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外罩一身白色斗蓬的杨玄感正骑在黑云上,全速奔驰,横着在一溜的箭靶前飞驰而过。
只见杨玄感手握那六石铁胎弓。大喝一声,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呜”地一声,长箭出手,稳稳地射中五十步外一个人形木靶的头部位置,箭势强劲,“叭”地一声直接把那个半尺厚的木制箭靶射穿,然后又飞出去了十余步才落了下来。
远处坐在跑马场上一处临时搭建高台上的李渊夫妇,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杨玄感驾着高大神骏的黑云。来回驰突,一箭箭地射着那些人形木靶。
唐国公李渊。现年三十八岁,可是看起来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满是皱纹,皮肤也是松松垮垮,象是被大水冲刷过后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丹凤眼,卧蚕眉,鼻梁高耸,一把漂亮的须髯随着这跑马场上扬起的风不断地飘荡着,穿了一身寻常的蓝色绸布衣服,面料只能算普通。
他穿了一身鲜红的绸段衣服,正坐在离靶子百步开外,一边看着杨玄感骑马射箭,一边微微点头。
坐在李渊身边的唐国公夫人窦惠,年约三十五六上下,一脸的慈祥,岁月的风霜已经在她的眼角处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依然无法掩饰她眉眼间的秀丽。
窦惠穿了一身杏黄色,有些发白的宫装,头上挽了个高高的发髻,气质高雅,可是她那美目盼兮间,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两道神光,李家虽然是柱国家族,但李渊这辈时过得却颇为佶据,即使是窦惠,也要带着儿子们和下人一起亲自下地干农活,今天若不是杨玄感上门订亲,这件当年出嫁时从窦家带过来的绸缎宫服还舍不得穿出来呢。
她这会儿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玄感,在杨玄感又是一箭洞穿了一块人形木靶后,她浅笑盈盈,对着李渊道:“夫君,依我看哪,这杨家姑爷可真是英雄了得,就是与夫君当年与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呢。”
李渊哈哈一笑,道:“夫人过誉了,玄感真乃当世虎将,只在为夫最擅长的骑射一项上,就已经不逊于我了,更不用说那马上马下的十八般武艺,那匹传说中的黑云宝马也是神骏异常,名不虚传。看来我们李家这次跟越国公结亲,还真是对了。”
窦惠转向了身边的一名全身披挂的女子,笑道:“秀宁啊,你对你未来的夫婿感觉可好?”
那女子瓜子脸,柳叶眉,瑶鼻朱唇,齿如编贝,肤如凝脂,略有些古铜的肤色显示出她并不是独守闺房的千金小姐,而是习武的女中木兰。
女子大大的眼睛里水波荡漾,露在外面的黑发如乌云一般,散发着青春的芬芳。
她的头上戴了顶燕翅镏金盔,一身连环锁子甲,更是显得英姿飒爽,身材匀称,骨架却是比寻常小家碧玉要大上了一些,个头六尺左右,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运动之美,健康之美,与寻常人家病恹恹的千金小姐相比,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此女正是李渊与窦惠的爱女李秀宁,年方十八,她刚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杨玄感,听到母亲这样说后,俏脸微微一红,道:“娘,这蛮子看起来粗手大脚的,笨也笨死了,女儿不喜欢。”
李渊身边的一个十六七岁的绸衣少年哈哈一笑:“三姐,你若是不喜欢这蛮子,为何又盯着人家看个不停,眼珠子都不转了?”
那少年脸颊瘦削,剑眉虎目,天庭饱满,身材健硕,虽然一身的书卷气,可是隔着紫色绸袍微微隆起的肌肉,却又显示了他绝非文弱。
李秀宁粉脸一红,对着那少年娇嗔道:“建成,你要是再乱说话,姐姐可要打你嘴啦。”
李建成吐了吐舌头,向着李秀宁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又是“呜”地一声,杨玄感射出了箭袋中的最后一枝箭,再次穿靶而过,十个人形靶全部在头部位置开了个茶杯口大小的洞。这份准头和力量着实惊人。
杨玄感“吁”了一声。拉着黑云跑了个小圈。又转回那高台,他心里暗暗在叫苦,出门前的那袋子巴豆已经吃了足有一个时辰了,可黑云好象全无反应,刚才的奔跑和冲刺都和平时无异,眼看马上要进入沙场较武这个最后环节了,要是黑云再不出点状况,自己的放水就会显得太假。无法让人相信了。
今天在杨玄感刚进府时,就和李渊一阵寒暄,未来的老泰山在拉着他的手一通吁寒问暖之后,最后还是说到了正题:依李家的规矩,想要把三小姐接过门,一定要过三关,先是能举五百斤的石锁,再是要看看驰射功夫,最后还要和李府中人一较马上十八般武艺,这才能抱得美人归。
一个时辰下来。前两项考核已经轻松顺利地通过了,杨玄感心中暗暗叫苦。他开始在暗暗地盘算今天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比武中落败了。
他骑到了李渊的高台前,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头看向了李渊,却猛地一惊,发现李渊夫妇身边坐着一个刚才还没有出现的戎装女子。
那女子眉目如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他感觉得到那女子眼中火辣辣的情意,两人不约而同地马上扭过了头,避开了与对方眼光的继续接触。
杨玄感心中暗奇:“这女子何许人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李渊身边?莫非就是自己的未来娇妻?”
