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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王世充心下好奇,也跟着人流一起向里拱,好不容易挤进了内圈,只发现有一人正坐在一块布上,叫卖着半块铜镜.
那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苍头,小眼睛,酒糟鼻,嘴里缺了一颗大门牙,手里捧着半块铜镜,正在高声叫卖,声音有气无力,还时不时地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人听得于心不忍.
只是那老苍头一开口叫卖,就会让所有人对他的同情都消散到九霄云外:"半块老铜镜,一百贯!"
一贯钱就是一千文,一百贯就是十万钱,在这个一斗米才五六钱的时代,十万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几个好事者上前看了看那面铜镜,就是面普通的老铜镜,时间大概有七八年了,已经磨得照不清人影.
围观的人无不说这老苍头脑子有问题,半块又破又老的镜子还要卖这么贵.渐渐地,人群散开了,王世充却起了好奇之心,与张金称与单雄信二人躲到了一旁静观事情的发展.
从未时到申时,老苍头的摊前没几个人再来,偶尔来几个人,看看那镜子,再问问价,都是笑话他几句后就走开,而那老苍头却置若罔闻,仍自顾自地在那里叫卖他的铜镜.
这时,走来一个身穿青色布衣,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此人满脸风霜之色,肤色白净,眉目疏郎,两鬓微霜,留了一把长须,衣服上补丁加补丁,但落拓的外表仍掩饰不住他文人的气质.
王世充一见到此人,浑身一震,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对此人印象太深刻了,这就是当年在江南平叛的时候,曾经在叛军顾子元的军中见过的那个白面狗头军师,当年自己对这狗头军师一路穷追不舍,却让他跑了,在追击他的过程中还与来护儿起了冲突,自己也引以为平生一大憾事,没想到事隔十年,居然在这大兴城又见到了此人!
王世充正待上前把此人拿下,却看到那中年文士仔细看着老苍头.,突然大吃一惊,手指着老苍头道:"你是!"
老苍头也认出了此人,一下子激动得老泪纵横,颤抖着将那面镜子捧起,嘴里含混地说道:"官,官人!"
那文士似乎一下子醒悟过来,先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环顾四周,上前与老苍头耳语了一句,老苍头马上收起了摊子,跟着那文士一起离开.
王世充心中暗道:看起来这老苍头应该是和中年文士在此接头.这中年文士当年就是乱党反贼的狗头军师,这次潜入大兴城,该不会是想趁机作乱吧,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路跟踪.说不定能破获一个谋逆集团呢.
于是王世充压抑着强烈的把此二人拿下的冲动,对着张金称和单雄信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向着中年文士的身后跟去.
王世充刚要迈步,却突然见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也向着那中年文士走去,那个背影让他非常熟悉,穿着上好的紫色绸缎.略一思索,王世充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正是越国公世子杨玄感么!
杨玄感今天戴着一个面具,举头四顾,似乎是在看有没有别人跟踪自己,王世充连忙转过了脸,顺手从边上的一个面具摊上拿了三个面具给自己和两个随从戴上.好在今天元宵节,行人多数都戴着面具,这样的打扮也不引人注意.
杨玄感冲着身边的一个随从耳语了几句,那人马上向着越国公府的方向奔去.而杨玄感则跟着前面的中年文士走去,王世充这下心中更加起疑,这杨玄感又怎么会跟狗头军师扯上关系还是他认识那个老苍头打定了主意,王世充不紧不慢地跟在杨玄感的身后,五十步左右的距离,既不至于把人给跟丢,也不至于让他发现.
只见最前面的中年文士等两人大兴城的大街小巷中穿行,一路边走边说,人声嘈杂,王世充听不真切,只隐隐听到几句夫人,相公之类的只言片语.
跟了半柱香左右,终于到了西门附近的一处很简陋的客栈,只有一层.
杨玄感跟着两人进了客栈,王世充吩咐张金称和单雄信两人远远地守在客栈外监视,自己却绕到了客栈后面的窗外,他料定这中年文士会和老苍头有话说.
没走两个窗户,王世充便听着房里两人话,这客栈太破,连窗户也不怎么密封,王世充耳力过人,两人说的话被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老苍头说两句就要咳一下的特征太明显了,一下就能听出来.
老苍头道:"官人啊,这么多年可终于寻到你了!"
