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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她不及多虑,按下大刀刀柄上的机扩,刀身对半分开,中间连着七根钢弦,放在地上就是一架七弦琴。她按商调宫,奏起与之抗衡的琴曲,铿锵十二律仿若昆山玉碎凤凰叫,老鱼跳波瘦蛟舞,磅礴雄浑,震魂夺魄,暂时抵住琵琶曲的攻势。
陈抟觉得窒郁稍减,抓紧时机前去杀敌,却被蓝奉蝶拉住。
那琵琶手绰有余裕,苗素的琴声还不能克制他,此刻进攻招出更凌厉的攻击,己方恐要全军覆没。
他向陈抟、苗景低语:“抱元守一,稳固心神。”,而后封住他们的“翳风穴”、“听宫穴”,再取出玉笛,协助苗素与敌抗争。笛音似潺潺清流,于涧石之间盘旋往回无处不到,滴碎金彻雨,敲碎玉壶冰,苗素的琴声如斧,他的笛声就是游刃有余的鞭子,刚柔相济,同仇敌忾。
敌人见战势焦灼,曲调一变,划二弦、拂三弦、滚四弦,绵密的宫调营造出云垂四野,怒海扬波的景象,数百艘艨艟斗舰破浪而来,船上杀声震天,万箭齐发,击碎耳膜,撕碎魂魄。
蓝奉蝶没听过这样霸道的乐曲,一时应对无方,而苗素跟着变换曲调,竟能接住琵琶音。他乐律功底极深,聆听一小截片段便摸着门道,凡是声乐都以五音为基础,宫属喉音,五行为土,商属齿音,五行为金,角属牙音,五行为木,徵属舌音,五行为火,羽属唇音,五行为水。苗素现在正是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应对敌人的曲调。
他掌握要诀,现学现用,又在琴声提示下触类旁通地领悟出许多变化,曲调变幻越来越灵活。这法子不仅拼内力更拼音乐才能,这两样他都强过苗素,险韵迭起,屡出奇招。
对方久攻不下乐律越来越繁复,琵琶共有八十四调,大概是十二律每一律各有七韵,一共是八十四调,为七弦琴所不及。苗素渐渐力不从心,这时蓝奉蝶的笛声转为防守主力,笛子是乐器之祖,音域最为宽广,足可与琵琶周旋。
这场无形的战斗更胜真刀真枪的较量,声声夺魂音符恰似山僧扑破琉璃钵,壮士击折珊瑚鞭,篇篇死亡乐章浑如海神驱趁夜涛回,江娥蹙踏春冰裂。院内的木柱窗棂被音波震得龟裂断折,屋顶不断滑落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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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院子里烟尘滚滚,俨然沙场。除蓝奉蝶、陈抟、苗景、苗素、穆天池五人,其余内力薄弱者皆已气绝身亡。
幸而那琵琶手江郎才尽,最后一次滚弦力道稍急,琵琶上的第二、第三道弦不堪重负钲然崩断,院子里的琴音笛音随之哑然,演奏者明显已耗尽内力,不能再反抗了。
苗素双手撑地,两腿像棉花使不上力气,余人似乎也一样。不一会儿,一人越墙而入,抱着金玉琳琅的琵琶缓步走向他们,陈抟抬头注视那人的脸,惊呼:“淳于安?”
淳于安有些惭愧地讪笑:“陈道长,对不住您了。”
陈抟以前拿他当好人,那日清音阁被毁,淳于安生死不明,他还惆怅惋惜了很久,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只听苗素冷哼一声:“他不是淳于安,不过用换脸术变成淳于安的样子,上次我们在清音阁见到的宇文渊是冒牌货,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当日与“淳于安”在清音阁的地道里交谈,她就怀疑对方是宇文渊本人,经过刚才的恶斗完全确认了这一点,不管旁人如何惊诧,直接质问:“师父,您一来就送这么大一份见面礼,不知徒儿哪里得罪了您?”
