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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伴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见猫
汪沛紧跟在梁见殊身后,跟着他来到桌前。出乎意料地,席间只有程晓冬和魏雪两人。
看到梁见殊身后的汪沛,魏雪微微眯起眼笑道:“哟,老梁不是说出去透气儿吗,怎么回来的时候变成两个人了呢。”
梁见殊面对她的调侃倒也从容,帮汪沛把书包放起来,面色不改地说:“嗯,刚好在门口碰见她。”
原来是凑巧碰到的啊。汪沛愣了愣,想起他刚刚从抬头看到她再到接过她的书包,一套动作顺理成章,情绪看不出一丝波动。
程晓冬叫服务员拿菜单加菜,一边开火一边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动吧!”
这次吃的是火锅,汪沛以外的叁人都是本地人,不太能吃辣,于是点了鸳鸯锅。汪沛始终认为不吃辣锅是没有灵魂的,然而入座时一个没注意坐在了白锅正前方,夹菜时还得把手伸过半张桌子。
正当汪沛在麻烦和没有灵魂中纠结地做不出选择时,梁见殊找来一块湿毛巾,垫着手把辣锅转到了汪沛面前。
汪沛正打算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桌子是方形,梁见殊和汪沛坐在一条边上,这就意味着要一起面对辣锅。
程晓冬也纳罕道:“老梁,你什么时候变得能吃辣了?”
梁见殊一边把毛巾迭好,一边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一直都能吃辣。”
想起一起去吃重庆小面,梁见殊被微辣折磨得满头是汗的样子,汪沛差点一口酸梅汤呛在气管里。这叫能吃辣吗?他对“辣”的概念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解?
然而,半顿饭吃下来,汪沛注意到他几乎都是跨过辣锅从白锅里捞菜。
难道说,他其实就是为了自己才把红锅转过来的吗?
汪沛不敢自作多情,更不用说她内心中连“梁见殊喜欢自己”这样冒着粉红色泡泡的遐想一点影儿都没有,却仍旧无法控制地感到有一点点开心。那种隐秘的,难以描述的开心,明明是因他而起,却又似乎与他毫不相关。
有程晓冬和魏雪在,饭桌上就不会冷场,话题从年专业里保研的小道消息到这次立项其他组的选题,梁见殊时不时补充,汪沛也跟着涨了不少知识。
直到大堂主灯忽然熄灭,四周铺天盖地地响起《生日歌》熟悉的旋律,昏暗中服务员推着放着蛋糕的小推车来到他们桌前,汪沛才猛然间意识到今天是来给梁见殊过生日的。
一起唱完生日歌,许愿吹蜡烛,然后是一起干杯。抬头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的那一刻,汪沛忽然想起自己漏掉了重要的环节。
还没有亲口对他说生日快乐。
趁着切蛋糕前的空隙,汪沛转过头看着他,正打算开口,梁见殊的电话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梁见殊拿起手机,并没有立刻接通。铃声依旧不知疲倦地响起,汪沛疑惑地循着声音看过去,却发现他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下,才缓缓到一旁接通。
桌上一时间沉默,汪沛无聊地用漏勺尝试着能不能捞到漏网之鱼。
梁见殊很快就回来了,沉默了一下,开口:“等一下吴羽会来”,然后在程晓冬震惊的眼神中解释:“是我的前女友”。
汪沛看到魏雪的眼神也从好奇转变为了震惊。
一时间气氛过于尴尬。
梁见殊补充到:“她来把我父母托她帮忙带的生日礼物给我就走。”
怕信息量过大,程晓冬连忙帮忙补充:“我、老梁、阿羽,家长都在c大工作,所以家都在c大家属区,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似乎是对“青梅竹马”这个词有点不满,梁见殊开口:“只是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中都在一个班,家长自然就熟起来了。”
魏雪灌了一口啤酒:“有点复杂,让我理理”,顿了顿,提问到:“所以这位吴羽同学也在我们a大吗?”