那中年文士长叹了一口气:"国破家亡,德言早该一死以报君恩的,只是一想到和乐昌的约定,我就狠不下这个心.这些年我颠沛流离,四处以教书写字为生,一路行来就是想寻得乐昌的下落.还好苍天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让我寻到了你.忠伯,她现在还好吗"
那名叫忠伯的老苍头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夫人她,她现在很好,只是,只是……"
中年文士闻言大急,问道:"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忠伯似乎鼓起了勇气,声音大了一些:"夫人现在已经嫁入了越国公杨素的府上,越国公对她很好."
王世充心中一动,听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个中年文士口中的乐昌乃是南陈后主陈叔宝的妹妹乐昌公主,才貌双全,隋朝破陈之后,陈国的公主不是入了杨坚的后宫,就是分赐给各位大将,乐昌公主被赏给了杨素作为妾室,而听起来这中年文士就是乐昌公主以前的丈夫,这忠伯是二人以前的家仆.
屋中传来一声响动,似是那文士瘫坐了下来.
半晌,那文士才幽幽地说道:"既是如此,她为何又让你在这正月十五到这市集上卖这半片铜镜"
忠伯的声音变得缓和起来:"夫人心里其实一直没有放下你,当年与你立了这破镜重圆之约,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见到你,所以才命小的年年的正月十五都在这集市上卖这镜子."
文士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这么说她肯和我走了"
王世充完全明白了,陈国灭亡时两人失散,乐昌公主也嫁入了杨家,现在多年过去了,乐昌公主心中仍忘不了前夫,守着这破镜重圆之约,这情深意重让王世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突然没这么恨这个中年文士了.
只听忠伯说道:"老爷一向严苛,虽然对夫人是万般宠爱,但若真是想私奔,那只怕是万万不能的.而且,而且夫人已经和老爷生下一个孩子,名曰积善."
中年文士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王世充能听出他的心都在滴血:"既然她现在过得很好,我知道这点已经足够了,我也不奢求她肯和我走,我现在这样穷困潦倒.肯定也不能给她贵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使越国公大发慈悲肯让她跟我走,这对她也不公平.忠伯.能把这镜子给我一下吗"
屋中传来一声金属拼合之声,又有一阵响动,似是那中年文士取了笔墨在书写文字.
片刻后,中年文士的声音响起:"有劳忠伯把这块铜镜送回乐昌那里.我的心意她一看便知.请你转告乐昌,我会在这里等她三天,到.时候无论她作何选择,我都能接受."
忠伯从房中匆匆走了出来,王世充看到杨玄感也随后跟出,向外走去,中年文士悲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店家.烫壶酒,越烈越好!"
王世充吩咐张金称回去找几十个护卫过来,而让单雄信盯紧这里,千万不能让那中年文士跑了.自己则远远地跟着杨玄感走去,直到他进了越国公府,一直到天黑也没有出来.
张金称带着十几个人在下午的时分赶到了越国公府外,王世充看这架式觉得杨玄感今天恐怕是不会出来了,而另一边的那个中年文士听说也是在客栈里喝得烂醉如泥,足不出屋,估计这边没有消息也不会离开客栈,于是王世充在两边都留下了人值守,一有消息,就立刻回报.
杨玄感一路跟着忠伯回了家,只见忠伯一到家便直奔陈姨那里去.杨玄感叫来了自己的贴身随从借福,嘱咐他到陈姨的房外盯着,一有动静马上到父亲的书房通报,而自己则直奔书房而去.
杨素正在书房里看书,杨玄感见到父亲后,上前低声说道:"阿大,陈姨以前的夫君找到这里了."
饶是杨素见多识广,听到后仍吃了一惊,手中的书一下子没拿稳,"啪"地一下落在了桌上.不过杨素旋即便恢复了镇定,一边捡起书,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需要去密室里说吗"
"不用,就在这里吧,这是家事,但说无妨."
于是杨玄感将刚才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杨素听完后,半天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如同凝固了一样,只是一双手忽而握拳,忽而摊开,反映着他内心的剧烈变化.
良久,杨素长叹一口气:"怪不得这么多年乐昌一直对我不冷不热,虽然我对她千依百顺,但总感觉她和我之间隔着些什么,原来是这个原因.唉,女人心海底针,饶是我杨素识人无数,也无法看穿自己爱妾的心啊."
