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术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刀
王启民微微皱眉,赶紧加快了脚步。
来人是他的前妻李芳。
几天前王启民带着刁平来到丹凤市之后,选择了距离前妻和自己女儿家不远的棉二纺织厂家属小区租下了这套房子,之后就以看望孩子的名义,找到了前妻李芳,打听了两个孩子当前的境况,并且告知李芳和两个女儿自己搬到丹凤市暂居的住址,以便如果有什么事方便找他,毕竟,二女儿王妍都已经二十六岁,再过些日子可能要订婚了。
“发生什么事了?”王启民走上前问道。
“小萱,小萱昨天傍晚让警察给抓走了,她经营的小卖店,还有家,都让人给砸了,正东也让人给打得不轻。”李芳神情焦急地说道,边说边流出了泪水。
王启民愣了下,赶紧说道:“走,去家里看看!”
“哎,哎!”李芳转身就走。
“平娃,你回家里自己做点儿吃的吧,我去那边看看就回来……”王启民对跟上来的刁平说道。
刁平应了一声,没有再跟着去。
“李芳,你知道事情的缘由吗?”王启民一边走一边问道。
“听人说,昨天下午有人去小萱的小卖店里买东西,可能是那人不地道耍流氓了,小萱和他吵了几句嘴,那人从店里出去后,就突然死在了店外面。”李芳神情焦虑又有些歉疚地说道:“死的那个人家里有权有势,听信谣言说那人之所以会突然发病死亡,是因为小萱诅咒了他,唉,老王啊,你说这不是作孽吗?本来这种事我也不想来麻烦你,可你是小萱的亲生父亲,而且你已经住到丹凤市这边了,我家那口子老实巴交的,啥都不会说,所以我只能来找你,让你给拿个主意……”
王启民宽慰道:“嗯,我知道,你先别急,等过去看看再说。”
听完前妻对事件缘由的大概讲述,王启民心里已经有了些担忧和些许的愧疚——如果事情真如妻子听信的那些流言所说,那么,死去的那个人,十有八九真的是女儿王萱施术杀死的。
身为人父,王启民知道自己做得不够格!
就如同古人云忠义不能两全,作为一名诡术传承者,作为一名抱有雄心壮志的诡术传承者,王启民想要达成自己的梦想和目标,那么就要在亲情与理想之间做出决绝的,有些无情的选择。时而,他还会违心地劝慰自己,做出这种选择不一定就是错,譬如自己的女儿,不就是心甘情愿地修行诡术,并同样抱着复兴诡术,为诡术正名的理想,默默无闻老老实实地做了这么多年的平凡人吗?
而且,她不平凡啊!
这世间,有多少人期望着做一个不平凡的人,还做不到呢。
只是,让女儿身负绝学却背上了如此大的一个责任,低调地把本该多彩多姿的美丽青春付之于平凡的生活,守望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看似有着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幸福生活,可是,她幸福吗?
为了隐藏身份,让自身显得更加平凡,十九岁嫁人,二十岁已为人母,贤惠老实,勤俭持家,上孝老下养小……
王启民不禁长叹口气,流出两滴老泪。
他并不太担心女儿被警察抓走的事情,即便是王萱真的施术杀了人,警察也绝不会掌握到任何证据给王萱定罪!
他只是内疚,自责。
第475章 父女相见淡如水
清晨,葫芦口镇农贸产品交易市场内和大门外的道路上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市场大门外的道路两侧,也都被各种小商小贩的摊位给占满,市场大门口更是堵得一塌糊涂,车行如蜗,人声鼎沸。
平时早就应该开门营业的萱萱小卖店,今日那两扇浅蓝漆的木门却没开,门上挂着锁。
小卖店后面的院落里,鼻青脸肿的董正东,一手推着自行车往院门外走,一手拉着背书包的女儿小宁宁,边走边哄劝着:“小宁乖,听话啊,妈妈只是昨晚上去姥姥家走亲戚住下了,等中午妈妈回来了,我让妈妈去接你。”
昨天下午放学后到现在都没有见着妈妈的董宁,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滴,抽抽泣泣着边往外走边不依地嚷着要找妈妈——昨天傍晚她放学被奶奶接回来后,正好看到了一帮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冲进家里乱打乱砸,还打了她的爸爸,着实让幼小的董宁吓得不轻,心里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阴影。
堂屋里。
董正东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姐夫都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流年不利啊!
