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人间烟火

余震说：“是啊。”
余同又是红着眼睛：“那怎么，就不爱了呢。不是说，养恩大于亲恩？基因而已，那么重要？母亲还要十月怀怀胎，父亲对于孩子的深刻的感情，不是全部都是后天形成的吗？”
余震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与十六岁的少年解释，越爱，就越恨。所谓“由爱生恨”“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就是这么回事。
他所有爱，都是基于一个骗局。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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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人，是妻子背叛的产物，是自己失败的证明，将他对于那场婚姻唯一一点感激屠戮殆尽。
余同，倒映着最不堪的自己。
这与领养等等行为有着本质不同。
余震没办法再用最纯粹的父爱看待眼前的人。
因为只要想起，失望、愤怒、怨怼等等负面情绪便会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余同再次努力挽回：“爸爸，我有什么错呢？”
“……”余震叹了口气，“同同，你没有错，没有任何错。”
“那……”
“同同，我依然会爱你的。”
“……”余同小心翼翼喊了一句，“爸爸……？”
余震似乎想要阻止，然而并未开口，只是又像从前那样，将余同羽绒服领子仔细拢了几下，不让寒风灌进领口，又替余同将那链拉到最上面去，说：“同同，你也知道，以后你会回到你妈身边。但是，我依然会爱你的。如果有事，随时打电话、发短信，我会想方设法帮忙。”
“那……？”余同睁大眼睛，里面燃起火焰，火焰当中好像有美好的幻想。
在云京的冬天将要逝去之时，余震口中呼吸液化成了实体。呼吸凝成白色的烟，左右扭动、起舞、飘散。他看着余同，说：“只是，我不会再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你房子、股票……和我的命。”
无条件的父爱成了有条件的父爱。三样东西，房子、股票和他的命，再也不会归于对面的人。
“……”余同看着地面。
“行了，”余震说，“别多想，好好学习，保持联系，打电话、发短信，都行。”
“嗯。”
“……”余震想了一下，伸手到羽绒服怀里拿出一个黑色钱包，非常大方地只留了三张钞票给他自己，把剩下的一千多块全部塞给对面余同，“拿去，零花，随便买点什么。”
“……”余同低头看着。以前“爸爸”没有这么大方他怕自己乱花，全都冲到各种游戏里面。
“那就这样。”余震用力拍拍余同的肩，“大男子汉，坚强。”
“嗯。”余同强颜欢笑。
拍肩过后，余震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张口，转身离去。
余同站在半晌，终于也慢吞吞地向相反方向走去。
夏溪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得，都是可怜人。
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被人欺骗了十六年。
昔日，彼此生命当中最为重要的人，从此分道扬镳，也许再无交集。
不知怎的，夏溪心里也不好受。
作为房产律师，看过太多悲欢离合。有时没有办法相通，只能归结于“命”。有人命好，有人命差，实在是说不清。
夏溪坐车回律所。
朋友圈刷了几下，颇感慨地发了一句：【一定要与真正互相深爱、互相信赖的那个人结婚。】
过了一会儿，萧雅回了一条：【呵呵。】
陆一策跟着回了一条：【……】
又过了一会儿，周介然也评论状态：【嗯。】
夏溪：“……”
“嗯”？“嗯”什么“嗯”？
紧接着，麻花留言：【小溪，咋了？没事儿吧？】
研究生的室友祁萍也问她：【分手了吗？】
“……！！！”夏溪发觉这条朋友圈很容易让人误会，忙回二人，【没有没有！看见当事人的故事有感而发而已。】