"那阿大现在打算怎么办"杨玄感小心地问道.
"不瞒你说,乐昌和那芍药不一样,为父确实很喜欢她,而且和她有了积善了,不能象芍药那样随便就送给别人.
但她那夫君这么多年都一直在寻她,而乐昌也遵守着破镜重圆之约,这又委实让人感动.他们的爱情应该是勿庸置疑的,可让为父就这样放手,又实在心有不甘."杨素重重地一声叹息,不再说话.
杨玄感立在一边,心中默然,一句话也不说.
杨素盯着窗外梅花上的积雪,半黑半白的胡须被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拂得有点乱,杨玄感立在一边,也觉寒风扑面,脸上有点疼.
"此事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想最后还是尊重乐昌的意见比较好,但积善我是不会让她带走的,他是我杨家的儿子,这点不会变.如果乐昌肯主动跟我说这事,那就是她下定了要走的决心了,到时候我强留也无益."
杨素摆了摆手,示意杨玄感先行退下,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杨玄感回到自己的卧室,心中思绪万千,他其实对陈姨一直印象不错,但很少看她笑过,积善从小跟着自己玩也时常是闷闷不乐,说娘亲总是不开心.自己原来一直以为是母亲郑氏打压她的原因,今天总算知道了其中隐情,一路走来,不由对这对苦命鸳鸯心生同情.
过了两天后,杨素突然把杨玄感叫到了书房,杨玄感刚一进门,就看到杨素面前的书桌上放着那面重圆的铜镜,不由得吃了一惊.
"玄感啊,你过来看看这首诗."杨素的语调很平静,已不象那日初闻此事时的那样激动了.
杨玄感上前看了看那面镜子,只见铜镜的背面写着一首五言诗,字迹娟秀:"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杨玄感虽不太通诗文,但那天听了那文士的一番话,已经挺感动,看到这首小诗,文如其心,一时间唏嘘不已.





隋末阴雄 第四百九十九章 破镜重圆(二)
杨素缓缓地说道:"那人是前南陈的太子舍人徐德言,乐昌公主原来是他的妻子,灭陈之后皇上下令将陈朝的宗室之女分赐给各位灭陈的功臣,乐昌就跟了我.其他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杨玄感点了点头:"那阿大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杨素站起身来,在这书房里踱了几步:"这两天乐昌一直哭哭啼啼,茶饭不思,今天终于跟我主动说了这事,她还是想和前夫走.这也是为父叫你来的原因."
"阿大也做了决定了吗"杨玄感问道.
杨素正色道:"嗯,是的,君子成人之美,乐昌的心已经不在这里,强留也是无用.积善还是留在我杨家,至于乐昌,就放她回那徐德言那里吧.你现在去把徐德言叫来,为父给他们送行."
杨玄感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孩儿替那徐德言先行谢过阿大."
杨玄感一个人来到了那天的小客栈,为免引人注意,他是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也没骑黑云,而是身着斗蓬,遮着脸庞,步行来此.他根据那天的记忆找到了徐德言所住的房间,敲了敲房门.
"吱呀"一声,徐德言开了门,脸色发红,一身的酒气,手里还拿着个酒壶.看得出这两天他并不抱什么破镜重圆的希望,终日只是在这里借酒浇愁.
"阁下可是徐德言"杨玄感冷冷地说道.
徐德言吃了一惊,他虽是微醉,但也奇怪在这大兴城里居然会有人认识自己:"正是在下.请问尊驾有何指教"
"我是越国公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家父请阁下赏脸去鄙府一趟."
徐德言整个人象是被雷击一样.一下子呆立不动,双眼圆睁,好似铜铃,手中的酒壶"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杨玄感在路上就决定给此人一个惊喜,先把他带到家里,再告诉他父亲的决定.于是杨玄感装出一副冷冰冰的嘴脸,语气也变得生硬:"还请徐先生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动身,家父已经设了宴,正在恭候阁下大驾."
徐德言上下打量了杨玄感两眼,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我徐德言竟然有幸让大破突厥的英雄,越国公世子杨将军亲自来请,这下死也值了.我们这就走吧."他也不收拾东西,径自出了门.
杨玄感摇了摇头,罩上斗蓬围住了脸,快步跟了出去.街边的角落里.现出了王世充那张阴沉的脸,一挥手.三个护卫远远地跟上.
