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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商荣上前拉住陶三春,一起退后数丈。郭荣的随从见势危急,仓惶地求他速去,其中一人不慎望了黄巢一眼,立刻中术,狂叫着生生拔出了自己的舌头。
喷泉般的鲜血拉开恐惧闸门,郭荣最担心商荣,忙招呼他过来。
黄巢笑道:“陛下莫怕,你和商荣的命本座都会留着。辽帝花了二十万两银子雇我杀你,可比起你本身的价值,二十万银根本不值一提。”
郭荣惊诧:“是辽国派你来的?”
黄巢点头:“本座和辽国皇室往来多年,同他们的四代先君打过交道,现今在位的耶律贤不久前找上我,他一手来暗的,一手来明的,这会儿驻扎在幽州的三万契丹铁骑正朝此间进发,你的探子大概正拼命赶来报讯,你若不能及时返回军营,这一仗周军必败。”
郭荣以为他想要挟自己,殊不知敌人的目的远比想象中可怕。黄巢此次计划杀掉陈抟、商怡敏等人,控制郭荣和商荣、赵霁、苗素、陶三春这四个神功修炼者,然后侵占商荣的身体,夺取另外三人功力,继而以郭荣为傀儡,利用他和商荣的父子关系接管周国。这么一来就赢得了夺取天下的根基,由此实现当年未竞的野心。
他打算各个击破,先对失去兵器的陈抟下手,身影拔地疾翻,右手食指为枪、刺向陈抟面堂,劲气似独角怪兽暴?奔突,压迫感沉如山倒,陈抟像被一只巨手死死按住,拼尽全力向右侧翻滚,侥幸躲过一击。
黄巢一招未老,下招又至,挥臂扫出一片风刀,陈抟得蓝奉蝶拖拽逃出攻击范围,附近几个周国士兵被尸分两段,五脏肚肠流淌满地。
不灭宗党徒也接令一哄而上,这伙人都是武林恶徒出身,凶悍剽勇,非普通军士能抵敌。广德带领众人与之厮杀,薛氏兄妹和陶三春去支援被黄巢追击的蓝奉蝶,野林里打响一场血肉横飞的混战,喊杀之声,地沸天翻。
黄巢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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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宇文渊的内力,功力比之前提高了一倍,端的是杀气三千丈,凶光透九重。商荣、赵霁赶来协助,本来他二人再加上陶三春,实力足可与黄巢匹敌,奈何忌惮黄巢的惑心术,打斗时不敢直面对方,吃了视野狭窄的亏,不便近身搏斗。那“八荒妖典”又有一样极厉害的阴招吸人内力,陶三春抛出的气团都被黄巢吸,不仅伤不到他,还直接助长他的功力,情势格外棘手。
唯一占优的是黄巢有意留他三人性命,杀招都往其他人身上使,见蓝奉蝶轻功卓越,几次带陈抟和薛云薛莲逃过进攻,最是碍手,便将其列为首个击杀目标。当下身法一变,钻出炎气寒气构成的包围圈,左手用开碑手,右手使伏虎拳,掌如巨灵开山,拳似雷神举锤,齐齐向蓝奉蝶砸劈。若被那天崩似的劲道击中,顽石也会化齑粉。
蓝奉蝶感觉周遭气流化作流沙,牢牢缠住手脚,再不能动弹分毫,眼看着只有等死的份。
嘈杂的呼喊声中商怡敏如庖丁的薄刃插入缝隙,拳对拳,掌对掌接住敌人招数,刹那间风卷沙飞,上雷下火,地陷一丈,乱石齐飞。黄巢被震退数步,胸口闷痛欲呕,商怡敏筋脉断损,喷出一股长长的血练,向后摔落,连打十几个滚,小腿胫骨寸断,就此瘫痪。
商荣极度悲怒,催动九幽真气,在黄巢四周架起上如狼牙,下如刀戟的冰笼,双手寒气聚集,边缘锋利如刀,扑过去疯狂斩杀。黄巢震碎冰块,冰笼便跟着他移动,追击中造出一片寒冰地狱。
见他学会“玄冥功”仅仅半年就能纯熟运用,黄巢愈加欢喜,?笑道“你是老夫看中的人,来日跟随老夫君临天下,受千秋万代膜拜敬仰,将是何等的荣耀,你真该称幸才对。”
商荣詈骂:“你就是个残暴不仁的刽子手,天下绝不能落到你手中!”