宇文渊面上没露一点恶意,垂首叹气:“你当为师愿意难为你呀,为师也是被逼无奈。我吃了赤云的六阴化尸丹,每年必须靠他的解药保命,只好受他驱遣。今天就是奉他旨意来抓你和蓝奉蝶的。”
蓝奉蝶狐疑:“赤云抓我们作甚?”
宇文渊先不作答,伸脚踢了踢苗素的琴刀,摇头叹惋:“你这孩子真不听话,我当初警告过你别练《朝元宝典》最后一卷的功夫,刚才听你的琴声,你还是练了,这下连延命的机会都没了。”
又问蓝奉蝶:“蓝教主,你没有宝典的全本,怎的也会最后一卷的功夫?是这丫头教给你的?”
蓝奉蝶否认,等宇文渊指出具体章节,解释:“我听她用五行生克法抵御你的乐声,便模仿她的方式吹笛,中途只顾随机应变,不知道那是《朝元宝典》上的功夫。”
宇文渊笑道:“原来你是靠资质自行参悟的,可惜这是祸非福,到了赤云手上,你俩都活不过三天。”
陈抟怒问缘由,宇文渊想他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厚道事就是交代实情。
“你们看到的赤云法师其实也不是真的赤云,真正的赤云已经被陶振海打死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丑和尚,你们都没见过。”
陈抟愕然:“那假冒赤云法师的美男子又是谁?”
宇文渊再次深深叹气:“说出来你们肯定不相信,他就是我的师父真理佛。”
陈抟惊得说不出话,苗素替他抢白:“胡扯,黄巢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死时已年过古稀,怎会那么年轻?”
她在清音谷密道里见过赤云法师,百岁老人再通易容和养生也不可能维持那样年轻的体态。
宇文渊决心让他们死得明白,从头揭露真相。
“你们大概都听说过,真理佛死于练功走火。他修炼的五大神功属性相克,同时修炼就会阴阳错乱,身体崩坏。他一心长生不老,做天下霸主,早几年开始研究一种‘重生术’,能将自身意识转移到他人体内,借助对方的身体重生,所以临死前找了一个人做载体,并且成功转移了意识。
我们五个弟子中,赤云对他最忠心,也是当时唯一知晓这一秘密的人,真理佛重生时利用《八荒妖典》转移了部分内力,可大半功力都散失了,还丢失了部分记忆,包括五大神功的秘籍内容。不过就算都记得他也不敢再炼,便想夺取徒弟们的功力,知道金刚夜叉明王裴胜早有夺位野心,就派赤云前去撺掇,用‘九州令’为诱饵将我和陶振海、云飞尘骗至天游峰。
结果你们都知道,贵派女弟子商怡敏上山捣乱,搅黄了赤云的计划,裴胜也被陶振海和云飞尘联手击毙。我原本不想参与争斗,受赤云胁迫加入他和裴胜的阵营,无意中得知了师父的阴谋。想到他打算夺取我的功力和性命,我害怕极了,趁他们和陶振海一方激战时拼命逃下山去,从此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一阵子去到清音谷隐居。
真理佛在那以后又经过几次重生,最后一次换到一个俊俏聪明的小沙弥的身体,长大后就成了你们所看到的赤云。为方便行动,他顶替了赤云的身份,公开管理不灭宗,真赤云转到暗处,那年去泉州抢夺《天照经》,计谋败露被陶振海打成重伤,不久便死了。
真理佛由始至终都没放弃集合五种神功的愿望,我的师兄弟们都死了,但神功后继有人,他想等这些修炼者功成再夺取他们功力和记忆。我原本是他的抢夺目标,可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谨慎,当年师父刚传我们神功时拖泥带水,教到一半就不肯再教,等他快死了才催着我们加紧修炼,恨不能一夜速成。联系他的为人,我便多长了个心眼,故意没练《朝元宝典》最后一卷的功夫,这决定救了我两次,一次是当年在天游峰上,第二次就是现在了。
师父见我做不成药饵,逼我找替身,如今会《朝元宝典》,能做我替身的只有苗素和蓝奉蝶,所以师父才命我抓你俩回去。你俩要是没练最后一卷,还能多活一阵子,可惜自作聪明,硬是往死路上走,这下神仙都救不了你们了。陈道长,你们三位也是,实在不该在今晚前来凑热闹,我露了行迹说不得要杀你们灭口,还望你多多包涵。”
陈抟先听得咬牙切齿,这时忽然转怒为笑,猛然一招“倒提金钟”举剑刺向宇文渊。宇文渊闪避虽快,那剑芒已在手臂上划出一条血槽,再不料陈抟还能行动,连忙点地后撤。
陈抟身随剑转,快到毫巅,剑气呼啸中只闻得一串金铁相击声,宇文渊的琵琶被斩去琴头,金牡丹如残花坠地,天籁至此成绝响。
宇文渊避过一剑,另一剑接踵而至,寒风急刮,冷光泼洒。间不容发之际又一人舞动银杖前来围攻,却是苗景。
宇文渊大惊:“你们怎能抵住我的乐声?”
