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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佞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凤子君
“殿下,臣在陈巡抚死之当日便递了折子,加急送去了京中,实不知缘何会叫人截走,当日臣写折子的时候不曾避人,若殿下不信可叫臣身边的李知事前来问话。”叶严脸色煞白,颤颤惊惊的说道。
姚颜卿与叶严共事多日,也略知他品性,此人虽是胆小,可在百姓中名声却是不错,也做了一些实事,虽不能肯定整修河堤的银子被贪墨是否有他的影子在,可只说往京中递折子一事,他必不敢扯谎。
姚颜卿起身扶了叶严起来,温声道:“殿下没有怪罪大人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大人不妨仔细想想,知晓大人递了折子进京的究竟有几人?”
叶严哪里敢起身,他惊惧的望着三皇子,直到三皇子抬了抬手,他就着姚颜卿扶着他的力道起了身,然而实在腿软,一时间竟把着姚颜卿的手臂不放。
三皇子见之不悦,面上顿时一片阴霾之色。
叶严见三皇子突然沉下了脸色,不知缘由,忍不住望向了姚颜卿,目光中带了几分求助之意。
姚颜卿清咳一声,与三皇子道:“殿下,可能容叶大人坐下说话。”
三皇子冷哼一声,抬手随意一指,又道:“五郎坐过来说话。”
当着叶严的面,姚颜卿自不会驳了三皇子的颜面,扶着叶严坐下后,他便拣了一个离三皇子隔了一个位置的小几坐了下来,说道:“叶大人且先仔细想想,究竟有多少人知晓你递了折子进京之事,能把这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出去的,必是这里面其中一人。”
叶严也知此事非同大小,怎可能有所隐瞒,仔细一想,便道:“臣写折子的时候唯有李知事在臣身边,折子上了封漆后臣便让范驿长把折子加急送往了京中。”
姚颜卿和三皇子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这折子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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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严也只有这三人知晓,但送出去后经手的人却不少于九人,想要查出是谁把消息第一时间递了出去,可是一件难事了。
姚颜卿忖量了许久,才出言道:“能把折子截下必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依臣看未必会在途中走漏了风声,必然还是陈文东服毒自尽的当日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一州巡抚服毒自尽,不用想也知叶大人必会上折子进京,截下折子的人必是提早做好了准备,才会叫这事如此无声无息。”
三皇子亦觉得姚颜卿的话很有些道理,当即吩咐叶严拘人,不管是李知事还是范驿长皆押大牢,听候审问。
第88章
不管是李知事还是范驿长,皆不承认自己传递了消息出去,又与叶严连番哭诉,他们与叶严亦是老交情了,人品如何他心中自有衡量,倒也不觉得是他们泄了话去。
姚颜卿细细琢磨着两人的说辞,并无不通之处,又见叶严话里对此二人颇有维护之意,便叫衙役把两人押了回去,随时等候问话。
“看来得从陈家人身上着手了。”姚颜卿若有所思的说道,终于理清了脑子里杂乱的思绪,他们一直觉得是叶严身边的人透了话出去,却把陈家的人忘了,比起叶严来,陈家人才是第一个知道陈文东身死的人。
“陈家人眼下还住在府衙后院,姚大人的是要提审还是?”叶严轻声询问道。
陈家人乃是罪臣家眷,可晋文帝旨意未到,是以陈文东之罪是否罪及家眷尚没有定论,故而陈家人还住在府衙的后院中,只是叫差役看守,并未有所苛待。
姚颜卿想了下,便道:“叶大人暂且不必大动干戈,我亲自走一遭。”
叶严对这事倒不愿意沾手,且也没有能力沾手,只管听三皇子吩咐行事,他见三皇子待姚颜卿极是看重,交好之心更甚,仔细想了下,便道:“那陈夫人出身大家,我以前曾听人说起过,陈文东在处理政务上甚为依赖其夫人,他仕途如此通顺除了他本人却有能力之外,他的夫人亦助益他良多。”
姚颜卿闻言眸光一闪,笑道:“竟还是一个女中诸葛,如此我却是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陈夫人出身并不显赫,她父不过是六品文官,然家中只有她一女,素来爱若珍宝,她幼时便展露出非比寻常的聪慧,故而她父亲便把她当作小郎来教导,更曾笑言,她若是生得男儿身必能光宗耀祖,陈夫人虽未曾身为男儿身,可其心志却绝非一般男儿可比,更是别具慧眼,当年陈文东以秀才之身得她下嫁,不知多少人背地里嘲笑她有眼无珠,可再看二十年后,当年嘲笑她之人,再见之时只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姚颜卿对陈夫人的印象只留在如同疯妇一般的模样,今日在见,却叫他大吃一惊,人还是那个人,相貌略显憔悴,可身上的气势却非寻常女子可比,那双眼,又黑又亮,未见一点浑浊,可一点不像是年过四旬的妇人。