黄巢讥讽:“到底是少年人想法天真。当年旧唐朝廷倒行逆施,致使举国民不聊生,老夫揭竿而起推翻暴、政,乃是顺应天命。改朝换代死百把万人有甚稀奇?小民如韭菜,割之不尽,哪个声明显赫的帝国不是在累累白骨上建成的?待登临大宝,开创盛世,青史上照样歌功颂德,万古流芳。”
他反手一掌,如四海波涛奔涌而来,商荣双掌抵御,双脚陷入地表,上身控制不住地后仰。赵霁上前撑住他,陶三春声东击西攻击黄巢后方,被他出掌接抵,敌我双方以夹击之势对峙。
黄巢见三个少年都有意死战,森严威胁道:“你们这群初生牛犊自以为正义,实际都幼稚得很,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无所谓善恶,慈悲改变不了乱世,能让世道正常运作的只有规则,而规则要靠强者来决定,老夫才是苍生的救星,只有我能建立令万民臣服的新秩序。”
看透世情的人要么冷酷要么圆熟,公理是强人制定的规矩,道德法律只合约束老实温良之辈,拥有凌驾众人的力量方能活得游刃有余。
那么多的仁人志士流血牺牲也无法杜绝邪恶,也许人性本恶,弱肉强食才是世界的本质。
商荣咬牙反驳:“你活得比我们久,见识比我们多,习惯了人心的黑暗。可是毕竟有人能坚守良知,到死都坦坦荡荡。慈悲感化不了所有人,但总能让一些天良尚存者迷途知返,人生在世不只追名逐利一条路,也可以悟道修行,争取在离开人世前让心灵平静圆满。你的重生术只是向一个个替身灌输你的贪欲,真正的你早已消亡,寻寻觅觅挣扎了上百年,你可曾得到过安宁?”
黄巢冷笑一声,掌力倒吸,三人的真气源源不断流出,身体几乎散架,活像树胶沾住的虫蚁挣扎不开,性命危在旦夕。
他们与黄巢抗衡时,蓝奉蝶正在救治商怡敏,陈抟和薛莲薛云围住他俩御敌,目睹孩子们力不从心的苦战,蓝奉蝶明白生死抉择已然来到,撕下衣摆绑住商怡敏粉碎的右腕,向她含笑而望,说出最后的道白。
“商怡敏,这些话本该在我们翻脸时说出来的,拜月节那晚我独自回到那棵凤尾竹下,是想折下那根竹枝送给你。”
一句话勾住商怡敏避逃的目光,血色尽失的脸宛若白纸,等待真相来着墨。
蓝奉蝶挖出多年来被他当做糊涂念头深埋的心里话,坦然相告:“一开始我就知道不该对柴荣动心,从没想过实现这一痴念。你是个好姑娘,听你说你喜欢我,想跟我结为夫妻,我其实很高兴,因为如果要找一个共度一生的伴侣,你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那晚你暗示我折枝定情,我真想那么做。只怪当时太年轻,放不下贪念妄想,到底临阵退缩了。我以为来日方长,谁知就那样错过了仅有的机会,第二天你气势汹汹和我吵架,指责我玩弄你的感情,我又孤傲负气,没能及时说出真实想法。心里还在埋怨,这丫头干嘛老钻牛角尖,只要她提出要求我肯定会放下一切跟她走,她吵吵嚷嚷半天,怎么偏偏不说重点呢?”