末了，夏溪赶忙又发一条微信朋友圈澄清：【不要误会！看见当事人的故事有感而发而已！话说，今天审判长的名字特别特别好听。】最后这句只是强行转移话题。
很快，萧雅便问：【叫什么？】
夏溪飞速地敲：【叫“景如画”。】
萧雅说：【哈哈哈哈，小说女主。不过我还记得你超喜欢“景”姓来着，以前还说想有一个“景”姓的娃。】
夏溪：【哈哈哈哈，现在也想有……qaq】夏溪没有告诉萧雅貌似喜欢周总的事，只能继续天天嘻嘻哈哈，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周介然那里毕业。
夏溪没有想到，本是闺蜜之间随口开的玩笑，周介然却忽然过来冷嘲热讽：【景？？？怎么可能。】
“……”夏溪问，“怎么不可能？”
这姓虽然很少，但又不是没有。
周介然不搭理她了。
第38章危机（一）
因为麻花也有评论,夏溪忽然想起对方买房的事，连忙点开麻花微信头像,问：【没跟老公吵架吧？】
【麻花：吵了。】
【……】
【麻花：公公婆婆欺骗我说这个属于婚后房产,是夫妻共同财产，还要我家出钱装修新屋,希望我能喜滋滋地答应,太那个了……！】
夏溪回复：【唔……这种情况……万一离婚，房子肯定判给对方,但会叫你老公返还一部分的装修用，也还算好。】
【麻花：是啊,升值部分全都与我无关。】
夏溪试探：【不然……你家也出一半？】夏溪记得,麻花父亲也是老家国企中层,条件还行。
【麻花：……我爸我妈在闹离婚，房子可能一人一套。就是因为这个狗血，婆家才会主动帮助,而且乱讲名字的事。】
夏溪：“……”
【麻花：哎，其实我也能够理解。老人想把一生积蓄全都留给自己儿子,然后不愿明讲，怕我会有不满、影响夫妻感情，希望直接糊弄过去……我这就是……感情上面不大舒服。】
夏溪：“……”
【麻花：平时我爸我妈也会给我些钱。可是……我做投资,买理财，买基金，买股票，从来都没想过这是我一个人的钱还是我们两个人的钱,就觉得……理所当然有他的份。然而，到了房产，就要算得清清楚楚。】麻花还在备孕，此时出了这样的事，不安全感侵袭全身。
夏溪：【在法律上，的确，理财、基金、股票等等，增值部分只要发生在婚姻内，就会算作夫妻共同财产，可是房子事关重大，近年引起无数纷争，《新婚姻法》就特别地修改了下。】“房子”总是特例。
【麻花：知道知道，你让我自己想想。】
夏溪：【好。】
麻近思放下手机，愣愣地看着窗外。
刚才的话不是说谎。对于公婆做法，她完全能理解，只是……“共同财产”“个人财产”这两个词，以如此突如其来的方法闯入视线，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过去，这几个字从未在她词典出现。她和老公两人感情好，她的钱放在自己卡上，老公的钱放在老公卡上，平时花钱也都十分随意两人在一起时，总是老卡掏卡，分开时基本各花各的，也不会算谁多谁少，不像其他很多朋友会做“明文规定”，比如其中一方上缴入的80%，再比如一方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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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另外一方购买其他……可是忽然……
她不怀疑“说谎”是公婆的主意。她很了解丈夫，对方应该不会刻意有所隐瞒。
麻近思想起两人一路点点滴滴。
他们是经人介绍认识。麻近思知道，自己性格大大咧咧、咋咋呼呼，过分外向，甚至没轻没重，有时有点让人头疼。老公呢，为人沉稳甚至沉默，也亏得能包容她。她都觉得，除了对方，没人会喜欢自己。
爱情是件十分神奇的事不论什么样子的人，都可以有灵魂伴侣。她一直感谢上天，让她遇到那个“正确的人”。如果失去对方，可能今生再也不会拥有幸福。像她老公那样知她、懂她、包容她、喜欢她的人，遇到一个已是奇迹，哪能指望到处都是？那未太贪心，老天都会发笑。
麻近思托腮思索半晌，忽然觉得，财产并不重要。那个人才重要，为了这点破事影响感情根本就不值得。
想到这里，她打开电脑，点击word文档，双手放在键盘上犹豫片刻，等组织好了语言便噼里啪啦地敲起来。