摊上这种事情,一家子老实巴交的人也只能如此哀叹,一时间又没什么办法。其实莫要说他们这样的老实人家,在这葫芦口镇上,又有几家敢和镇长陈卫国他们家对着干的?更不要说还出了这么一档子天大的事情。
陈卫国的儿子陈和强死了!
“只要小宁她妈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把咱们家和店铺砸了,就砸了吧,咱们认个倒霉……”董正东的父亲董林抽着烟嘟哝了一句,他脸上的皱纹比平时深了许多,短短的发茬也似乎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显得格外苍老。
女儿董正香气愤地说道:“陈和强那个混蛋就是作孽作死的!关咱们家什么事?凭什么就把小萱给抓走?凭什么把咱们家给砸了?”
“就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往上面告,告到京城去!”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着。
“告不出的,唉。”女婿胡先学面露苦涩地劝道:“这几年陈卫国家的人做得孽事还少了?农贸市场就跟他们家开的似的,不管什么事情,他们只要说句话,谁敢说半个不字?别说市场里和镇上的那些保安、治安人员都是他们家的打手,就连市里的黑社会成员,都跟他们有瓜葛。”
董正香咬牙切齿道:“那就这么算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太太气得哭了起来。
“啥也别说了,认倒霉!”董林使劲拍了拍大腿,作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摊上这种事儿却要认怂,他也着实是无奈,总得为一家人以后的生活考虑,真要是赌气和陈卫国家里闹腾,别说葫芦口镇,恐怕这丹凤市他们都呆不下去。
一家人就都不吱声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王萱母亲李芳的声音:“正东啊,亲家,在家没?”
董林两口子赶紧应声:“在了在了,是小萱妈啊,快进屋来坐。”
董正香起身走过去掀开门帘。
李芳和王启民走进屋内,董林一家人看着王启民就都面露出一副疑惑之色,还是董林的记忆力好点儿,想起来这是自家儿媳妇王萱的亲生父亲,家住平阳市金州县的王启民——八年前董正东和王萱结婚时,王启民来参加了婚礼。
“是小萱他爸吧?哎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董林赶紧上前握手打着招呼,一边掏出烟来递上去。
董林老婆和女儿、女婿都面露尴尬地打招呼,这可真是事儿赶事儿赶寸了,儿媳妇刚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亲生父亲王启民偏生从平阳市大老远地跑来看女儿,结果女儿让警察给抓走了……
他老董一家人,怎么对得起人家?
董正香和母亲忙着沏茶倒水,董林和女婿就陪在茶几旁,苦涩地把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只是涉及到如何处理这件事时,都露出了无奈和尴尬的神色。还好有李芳在场,把死者陈和强的家境以及在葫芦口镇的势力,向王启民说了说。
听完他们的讲述,王启民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小萱能回来就好,其它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董林一家人长舒了口气。
现在,就盼着王萱能够平安回来了。
王启民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心中却在思忖着,如若前妻及女儿公婆一家人所说属实,死者陈和强家族在葫芦口镇一手遮天,为了泄恨不惜践踏国法,也要无端加害王萱的话,该怎么办?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如果女儿王萱平安回来之后,陈家人继续为难女儿一家子……
他们的生活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在术法修为上已迈入炼气中期,且年过花甲,心境沉稳如山的王启民,很少有地生出了一丝狠戾的杀意。
莫要欺人太甚!