商怡敏的眼睛如同两扇关不住的窗户,滚出一颗颗殷红的泪珠,坚信多年的设想被迟到的事实推翻,她才知道她百发百中的直觉在最关键的事情上背叛了她,当时她认定蓝奉蝶在利用她,代替他在虚情假意的供词上画押。又被至高无上的尊严堵死言路,没能探问他对自己的感想。
错误的判断,错误的态度,错误的决定,错误的举动……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毁掉了触手可及的幸福,带动整个人生急转直下,一错再错地走到了毁灭边缘。
一滴水流错方向还能化作白云重回原点,走过的岁月却不可回还,只好用历历可辨的足迹为悔恨刻碑留念。
蓝奉蝶伸手抱住无声哭泣的女人,即使于事无补,好歹让这一次的分离不留遗憾。
“商怡敏,你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你的仇家可能不会原谅你,但是我已经原谅你了,所以也请你原谅我。”
他捧着她的脸凝眸微笑,仿佛从光阴札记里抽取一页诗情画意的篇章,俊逸的竹影,柔婉的月光,和煦的微风穿越时空将她围绕,虽只一瞬,却夺尽万物万籁,映满她的瞳孔,遮蔽刀光剑影,恶风腥云。
蓝奉蝶似飞驰电光闪向黄巢,彻底施放“天魔解体**”,一掌打中恶贼胸口。黄巢正夺取三少功力,顺势连他的内力一块儿吸,岂料蓝奉蝶启动禁术后内力暴增数十倍,强大的真气顷刻间全数灌入,好比用有限量的容器去装无限量的水,若无宣泄渠道,容器必定爆裂。陶三春就曾用这法子杀死“乌犍”,如今黄巢也要自食恶果。
魔头即刻发觉异常,慌忙泄力疏导,三位少年均被震开。蓝奉蝶此刻功力远远胜过他,孤注一掷向他灌注内力,黄巢只能招架不得还手,使出吃奶的劲握住蓝奉蝶后脑,强迫对方看他的眼睛,企图靠惑心术逃生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530

蓝奉蝶来不及闭眼,幻术触目生效,黄巢的身体顿时变成一朵快速绽放的花瓣长满尖刺沾满脓血的大肉花,中央挤满无数奇形怪状的狞怖妖怪,向他挥动锋利的手爪。
蓝奉蝶毫不退却,奋勇冲向妖巢,金光破晓,所有的沉重都脱身而去,光明模糊了眼眸,万念皆涤,好似一缕云霞融入虚空,感觉到超越极乐的轻松。
黄巢嘶声惨呼,头颅变形,胸腹炸裂,血雾爆发将蓝奉蝶远远弹开。陈抟和薛莲薛云飞奔抢救,苗景、穆天池也油浇火燎地赶来。蓝奉蝶发动禁术时就已经脉尽断,并且先于黄巢气绝,陈抟惶然抱起他,按住背心大穴输送内力,苗景和穆天池也一人抢了一只手,依法施救,可惜人力难以回天,任凭他们如何卖力,蓝奉蝶毫无反应,英魂一缕早已随风散了。
薛莲心知无救,含泪道:“诸位别力气了,蓝教主已经故去了。”
苗景首先放声大哭,握住蓝奉蝶右手,狠狠以头顿地哀嚎:“小蝶,你怎么就这样走了,都怪我误了你,我该死!”