一路之上,徐德言因为喝多了酒,脚步有些不稳,到了最后杨玄感不得不一手扶着他.一路之上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引目,都在议论这个身材高大,衣着华美的蒙面公子是哪家的少爷,又怎么会一路扶着个布衣烂衫的中年醉汉.
杨玄感听到这些议论声,于是决定不走大门入府,而是改走偏僻的侧门.步入后街的小巷时,徐德言忽然有些清醒过来,一下子挣脱了杨玄感的手,走到墙边,正了正自己的衣衫,正色道:"世子,你可以动手了."
杨玄感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掀掉了罩头,问道:"什么动手"
"你不是越国公派来杀我的吗这里偏僻无人,正合适.其实徐某一直奇怪,为何世子不把在下带到荒郊野外,而是非要在这城里下手."徐德言的酒气几乎要喷到杨玄感的脸上.
杨玄感料不到他会作如此想,先是一楞,转瞬间就笑了起来,笑到后来捂着自己的肚子蹲在地上起不来身.
徐德言看着奇怪,问道:"世子这又是为何"
杨玄感指着徐德言,边笑边道:"我笑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尽是胡思乱想!刚才不是说了家父要请你吃饭么,怎么你会觉得家父是要找人杀你"
徐德言也跟着微微一笑:"如果是来请我,应该是叫忠伯过来,派自己的儿子一个人来,除了杀人灭口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杨玄感收起了笑容,仔细一想,这样确实会给此人造成误会,于是站起了身,表情严肃地向徐德言行了个礼,说道:"正月十五那天,先生在集市上与忠伯相遇,当时晚辈正好也在那里,后来就跟着二位到了那客栈,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回家后晚辈将此事禀告给了家父,他老人家对你夫妻二人的情深意重也感动不已.这两天陈姨,就是你的前夫人乐昌公主收到了你的镜子后,知你寻来这大兴,成天以泪洗面,今天更是主动把这事告知了家父.
家父虽然治军严厉,但其实为人豁达大度,经常成人之美,知道此事后就跟晚辈表示过会尊重陈姨的选择.既然今天陈姨主动开口说了,那就证明她的心还是向着先生,家父让我来请先生,绝无加害之意,而是让你接走陈姨,以成就这破镜重圆的好事."
杨玄感举起了右手,郑重其事地发誓道:"玄感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字虚伪,管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德言早已经听得热泪盈眶,见杨玄感这样郑重作誓,更无怀疑,一下子激动地抓住了杨玄感的手,声音都在发抖:"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乐昌在哪里还请世子马上带我过.去!"
杨玄感微微一笑,指着小巷里面的一扇小门:"先生请看,那就是我越国公府的侧门,你的夫人就在里面等你."
徐德言迫不及待地要奔向那扇小门,突然又想到些了什么,退了回来,对着杨玄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个样子去见乐昌和越国公恐怕不好吧,沐浴更衣就算了,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洗把脸"
杨玄感微微一笑.看他这样面红耳赤.胡子拉碴.浑身酒气,衣冠不整,就这副尊容去见离散十年的妻子,好象是有点不好.
杨玄感略一思索,便带徐德言出了小巷,找了家酒楼的后院,丢给那掌柜一串钱,让徐德言洗了把脸.又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虽然他的穿着依旧寒酸,但这一梳理,一个饱学文士的范儿倒也显了出来.
杨玄感带着徐德言从正门回了家,一路之上他似乎能听到徐德言"嘭嘭"的心跳声.家中的杂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见杨玄感带了个身上补丁加补丁的布衣文士回来,都在行礼之余窃窃私语.
杨玄感直接带着徐德言到了会客厅,只见这里已经撤去了平时的桌椅,摆上了宴席,虚位以待.
杨素文士打扮.身着一身紫色绸缎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束以绸布方巾,人看起来比平时要年轻了好几岁,虽未如平时一样穿金镶玉,但同样彰显出当朝宰相的威严气质,正在大厅门口若有所思,面色有些凝重.
杨玄感上前两步,拱手行礼:"父亲安好,孩儿已将徐先生带到."
杨素一下子回过了神,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原来这位就是徐先生啊,果然是气质高雅,超凡脱俗,难怪乐昌这么多年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徐德言不卑不亢地回了个礼:"乐昌这么多年蒙越国公的关照,德言感激不尽."
