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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佞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凤子君
“贵人。”妇人眼中含泪,突然朝着另一边招了招手。
姚颜卿顺势看了过去,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吃力的拖抱着一个男童走了过来,年纪实叫人说不准,至多不过十岁,她跪到了妇人的身边,一双眼怯生生的,瘦可见骨的小手却紧紧把那闭着眼的男童抱在怀中。
“大人,不过是一些贱民罢了,小的这就把他们驱赶走。”为姚颜卿带路的衙役赔笑说道,一转身便吆喝着姚颜卿身后的衙役都过来撵人。
“贵人,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我儿一命吧!贵人,求您发发慈悲吧!”那妇人哭喊着道。
姚颜卿侧头看了一眼护在他身边的侍卫,这些人都是随他从京里来的,家中便是不富裕也都能吃的饱肚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眼中皆是不忍之色。
“去看看那小孩。”姚颜卿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目光落在那闭目的男童身上。
他身边的侍卫应了一声,下马走了过去,却有衙役与姚颜卿道:“大人实无需理会这些贱民,没得让他们脏了您的眼。”
姚颜卿冷冷的看了那衙役一眼,没有言语,却叫那衙役再不敢多言。
“大人,那男童已没了声息。”侍卫探过后过来回话。
他话一出口,那妇人便扑到了男童身边,口中发出一声哀嚎一声。
姚颜卿几乎不忍的别开了目光,沉声道;“走。”
马从那妇人身边而过,耳边是那妇人悲鸣的哭喊声,凄厉的让姚颜卿忍不住回头望去,下一瞬却拉紧了马缰,愣愣的望着那场面。
人群中有一汉子抱着一个女童走了过来,把那女童往地上一丢,目光贪婪的望着那不知死了多久的男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后竟一把夺过那男童,又踢了踢地上的女童。
“不,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那妇人哭喊着道,她身边的小姑娘亦哭喊着:“给我弟弟,我要弟弟。”
“妈的,人都死了还留着有什么用。”那汉子口中骂骂咧咧,经不住妇人的纠缠终究把那男童还了回去。
妇人紧紧的抱着男童,汉子却是把地上的女童拎了起来,朝着街道两边的人问道:“谁要换?有没有人要换。”
人群出现一阵骚动,过了一会有一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婴孩走了出去,似乎是怕自己后悔一般,把那婴孩迅速的往汉子怀中一塞,又夺过了被汉子拎在手中的女童。
“妈的,这么小。”汉子骂了一声,推了中年妇人一把,骂道;“妈的,不换了,你赶紧还回来,要不在添一个。”
中年妇人麻木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几个孩童身上,突然抓住其中一个推了出去,那不过四五岁大的孩童顿时哭喊起来:“娘,娘,不要吃我,娘。”
“大人,赶紧走吧!”衙役低声说道。
姚颜卿却无一丝反应,依然望着那个中年妇人,心中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无比震惊,甚至下意识的反驳心中的想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姚颜卿忍不住问道,脸色阴沉,眼神冷酷。
衙役似有犹豫,半响后才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回道:“易子而食罢了,人都要饿死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衙役的话一出口,姚颜卿身边的侍卫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更有人呕出了声。
姚颜卿目中难掩震惊之色,虎毒尚不食子,人竟易子而食,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这真的是太平盛世吗?姚颜卿闭上了眼,那交换孩童的一幕却始终浮现在他的眼前。
姚颜卿不敢相信,甚至不愿相信,他愣愣的望着那群灾民,却见里面一个瘦小的男人从那拦马的妇人怀中抢过了已没生息的男童,不顾那妇人的哀求和阻拦,在与身边的人交换。
年轻妇人的无助绝望的哭喊声清晰的传进姚颜卿的耳中,他却久久未能回神。
“妈的,老子看不下去了。”有一侍卫怒声而道,纵马过去,一把从瘦小的男人手里夺过了男童的尸体,又与那年轻妇人喊道:“随我走。”
那妇人眼睛一亮,下一瞬牵起了身边小姑娘的手,追在了马后,而人群中却爆发出了震耳的哭喊声,纷纷哀求着那侍卫带他们一起走。
“大人。”那侍卫低头唤道,又抬起了头,并不认为自己有何处做错了。