“没有,她在隔壁学校读法语,大二去法国交流了一年,这学期才回来。”大概是看梁见殊没有主动回答的意思,程晓冬替他补充。
汪沛想起梁见殊曾提起过他的那位前女友,提到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异地恋,想必说的就是这位吴羽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梁神都谈过女朋友,我居然还是母胎solo。”魏雪还没缓过劲来,一口干掉了半杯啤酒。
相比起魏雪的震惊,汪沛对吴羽的存在反倒没有太多的感觉。
一方面是曾经听梁见殊亲口提到过曾有一段感情,另一方面也知道那是过去式,对吴羽其人最多抱着一点适度范围内的好奇心。
如果真的要说,大概是他没有接电话、看着手机屏幕迟疑的那片刻,汪沛想起来,心中闪过闷闷钝钝的感觉,从心脏麻麻的蔓延开,说不出哪里难受。
***
放心,不虐女鹅!





酒肉伴侣 生日2
吴羽所在的h大与a大仅一路之隔,吴羽从家出发,把礼物带给梁见殊正好顺路。
大概是因为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魏雪前脚刚八卦完,后脚吴羽就到了。
根据梁见殊曾经提到过的零星信息,汪沛本以为她会是一个一板一眼,至少是像梁见殊一样严肃冷淡的人。
一个化着淡妆、长发大波浪,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远远走来,汪沛一开始完全没有将她和“梁见殊的前女友”联系起来,直到她冲汪沛所在的方向方向挥了挥手,旁边的梁见殊站起身,汪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吴羽了。
对面的程晓冬也转过身和她打招呼,吴羽大大方方地微笑挥手,长卷发在射灯下好像散发着一层光芒。
耀眼、明媚,是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多优秀的女孩子呢,汪沛暗中打量。
吴羽很公事公办地走到梁见殊面前,把手中的提袋递给他:“梁叔叔和张阿姨让我带的东西我带到咯。”
从公事公办的角度来讲,看起来的确和梁见殊如出一辙。
梁见殊伸手接过,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吴羽一边嘴角微微勾起:“那谁让你和老程都常年不回家呢”,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旁的汪沛和魏雪,微微颔首也算是打了个招呼:“我就先撤了,不打扰你们聚餐”,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像梁见殊:“对了,生日快乐。”
“谢谢。”
“留下来一起吃点吧。”也不知道程晓冬是客套一下还是真心地开口。
“不用啦,一会还有合唱团的排,就先走了”
“我送你上车。”梁见殊起身跟在她身后,对席间叁人说:“你们先吃,我等一下就回来。”
吴羽老远跑来一趟帮忙,他把人送到车站也是应有的礼貌,汪沛觉得这于情于理都正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梁见殊前脚还没走出店门,魏雪后脚就开始小声八卦:“真没想到老梁前女友会是这种调调的小姐姐啊!”
“哪种调调?”程晓冬显然没有明白魏雪的意思。
“嗯,怎么说呢,”魏雪思考了一下:“就是,很致、很开朗,丢到人群里也会自带光芒,看起来很难追到的那种。”
“好吧,可能是和她认识了太久没什么感觉。”程晓冬伸筷子去捞锅里的菜:“不过也没你说的这么......天壤之别吧?阿羽吧,说不上来哪里,其实和老梁还挺相似的。”
“感觉都会是那种遇到事百分之五百全心投入的那种认真的人吧。”汪沛插嘴。
“没错,汪沛说的很到位,就是这种感觉!”程晓冬捞上来一块漏网的牛肉,放进汪沛的碟子里,汪沛连忙轻声道谢,他又补充:“而且也不是老梁追的阿羽哦,是她给老梁表的白。”
“给老梁表白......我还以为她不会喜欢老梁这种调调的呢。”魏雪吐槽:“所以,为什么要分手呢?”
程晓冬摇摇头:“他们两人都不是会主动对别人说起恋爱细节的类型,但我大概听阿羽提过,大概意思是老梁先提的分手,别的就不知道了。”
是梁见殊先提的分手吗?汪沛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料碗里的香菜,想不到任何一个可能的分手原因。
梁见殊的抉择一定经过理性的思考,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可她想不明白,像吴羽这样优秀的人,又与他从小认识、父母相熟、家境相当,可以说是完全合适的结婚对象、理想伴侣,到底是哪一点益的计算出了纰漏,让他选择放弃执行与她相守相伴、共同生活、组成家庭这个庞大的项目呢?