“我说昨夜怎得梦见一只喜鹊在枝头叫嚷,原是今日有贵客临门。”陈夫人淡声说道,比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如今家中不比从前,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小丫鬟伺候,慢待之处还望姚大人见谅了。”
姚颜卿微微一笑:“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言若然是有其道理。”
陈夫人眉眼轻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此话我亦原封不动送给姚大人,当日大人官威至今还历历在目,不想今日竟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姚颜卿倒未曾因陈夫人的话而恼怒,只淡淡一笑:“当日夫人在人前打闹,本官实无法容情,今日,夫人刚刚不还说是贵客临门吗?既是客,便有做客的态度,夫人是主人家,相信亦会拿出待客的态度来。”
陈夫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姚颜卿,说道:“难怪姚大人年纪轻轻就已是正五品的侍读学士,这嘴巴就是比常人巧了些。”
姚颜卿笑了一声:“怎比夫人有诸葛之智。”
陈夫人轻轻一哼:“姚大人有话还是直说吧!你我之间,可没有什么叙话的交情。”
“往常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夫人何必如此心急呢!”姚颜卿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温声说道。
陈夫人面有冷然之色,沉声道:“陈家怕是没有这样的福分了。”
姚颜卿面上笑意不变,一语双关道:“陈家是否有后福且要看夫人的选择了。”
陈夫人双手撑在扶手上,身子微微朝前一倾,眼底带有不善之色,冷声道:“姚大人说的话我却是听不明白了。”
姚颜卿嘴角一勾,轻声道:“陈夫人这样的女诸葛应知壮士断臂的道理。”
陈夫人面色顿时一沉,眼底寒光一闪,竟有一种说不出威严,她冷冷的望着姚颜卿,好半响后,咬牙道:“我一介妇人焉能懂得那些大道理,我劝姚大人实不必在我这里说这些叫人听不明白的话浪时间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施些米粥,叫百姓记了你的好,回京后也可平步青云。”
姚颜卿哈哈一笑,几近讥讽的道:“夫人有此心思,怎得就好生规劝陈大人一番,也好叫他官运亨通,直登高位。”
陈夫人听此讥讽之言,面上却是神色未变,只冷笑一声:“等姚大人未及巡抚之位时再说此番话亦是不迟。”
姚颜卿淡淡一笑:“只怕到时候,却已无再见夫人的机会了。”
陈夫人听得此话,面上终有一丝变化,倨傲之态略见松动,姚颜卿当即道:“夫人是个聪明人,应知陈大人之死并不能了结豫州水患之事,河堤多处溃口其原夫人应心知肚明,常言说的好,丢卒保车,可事到如今车已丢,是否能保得住卒就端看夫人的选择了。”
此番话,陈夫人到底是听进了心里,丈夫没了,可她还有三个儿子,前程眼下瞧着已是没有了指望,但只要活着,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陈夫人是个顽强的女人,身处此等恶劣的处境中亦未能把她击倒,甚至才要从夹缝中谋取一条可走之路。
“姚大人想知道什么?”陈夫人沉声问道,未等姚颜卿开口,她冷冷的望了过去:“我若把知晓的都告知与你,姚大人可能保我母子安稳无忧?”
姚颜卿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来:“我虽不能保证让你母子安稳无忧,却可指一条明路与你。”
陈夫人眉头不觉一皱,又听姚颜卿道:“夫人应知你面前本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陈夫人忍不住苦笑一声,知晓姚颜卿说的乃是实话,她夫君所犯之罪本就无可恕,他之死也不过是存着能为她们母子多争取一些苟活的时日罢了。
“陈大人服毒自尽后,夫人可曾与人通过消息?”姚颜卿沉声问道。
“未曾。”陈夫人摇了摇头,却见姚颜卿眉头微拧,忍不住冷笑一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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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姚大人怕是心中不信吧!”