她坐在座位上面一动不动，就光是写，26年没有这么文思泉涌过。她一连写了五个来小时，连厕所都只去上了一次，最后一看字数统计：10000字。
麻近思：“……”
她的手指一直没停，却也不觉得酸。胸中情感不断涌出，化身成为文字，跳跃于纸面，像一个个音符。
她详细地回忆了二人相识细节、交往细节、婚礼细节还有生活细节，把很多让自己感动的、感激的事娓娓道来，比如当年爬山自己胃疼对方全程背着，比如那年大雨自己怕脏老公一直抱着，再比如……她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记得那么多的过往。
写到最后，她的脸上已全是泪。
在尾处，麻近思写：【笨笨，我并不是算计财产，只是忽然二人分得清楚，我就有点难受罢了。我已经想通，爸妈全额出资，的确不应该有自己什么事儿。是我脑袋短路，你不要介意[笑哭]，抱歉抱歉。我不会再要求加上自己名字，装修的钱就算升值又有多少。比起财产，重要的是夫妻感情。我不会和房过一辈子，可我会和你过一辈子。笨笨，别让“共同财产”“个人财产”的事影响要有新房的开心，好咩？我不会难受，你也不要难受。不管怎么讲，结婚两年，我和笨笨终于要有一个小家，下次见面，直接谈装修风格就好，希望它能漂亮、温馨！装修的钱我出，风格就得全部都听我的话哟[笑哭]。】
麻花没有想到的是，她在点击“发送”之后，随手一刷，发现一封新的邮件，麻花一看发件人那一栏，顿时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因为，那里，赫然写着她老公的名字！
再看时间，几乎同时！晚上11:22！
麻花屏住呼吸，点开那封邮件：“……”
一封长信，有一万字，三页word文档，而且，竟然，字体，字号都与她使用了一样的。
麻近思读着读着，又开始哭。
她的老公，也回忆了许多自己让他感动的、感激的事，其中有一大半麻花已经毫无印象。
最后，她丈夫说：【我并不是自私自利，只是不想忤逆老人。我要牵手共度一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如果加上一个名字，你就能有些安全感，何乐不为？家人开心才最重要，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如果因为身外之物，让妻子闷闷不乐，就傻透了。我会说服父母，让它成为共同财产。或者，我们只管爸妈借钱。他们担心你那一半的话，就一起把那一半还了。】
麻近思正哭得脑袋嗡嗡地响，便又到一封邮件。还是丈夫。“笨笨”显然也是看过了信，问麻近思：【晚上出去吗？好久没有约会。】
麻近思立即道：【好！】
而后，她翻出萧雅夏溪陪着买的一条十分漂亮的连衣裙，约会！
二人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什么事情，是最亲密的夫妻都无法解决的呢？只要真诚沟通，总有办法。
当晚，因为二人全都非要让步不可，争得十分激烈，最后他们在夏溪的提醒下发现还可以指定好百分比，决定以后房产证上麻近思占25%。
麻花将好消息告诉夏溪、萧雅。夏溪觉得……果然像是麻花能干出来的事，整个过程都充满了不靠谱感。
…………
余震案子彻底结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夏溪没有多少工作。
前段时间过春节，撕逼各方都暂缓了对掐进度，打算等过了正月再大撕特撕。说起来很有趣，春节前后的确没有多少人会提出诉讼，也不知道是为了让自己过个好年还是为了让对方过个好年。
因此，夏溪主要的事就是等待龙山尚材清臣那案子的鉴定结果。
鉴定时间，可长可短。法院需要委托专业鉴定机构，后者找个机会前去现场勘查，接着出具《司法鉴定检验报告书》。有的机构动作快点，一两个月，有的机构动作慢点……大半年。
夏溪只能静静祈祷，希望清臣还没交房这个事实能让各方动作稍微快上一点。
周介然隔三差五就会发信询问情况，通常是在晚上睡前。
夏溪觉得奇怪，问周介然干啥不直接找法正，对方却说，法正律师很忙，不好经常打扰。夏溪对于“她闲”的含沙射影的人身攻击十分愤怒，可也只能承认。
周介然每次对话之后，都会随便再聊几句，有时讲讲工作，有时讲讲生活，有时讲讲时事，有时讲讲政策，也有时讲讲法律。