他初见李渊的那张皱皱巴巴,活象个田间老农的脸时,心中更坚定了暂不结婚的想法,由父知女,李渊尊容如此,想来女儿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可这个戎装丽人却让他现在的心中一片涟漪。
杨玄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铁胎弓挂到了鞍后侧的弓钩位置,冲着李渊一抱拳,朗声道:“小侄班门弄斧,献丑了。”
李渊在椅子里哈哈一笑,道:“贤侄神箭绝技,老夫叹为观止,今天一见,方知贤侄箭震突厥的传闻非虚,前两关你顺利通过了,眼下只剩最后一关,就是和小女在马上交手,只要能在五十合内胜过小女,就可以现在带她回家!”
杨玄感的脑子“轰”地一下,怕啥来啥,那个美女果然是自己未来的老婆,只是生得如此漂亮,连自己刚才乍一眼之下都几乎不能自已,与红拂的那种贴心红颜知已的感觉不一样,刚才一眼之下,感觉到的是这李秀宁的如火热情。
只听李秀宁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三分男儿的豪爽与刚毅:“杨将军,还请多指教。”
杨玄感抬头一还礼,只见李秀宁粉面带笑,樱口边上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浮现,却是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小女儿的忸捏做作。
杨玄感道:“久闻唐国公家世代为将,李小姐一定也是武艺高强,玄感不才,有幸讨教一二,三生有幸。”
李秀宁的脸上微微一红,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一拱手,大方地说道:“杨将军请赐教。”
话音未落,早有两名一身劲装,挎刀持剑的贴身丫环牵过一匹雪白的骏马来,此马四蹄修长,骨骼匀称,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丝多余的肥肉,通体纯白,找不出一根杂毛,只是在两眼之间有一块黑斑。
李秀宁有意在杨玄感面前秀一下自己的骑术和武功,走到离马三四尺远处,也不踏鞍而上,而是双足在地上一顿,整个人如轻盈的燕子一样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蜂腰一扭,整个人在空中来了个九十度的转身,正好侧着落在了那匹白马的鞍鞯之上。
那白马长嘶一声,一阵摇头晃脑,显然已通人性,看到主人骑上自己时兴奋异常。
杨玄感为将也有多年了,一看这架式,脱口赞道:“好马,好身手!”
高台上的李渊哈哈一笑,道:“贤侄,此马名为白玉狮子骢,是老夫在宁儿十岁生日时买给她的一个礼物,我这女儿,自幼不爱红妆,却喜欢舞枪弄棒,骑马射箭,平日里眼光高得很,常说将来一定要嫁天下的英雄。贤侄,今天就麻烦你来教训教训我这个女儿,好让她知道天外有天。”
杨玄感微微一笑,冲着李渊一拱手道:“小姐身手不凡,杨玄感莽夫一个,哪谈得上指教呢,还是一起切磋武艺吧,不知小姐使何兵刃?”
还不待李渊回答,李秀宁便抢着道:“我使双刀!”
杨玄感冲着李秀宁笑了笑,转头对李渊道:“玄感一向使槊,今天陪小姐切磋,玄感不敢用铁槊,还是改用木槊,点到为止的好。”
杨玄感话音未落,李秀宁便愠道:“杨将军,你是瞧不起本姑娘的武艺吗?你用木槊,本姑娘却是用钢刀,你如何能在五十合内胜过我?”
杨玄感正色道:“李小姐,玄感今天是奉了家父之命前来,要讨教一下唐国公的家传绝学的,李家向来家世渊源,我就是用上钢槊,只怕也无法在五十招内胜过小姐,还不如多看几招的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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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第六百六十六章 玄感迎亲(二)
李秀宁气得樱桃小口都要歪了,抽出一对寒芒四射的的雪花亮银刀,指着杨玄感,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道:“好你个狂妄的杨玄感,本小姐今天就要你好好见识见识!”