姚颜卿眉头皱着,看着后面追赶而来的人群,语气冷然的道:“你救得了一人,救得了两人,这么多人你又如何救得。”
侍卫似乎没有想到会从姚颜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当即一怔,随即面有怒色的望着姚颜卿,姚颜卿却是调转了马头,下一瞬身子往外一探,把年轻妇人身边的小姑娘捞上了马,沉声喝道:“走。”在不离开,只怕就走不了了。
姚颜卿身边的侍卫因他这个举动眼中浮现一抹光,随即把那年轻妇人捞上了马,紧追在姚颜卿身后。
小姑娘被捞上了马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半响后,才急急的扭头望去,似乎在寻找自己的母亲,姚颜卿低喝一声:“别乱动。”
那小姑娘被姚颜卿一声冷喝惊吓住,再不敢乱动,姚颜卿则单手驾马,腾出的那一只解着身上雪白的狐裘斗篷,随手一扯,便裹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怯生生的仰头望着姚颜卿,眼中泪的冲洗着脸上的灰尘。
姚颜卿冷的打了一个哆嗦,他身边的侍卫见状,便要解开身上的棉斗篷,姚颜卿余光一扫,便冷声喝道:“别事了,还有多久到总督府。”后一句话是问的衙役。
衙役回道:“马上就到了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甩着鞭子,驱使着身下的马匹加快速度。
陆尚淮似乎没有料到钦差会这样快到总督府来,当即一怔,随即起身前去相迎,他虽贵为豫州总督,却也不会拿捏着架子慢待钦差,且他以知这位姚学士圣恩颇浓,极得圣人看重。
陆尚淮从未与姚颜卿蒙过面,乍见他却是一怔,他实在不曾料到这位姚大人生的这样一副好模样,再者,场面也实在有些过于古怪,他身边跟着一对母女,不用猜,只看穿戴便知绝非是他身边人。
“姚大人。”陆尚淮走了过去。
姚颜卿抬头望去,目光波澜不惊,只拱手道:“陆大人,还劳烦陆大人让下人安排一下,给她们一口热饭吃。”
陆尚淮眼一眨,随即唤了人来带了母女两人下去,那小姑娘却是怯生生的望着姚颜卿,直到被拉走还扭着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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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进屋说话。”陆尚淮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姚颜卿抿唇不语,随着陆尚淮进了屋,落座后,目光在堂内众人身上一扫。
众人只觉得这少年钦差身上威压极重,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不被震慑,皆低下了头去,便是陆尚淮亦有些意外,没有料到这姚颜卿气势竟如此慑人,面对他,身上竟无丝毫怯意。
陆尚淮眯眼打量着姚颜卿,心下再三评估,原本三分小心却变成了七分,再不敢有轻视之意,随后笑了一声,挥手屏退堂内一众人,以两人之间的谈话流传出去。
第82章
陆尚淮尚不到四十岁已官居二品,可谓仕途通达,荣耀万分,便是姚颜卿一向自视甚高也不认为自己到了陆尚淮这个年龄会如他一般权握一方,这无关能力,而是机遇,可遇而不可求。
陆尚淮是武将,却不是不通文墨的武将,他出身世家,以科举晋身,之后弃文从武,曾为晋文帝在夺嫡之争中立下大功,姚颜卿并不敢小看这个声名煊赫的重臣,若在以往,他必以重礼代之,断不会行叫他为难之事,可今日,哪怕得罪了陆尚淮,他也要借他这个总督身份来压一压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
“陆大人可知陈文东陈巡抚的死因?”姚颜卿淡淡的开了口。
陆尚淮并不意外姚颜卿会率先开口,年轻人,总归是沉不住气的,他在姚颜卿这个年龄尚逊于他几分。
“据说是服毒自尽,可惜了。”陆尚淮轻叹一声,似有惋惜之意。
姚颜卿冷笑一声:“与其说是服毒自尽,不如说是畏罪自杀,想以他一人之死换得家族平安,这笔买卖也算的太了些。”
陆尚淮眉心一动,见姚颜卿话语极尽锋锐之气,便知陈文东的死终究未能平息这场灾害。
“是否是畏罪自杀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为武将,要说上阵杀敌我自是当仁不让,必第一个冲到前头,可若说治理水患,只能依仗姚大人了。”
姚颜卿闻言露出淡淡的笑意:“陆大人自谦了,谁不知大人文武双修,当年也是进士及第,若不是弃文从武,内阁想必也会有大人一席之地。”
陆尚淮哈哈一笑,说道:“不过是侥幸罢了,怎比姚大人高才,我若能如姚大人一般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当年也不会弃文从武了。”
“陆大人说笑了,我怎比大人文武双修。”姚颜卿微微一笑,话音一转,说道:“陆大人刚刚说治理水患,我年纪尚轻,又不曾修过河堤,一时之间让我拿出一个章程来倒也犯难,此事不妨先放一放,等三殿下来了再做定夺,眼下紧要的是如何安抚灾民,您说呢?”