后院的院门外,骑着自行车送女儿上学回来的董正东,正好看到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的妻子,从不远处缓步走来。
“萱,你回来了?”董正东赶紧迎上去一脸关切地问道:“他们,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看着丈夫神色间没有丝毫虚假的真挚关切和担忧,王萱的心里生出了些许暖意——其实自己的丈夫除了窝囊点儿,在许多方面实在是不够男人,也没什么大的出息之外,倒是心地善良,而且长相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虽然当年的自己年轻冲动为了一个似乎不切实际的目标,甘愿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嫁给了一个只是看着顺眼心性老实善良的男人,可毕竟夫妻多年,即便是没有爱情也已然养出了浓厚的不能轻易割舍的亲情,况且,夫妻二人还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没事……”王萱柔声说道:“在派出所关了一宿,警察问了许多话,毕竟陈和强是从咱们家店里出去后死的。”
“是啊是啊,唉。”董正东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唉。”董正东面露苦涩,道:“昨天傍晚你刚被警察带走,就来了一大帮人,把店里还有咱们家都给砸了,把我也给打了一顿……”
王萱稍稍怔了下,道:“小宁和咱爸妈没事吧?”
“没事,他们只是砸了东西,没想着打人。”董正东抹了把眼里忍不住流出的泪水,红着眼睛说道:“他们砸店时我上去阻拦了,才被打的。”
“哦。”王萱轻轻叹口气。
说话间,两人进了院,董正东就朝着屋里喊道:“爸,妈,小萱回来了……”
门帘很快掀开。
一家子人全都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李芳当先上前揽住了女儿,边哭边上上下下打量着王萱:“闺女啊,你可受罪了,他们,他们这是把你咋地了?脸色咋这么差!天杀的啊!”
“妈,我没事。”王萱柔声道,一边看向王启民,没有什么惊喜之色,只是很平静地说道:“爸,你怎么来了?”
看着女儿平静淡漠的眼神,王启民心生酸楚,却是神色和蔼地说道:“正月十五过后,我就搬到丹凤市住了,还没顾上和你说,今早上听说你出了事,就赶紧过来看看……小萱啊,人回来就好,谁这辈子还能不遇上几道坎呢?”
“嗯。”王萱轻柔地点了点头。
“快进屋坐吧。”
“我去做点儿吃的!”
“哎……”
一家人说着话进了屋。
又是一番关切的询问和唉声叹气后,吃过饭的王萱神情疲累地说要回房间歇会儿,王启民和李芳跟着女儿去了西屋的卧室。董家的人自然不会跟着去打扰人家母女之间说话,再说了,小萱的亲生父亲多少年没见着闺女,好不容易来到丹凤市见着闺女了,又赶上这么一档子破事,父女之间也得说些知心话啊。
西屋的卧室里。
王启民和前妻、女儿,已经有好些年没这样聚过了。
“小妍怎么没来?”王启民问道。
李芳叹口气,道:“上着班呢,没敢告诉她。”
“哦。”王启民点点头,看着脸色憔悴的女儿,疼惜不已——他知道,以女儿的身体资质,即便是在派出所里熬上两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至于脸色苍白憔悴不堪,原因只能是,女儿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施术杀死了普通人。
那个叫陈和强的人,该死。
王启民没有丝毫犹豫地在心中下了定论。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王萱心性善良贤惠又极能隐忍,很有责任心,若非是被羞辱逼急了,绝不会贸然施术杀人。
王萱神情平静地坐在床边,微微低头,一言不发。
李芳忍不住又流出了泪水,她抽泣着满是怨恨地看了眼王启民,咬咬牙起身往外走去:“你们父女俩有几年没见面了,聊聊吧。”
低调术士 第334节
和王启民夫妻多年的李芳,很清楚前夫是一个神秘的术士。虽然她不知道王启民是诡术传承者,更不知道现实的社会上,有一个神秘的,超现实,松散却真实存在的社会组织形式奇门江湖,而诡术传承者在这个江湖中是人人皆可诛之的可怜又危险的存在,但李芳知道,作一名术士肯定是很危险的,因为前夫年轻时明明能够做到降妖除魔驱邪逐鬼的事情,可自从当年突然神秘兮兮地离家数日,回来后说是去送别逝世的师父之后,王启民就再没有在村子里做过施术画符给人看邪病的事情,而且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王启民修行愈发勤奋不说,半夜睡着觉时又总是会做噩梦惊醒,日常生活中,他也变得小心谨慎极为敏感,似乎生怕被人知道他会术法。
第476章 我想看轻天下须眉!