台上的李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与窦惠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李渊站起了身,上前两步,对着杨玄感道:“贤侄,今天并非完全是切磋,你还有娶妻回家的任务,依我看来,就不要过于托大了吧。”
“我这丫头虽然是女子,可是天赋异禀,自幼习武,又有名师调教,不是我吹嘘,只怕世上能胜过她的男子也不是太多,更不用说是五十合之内了。”
杨玄感摇了摇头:“晚辈有几分蛮力,出手的时候经常没有分寸,小时候就曾经失去控制,差点伤了高家的三公子,这些年来,晚辈虽然修身养性,可也仍然偶尔会失控,在家中与人拆招练武时,也都是用的木槊,点到为止。”
“小姐千金之躯,玄感怎敢伤她万一?还请唐国公能满足晚辈的要求,若非如此,晚辈万万不敢出手。”李渊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摆了摆手,一旁早有家人把一根丈八左右的木制漆花蛇矛送上,蛇矛的顶端包着一个软垫,以防槊尖伤人,正是标准的校场练习用的武器。
杨玄感在马上微一欠身,轻舒猿臂,把那木制蛇矛提在手中,挥舞了几下,二十来斤的木矛还算顺手,比起上次大战上官政时用的那杆木头门栓要强得多了。
李秀宁粉面带霜,一双秀目睁得大大地,双腿一夹马腹。白玉狮子骢喷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径直来到杨玄感的面前。
她两手倒握刀柄。双刀交叉,在马上行了个拱手礼。对着杨玄感低声道:“自大狂,一会儿就让你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李秀宁言罢也不待杨玄感回礼,径直地策马奔向了远处。
杨玄感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自嘲式地摇了摇头,拨马走向了另一侧,他骑在马上,连走边想。
看来这李秀宁犹如带刺的仙人掌,不仅人美。武艺高强,更有一份傲气。与红拂那种外柔内刚的个性相比,这位美女倒是直率豪迈地让人不好意思对她使用心计。杨玄感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自己一会儿肯定要故意败在这样的女汉子手下,要是以后让她知道了自己是诈败的话,会不会真的和自己断婚。
黑云的身躯突然抖动了一下,微微地一晃,旋即,从后窍处“吱溜”一声,放了一个绵长的屁。杨玄感能感觉到双腿所夹的马腹处一阵翻江倒海式的悸动,不错,那巴豆开始起效果了。黑云就要开始拉肚子啦!
杨玄感心中大喜,略微矮了矮身,把头贴在了黑云的耳朵边,轻声道:“老朋友,这次对不住啦,回去以后一定让你天天吃小米。”
黑云跟杨玄感多年,早已经心意相通,从鼻子里重重地“忽哧”了一口气,前蹄却是在地上刨了两下。杨玄感心头雪亮,这是黑云同意配合的表示。
一声娇叱传入杨玄感的耳中。让他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百步之外的李秀宁突然向着自己策马疾冲。
只见李秀宁双眼圆睁。手上的亮银双刀上下飞舞,绞出一片水银泻地般的刀光,把自己包裹在了里面,远远望去,就象是一匹白马驾着一团光球,带着虎虎的风声,向着自己扑来。
白玉狮子骢在这百步不到的距离上很快就加速到了最快,几乎是电光火石间,白玉狮子骢就奔到了杨玄感的面前。
在杨玄感的印象里,如此迅速的冲击,只在与萧摩诃的那战时见过,王拔和薛仁杲的全速冲击虽然气势惊人,但在绝对的速度上却并不如对面的这位李秀宁。
杨玄感心中大惊,连忙一个铁板桥,整个身子向后仰,右手木矛撑地,左手一拉黑云的马缰,黑云就势四腿一弯,直接矮了大半截,坐到了地上。
杨玄感在仰头低下的一刹那,分明能感觉到那阵白光从自己脸上不到一尺之处划过的寒意,脸上的肌肤也被那凛冽的刀气割得一阵疼痛。
杨玄感心中突然恼火起来,这样的比武应该点到为止,而这李秀宁却是不仅突袭在先,甚至出手就是杀招。
若非自己反应快,此刻说不定已经成了刀下之鬼。杨玄感一拉黑云,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转身,面对了刚冲过去十余步,正在转回头的李秀宁。
杨玄感喝道:“李小姐,这样恐怕不太好吧,上来就直接动杀着,这是想要谋杀亲夫么?”