杨素微微一笑,拉着徐德言的手引他入厅,宾主落座,杨玄感忝陪坐在对面,仆人婢女们来回穿梭在席间,烤全羊,炖熊掌,鱼翅羹,鲍鱼汤流水价似地上来,而徐德言却不怎么吃菜,除了与杨素互相敬酒外,眼神却是闪烁不定,杨玄感也能看出他更想见到的不是这些美食,而是乐昌.
杨素也看出他的心思了,微微一笑:"徐先生但请宽心,老夫既然答应尊重乐昌的选择,让你二人团聚,就不会食言,只是积善是我杨家骨血,还要留在我这里,乐昌这会儿正在与他话别,母子情深,需要花些时间."
徐德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当下再无疑虑,放开怀来与杨素相对饮宴.
又过了一会,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乐昌公主走进了客厅,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粗布的衣服,不售黛,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她的手臂上挽着一个小包袱,虽已徐娘半老,但高洁的气质尤存.
徐德言一下子站起了身,想要一下子冲上前去,朝思暮想的爱人就在眼前,怎能让他无动于衷冲出两步后突然意识到杨素还坐在上面,自己这样的举动终归不好,便僵在了原地,热泪盈眶地盯着乐昌.
乐昌同样是凤目含泪,看了徐德言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转向了杨素,深深地一个万福,几乎及地:"乐昌蒙越国公多年的照顾与错爱,感激不尽.只是乐昌与德言的前缘未了,今后不能继续侍奉越国公,还望越国公福寿安康,心想事成.欠您的恩情,只有来生结草衔环相报."
杨素脸上的肌肉跳了跳,刚才的笑容变成了一阵巨大的伤感,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却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乐昌见杨素变得悲伤起来,脸色也变得凄婉,轻启朱唇,吟起诗来:"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四句吟罢,已是眼中泪波荡漾,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
杨素突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声中气十足,透着一股爽朗:"这都是怎么了乐昌,徐先生,今天是你们重逢的大好日子,应该高兴才是.来,我敬你们夫妻一杯."
徐德言忙回了座位举起酒觥,一饮而尽.
杨素放下了酒觥,正色道:"徐先生在南陈时便是太子舍人,今日一见,也确实是饱学之士,不该落魄至此,不如由老夫表奏圣上,在这大兴城里谋个一官半职,也非难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徐德言站起了身,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多谢越国公的美意,只是德言家人宗族都在江南,这十余年来为了寻妻而背井离乡.也不知家人是否安康.
南陈既已入大隋.德言不敢再有求取功名的想法.只愿能携乐昌一起回归故里,平安地渡过余生,别无他求."
杨素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长须,突然拍了两下手,杨洪迅速地走了进来.
"杨管家,到库房去取二十万钱的钱票,交给徐先生."
徐德言听到后吃了一惊.连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杨素摆了摆手:"乐昌嫁先生时就是公主的千金之体,在我越国公府也是锦衣玉食,我虽然可以放她跟你回家乡,但也不能让她跟你吃苦受累,不然的话就.连积善也会埋怨我的.
先生既不肯入朝为官,刚才又说家乡也多年没回,有没有立足之地都很难说,有了这笔钱,至少可以置些田产.以后衣食无忧.我杨家在江南也有产业,你持此钱票.到江南的杨记钱铺去,可以兑换成现钱."
徐德言沉吟不语,眼中光芒一闪一闪,看得出他还是不太愿意接受他人的恩惠.
杨素见他如此,知他不肯受自己的恩惠,便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先生也不必想太多,在陈朝时你也是太子舍人,后来大隋灭陈,你才没了官职,并不是先生没这个能力,这些钱,就当是你这些年继续当太子舍人的俸禄好了."
杨素的眼光转向了乐昌公主:"再说乐昌这些年在我家,一直尽心侍奉我,还生下了积善为我杨家传宗接代,就算你不要这钱,我给乐昌这笔钱以作为报答也是应该的."
乐昌的美目之中泪光闪闪,透着无尽的感激与愧疚,她看了一眼徐德言,说道:"既然越国公这样说,德言你再推辞就太见外了."
徐德言点了点头,朗声说道:"那多谢越国公的厚爱啦,徐某有生之年,一定会将您的恩情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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