蓝奉蝶挣扎站起,向他冷声嘲谩:“方才我让他们运气抵御,封了二人的‘翳风穴’、‘听宫’,使其听力减半,又让他俩站到我和苗素正后方,这样便能最大限度抵挡音波,你名号‘乐魔’,音律造诣确实天下第一,下面不妨再让我们见识一下拳脚功夫?”
第199章王朝更迭之拯救
陈抟剑术奥绝,出手之快招式莫可辨认,但见银鳞万片,诡异莫测。苗景有意在蓝奉蝶跟前争功,自是不甘人后,银杖前端咔嚓弹起一截三尺长的折叠刀锋,转形成一把大镰刀凶猛砍杀,夜色中流星万点,气流直如巨浪惊飚,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一江春水一江涛,强中更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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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手。宇文渊腹背受敌仍一丝不乱,气充双臂,两条大袖翻飞甩动,竟似铁扫帚挡住二人的兵刃。陈抟不慎被袖风扫中左臂,衣帛刺啦撕裂,胳膊划开一道长口,皮绽肉现,血流如注。
苗景见势不利,后跃数丈起镰刀,杖端对准宇文渊按下机扩,端头机关弹开,呼呼呼射出上千枚疾如梭密如雨的毒针。宇文渊双手交握回旋,长袖甩成一道圆形盾牌,毒针被风力尽数弹开。苗景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银杖寸寸开裂,拉伸成长锁,套出宇文渊腰身,陈抟趁机出剑直刺敌人心窝。
志在必得的一剑忽地刺了个空,宇文渊像蜕皮的蛇,刺溜滑出长袍,跳到半空。
“他会缩骨功!”
苗景怒吼着,锁链回复杖形,去掉第一节端头,再次按动机关向宇文渊发射毒针。
宇文渊如灵猿窜树,绕场躲避,苗景转动脚跟急追扫射,却始终失之毫厘。蓝奉蝶也在一旁找准间隙向宇文渊下蛊,但总不成功,估计对方吃了避蛊药,改用毒物弹射,也被他的内力震开。
他急中生智,转身扶起苗素向院外奔去,宇文渊不能丢失这两个替死鬼,赶忙飞奔追赶。陈抟眼明手快发起偷袭,以“神龙掉首”身法急驰到宇文渊身后挺剑狠刺。
这一剑使尽平生力气,银虹敛处,但闻一声刺耳厉叫,宇文渊右肩被剑锋穿透,他江湖经验老道,谨防陈抟补施杀招,急忙沉气下坠脱离剑刃,右腿后翘,一式蝎子摆尾狠狠踢中对手胸口,陈抟肋骨咔嚓嚓断了几根,撞破墙壁摔进屋内,一时挣扎不起。
宇文渊也不好过,不仅受了外伤,肺叶也受剑气辐射,血气翻涌经脉阻滞,功力降到了一半。
他怕再拖下去敌方再添帮手,急于抓走俘虏,提气赶上蓝奉蝶和苗素,两只手分别捉住他们的臂膀,打算就此撤退。
脑后一记尖啸追来,他本能地伸腿踢飞射向后脑的鬼头刀,那是穆天池重伤下施展的最后手段,虽未命中也有效拖延了敌方行动。苗景火速赶来,也学宇文渊的样子一手抓住蓝奉蝶一手拉住苗素,与之展开争抢。
受伤后的宇文渊短时间内不能取胜,可是胶着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蓝奉蝶和苗素内力消耗殆尽,苗景又远非宇文渊对手,三人一起用力也挣脱不了。
蓝奉蝶处在宇文渊左手,知敌人被陈抟刺伤右肩,右手力道稍弱,便冲苗景叫喊:“放开我,先救她!”