陆尚淮面露愁容,说道:“灾民是得安抚,不知姚大人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放粮施粥。”姚颜卿掷地有声的说道。
陆尚淮叹了一声:“粮从何来呢!姚大人不是不知十六州县皆被水淹了,纵然我有心也是无力为之。”
“总有没有淹的粮食不是吗?”姚颜卿淡声说道,看着陆尚淮笑了笑:“当日府衙粮仓的粮食不是都被您和陈文东转移到了军营吗?”
陆尚淮脸色略阴沉了下来,声音中微带了几分冷意:“姚大人的意思是要从我的士兵口中夺粮不成?”
姚颜卿淡淡一笑:“陆大人何出此言,您便是有粮又能有多少呢!全部拿出来也不够让豫州的百姓们吃上几顿饱饭。”
陆尚淮面色微缓,笑道:“我是个急性子,姚大人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才是,你也知在这豫州让谁饿肚子都行,却万万不能叫将士们饿了肚子,这样的话,说与旁人听,只怕以为是我搪塞之言,说姚大人听,定知我为难之处。”
姚颜卿轻声道:“我知陆大人为难之处,自有体谅,可百姓的疾苦也需我们这些人体谅才是,不瞒大人说,我今日所见无不触目惊心,城内如此之多的灾民,若不安抚妥当,只怕要闹出大事来。”
陆尚淮浓眉一挑,眸中杀意顿显,沉声道:“有我在此,断不会让那些灾民起事。”
姚颜卿直言不讳:“陆大人又能斩杀几人?须知人在命悬一线之事必会以命相搏,况且,那些人,是我晋唐的百姓,不是番邦贼子,晋唐将士的利刃是用来杀敌的,而不是对准百姓。”
陆尚淮眉头紧皱,他虽弃文多年,可亦有文官的狡猾,沉吟半响后,他道:“那依姚大人之见该如何行事?”
姚颜卿淡淡一笑:“除了放粮施粥别无他法,百姓吃饱了肚子,谁又会冒险犯事,哪怕只有一口粥喝也是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豫州才会太平无事,如此,你我也能交得了差。”
“姚大人既如此说,想必心中已有良策。”陆尚淮笑问道。
姚颜卿眼睛一弯,拱手道:“算不得良策,只是还需陆大人出手相助才好。”
陆尚淮笑道:“我一介武人,又能帮得上姚大人什么忙呢!”他虽明白此事他无法袖手旁观,可却不愿意被姚颜卿牵着鼻子走。
“陆大人不必自谦,此事唯有大人可胜任,我且先代豫州百姓谢过大人大恩了。”姚颜卿笑着说道,说话间竟起身揖了一礼。
无功不受禄,况且姚颜卿这一礼也不是那么好受的,陆尚淮当即起身,见未能避开,忙道:“姚大人这是作何,岂不折煞我了。”说着,便要回以一礼。
姚颜卿伸手托住陆尚淮的手臂,口中笑道:“这是待豫州百姓揖的一礼,是陆大人应得的。”
陆尚淮叹了一声,暗道这姚颜卿虽说年纪轻轻,可手段却是不凡的,这一礼可不把自己高高架起,让他骑虎难下。
“姚大人直言说吧!到底要我做何事,若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绝不推脱。”
“还请陆大人出面借粮。”姚颜卿沉声说道。
陆尚淮面有凝重之色,端起了桌几上的盖碗呷了一口,苦笑道:“姚大人这是为难我了,如今这样的光景谁家又有余粮呢!”