李秀宁本来这一下占了便宜,打得杨玄感手忙脚乱,脸上挂起了得意的笑容,但听到杨玄感最后一句时不由得脸色大变,一下子又晴转多云,娇叱道:“你这蛮子,说话好没数,我现在还没过门,根本不是你的娘子,更没什么谋杀亲夫的说法!”
她说着舞了几下双刀,只见刀光猎猎,气劲四溢,但杨玄感看得真切,李秀宁是把刀反握,用的乃是刀背向外砍。
李秀宁挥舞了几下后,声音中透出了几分骄傲与得意:“自大狂,看清楚了没有?本姑娘是用刀背砍你,刚才就算是砍中了,你也不会有事,还号称名将呢,连刀刃刀背都分不清楚,切。”
杨玄感的脸热得发烫,从小到大以来,他没有在武艺方面出过这么大的洋相,尤其是四周的李府家丁们听了李秀宁的话后,个个笑得前仰后覆,在杨玄感此时听来,更是声声刺耳。
杨玄感脑子一热,把要诈败之事一下子扔到了九霄云外,双腿一夹黑云,双手持木制蛇矛,大踏步向奔去,只是这次。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黑云的奔跑远不如平时的有力。
李秀宁一看杨玄感的来势,喜上眉梢,朱唇轻启。银牙里迸出几个字:“来得好!杨玄感,我才不要你让我!”也一打马。直接迎上前去。
杨玄感一轮木矛,拦腰一下就横扫出去,他虽然现在在暴怒之下,战意高涨,但是多年的训练已经让他有了条件反射式的反应,李秀宁的双刀长度不如这丈八木矛,尽量在远距离结束战斗!
李秀宁看得真切,双刀换回了正握。刀刃向外,再次舞得如同乱泼狂风一般,滴水不漏,她用左手刀不断地拨挡开杨玄感对她横扫与突刺时的矛头,而右手刀则时不时地单刀直入,想要去削杨玄感的矛杆。
如此一来,杨玄感又突然有了象上次和上官政过招时的感觉,无比地别扭,想要全力去刺或者扫李秀宁,却怕伤了佳人。好几次都是中途收手,最后只用了七分力,又因为避免与其兵刃相交。而往往出招一半就被迫撤招。
而李秀宁刀法虽精,但毕竟长度不足,想要反守为攻直接攻到杨玄感却也不容易,二人走马灯似地转着圈厮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十多招。
李秀宁一边娇喘连连,一边恨恨地道:“杨玄感,你到了现在还在小看本姑娘吗?”话音未落,一刀击出,险险击中杨玄感的右肩。而杨玄感在鞍上虎腰一扭,一个大旋身才堪堪避过。
杨玄感的鼻孔里也喷着粗气。一边一招毒龙出洞,向着李秀宁的左大腿处回刺一矛。一边嘴里道:“李小姐何出此言?杨某已经全力施为了呀。”
李秀宁左手刀下斩,去削杨玄感的矛身,生生逼退了这一枪,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话声如珠落玉盘:“你明明出招都有所保留,还有余力,却不去使,这还不是小看本姑娘!?婆婆妈妈的,你上阵对敌也都是这样吗?”
杨玄感连连扭头,避过了李秀宁说话间劈过来的连环几刀,他打着打着有点喜欢上对面这个武艺高强的倔强姑娘了。
即使自己有所保留,能跟自己打成这样的也绝不多见,开始自己是留了五分力,现在已经基本上是要用上七成的发挥,才能略微占点上风。
杨玄感一听这话,好胜之心腾地一下起来了,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烧得他一下子忘掉了一切,他全神贯注,下手不再留情,看准机会,对着李秀宁的双刀就是全力一磕。
只听“当”地一声,李秀宁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见的巨大力量,就象火山喷发一样,迅猛地从自己的刀身传来,直到自己的手腕,连虎口都疼得象要裂开。
这一下她再也握不住刀,右手的亮银刀高高地飞到了空中,登时花容失色,粉脸也吓得煞白。
杨玄感此时全神贯注,完全把对方当成了上阵时的敌将对待,一击得手,毫不犹豫,木矛变磕为刺,直接搠向了李秀宁中门大开的心口。
这一下矛势迅如闪电,李秀宁一个平沙落雁,在马上生生地向后一仰,这才堪堪地避过雷霆万均地一击,一声惊呼之后,头上所戴的燕翅镏金盔被木矛带起的劲风扫落,一头如乌瀑般的秀发顿时垂下来,盖住了她那张已经惊得变了色的俏脸。
杨玄感被这一下突生意外给怔住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不是敌将,而是未过门的妻子,眼见李秀宁这一下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一下子慌了神,也顾不得这是比武招亲了,连忙收回了木矛,关切地问道:“不要紧吧!”