那一年的某一天,王启民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已经被丈夫神经质的状态给折磨得几乎快患上神经病的李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改嫁到了丹凤市——那时的李芳,其实很爱自己的丈夫,也曾两次听闻酗酒大醉后的丈夫吐露出一些让人难以置信又无比惊惧的酒后真言,而酒醒后的王启民拒不承认那些话,并恳求叮嘱妻子不要说出去……
李芳爱王启民,了解王启民,所以她果断地离开。
为了王启民,也为了两个孩子。
等大女儿上小学六年级之后,王启民来丹凤市看望女儿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而且很明显对大女儿王萱格外的偏爱,经常会带着王萱出去游玩,寒暑假期时,他还会把王萱接回平阳市金州县的老家常住。后来王萱上初中时,有一次在母亲的面前说漏了嘴,原来父亲王启民每每寒暑假期把她接走,并没有回东王庄村的家里居住,而是在全国不断地变换着城市,住旅店,游山玩水。
从那时起,李芳就知道,丈夫把一身稀奇古怪的神秘术法,传授给了大女儿王萱。
李芳没有去阻止,就像是大部分的女性一样,李芳也有好奇、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憧憬和幻想,她觉得女儿学会那些术法也是一门本领,一门独特的非凡本领,虽然与王启民共同经历过文革时代的凄惨打击,使得她很清楚这种事情不易为人知,但她还是默许了长女跟随生父修行术法。
再后来……
女儿王萱的性情开始变得沉默,也愈发柔顺温和。
但知女莫若母,李芳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这种变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一种诡异的令人惊叹的成熟、淡然。
王萱十九岁时,经人介绍结婚成家。
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十九二十来岁结婚很正常。
可李芳却愈发觉得内心不安——身为人母,她太清楚自己的大女儿了,天资聪颖勤学上进,即便是初中至高中这些年跟随父亲开始修行术法,也从没耽误过学业,而且她成绩优异,考上大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高考时却成绩不佳并就此放弃了学业,转年有人登门提亲时,王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去相亲,然后相了三四次亲之后,就很干脆利落又很任性地结成了这门婚事!
那段时间有种像是做梦感觉的李芳,想到了修行术法有着一身神秘本领的前夫王启民,大半辈子的生活就是那么的平凡低调,再想想大女儿王萱……李芳为女儿感到不值和可惜,这辈子都给耽搁了啊。
难道,修行术法就为了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正是从那时起,李芳开始对前夫有了怨恨,但偶尔相逢时,又无从说出口。
卧室里,安安静静。
点燃了一支烟的王启民,满是慈祥地看着神情憔悴,低着头神情淡然的女儿,他长叹口气,道:“小萱,你后悔了吗?”
王萱摇摇头。
“你这次施术杀人……”王启民顿了顿,道:“爸不怪你。”
王萱抬头,看着王启民,有些突兀地问道:“爸,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着急了?”王启民温和道。
“我只是想,早些做完那件事后,就踏踏实实地做一个普通人,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把女儿养大,我还想,给董家再生一个儿子。”王萱扭头望着窗外,一时间泪珠扑簌簌落下,她语带哽噎,断续却又坚强地说道:“或者,将来做完那件事之后,我会坚决地离开董家,步入您所说的那个奇门的江湖中,去闯荡一番……这世上,男人能做到的大事业,女人也能做到,不是吗?”
王启民默然,他不忍,不舍,也不甘——人生如棋,落子生根,岂能随意动弹,坏了那布好的大局?
过了一会儿,王启民道:“你还想杀人?”
“如果陈家的人没完……”王萱抬手轻轻地撩了下垂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泪流未止,却展颜温柔一笑,道:“为什么不杀?”