意外爆发得太快,陈抟和穆天池也成了傻子,完全不能接受现实。
郭荣和周军在广德、唐辛夷、苗素、苗秀协助下歼灭群贼,听到哭喊相继靠拢过来,广德见商怡敏手脚残废,单靠左手支撑向彼处奋力爬行,忙上去架起,扶抱她来到人群前,对众人说:“让她再看看蓝施主吧。”
人们静静让出通道,广德带商怡敏靠近,却遭其抗拒,她已经看到蓝奉蝶的遗容,安详得好像睡着一般,到死都那么好看,她这副血腥丑陋的模样会把他弄脏的。
她目光散漫如絮,不久凝结出一串串血泪,魂魄离体似的木愣半晌,忽而听到一串沙哑的哭声,却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之后无数刀片嵌入神思,粉身碎骨的痛楚在心中纤毫毕现。她痛得太难忍受,左手五指刺入脑侧,向下划出五道深深的血痕,从脸颊直至胸膛。
郭荣经不住这惨不忍睹的场面,迈步上前安慰,唤了声“师姐”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被自己的怜惜导上绝路,商怡敏突然纵身一扑,犹如垂死的毒蛇一口咬中他的左颈,皮开肉绽,千机蛊毒顺流注入血管,构成无药可救的致命伤。
郭荣大叫一声推开她,身体已然不听使唤,薛莲连忙施救,用银针刺入伤口周围的穴道震住毒素。
商怡敏惨声大笑,听来无比快意,就连陶三春愤怒出击,她在翻滚躲避时也没停止笑声。
这男人是不幸的根源,毁尽她的一生,杀了他才能瞑目。
郭荣忍痛注视她,心中凄苦万状,缘分就像铜钱的两面,掷出后才知正反,此刻尘埃落定,他和师姐相遇的确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孽缘。
广德拦住陶三春,劝她莫要徒增杀孽,余人心力交瘁,暂时找不到前进方向,都像随风打转的落叶,茫然无助。
过了片刻,商怡敏解恨地咳嗽一阵,抬头冲赵霁叫嚷:“赵霁,你过来。”
旁人怕她再拉垫背,接连劝阻赵霁,赵霁却知商怡敏恩怨分明,害不到他头上,猜她有临终遗言交代,毅然走上前跪地询问:“商太师叔,您有何吩咐?”
这女人的行为可说穷凶极恶,却让人恨不起来,只暗暗嗟叹造化弄人。
商怡敏抓住他说:“你快背我去找那些契丹骑兵。”
赵霁依言驮起她,商怡敏见商荣步履移动,似要跟随,当即冷冷喝止:“我想清清静静地死,你就别跟来了,我从没把你当儿子,你也不用为我难过,往后好好走你该走的路吧。”
商荣无言以对,怀着莫大的悲痛,跪地磕头为母亲送行。
赵霁含泪看着他,无声地与之交换思绪,一方托付,一方安慰。
黄昏将近,瓦桥关以北十五里的平原上,盘旋的大风荡起漫天黄尘,地平线忽隐忽现,恍若沉浮世事。
几声鹰唳打破空茫,地牛般的轰鸣荡地而来,天尽头涌出一望无际的黑影,那是士兵、战马、刀枪组成的洪流,挟带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剽悍气魄,势如破竹地向南涌来。
商怡敏让赵霁找来两根长树杆固定住她的双腿,这样勉强能够站立,凭借轻功还可行动。她绾好发髻,借少年的瞳仁整装,顺便端详他一番。
母性并非与生俱来,有的女人只有在亲自抚养子女时才会对孩子产生亲情,商怡敏与赵霁相处两三年,对其认真栽培教导,硬要为母爱找落脚点,这个徒侄孙更像她的儿子。所以她选择由他为自己送终,临行前还想赠他一笔遗产。
“现在我要演练‘炽天诀’第十重‘玉石俱焚’,你好好看着。”
赵霁眼神震颤,“玉石俱焚”顾名思义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他立时明白商怡敏的用意,向她流泪跪拜。
商怡敏转身走向漫山遍野的军队,姿态略显蹒跚,气度却是从容,渐渐越行越快,影像流动恍若骏马。
敌军很快发现这个红发怪物,空中闪现密密麻麻的箭影,垂危的斜阳顿失光芒。
蓦地红云腾空,火狱钻出地面,代替晚霞灼烧天际,一个直径三丈的火球冲入阵队,点燃壮阔的火海。
军队骤然溃乱,惊马相互冲撞践踏,后方不明情况的士兵误以为敌人来袭,胡乱开弓发箭,自相残杀进行中大量毒烟漫散开来,中毒倒毙者不计其数……
轰轰烈烈的火光带走了所有痛苦,商怡敏身似轻烟,逆时光飞行,人死后魂魄随念而去,何种执念最强,轮回前将会看到渴求的景象。
她只想回到与蓝奉蝶决裂的那一刻,只问他一句话。
你喜欢我吗?