苗景如何舍得?只管死死拽住。
蓝奉蝶见状用力甩手,连挣四五下摆脱苗景,苗景遑急,竟松开苗素,双手抓住蓝奉蝶手腕,宇文渊不愿跟他们磨蹭,就势松开蓝奉蝶,拎起苗素逃向墙外。
苗景松手的刹那,苗素如同被割断绳索的采药人,脑中一片空白,随后迄今为止的人生画卷逐一摊开,童年到刚刚步入少年的那一时期她的志趣像蒲公英随心而动,不拘方向,突然有一天,这团散沙结成力争第一的雄心,矢志不渝地推动她走到了今天。
她不愿承认也不能否认,凝结这一志向的是对父亲的怨气。
而这怨气的由来则是因为父亲对她的轻视。
他迷恋蓝奉蝶,不顾她的感受,荒唐行事,并且不惜打骂她维护那个男人,给了她铭记一生的耻辱。
自那以后她发誓报复,倾注所有才智开拓强者之路,不择手段地打击蓝奉蝶,把他踩到泥沙里,尽其所能验证他的下贱,以此惩罚父亲。
我要让你看清,你为之痴迷的不过是个淫、荡无能的下作东西,根本不配获得你的重视和珍爱。你正该摆在首位的人是我,你的关怀、爱护、眷恋、疼惜,所有美好的感情都该优先施于我,因为我是你最优秀的子女,能将你的血脉发扬光大,是你当之无愧的荣耀。
爱与恨是一对彼此渗透的孪生子,长久以来苗素对苗景的怨恨鄙视无一不源于在乎,父亲是生命里最疼爱她的人,在她孤傲的心里几乎占据了全部的亲密感,她一出生就享受着他所能给予的最优渥的生活,也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权享有他最宝贵的爱。
后来现实的失衡让她像断翅的鸟坠下云端,伤痛造就了偏执,点燃了疯狂,她不断争抢,极力向父亲证明他犯了大错,自觉胜利在望,如今看又是错觉。
苗景在危机关头做出的选择揭晓了胜负,多年的努力换来一败涂地,她注定做不了他的“第一”。
蓝奉蝶也被苗景的举动惊呆了,他已把对这男人的品格认知降到最低,居然又被突破底线,他愤怒地推开这个不可原谅的混蛋,急迫中发动“天魔解体**”,拼了命扑向宇文渊,举起玉笛猛刺他的背心。
这功夫能激发人体潜能,也会提前消耗生命,蓝奉蝶虽只催动三成功力,也冒了莫大风险。
宇文渊不料他还有余力袭击,反右手抓住笛身,他右肩受伤,蓝奉蝶的劲力又十分猛烈,这一下竟抓拿不稳,被迫松开苗素,出左掌退敌。
蓝奉蝶毫不退缩,抓住苗素推向身后,正好被追来的苗景接住。而他也失去躲避时机,被宇文渊击中后背,内力只起到部分防护作用,剩余掌力穿透脏器,造成不轻的内伤。
宇文渊丢了苗素,连忙重新抓住蓝奉蝶,惊怒道:“这丫头百般羞辱你,你还甘愿为她送死!”