姚颜卿笑而不语,那双如同黑水银一般幽冷的眸子显得极为高深莫测。
陈夫人自嘲一笑:“我就知他的死不能了结这桩事,当日我曾劝过他,他听了我这一辈子的话,偏偏就最后这一番没有听进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生死未知。”
姚颜卿自是明白陈夫人口中的“他”所指何人,然关键的却是陈夫人话中所指,听其意思,竟是她早知陈文东心存死志。
“陈大人是圣人登基次年钦点的状元郎,未到豫州为官之时官声甚是清誉,便是我当年在广陵都曾听过陈大人的清名,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实叫人不解。”
陈夫人口中溢出一声哼笑:“寒门出身的官员又有几人能抵得过金玉的诱惑,姚大人出身富贵,焉能明白利字对于清贫了半生的人是何等迷人心智。”
“夫人既有此高见,怎就容得陈大人走上一条不归路。”姚颜卿轻声问道。
陈夫人沉默了片刻:“我亦是凡人。”这世上又有几人能面对“利”字而抱朴寡欲,“侥幸”二字终究是害了她。
“豫州发生水患后,他曾到了过一封信,我知是这封信才叫他心存死志。”陈夫人原本淡淡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厉色来,搭在扶手上的一双手紧紧攥着,许是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变得更外明显。
姚颜卿眸子一闪,问道:“那封信可在?”
陈夫人摇了摇头:“早已烧了,这样的东西留着就是个祸患,他焉能留下祸及妻小。”
姚颜卿面上难掩失望之色,口中溢出一声轻叹来,口中道:“夫人就不曾阅过吗?”
陈夫人冷笑一声:“我若阅过焉能活到今日,姚大人这话问的当真多此一举。”
姚颜卿眉头略皱:“夫人若不曾阅过,又何必装疯卖傻。”
陈夫人沉声一叹:“不装疯卖傻焉有活路可走,我知他死后那人未必会放过我们母子,故而才吵闹不休,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要争出一条活路来。”
姚颜卿长眉轻挑,对这位陈夫人当真是有些另眼相看,多少人宁愿体面的去了,也不愿苟活于世,可这位陈夫人却懂得青山犹在,柴火不熄的道理。
“我知你必还有一问,我话已至此,自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两年前朝廷拨下整修河堤的银子整一百二十万两,被分作了三份,一份孝敬到了京中,一份用来整修河堤。”陈夫人语气中无一丝起伏,冷静的叫人心惊。
姚颜卿并没有追问另一份的去向,因为已是不言而喻,整整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仅用了四十万两整修一州河堤,陈文东当真是死有余辜。
第89章
从府衙回来,姚颜卿便写了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往了京城,虽说晋文帝令他暂代巡抚一职,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焉敢全权代理。
三皇子和姚颜卿一前一后回的驿站,折子刚被取走,他便推门进来,揉着额角,抱怨道:“那些商人一个个就跟闻了蜜的蜂子似的,一大清早就来拜见,若不是叶严给挡了去好些,眼下我还不能得空回来。”
姚颜卿闻言当即笑了一声:“殿下亲临豫州,那些个人又惯来会钻营,焉能不借此机会拜见一番,您瞧着,不出明日,送来的粮米便要添上三层。”
三皇子冷笑一声:“皆是投隙抵之辈。”
姚颜卿漫不经心的笑道:“那也是因殿下身份贵重,换做寻常人,他们只怕是连眼皮都未必会撩一下,想臣初到豫州,为这开仓放粮一事可是绞尽脑汁才叫他们松了口。”
三皇子一个健步坐到姚颜卿身边,笑着打趣道:“我听五郎这话里怎么冒着酸味呢!莫不是这些日子酸汤子吃的多的过?”
姚颜卿薄唇中溢出一声冷笑,薄薄的眼皮子撩了下,白眼翻得极是俏皮,让三皇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文东的死讯叫人截下不是因为有人透了消息出去,而是他的死早已在那人的预料之中。”姚颜卿脸色正了正,冷笑两声:“咱们可都被涮了。”
姚颜卿重活一世,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思及此事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三皇子闻言,也没了打趣的心思,皱眉问道:“是他那夫人说的?可能尽信?”
姚颜卿略点了下头,道:“两个月前陈文东曾到一封京中来信,之后便服毒自尽。”
三皇子忙道:“信在何处?”