姚颜卿微微一笑:“豪商家自有余粮。”
陆尚淮身子朝侧一倾,离姚颜卿近了一些,说道:“商人逐利,别人不懂,姚大人应知才是。”
“是利益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姚颜卿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陆尚淮眉头皱起,明白姚颜卿的意思,不过是以势逼人罢了,他若出面,豫州那些豪商自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可如此,他便欠下了人情,那些个棺材板里都敢伸手的奸商的人情可是不好欠的,况且,这一欠可不止是一人。
“陆大人无需为难,朝廷也不会白拿了他们的粮食,该多少银子我必一个铜子都都不会拖欠。”姚颜卿淡淡的说道。
陆尚淮摇头一叹:“强买强卖,姚大人就不怕被人参上一本?”如今豫州的粮价已经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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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番,价高者得,让这些粮商放粮,无异于断了他们的财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焉能善罢甘休。
姚颜卿唇角泛起冷意:“我有何惧。”
陆尚淮淡淡道了四字:“利令智昏。”
姚颜卿长眉一挑,陆尚淮又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帮豪商又岂会善罢甘休,让他们放粮不难,可后果姚大人可能料到?”
姚颜卿哈哈一笑,冷声道:“他们还敢谋害朝廷命官不成。”说罢,一笑:“有陆大人在,我自是不用担心这条小命。”
陆尚淮自然不会,也不敢让姚颜卿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正色道:“这是自然的,别的不敢说,在这豫州之内姚大人的安危无需担心。”
姚颜卿明白其言下之意,出了豫州,他若出了什么事自与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干系。
“还请陆大人出面借粮。”他无所惧,他倒是瞧瞧,谁敢要他这条命。
陆尚淮看着姚颜卿,想到了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姚颜卿虽不是初生牛犊,那些豪商亦不是猛虎,可却是亮出獠牙的毒蛇,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姚颜卿这般不识趣,断人财路,必会受到教训。
“姚大人要借多少粮?”陆尚淮轻声问道。
姚颜卿轻声说道:“一日三餐施粥,直到三殿下运粮到豫州。”
陆尚淮眉心一拧,迟疑一下,问道:“敢问三皇子何时会抵达豫州?”
姚颜卿轻声道:“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如今天寒地冻,姚颜卿亦不知三皇子筹粮是否顺利,他不能保证他何时会抵达豫州,可豫州的百姓却已等不了,每过一日,便要有人饿死,施粥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陆尚淮听了这话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十六州县同时施粥,豪商们所存的那些米粮至多也只能撑到一个月罢了,这姚颜卿是想叫那些豪商们分文不挣,无利可图之下,谁又肯放出这般多的米粮。
“姚大人,你这真是要为难死人了。”陆尚淮苦笑说道,他只要出面借粮,日后但凡这些商人有所求,他如何能驳之。
姚颜卿正色道:“陆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回京后我必会呈与圣人知晓。”
“罢了,罢了,姚大人如此说倒好似我以功相邀一般了。”陆尚淮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借粮多少我并不能保证,姚大人应知不可强人所难,你我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可行劫富济贫之事。”
姚颜卿则一字一句道:“我只要豫州再不见饿殍遍野。”
第83章
姚颜卿给陆尚淮出了一个难题,由他出面借粮不难,可这份人情要如何还却不是一桩易事,他虽是退让一步,却也不肯让姚颜卿置身事外,在宴请豫州商会中几位领头的豪商时,请了姚颜卿作陪。
今日赴宴的商人有六人,其中有两人带了其子同来,他们已听说圣人派了钦差到豫州赈灾,却不想竟是如此年轻,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君。
众人起身相迎,待听陆尚淮介绍后,眼中暗藏的轻视之色顿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姚颜卿三字对于这些豪商来说如雷贯耳,谁不知他曾南下为圣人大敛钱财,充盈国库,那些银子,皆是来自于商人之手。
姚颜卿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解下了腰间所佩的长刀随意的放在了桌几上,落座在上位,陆尚淮目光不经意的从那柄刀身细长的横刀上掠过,眼神变得晦暗莫名。
姚颜卿似未曾注意到陆尚淮的目光,微微一笑,自斟一杯酒水,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实不相瞒,今日我与陆大人请各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需各位鼎力相助。”