蓝奉蝶不住咳血,然未放弃反抗,放出贴身豢养的金线珊瑚蛇。宇文渊不防他还有这招,被毒蛇一口咬中左手腕,电麻之下整条手臂都失去知觉,赶紧运功逼毒,珊瑚蛇被他的内力震碎头骨,注入的毒液也混着黑血飙出伤口。
宇文渊以为蓝奉蝶无计可施,身体却忽然无征兆地麻痹了。
蓝奉蝶从容挣开束缚,转身冷笑:“你中了我的禁蛊,休想再动。”
宇文渊难以置信:“怎么会,我明明……”
“你想说你明明服了避蛊药为何还会中毒?哼,寻常避蛊药避不了禁蛊,我知道你内力深厚,放蛊放毒都伤不了你,刚才见你被陈抟两次偷袭得手,看出只有趁你注意力不集中时下手才能成功,所以故意放蛇咬你,趁你全力运功逼毒,再将禁蛊放入你的耳孔,你片刻的疏忽就是我仅有的胜算,好在最后我赢了。”
苗景见蓝奉蝶制住宇文渊,便想举杖击杀,被蓝奉蝶喝止。
他调息一阵,对宇文渊说:“你曾教我《朝元宝典》,助我安抚锦屏山的大蛇,于我苗疆百姓有恩,本次又是受人逼迫,我姑且留你一命,全当报答过去的恩惠。”
说罢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宇文渊口中,点穴强迫他吃下去。
“这药不致命,但你若在十二时辰内运功,周身经脉都会爆裂,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再有下次你我双方只能不死不休了。”
待药效发作便解了宇文渊身上的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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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离去。
宇文渊惭愧感激,临走时提醒:“真理佛不会放过你们的,下次或许会亲自出马,他武功比我高,人又狠辣狡诈,你们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黄巢的秘密曝光,死亡阴影同时笼罩着另外三种神功的修炼者,蓝奉蝶担心商荣和赵霁也会遇袭,在对商怡敏的悬忧外又多了一层牵挂。
苗景急冲冲靠近关问他的伤情,蓝奉蝶回头见苗素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再看苗景那幅心急火燎的嘴脸,登时怒发冲冠,一拳轰在他脸上,打得他倒跌数步,慌错道:“小蝶,你这是……”
蓝奉蝶怒不可遏,陈抟已一瘸一拐走到近处,他也没能忍住气,又冲到苗景跟前暴揍几拳,指着苗素骂斥他:“人之天性,莫过骨肉,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救,还是人吗?你根本不懂爱,只是个色、欲熏心的禽兽,不看在她的份上,我这便杀了你!”
苗景回想方才的做为,也是汗流洽衣,羞愧无地,既不敢向蓝奉蝶辩解,也无颜向女儿道歉,泡桐树锯菜板,心虚得抬不起头。
蓝奉蝶让陈抟把他和穆天池都领走,等三人离场,他慢慢走到苗素身旁,伸手架住她的胳膊扶起来。苗素抬头看他一眼,又缓缓垂下头,仿佛斗败的公鸡再无生气。
这男人救了她的命,以德报怨后大概会以恩人的姿态加以嘲讽,她该不该认命接受?
沉默的浓云盖着复杂的情绪,她像枝头悬悬欲坠的花朵,蓝奉蝶一次轻微的呼吸就能将她吹落,奈何这是失败者的必然结局。
蓝奉蝶斟酌许久,平静地开启对话。
“现在你该看清你爹的为人了,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不配做父亲,更不值得你执着。他是无能的雀鸟,你是矫健的苍鹰,明明有能力翱翔九霄,何苦陪他住在笼子里呢?”