第207章王朝更迭之露面
郭荣受伤,随从们阵脚大乱,薛莲让人们立即送他回军营,那里有几名诸天教的医师,或许能替他解毒。话是如此,她心里实知希望渺茫,千机蛊毒乃天下至毒,迄今为止中毒者无一生还。
目下还得料理蓝奉蝶的后事,她深感重责在肩,无暇伤怀,叫薛云助她将亡者的遗体带回周军营地装殓。
苗秀小心劝说哭哑喉咙的苗景:“爹,我们也走吧。”
苗景委顿在地好一阵了,被他轻轻拍打肩背,脑袋颤抖着点了点,嘶声说:“是了,我也该上路了,不然就追不上他了。”
说完身子一斜,翻倒在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伤口直抵刀柄,是趁人不备悄悄刺入的,由此可见他寻死的决心多么坚决。
苗秀大骇,惊叫着抱住父亲,苗景不理会儿子,眼望薛莲乞求:“薛掌堂,求你开恩,在蓝教主墓地附近找块地安埋我,哪怕隔着几百丈,一二里,只要抬眼能望见他我便满足了。”
言未尽命已绝,苗秀魂飞魄散,伏在尸身上痛哭流涕,苗素呆立一旁,眼眶里噙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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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却并不惊异,似乎早料到这一结局。
父亲痴心妄想一辈子,竭尽所能讨好心上人,结果一手催生了蓝奉蝶的人生悲剧,此刻自戕大概在逃避罪恶感,否则即便外人不唾弃追究,他也将终生承受自责摧残。
广德依据情势的轻重缓急做出安排,对唐辛夷说:“唐盟主,敢问尊驾一行是否仍旧折回柳河村?若是在那里为令岳治丧,待老衲护送周国国君回营后便即刻赶去协助。”
唐辛夷知道这老和尚想监督他,今日见到赵霁商荣,他依然恨意难禁,无奈死者为大,他不能只顾复仇,放着苗景的丧事不管。再说这位丈人虽行止有亏,待他却不错,当年遭逢家变时还曾挺身护持,就算没有女婿这一身份也得好好尽一份心。
他和苗秀用树枝树藤编了副担架,抬着苗景返回柳河村,留守的唐门和天枢门门人见苗景直着出去横着回来,无不惊诧,听说他是自杀而亡,更为震惊。
苗秀认为父亲为蓝奉蝶殉情委实荒唐丢脸至极,不肯向众人说明情况,苗素不像他一味叹气啼哭,镇定地向众人交代:“我爹早年做了一件坑害诸天教掌教蓝奉蝶和玄真派商怡敏的坏事,现今这两个人都间接地被他害死,我爹良心不安,无颜苟活,于是在蓝奉蝶遗体前自裁谢罪,此系他们三人之间的私怨,不涉及门派纷争。当事人皆已作古,其余的都不必过问了,日后有人问起,你们也这样说明,不可妄自非议,散布谣言,如有搬弄是非者,我必严惩不贷。”
她得借宿的人家指引,在村东觅得一间废屋做灵堂,指挥部下操办丧事,桩桩件件安排得井井有条。先前树林里,唐辛夷亲见她不顾性命地保护苗景,知道她嘴上无情,内心仍深爱父亲,此时强充泰定,想必撑不了多久。
果然晚间她的情绪就被苗秀的一席话引爆。
起因是苗秀找她商议苗景灵柩的归属问题,做为孝子他想依照父亲的遗言将其送往苗疆安葬,苗素登时怒火万丈,跺着脚冲哥哥咆哮。
“他缠了蓝奉蝶一辈子,把人家害得那么惨,你还想在他死后帮着他继续害人?”
“这是爹最后的心愿,我们做儿女的也只有这一个机会尽孝了,反正蓝奉蝶已经死了,魂魄也不知道会往哪里去,我们就照爹的意思办也没什么坏处。”
“休想!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谁敢这么干我就杀谁!不信你试试!”