思考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最近折磨汪沛已久的,《公司理财》这门课里企业进行项目投资决策的模型,结果就是又开始头痛。这种明知答案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的谜题,就像一个混作一团的毛线团,你明知线头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却仍旧忍不住寻找、揣测,想穷尽一切可能的答案。
越想越好奇,心里好像有小虫爬过,不挠觉得瘙痒难耐,挠几下却又后知后觉地感到疼。汪沛灌了一大口啤酒,逼自己停止为毫无意义的思考浪脑力。
一旁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切,上面还留有蜡烛插过的痕迹。梁见殊还没回来,它只好被摆在原本梁见殊面前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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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伴侣 生日3
大概是车站离得不远的缘故,还没等汪沛从自己千丝万缕的纠结思绪中缓过来,梁见殊就回来了。于是继续刚才的进程,切蛋糕、干杯、涮肉,当然还延续了刚刚东一句西一嘴的聊天。
等到散摊,已经将近十一点,程晓冬忽然想起一个作业的ddl就在今晚,却还没上传,连忙急着先赶回了寝室,剩下叁人慢慢走在后面。
男生先把女生送回寝室,再回自己寝室,这是一贯的做法。恰恰好先路过魏雪的寝室楼,于是魏雪先和二人道了再见、回了寝室,接下来是梁见殊送汪沛回去。
时隔一周,终于又是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下,然而对汪沛而言却完全是不同的心境。
一周前,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梁见殊在她的生活中有着怎样的分量,那时的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充其量还算有默契的酒肉伴侣。
而一周的分别,在想念与不习惯中,淡淡的情愫悄然酝酿,心中的种子暗暗扎根,终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破土而出。
汪沛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
汪沛也知道这份喜欢和“恋爱”绝不能划上等号。她喜欢他,却不想肆意打破目前两人来之不易的达到均衡的相处模式,在汪沛私心里,这大概是最理想的关系了。
你的心意是你的事,这绝非意味着对方必须接受你的心意。喜欢二字足够重,重到能轻而易举地招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日后的相处模式,比如日后对方与你相处时的心态。这一点上汪沛看得了然。
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寝室楼下。
汪沛转过身想要对梁见殊道一声再见,却忽然想起什么,郑重地送上一句:“生日快乐”,然后从包里掏出礼物递上。
“谢谢”,梁见殊双手接过礼物,站在原地不动,依旧直直看着她。
汪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我就进去了,学长回寝室路上小心......”
话还没说完,却被他一声沉沉的“汪沛”打断。印象中,好像直接叫她名字的情况并不多见。
汪沛疑惑地看向他的眼睛,霎时四目相对,一瞬说不出的紧张。
“现在,方便陪我走走吗?”
没有了平时话中那股莫名的清冷,语气柔软了很多。与其说是征求意见,倒不如说带着一丝恳请。
虽说两人建立关系的初衷便是有需求时互相取暖,汪沛还是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第二天是周一的情况下答应梁见殊。
汪沛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两人爬上黑黢黢又空无一人的天台,倚在栏杆上,打开易拉罐。
十一月中旬的风带着凉意,在四面八方涌来的寒风中,两人静默地只剩风声,汪沛在风口上猛灌了一口冰凉的啤酒,刺激得好像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一旁的梁见殊低着头,时不时仰起头来慢慢饮一口酒,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周遭围绕着难以形容的低气压。
“我和吴羽是大一在一起的”,梁见殊突兀地展开话题:“每次回家都会一起拼车,她有时也会来a大找我蹭饭,关系也还不错。”
汪沛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讲起上一段恋爱。
“她向我表白,我们一致认为可以尝试着以恋爱关系相处,于是我们在一起。”
汪沛含了一口酒在嘴里,静静地听着。
“在一起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我之前给你讲过的那样,约约自习,偶尔一起吃顿饭,中间遇到她出国,于是又有一半时间是在线上、隔着时差联系。就这样,居然也维持了一年多”,梁见殊喝了口酒,继续:“爆发是她回国之后,她生日那天希望和我发生关系,然而我发现自己对和她做爱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冲动,甚至只是提起就充满了尴尬与违和。我忽然意识到,情侣关系之于我和她,不仅是不必要,更是不合适。”
“我以为一个相合的对象和一段稳定的关系,就足以构成合适的恋爱,但最后理性还是败给了那些毫无道理的,被称之为‘心动’的东西。我对她毫无心动,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是完全不合适的恋爱。”
汪沛咽下口中的啤酒,直言:“有点像渣男发言。”
梁见殊嘴角自嘲地勾了勾:“的确是渣男发言。”
“所以呢,最后你提了分手?”
