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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商荣愤而委屈道:“苗小姐是徒儿的儿时伙伴,她诚恳相邀,徒儿总不能冷待她,但每次接触都恪守礼仪,绝无越轨之事。”
陈抟知他最受不得冤枉,也不会对师长撒谎,神气和缓下来,半哄半劝道:“你是人正不怕影子歪,可架不住旁人物议啊。天地下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这三寸软舌,一字一句就能杀人于无形。你是为师的爱徒,也是玄真派未来的栋梁,不能因桃色绯闻坏了名声。听说你今日还要和她一道进城看戏,这要是传出去可不会被人当做桑中之约吗?万万不可。”
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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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明白是赵霁告黑状,一股业火直透天灵,又急又气嚷道:“师父,您别听赵霁胡说,徒儿是按您的吩咐协助苗小姐查案才同意和她一道行动。赵霁那小混蛋打小敌视苗小姐,见面就夹枪带棒得罪人,一点教养都没有。我叫他讲礼貌,他还撒泼撒浑地跟我闹,全不顾长幼礼数!”
他们公说婆说,都气壮理直,陈抟一时弄不清对错,商荣不等他再问,转身闪向门外,接着就听隔壁门传来赵霁的惊叫。
“哎哟!你干嘛大清早就打人!中了什么邪!”
陈抟过来见房门未开,商荣是直接跳窗进去的,正在屋子中央揪住赵霁头发乱抽乱捶,铺盖枕头滚落在地,可见赵霁是在睡梦中被他拖下床的。
陈抟不能学徒弟的模样跳窗,粗吼一声:“住手!”,等商荣罢拳回头,又严声令其开门。
赵霁见撑腰的来了,赶紧挤出两串马尿,落难孤儿似的坐地哭叫:“太师父,他又欺负我!”
屁股马上遭殃,商荣边踹边骂:“小混蛋,还敢瞎告状,总有一天我要撕烂你的嘴!”
他下脚不重,吓唬成分居多,可陈抟只看见他的凶恶气势,本能地偏袒起弱小一方,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远远推开。
商荣急怒跺脚:“师父您别护着他,他背地里陷害自己的师父,就是吃里扒外欺师灭祖,徒儿难道不该教训他?”
陈抟还没发话,赵霁便躲到他身后抱腿叫嚣:“我哪里陷害你啦,太师父,弟子跟您说的句句是真,这人分明心虚了,他就是袒护苗素,那丫头干坏事,他还帮忙隐瞒造假,说出来更要气坏您。”
他梦里被商荣暴打,怨愤连同起床气一并发作,说话不过脑子。商荣知道他想说什么,瞪出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指斥警告:“臭小子,你还想不想活了!”
陈抟料他们有重大隐瞒,弯腰护住赵霁,严肃质问:“他瞒了我什么?快说实话,有太师父做主,他不敢难为你。”
赵霁骑虎难下,小娃娃吃面条,拉拉扯扯一阵,到底经不起逼问,头一埋,颈一缩,一句话像踩了西瓜皮从他嘴里飞溜出去。
“秦天其实女人,就是苗素伪装的!”
陈抟为人保守,觉得这惊世骇俗的内、幕比昨晚的火灾猛烈十倍,瞠愕地愣了半晌,更火急火燎地逼他详说。
赵霁像点燃爆竹的顽童,一个劲儿躲闪,怯懦道:“这您得问商荣,他知道得最清楚。”
商荣见秘密已被火焰烧穿,从头到尾分星擘两地坦白了所知事实,陈抟不是苗素的家人也惊得头颅跳痛,一跤坐倒在凳子上,捶着脑门哀叹。心想难怪人说牝鸡司晨天下大乱,这苗小姐幸亏没托身宫闱,否则定是吕雉武媚一流的人物。又想她的作风性情跟商师妹多有共通之处,行事做派还比当年的师妹更加张狂悖理,商荣是师妹的骨肉,欣赏苗素,或许是因为他们天性中含有相似的叛逆吧。
“此事绝不可外传,就算将来有人问起,你们也要假装不知,尤其要瞒着神冶门的人。”
风?}在神冶门深居要位,假如苗素身份暴露,定有人怀疑他伙同亲侄女抢夺恩公财物,再让人知道玄真派中早有人知晓秦天的真面目,那更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事也是事。陈抟笃信中庸之道,遇到这千节百扣的人情是非,首先想到明哲保身,苗素是别人的孩子,要上天入地他都不过问,只求自家子弟不受牵连。
师徒三人一烦二恼三慌张,都僵着不说话,过不多时苗素来了。陈抟看她穿戴如花似锦,妆容明媚鲜妍,不说破了真不能与那英武威风的强盗秦天挂上钩,满心不喜,也承认这丫头确实像个干大事的,若不走邪道,兴许会有一番作为。
苗素向他道个万福,对商荣说:“荣哥哥,你拾好了吗?我们走吧。”
商荣支吾一声,口不言身不动,情状十分难堪。
苗素不受尴尬气氛制约,径直问陈抟:“陈掌门,我昨天和荣哥哥约好进城查案,怎么您不许他去吗?”
