天和顾罗聊的不错吧,瞧瞧人家一表人才,苏焕那个鬼货不珍惜你,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行嘛。那总比,总比易憧憬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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