“嗯。”
“后悔吗?”
“不后悔”,梁见殊沉吟了一下:“如果真要说后悔,大概是后悔自己当时答应和她试试,平白伤害了她一年多,也许是更久。”
一瞬间汪沛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有今天他看到来电显示是眼中的一瞬迟疑,有接到电话听到她要来之后莫名地沉闷。包括现在就站在她身侧的他,垂着头,往日的自信与从容不见踪影。
他大概是真的很自责。
汪沛不懂这种感情。她奉行了二十年的理性很少被什么感情打破,就像想起自己的前男友,好像脸都快要记不清了。
“还有啤酒吗?”梁见殊摇了摇已经饮尽的空啤酒罐,把它放在一旁。
“没有了”,汪沛摇了摇头。当时只买了两罐,现在再跑一趟也不是不可以,但往返也要十来分钟。
一阵夹杂寒意的大风袭来,梁见殊身上的薄荷味猝不及防地灌了汪沛满鼻腔。
心中猛然一阵狂跳,汪沛鬼使神差地啜饮一口酒,像之前一样含在嘴里,用口腔的温度包裹着酒,然后抬起头去找他的唇。
他显然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吻没有丝毫准备,汪沛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牙关顺着舌头将温热的酒渡进他口中。
酒悉数传递进他口中,汪沛才缓缓起身结束这一吻。
“你不是渣男,没有什么好自责的。拒绝她的机会成本在你看来过大,于是你选择尝试;中间你也有付出,投入了沉没成本,只不过最后没有达到预期:你发现自己没能爱上她,也不能接受没有爱的恋爱。没人能在尝试前就直接知道结果,因此不会有比这更优化的选择。既然达到了帕累托最优,那又哪里是渣男?”
一席话不带停顿地说完,甚至头有点木木地发晕。汪沛觉得自己一定是喝的有点多,不然怎么会有胆量在梁见殊面前卖弄这些专业名词,又怎会有胆量指点他的感情问题。
***
已经是这章推翻重写的第n稿了,实在很难把握小汪小梁的心理,以及如何不那么说理地传达两人的恋爱观念。




酒肉伴侣 尝试
没等汪沛缓过劲,身旁唯一的热量来源便猛然靠近、重重地覆了上来,湿软的嘴唇压紧她的,还带着刚刚啤酒甜丝丝的气味。
与以往调情性质的吻不同,这次的吻仿佛暴雨前激烈的骤风,野蛮,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情欲的意味。他的软舌在她口中搅扰,用蛮力吮吸着,倒像是在汲取什么。
汪沛好像能明白他想要从她这里获得的是什么,于是伸出双臂抱紧他,用尽全身力气回应。
汪沛知道,同她自己一样,梁见殊也想要找到一个能在寒冷时温暖自己的人,否则为什么会在今天对她说这些话?
拥紧彼此,是他们在十一月的寒夜中唯一能抓住的热量。
同时她又有一种发自内心莫名地雀跃,他能选择对自己倾诉这些,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对梁见殊,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呢?
“谢谢你。”喘气的间隙,梁见殊凑在她耳边呢喃,发自内心,声音前所未有的柔软。
汪沛没有说话,她不会安慰人,于是只好在沉默中抱紧了他。
梁见殊的理性蒸发时间也格外短暂。两人又沉默地在天台上坐了片刻,等汪沛再次回过神,他已经变回了一直以来的那个梁见殊,她记忆中熟知的那个理性、冷静而散发着微妙的距离感的梁见殊。
看表,时间不早了,梁见殊便送汪沛回寝室。
路上梁见殊居然主动抛出话题,问汪沛最近专业课学得怎么样。这对于早已习惯二人一路沉默前行的汪沛而言着实受宠若惊,只好惶恐地敷衍道一切都顺利,生怕他半路一言不合就讲题、自己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毕竟今天发生太多事了,纵使神是清醒的,肉体已经疲倦不堪了。
到了寝室楼下,阿姨已经锁门了。汪沛只好厚着脸皮按门铃叫阿姨来开门。
“这么晚了,你快点回寝室吧,我在这等阿姨开门就好了。”
“我等你进门再走。”
汪沛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转过身背对着梁见殊,假装探身去看阿姨有没有出来开门。
没过一会阿姨便披着外套,一脸不耐烦地出来开门,看到汪沛便操着口音极其浓重的普通话数落:“啊呀你这个同学也真是的,这个点阿姨已经睡了,你不知道早点回来的哇?”