“你戾气太重了。”
“我要保护我的家人。”王萱幽幽说道,两手轻轻地搅在一起,像是在玩儿无趣的手指游戏。
王启民想了想,道:“再等五年。”
王萱歪着头看着王启民。
“你知道,这次的事情算是意外,陈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王启民淡淡地说道:“如果真如你们所担心的那样,陈家为了泄愤没完没了地欺辱你们,影响到你们的生活甚或是人身安全……那么,交给我来解决。”
王萱轻柔地点了点头:“好的。”
“小萱,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也付出了最多的心血。”
“我知道。”
“相信爸爸,在某天,你会名扬天下!”
王萱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大大的眼睛里光芒四溢——谁说女子不如男,有朝一日搏风云,芳华绽放璀璨耀苍穹,看轻天下须眉!
只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她二十八岁了,是一个八岁女孩的母亲,而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幼稚的,容易被美丽虚无的幻想左右理智和决定的女孩子。
可既然等了这么久,就再等五年吧。
又有何妨?
……
……
陈和强死了。
陈家的人自然不会愚蠢到真以为凭着在葫芦口镇一手遮天,就能擅自把法律当作自家的利刃随意践踏屠戮他人的性命,事情闹到了他们也担心会吃不了兜着走,所谓的上层有人,到时候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弃之如履。
但陈和强死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蹊跷,陈家的人在巨大的悲痛下,怎能允许那个诅咒了陈和强却又极度巧合地应验了的女人,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如果就此罢休,陈家在葫芦口镇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三天后的清晨。
萱萱小卖店再次开门营业。
然而小卖店开门营业不到两个小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群冲进来的暴徒乱砸一通,领头的人挥着砍刀气焰极为嚣张地对畏畏缩缩躲到墙角,蹲在平静站立着的妻子腿边抱着脑袋的董正东威胁道:“你的店开张一次,就砸一次!你们也别想着把店铺和房屋转手租出去,谁敢租,不管做什么,都做不成!”
站在懦弱丈夫身旁的王萱神情淡然地说道:“做人,总得留一线……”
“留你妈了个逼!”带头的凶徒再次指示手下将已然遍地狼藉的店铺砸了一通,威胁道:“以后你们一家子,在葫芦口镇出门都得多留点儿神啊!”
王萱低头,没有说话。
一群凶徒嚣张跋扈地离开了。
董正东骇得不轻,把店铺关上门后,就跟着妻子王萱到后院里,和父母商量着,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干脆把房子给卖掉,到市里面买套房子,然后随便找点儿什么工作,总不至于饿死,这葫芦口镇是不能待下去了。
听了儿子的建议,董林两口子觉得这样也好,惹不起人家,咱躲得起不是?
不曾想,王萱却是神情淡漠地否决了这个建议,她说:“去市里买楼房,我们买不起,虽然咱们家这处宅子临街正对着农贸市场,又有两间门市房,应该值不少钱,可现在真想卖的话……有陈家的人从中作梗,谁敢来买?”
一家人全都不吱声了。
这可怎么办?
董林老两口在叹息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惊讶于自家儿媳妇突然间的转变,以往贤惠勤俭持家,老实忠厚少言寡语而且貌似胆小的儿媳妇,在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像是变了个人般,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般的混混们疯狂地打砸行为,竟是没有丝毫畏惧的样子,反而平静淡漠得像是在看着别人家遭受欺凌,而且是一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表情。又放佛,她随时都能轻易解决这些问题,只是不屑去做。
当天下午,董林两口子极为肉疼地咬牙花大钱买了些贵重烟酒,到镇长陈卫国家里登门致歉,无比屈辱地恳求陈卫国放过他们一家人,大家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陈和强突发疾病身亡,他们也不想看到,也为陈家感到难过等等。
陈卫国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陈卫国把你们家怎么样了吗?”
陈卫国的老婆更是直接,她怒气冲冲地把董林两口子赶出家门,把他们拎来的贵重烟酒全都扔到了大街上。
葫芦口镇陈家,何曾在乎这点儿烟酒?
得知此事后的王启民,在女儿家里很淡然地劝慰道:“陈和强刚死没几天,陈家的悲痛和怒气还未散去,这时候就别去触那个霉头了,再等些日子,时间长了,陈家的人气消了,心淡了,总不至于一直这么蛮不讲理地和咱们过不去,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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