苗素惊耳骇目,万万不料蓝奉蝶看穿了她的心思,更因他的态度愕然。
虚伪做作、卑鄙狡猾、淫、荡下贱,诸如此类的行为才符合他的本性,他的善意全是伪装的,全都别有用心,他应该表现得像个贱人才对……
她眼珠闪烁,彷徨追忆蓝奉蝶过去的行止,力求搜索到支持这一论点的证据,却发现那些形象只存在于她的想象里,现实中的蓝奉蝶不但从未对她进行迫害利用,反而不断容忍原谅,就在刚才还奋不顾身救了她。
山溪水易涨易退,小人心易反易复。诱之不迁,胁之无惧,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
蓝奉蝶由始至终不改作风,她以固执的心态做镜,才会折射出误会。
原有观念宛如阳光下的雪块失去了形状,愧疚像大山劈头盖脸地压过来,她觉得自己渐渐低矮下去,空气凝集成一树蒺藜,大力戳刺她的良心,初次完整品味到后悔的滋味。
蓝奉蝶随手折下近处的红梅枝,替她挽起长发,以花枝为簪绾住发髻。这是危难平息后长辈对后辈的爱护,本该由亲人来做,却叫他代劳了。
苗素心酸莫名,眼泪止不住涌出,又像当日在清音谷被他水淹恐吓后那般失声痛哭。上次失败她怨愤不甘,这次却输得心服口服。过去她自谓多智,今日方知那只是投机取巧的小能,智者不惑,仁者不忧,摆脱执念,超然无我方是智慧的根基。
她情不自禁倚向蓝奉蝶,蓝奉蝶也像接纳受伤小鸟的大树任其依靠,心有感慨,借她向另一人传递心声,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心劝慰:“别把自己关在过去的小世界里了,你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放下就能得到幸福。”
旷野里残雪斑驳,一轮淡月浮于天际,好似被水泡烂的纸片,随时会消融。宇文渊向西奔逃,时不时望见这凄凉的月影,绝望的心也像浸水的棉纸,唯恐支离破碎。八面畅通无阻,可他明白自己已无路可走。
身后寒鸦嘶鸣,回头惊见一道红影追来。他魂飞魄散,埋下头没命狂奔,慌乱中忘记蓝奉蝶的警告,一运气双腿经脉首先爆裂,翻着筋斗滚倒出去。
真理佛秃鹫般停在跟前,直勾勾盯着他,好像在看一具新鲜的尸体。
宇文渊毛骨悚然地揪住枯草根往前爬行,那恐怖的身影不紧不慢跟随移动,森然训斥:“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小辈都斗不过,我留你何用。”
宇文渊哀求:“师父息怒,弟子本来能得手的,谁知陈抟和苗景突然出现,蓝奉蝶又使诡计暗算,弟子一时大意才着了他们的道,求师父再给弟子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下次弟子一定把他们全抓来!”
真理佛哼笑:“你腿上经脉都断了,得将养到什么时候?我不能再等了,先把你的内力交给我,我亲自去拾那些人。”
宇文渊杀猪似的惊叫:“师父您高抬贵手!您只剩我一个徒弟了,赤云的十二个弟子也差不多死光了,您杀了我往后谁来做您的得力部下!”
狰狞的狂笑终结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老夫已掌握长生不老的秘诀,尽可再培养新的五大明王、十二门徒,你真有孝心,就用命来报答教养之恩吧。”
宇文渊惨叫着仓皇扑爬,不久被真理佛踩住后背,有如落进开水锅的螃蟹,徒劳地摆动四肢,转眼间坚硬的五爪从头顶降落按在他脸上,他猛然一震,心神湮灭,自知逃不过刍狗的宿命。
黎明前的黑暗接管大地,四野阒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经过惊心动魄的大战,几位幸存者都不同程度负伤,陈抟伤得最重,却坚持不肯卧床静养,见苗素向蓝奉蝶道歉并对外取消婚礼,就想告辞离去。
蓝奉蝶感觉他有事隐瞒,逼他坦白,陈抟吃够这方面的教训,一问全招了。
“来的路上我听说武林盟活捉了商师妹,本月初五要在崂山巨峰顶上公开处死,我得去看看呀。”
商怡敏罪孽深重,获罪整个武林,陈抟不指望保住她的命,只想前去送她一程,尽到师兄的情分。
蓝奉蝶大惊,转身去找苗素,质问她为何隐瞒这一紧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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