到了最后，周介然总是会语音说上一句“晚安。”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每次都把夏溪撩得直蹬腿儿。
…………
至于剩余的工作……就是给人看看合同，还有跟着律所普法。
以前，普法大多是上报纸上广播上电视，可是时代变了，如今多了许多十分时髦的新平台。
江湛为了拉活儿，在一个直播平台上面开了一个“房产法律直播节目”。每过两周，就要抓一位律师上去卖唱，不，普法。当然，尹千秋这样的大律师不用去，只有薛允谦夏溪等人才要参与拉活儿，尤其夏溪，因为她的声音甜美好听直播不用露脸，只需要出声。
虽然听起来有点惨，但是夏溪觉得还好。
普法也是她很喜欢的活动。教人拿起法律武器卫权利让她特别有成就感。许多人不懂法律、不懂官司，本能般地回避上庭解决问题，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只有全民懂法，才能建立游戏规则。夏溪觉得，如果将来可以引进美国小额法庭制度，就更方便。
普法普着普着，夏溪猛地发现……她有了个土豪观众！！！
那个土豪观众，每次打赏一万！！！
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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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土豪观众，让夏溪特别地有面子！！！
最开始夏溪人气不够，只有三五十人听她逼逼，而且个个爱答不理死气沉沉，夏溪觉得有点冷清还在朋友圈里说过“丢人”。
不过，自从有了土豪观众，她的面子蹭蹭地长！！！
土豪首次打赏，是在“提问”环节之时。当时土豪问了一个问题，夏溪认真答了。土豪当即表示，他咨询过数个律师，说法互相矛盾，夏溪答得条理清楚、很有逻辑，让他可以信服，也明白了之前几个律师为何互相矛盾，土豪还说，本来随手点进直播、不抱希望地问一问，现在觉得很值，一扫心头困惑，接着出手，“啪”地一下打赏一万！都把夏溪砸得晕了！
而且，从那天起，夏溪每次直播，这个土豪都会进来甩她一万块钱！！！
土豪观众不仅可以营造一种“有人疯狂喜欢夏溪”的奇特的氛围，让他人误以为自己正在听什么知名房产律师的高端的讲座，感到与有荣焉，还能把节目推到平台首页，大幅地增加揽客节目的曝光度！！！
对于这一部分入，江湛不要他没那么丧心病狂，于是，全都进了夏溪口袋。
夏溪观众越来越多，可是，每次提问环节，她都不会忽略土豪。
没有办法，拿人手短。
只是……土豪问题越来越怪。
比如：【夏律师，您觉得，几大地产商中，哪的房子最好。清臣？天发？上城？】
还有：【夏律师，您觉得，几大地产商中，谁最值得信赖。天发？上城？清臣？】
或者：【夏律师，您觉得，几大地产商中，谁最有发展前景。天发？清臣？上城？】
夏溪每次都要绞尽脑汁，全夸一遍，争取不得罪人，当然，本能般地还是会为清臣多说一两句好话。
第39章危机（二）
4月,距离一次庭审大约两个来月，鉴定结果出了算是迅速。
接着,龙山装修尚材板材一案二次庭审。
一大套流程过后,海蓝公司的鉴定人当场宣读鉴定结论。
海蓝（2018）物鉴字第005号《司法鉴定检验报告书》表明，用来装修“天湖居”和“清臣湖畔上品”的尚材品牌的那一大批涉诉板材,总含糖量、总含蛋白质量高于样板。
对于这个鉴定结论,龙山装修、清臣集团飞一般地予以认可这个结论对于他们十分有利，傻子才会提出质疑。
而尚材板材,自然不干！
尚材板材认为取材并不符合法律要件，并且检验结果很不明确、混淆视听。郑人民声如洪钟,哇啦哇啦地道：“该检验报告问题很多！一、取材并不符合法律要件,照片存在明显问题,天湖居的生虫没有那么严重；二、检验结果很不明确、混淆视听。总含糖量、总含蛋白质量与生虫事实没有因果关系，不能作为有力证据。尚材板材在此申请重新鉴定。”
夏溪立即露出微笑：“海蓝（2018）物鉴字第005号《司法鉴定检验报告书》鉴定主体资质合法，程序正当。尚材板材主张取样并不符合法律要件,并且检验结果很不明确、混淆视听，那么,便请提供有效证据予以证明。”如果可以提供证据，也能重新鉴定，但不可以再次否定,也就是说，最多二次检验。