李秀宁刚才给吓得几乎魂飞天外,稍稍回过神来突然看到杨玄感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她登时又羞又恼,娇叱道:“看刀!”右手单刀随着话声,直接一招横扫千军,向着杨玄感的腰间削去。
杨玄感刚才一下子注意力全在李秀宁是否受伤上面,没想到她居然会突然间含怒反击,顿时猝不及防,本能性地一拉黑云,想要向后倒跃,躲开这一下。
黑云的肚子暴出了一声“叽哩咕噜”的巨响,巨大的菊花处喷出了一阵中人欲呕的气体,伴随着一阵黄兮兮的流体状物质直接奔腾而出,巴豆的作用终于在此时得到了完美的体现,黑云拉稀了!
于是杨玄感的这一拉没有起到作用,黑云刚才一直在强忍着腹中的不适。这一下一泄千里,喷得全身乏力,四蹄一软。竟然瘫倒到了地上。
杨玄感大叫一声,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随着黑云的高大身躯一下子矮了半截,杨玄感的身子也猛地向下一沉,匆忙间只好把木矛一竖去挡那扫向自己的钢刀。
李秀宁这一下是下意识地含怒出手,用上了全力,杨玄感的木矛杆哪挡得住,“笃”地一声,小茶杯口粗的槊杆应刀而断。
刀势未尽,一下子砍中了杨玄感的右臂。深深地陷了进去,殷红的鲜血就象那汩汩的小溪,顺着刀身的血槽流了出来。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料到本来只是走个过场的比武娶亲会闹到这结果,杨玄感的整个右臂一下子没了有知觉,只觉得体内的力量随着流出去的鲜血在迅速地流逝。
眼前李秀宁的那张因为惊慌和恐惧而变得有些扭曲的俏脸也开始渐渐地模糊起来,在昏迷前他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按原来想好的咬破舌尖,再喷出点血来,弄得逼真点。
随着舌尖的巨大疼痛猛地袭来。杨玄感两眼一抹黑,软软地栽下马来,在晕过去之前他听到了李秀宁在声嘶力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而远处李渊仿佛在大叫着快去叫医师,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杨玄感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自己的房间中,那张从大兴搬过来的琥珀床给他的感觉是那么地特别,又是那么地熟悉,以至于他不用看,只从那背上袭来的一阵阵凉意就知道自己睡在哪里,睁眼一看,李密正笑嘻嘻地坐在自己面前。
杨玄感又惊又喜。一下子就想坐直身,被李密连忙按下。一边把杨玄感的手向被子里塞,一边道:“大哥不要乱动。你这伤还要调养些时日,大夫说了,伤口是不能牵动的。”
杨玄感的心稍微安了下来,右臂仍是没有一点知觉,扭头一看,露在外面的右臂已经被纱布一层层地裹得象棕子一样,还被吊在头顶的一个钩子上,以防睡觉时侧翻压到创口。
杨玄感松了一口气,他在军中见多了这种刀剑创伤,李秀宁的刀砍上胳膊的那一瞬间,他满脑子想的是自己会不会残废,以后会不会再也无法上战场了,但一看现在这样子,并没有给截肢,心下安定了些。问道:“我昏了几天?”
李密道:“大哥晕了两天,你这身体实在是好得吓人,寻常人受此重创,右手早就废了,大哥你是钢肌铁骨,那刀只砍进去一寸多,没有伤到筋骨,大夫说了,调息几天就没事。”
李密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门口,坐近了一些,低声道:“大哥是不是故意输给那李小姐的?”
杨玄感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李密摇了摇头:“以大哥天下无敌的身手,即使用的木槊,又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女子?”
杨玄感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去之前是想故意输的,但是给她砍上这一刀,还真不是有意放水,只是我一时走神罢了。”他说着说着便把当日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李密听完后,哈哈一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大哥这样的盖世英雄也难免啊。”
杨玄感道:“别笑话我了,你看我都成这样啦。”
李密笑了一阵后收起了笑容,看着杨玄感,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杨玄感默然了一会儿,从他醒来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家父对此事怎么看?”
李密叹了口气,道:“越国公何等精明之人,大哥那天一出事他就猜到了个*分,把你的弟弟们全都叫过去逼问,最后玄纵不忍其他弟弟们受家法,就全招了,他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你的其他兄弟们也纷纷出来承担责任,现在全被越国公下令面壁思过不得出房,所以现在是由我来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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