姚颜卿冷笑道:“这样要命的东西谁又敢留下,早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三皇子脸色沉的厉害,一拳砸在了桌几上,震得桌上的盖碗颤个不停,杯盖晃晃悠悠的歪了下来,滚到了桌面上,又滚落在地,随着一声脆响,杯盖碎成了片。
瓷片飞溅在姚颜卿的袍角上,他低头一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抬手一掸袍子,把那碎瓷抖了下去,然后抬起脚尖轻轻一踢,之后才道:“殿下不必如此动怒,我已写了折子呈与圣人,是否还要追查下去,端看圣人的意思了……”
姚颜卿话未说完,便叫三皇子打断了,他连声冷笑:“父皇还能有什么意思,左右不过是和稀泥罢了。”
姚颜卿微面色略有凝重,无法否认的三皇子的话,不管这件事中四皇子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圣人必会把其摘出来,唯一的嫡子,他是不会让他背负一身骂名的。
“且先不管圣人是什么意思,眼下却有一桩事已是迫在眉睫,必解决不可了。”姚颜卿轻叹一声,道:“这天一日冷过一日,谁也不知河水所结的冰是否会再次阻塞河道,哪怕这一次没有发水,等天气转暖,冰面融化,必造成融冰性洪水,整修河堤溃口已是不容迟缓的一件事。”
三皇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便是只整修如今溃口的河堤,少说也要二三十万两的银子,这银子从何而来,等到朝廷商量出从哪处挪用银子,不知又会淹死多少的百姓了。
“臣已算过,整修溃口打细算也得三十万两的银子,如今受了灾的百姓皆无家可归,为他们修缮房子,少说也得拿出二十万两来,五十万两的银子,等朝廷拨下来,不知道要到几月了。”姚颜卿轻声说道,一日圣人未叫新任巡抚赴任,他便担一日责任,若在他暂代巡抚这段日子里叫豫州又闹出了灾事,他头顶的乌纱也不必叫圣人摘了去,他自己便没脸在朝堂上立足。
若真再闹出了灾来,莫说姚颜卿没脸在朝堂上立足,便是三皇子亦是颜面大扫,由他坐镇豫州还能叫百姓受了灾,他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银子,银子,如今可真是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三皇子苦笑说道,到了这时他才方知这话的道理。
姚颜卿沉吟了片刻,能拿出这些银子的,非本地豪商莫属,可早前叫他们开了仓放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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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叫他们出银子,不用想也知必要再三搪塞。
“臣倒有一主意,就是不知是否可行。”姚颜卿轻声说道。
三皇子道:“能凑出银子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行的,这天冷成这个样子,泼盆水出去转眼就能结了冰,人就是不饿死,早晚也得冻死。”
“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分作了三份,其中一份叫陈文东贪了去,若能把这银子挖出来,倒可解眼下之难,只是就怕……”姚颜卿尾音拉长,拿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三皇子的脸色。
姚颜卿话虽未说尽,三皇子却已明白其中之意,这银子追回来须得缴国库,没有父皇的旨意,谁敢随意动这笔银子,且,这笔银子一旦经由他们的手动了,便成了一个现成的把柄,回京后少不得有人拿这笔银子做筏子,来寻他们的事。
三皇子沉默了下来,姚颜卿不觉意外,毕竟连他都无法下定决心是否要动这笔银子,动了这笔银子,就代表此事了结在陈文东身上,再无可能追查下去。
“追回这笔银子。”三皇子轻轻的开口了,一字一句却是无比清晰。
姚颜卿抬头看向三皇子,却见他脸色晦暗莫测,想来下这个决心对他而言亦是艰难。
三皇子见姚颜卿望过来,勉强勾出一抹笑来,嘲讽道:“左右父皇也舍不下老四,倒不如用这笔银子造福百姓了。”
姚颜卿此时对三皇子很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不想他还有此等胸怀,便笑道:“能得殿下亲临,果真是豫州百姓之福。”
三皇子自嘲一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姚颜卿对能从陈家追讨回多少银子心下也没有个数,那位陈夫人难缠的紧,陈家这样的光景,一家老小只怕就指着那些银子换一条活路,这可真真是救命钱了。