作为商会会长,阮老爷率先开了口,笑眯眯的道:“姚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等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商贾,哪里又有什么能力帮得上大人的忙。”
姚颜卿淡淡的笑了起来,道:“阮老爷自谦了,我也是长在商贾之家,这样的话我便是第一个不愿意听的,谁说商人上不了台面,要我说,说出这样话的人才是真正的浅薄之人,没有商人,何谈经济,只道税这一项,晋唐缺了谁也缺不了你们这些商人。”
这一席话,叫这帮子商人听了心里舒坦,对姚颜卿有些另眼相待了,不想他小小年纪竟如何通透,全然不是那等酸腐之人,也难怪他未及弱冠便能叫圣人如此重用。
阮老爷当即敬了姚颜卿一杯酒,笑道:“听姚大人一席话当真叫我等醍醐灌顶。”
姚颜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削薄的唇勾了起来:“不过是肺腑之言罢了,人都说商人逐利,又道都是利欲熏心之徒,此话我却是不赞同,逐利不假,这世上谁人不逐利呢!便连我们,不也想着那一日能封侯拜相嘛!可若说利欲熏心,为富不仁,说出这样话的人其心可诛,我晋唐不乏儒商,多少商人行事虽逐利却不忘义,当年肃州干旱,百姓无粮可吃,就不知道有多少商人出银出粮,救活了肃州多少百姓,肃州百姓无不感念他们恩德,要我说,他们当得起仁善二字。”
“姚大人说的是,都说商人唯利是图,您说这话可公平,我们也不过是赚点养家的银子罢了,日子是过的比寻常人好一些,可其中的幸苦却不为人道之。”阮老爷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心下却极为警惕,这年头当官的和商人说好听话,必是有所图谋,不得不防。
姚颜卿哈哈一笑,打趣道:“这话便是假了,若说街边上支个摊子卖炊饼的说这话我自信,可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你们若是都说只比寻常人日子过的好一些,我们这等人岂不是都要去街边要饭了。”
姚颜卿话一出口,在座的人便笑了起来,有人道:“不瞒大人说,咱们也就略比卖炊饼的强些,手头的银子说不得还不如他们多呢!这钱,都压在了货上,货卖不出去这本钱便回不来。”
姚颜卿笑而不语,一双眸子顿生流光溢。
姚颜卿自是生的极好,可用风神秀异四字来形容,陆尚淮见他不言语,便清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又不与你借银子使,在我们面前哭穷个作甚。”
阮老爷哈哈一笑,道:“大人说笑了不是,不说往年,便是今年早春我得了几尾活鱼送您府上您都不肯用。”
陆尚淮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面露笑意的说道:“莫说几尾活鱼,你们就是送一根针线我也是不敢用。”
姚颜卿唇角翘了翘,眼底一抹讥讽之色一闪而过,他把手上的酒盅轻轻一撂,说道:“如今陆大人不妨破例一回。”说罢,朝着阮老爷微微一笑,道:“眼下这个季节,几尾活鱼是不好寻了,阮老爷若有心,不妨送一些粮米,这一回为了豫州百姓陆大人必是肯的。”
话已至此,陆尚淮倒不好在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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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这个话题,便道:“极是,有姚大人在此为我作证,我这也算不得是受贿赂了,都是为了豫州百姓,能叫他们吃饱肚子,便是真担了受贿之名本官亦问心无愧。”
阮老爷心下一动,他早知这桌酒席不是那般好受用的,如今可不就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来。
在座的商人皆以阮老爷马首是瞻,见他没有言语,余下的人也只垂眸不语。
姚颜卿眸光一冷,唇角却勾出了笑纹,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是叫各位为难了?”
阮老爷是何等聪明,焉能不知姚颜卿所提米粮的缘由,这样的事也不出奇,就拿肃州干旱来说,肃州的商人当年亦是施了几日米粥,想到这,阮老爷便道:“姚大人说笑了,哪里能说是为难的。”
姚颜卿笑意渐浓:“我便知在座各位都是仁善之辈,这杯酒,我待豫州百姓敬各位。”姚颜卿潇洒起身,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盅朝外一倾。
阮老爷几人见状,紧忙满饮一盅酒。
吃了一口菜后,阮老爷试探的开口道:“豫州百姓受苦,我等心里瞧着亦不好受,昨日我等还曾商量过施粥事宜,就是怕有心无力,整整十六州县,仅靠我等绵薄之力又能救活几人。”
姚颜卿微微一笑,道:“朝廷的粮米短则半月,快则一月必会送达豫州,尔等只需帮豫州百姓熬过这段时日皆可,当然,你们有你们的仁善之心,可朝廷也不会白白要了你们的粮米,等三殿下抵达豫州后,会折算了银子还与各位。”
阮老爷略略一算,明白姚颜卿这是想把他们囤积的粮米一具用了,虽说是折算银子还给他们,可这银子可烫手的很,哪个又敢伸出手去拿,阮老爷越想越是肉疼,犹豫了一下,一脸为难的开口道:“按说大人开了口,我等自是要尽心而为,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支应十六州县的百姓一口吃食,对我等来说亦是一件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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