汪沛正准备僵硬地点头鞠躬疯狂输出对不起,身后传来梁见殊的声音:“真的不好意思啊阿姨,今天也是临时遇到事情紧赶慢赶这个点才回来,下次我们一定记得早点,不打扰阿姨休息。”
看到梁见殊,阿姨便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声音缓和了不少:“阿姨也能理解你们的啦,就是下次记得别再这么晚了,阿姨也要睡觉的哇。”
汪沛听得一头雾水,转过身一脸迷茫地看着梁见殊,没想到梁见殊隐蔽地冲她眨了眨眼,然后开口:“快上去吧。”
阿姨也扑哧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别依依不舍了,都一个学校明天还能再见的哇。”
“嗯”,梁见殊也憋着笑没有解释。他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丝毫弧度,而镜片下微微眯起的眼睛出卖了他。
那一瞬间汪沛忽然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连忙冲阿姨道过谢,逃似地蹿上了楼。
好尴尬,尴尬地头皮发麻、想要立刻逃离现场。但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明明两人的确有过那种关系,明明坦诚相待负距离交流她都没有害羞过,可当他把这个事实半开玩笑似的摆在她面前,冲她不无狡黠地眨眼时,她却前所未有的脸颊发烫。
寝室里其他人已经睡了,汪沛悄悄洗完漱,又摸黑爬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发生的片段。
心中某个地方好像充实了起来。
汪沛忽然想起高中时代,那是一段父亲与她疏远、母爱贫瘠的黯淡的时光,一直以来独来独往的汪沛发现,没日没夜地刷题也再也无法掩盖心中的空虚。
她知道自己渴望的无非是被爱,她想要被关怀、被重视,想要某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成为某人眼里唯一的倒影。
高二那年生日,班里颇受欢迎的体委向她告白,他长得不错,阳光又大方,汪沛没有多犹豫便答应了他。
刚开始,他每天课间送来的小零食、晚自习一起去天台背书,都的的确确带给汪沛极大的满足感。可当新鲜感过去,一切小心思都显得多此一举,甚至只让她感到麻烦。内心的空虚再次暴露无遗。
汪沛也曾尝试着努力喜欢他,可她的心中清醒的可怕,于是只好冷静地扮演着恋爱中的少女,直到高考后的爆发。
而现在,曾经日夜渴求却求之不得的满足感来得如此轻而易举。
莫名想到大一看过的一本小书,弗洛姆的《爱的艺术》,里面说,大多数人以为爱情最大的问题是被爱,而实际上应该是:自己有没有能力去爱。
当时汪沛只是一掠而过,可放到此情此景下瞬间醍醐灌顶。
求解多年的谜题找到了谜底。原来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不是自己值不值得被爱,而是自己能不能毫无顾忌地投入感情。
原来自己也有爱上别人的能力。
可以试着放下防备去爱梁见殊吗?汪沛问自己,在尽量不打扰他的情况下,自私的、只为自我满足地去爱。
翻来翻去睡不着,只好伸手打开了手机,汪沛惊奇地发现居然有一条未读微信消息。
点开,是梁见殊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今天谢谢你的安慰。早点休息,晚安。”
汪沛看着手机屏幕出神,空白头像亮得她眼睛刺痛。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大号对她发学习工作安排之外的东西。
汪沛咬了咬牙,打下一行字,删掉,过了几秒又重新打出来,闭着眼睛点了发送。
“我可以每天对你说晚安吗?”
睁开眼睛看着绿油油的对话气泡,汪沛新生一股想要撤回的懊悔。然而容不得她犹豫,对话框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冒出白色的对话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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