苗素不止口头吓唬,还悍然亮出兵刃,苗秀一向惹不起这个霸王,在唐辛夷劝说下嘟嘟囔囔退出门去。唐辛夷安抚完大舅哥,捧着部下刚置办好的孝衣回到客房,见苗素面灯枯坐,腮边犹有泪痕。
他心生怜悯,将孝衣放到枕头上,轻声说:“你今天了不少神,快休息吧,这几天我替你守夜。大哥那边也消气了,你们毕竟是兄妹,日后两家还要来往,不如双方各让一步,何必把关系闹那么僵。”
苗素抹了抹脸,正色道:“这事没商量,我爹在世时就不听劝,若不是他执迷不悟,非要纠缠蓝奉蝶,怎会害得双方都不得好死?他活着我没能阻止他,死后可不能再由着他乱来。一定要让他归葬祖坟,得再让后世子孙蒙羞。”
唐辛夷不指望说服她,在一旁坐下兴叹:“你爹也算世上少有的痴情人了,可惜真心错付,到死都没得到半点回应。”
苗素冷嗤:“他算哪门子痴情,不过贪图蓝奉蝶的美色,多年求而不得形成执念,这一世何曾做过一件对蓝奉蝶有利,能使其开心的事?更别说他弄了那么多与蓝奉蝶容貌相似的红男绿女做替身,哪有半分非他莫属的样子?打小我就知道男欢女爱最是靠不住,关系还不如利益相同的盟友稳固,看看我爹就是鲜活的例子。”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相爱的配偶时间长了也可能同床异梦,同舟共济的伙伴却能因境遇约束始终齐心协力。
唐辛夷如今就和苗素同乘一条船,照她的理念看来,二人的关系当属牢靠,他也找不到其他能够信赖倚重的人了,对爱情也已死心,今后这名不副实的婚姻或许是他唯一的避风港,并且苗素肚子里的孩子又让他隐隐看到了一点新希望,为此应当善待这位盟友。
他来到主人的住处,请求当家的主妇:“大婶,我娘子半天没吃东西了,可否请你帮忙煮一碗荷包蛋?”
这户人家了他们的住宿钱,又知他夫人怀孕将产,岳父意外身亡,心下十分同情,二话不说下厨洗米做饭,生火时发现柴禾没了,对唐辛夷说:“唐官人,我家柴火用完了,夜深了我一个妇人家不敢外出,烦劳你去村口李柴夫家借一捆柴来,明天再叫我汉子砍了还他。”
唐辛夷忙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去问他买一担柴便是。”
此时部从们都在灵堂守夜,这点小事何妨亲自跑一趟,此去村口仅半里地,他也没跟苗素打招呼,摸黑出了院门,向李柴夫家走去,岂料出门不过十数丈身后猛地探出一双铁臂,一手箍住他的身体,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异香钻入鼻孔,他胸口一窒,就此不省人事。
昏厥后黑沉不计光景,直到一阵噼噼啪啪的细微杂音落入耳孔,渐渐唤回他的意识。模糊的视野橙红一片,一堆篝火好似丛林女妖婀娜起舞,火光外是不辨东西的黑暗,一排排参天大树环伫四周,形如一群围观的巨人。
唐辛夷稍微一动,扣响身上的铁链,身体失去自由,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起恶意劫持,,警惕地转动脖子,搜寻敌人,一扭头便发现静坐在左侧玩弄树枝的男人。
“赵霁!”
他瞪视对方的侧脸,嗓音被愤怒拉扯变形。崂山一战,双方势不两立,这人想是怕再战吃亏,预备抢先除掉他。
赵霁将树枝扔向火堆,缓缓转头面向他,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
唐辛夷挣扎恨怨:“你把我抓到这里是想折磨我吗?姓商的在哪儿?是不是他指使你的?”
连番发问,得到的是赵霁越来越深邃的笑容,他的双眼溢出不同寻常的温柔,回到前两次**欢好时的状态。
“糖心,你太单纯了,再怎么发脾气也凶不起来。”
甜腻的调侃令唐辛夷倏地窜起一阵恶寒,仿佛在乱草中摸到一条毒蛇。
白天见面赵霁的神态冷硬如铁,此刻商荣的母亲多半已死,他对商荣忠心耿耿,怎有闲心来戏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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