双方交锋多个回合。
因为尚材板材没有证据证明所陈述的主张，审判长不予采纳，直接进入法庭辩论环节。
三方律师在此你来我往、滚成一团,针对“质量”“工艺”“质量异议期”“质保”等等几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郑人民在“质量”“工艺”这两部分落在下乘，便将重点放在“质量异议期”“质保”两个问题上面。
夏溪甩出2010年5月4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颁布的《关于进一步强化住宅工程质量管理和责任的通知》，主张，质量保证和质量保修有着本质区别，前者应当包含对造成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而龙山装修“购买新的板材”便算“损失”。
案子不可以走简易程序，因此审判长宣布择日宣判。
最后，审判长宣布闭庭。书记员宣布全体起立，合议庭成员等人退停之后，书记员又叫当事人和旁听人员退庭，于是众人都沉默地走出房间。
夏溪还有法正全都觉得，庭审过程对于他们有利。
意外地出席了第二次庭审的龙山装修总裁施歌十分开心，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更加干练，走路虎虎生风，裙摆一颤一颤，完全符合公众眼中女强人的形象。
周介然也有点高兴。
看着对方微微撩起的唇角，夏溪也感到心情明媚起来。那笑，轻轻地撩拨着她心底的水泡。
没有什么事情比能帮助对方更让夏溪有成就感。
而后，云京市天湖区法院门外道旁，就在夏溪伸出长腿即将迈入出租车时，周介然的助理忽然跑到身后扯住了她，并且递给一个盒子，上面打着灰色丝带：“那个，夏律师，周总说，今天庭审非常，想要向您表达感谢。”
“……唔？”夏溪低头看着，有点茫然。
她接过盒子：“这是什么？”
助理说：“不知道。”
“特意给我的吗？”
助理还是：“不知道。”
“哦……”夏溪不再问了。
夏溪低头看看盒子，发现上面印着某个顶级奢侈品牌logo。夏溪立刻道：“贵重物品我不能。”
“不贵重，小东西，只是心意。”
“哦……”不好让司机再继续等，夏溪觉得就算贵重以后也能退还或者回礼，反正知道对方地址，便与周介然第一助理告别，嘿咻嘿咻坐进车子，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看见里面躺着一瓶……高档香水。瓶子是淡蓝色的，两层玻璃之间似有银粉闪动，瓶盖则是纯银金属，形状优雅，好像湖面上的一朵莲叶，一个同样纯银制的灵立于莲叶，有一种像在梦境中的氛围。
香水，的确不会贵重，甚至不如请客，可以回礼。幸好，是通常意义上的“不贵重”而不是周介然那的“不贵重”。
夏溪掏出手机，给周少发微信：【谢谢，到礼物。】
【没事。】
夏溪捏着手机，犹豫半晌，终于咬牙再问：【特意给我的吗？】她心脏砰砰地跳，也不晓得是在期待什么。
这回，她等了好久，才接到回复：【不是。批量购买，送给客户。临行之前去市场部拿了一份。】
夏溪：【清臣批量购买这价位的送给客户？】送一个人当然不贵，送一堆人却是……不同。
【高档别墅业主。】
夏溪：【哦……】
她小心地拧开瓶子，凑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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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觉得……有一种甜的、美的、梦境一般的味道。
怀着好奇，她用手机搜索了下这款香水所包含的寓意。
发现是……“感谢邂逅”。
好吧……夏溪想：清臣当然需要对着高档别墅业主“感谢邂逅”后者挥金如土。
…………
庭审过后一周左右，龙山装修向民生银行申请最新的贷款获批。
龙山装修告知清臣集团，重装清臣湖畔上品房门、柜子等等家具的事已经提上议程，很快可以启动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