姚颜卿去而复返,陈夫人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她既说了陈家墨下了四十万两的银子,便知这笔银子必会勾着人动了心。
“姚大人去而复返,怕是为了那笔银子吧!”陈夫人这一回倒是不曾绕弯子,直言问道。
姚颜卿笑道:“夫人料事如神,实叫人佩服。”
陈夫人淡淡一笑:“什么料事如神,如今陈家能叫人记挂的也就只有这点银子了。”说完,陈夫人挑眼看向了姚颜卿,哼笑道:“在姚大人面前也不必扯谎,这银子却是分毫未动,都在我手中,且只有我一人知晓银子所埋之处。”
姚颜卿心下微动,知道若叫陈夫人痛快的吐出银子来,必不是那般容易,果不出他所料,这难处已到了眼前。
“姚大人曾说指一条明路与我,我却想用这银子换一条生路,不知大人可允?”陈夫人沉声问道,她心知姚颜卿去而复返,必是急用这笔银子,若不然,大可等旨意到了行抄家之举,是以,她心中很有几分笃定姚颜卿必会应下。
姚颜卿淡淡的问道:“陈夫人要一条什么样的活路。”
陈夫人道:“合家平安已是不敢求得,只求能叫陈家留下一条堂堂正正做人的血脉。”陈夫人深知陈家上下必是会被发配充军,哪怕有大赦的一日,罪臣之后也是永世不得录用,如此,陈家且无东山再起之望,唯有趁着此案未了之前,行狸猫换太子之事,才可叫陈家保住一条血脉。
“堂堂正正。”姚颜卿轻轻的念道,原本淡淡的目光却骤然犀利,一句堂堂正正已叫他明白了陈夫人所求,可这样担了脑袋的事情让他如何能应下。
“姚大人不必心急,我等得起,真到了等不起的那日,一家老小便一起上路就是了,不管是死路还是活路,路上都是个伴,必不会孤单。”陈夫人淡淡的说道。
姚颜卿等得起,可豫州的百姓却等不起,姚颜卿双目一闭,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挣扎不停,陈夫人见姚颜卿久久未应,心下不一慌,沉思了片刻,咬牙道:“若姚大人肯应下,我另有一物赠与大人。”
姚颜卿眸光一闪,这个时候反倒气定神闲,他急,可陈夫人未必如她所说那般置生死于度外,淡淡一笑,姚颜卿道:“不知夫人口中所指之物为何?”
陈夫人叫姚颜卿稍等片刻,待回来之时手上拿着一个木雕匣子,她似有几分犹豫,脚下的步伐顿了顿,才将手上的匣子递到了姚颜卿的手中。
“姚大人且瞧瞧此物加上四十万两白银可能换我孙儿一条明路来走。”陈夫人语气中带有几分自信。
姚颜卿轻轻挑眉,用挂在上面的下锁打开匣子一瞧,不由一怔,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这匣子中的野山参却是平生所见个头最大的一支,参须盘绕成团,以目测来看足有一米的长度,他小心翼翼的从匣子从山参拿出,上手一掂,约有二两重,这样的野山参便是没有千年,亦也相差不离。
“如何?”陈夫人轻声问道,语气中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之色。
姚颜卿把野山参放回匣子中,扣上了盖子,微微一笑:“夫人所求,我应了。”
第90章
对于九五之尊来说,这天下已尽在他的掌中,所有人的生死仅在他的一念之间,他能主宰任何人的生死,却唯独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死,而死亡才是让一位帝王唯一感到恐惧的事情。
陈夫人的这株千年野山参能否左右四年后晋文帝的生死姚颜卿并不能肯定,可他愿意赌这个可能性,如果真到那一天,这株野山参救了晋文帝的性命,那么献上这株野山参的他,无疑在晋文帝心中的分量会更上一个台阶。
关于这株野山参的事情,姚颜卿在三皇子面前只字未提,只与三皇子说了陈夫人想以这四十万两银子换取一稚童的活路,行偷梁换柱之事。
三皇子初闻此言,便皱眉斥道:“荒唐,她一个戴罪之身也是由得她来讲条件的。”
姚颜卿说道:“殿下若不允,臣便去回绝了她,只是银子的事要另想法子了。”说完,他轻轻一叹,起身支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三皇子眉头紧皱,起身把窗户关了上,斥道:“大冷的天,支起窗户作甚,没得在害了风寒。”说完,三皇子面上一僵,看向姚颜卿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恼意,忍不住冷笑一声:“便是想提醒我,也用不着拿自己的身子骨来胡闹。”
姚颜卿笑了一声,轻声道:“臣不过是怕百姓耐不住这寒冬,今儿一早又下了一场大雪,听侍卫说,天冷的连水都烧不开,更不用说熬煮米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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