陈抟暗中气闷,骂她人如其名,我行我素,面上还得维持和蔼大度,温言道:“不,他刚跟我说了,你们吃过早饭再去吧。”
苗素笑道:“城里好吃的比这儿多,我们到那边吃也是一样的,您若是有想买的东西,写个清单,我们待会儿买齐了带回来。”
陈抟摇头,没奈何挥挥手:“去吧,去吧。”
商荣仍立着不动,苗素若无其事地催了他两遍,当着陈抟的面拽着他的胳膊拖出门去。陈抟见状胸口发闷,赵霁比他愤怒百倍,捶胸顿足道:“太师父,您为什么放他们走啊!”
陈抟抬手叫他别吵,扶额伤神道:“你没看那姑娘脸皮厚成那样,人又软硬不吃,你还想让我拉下脸和她吵吗?这事也大大给我提了一个醒,你师父的婚事不能再拖了,等这里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去江宁接你周姑姑,不管你师父答不答应,都得定下这门亲。”
赵霁搬起石头砸断腿,一屁股坐倒,却听陈抟下令:“快去追你师父,别让他和苗小姐单独相处。”
连说两遍赵霁瘫痪的思维方才恢复知觉,出门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怪道人说心慌脚自乱,人慌事必败,他怎么就不能沉着冷静,稳扎稳打呢?盲目吃醋,酿成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的颓势,那么多年宅斗戏全白看了!
苗素和商荣信步而行,走得不快不慢,看他闷闷不乐支字不语,笑问:“荣哥哥,令师是不是反对我们往来啊?我进门前他正在骂你,对吧?”
商荣强笑:“没有,是赵霁惹我生气,我发火揍了他一顿,被师父略微教训了几句。”
“他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呀?”
“……他口没遮拦乱讲话,老毛病了,打死改不掉。”
“哈哈,他不是一直那样吗,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苗素呵呵一笑,单凭想象就准确复原了刚才未见的景象,暗中大肆笑话那飞醋吃到缺心眼的蠢材。
心念方起,赵霁飞奔追来,他不想理睬苗素,不敢招呼商荣,幽灵似的飘在二人身后。
苗素回头问:“你来做什么?”
赵霁黑脸道:“太师父让我来的。”
抽出尚方宝剑,他多少有了些底气,快步走到商荣身旁。商荣看到他便拳头作痒,调整步伐,从苗素左侧绕到右侧,借她做隔离物。赵霁毫无自知之明,绕过苗素追到他身旁,当商荣重复之前的轨迹绕回,他也跟着连轴转动,如同追逐肥肉的苍蝇。
苗素脖子左转右转好几次,嬉笑:“你们在练步伐吗?好有趣的样子,让我也玩玩儿。”
她一掺和,商荣只好打住,让没羞没臊的人赢了一轮。快到城门口时,苗素见路边有座茶铺,正卖包子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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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前食客拥挤,想必味道不错,便提议早饭吃那个。
赵霁见商荣前去排队,也不跟去讨嫌,先找苗素算账。
“你这丫头好生狡猾,当面说不再招惹商荣,背地里还继续勾引,三、反四覆的,真想逼我跟你拼命?”
苗素冷笑:“我只说不想跟他玩儿了,没说和他断交,好花谁不爱,好肉谁不馋?荣哥哥长得那么标致,多看几眼也是享受,你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叫秀色可餐,活色生香?”
她离谱太多,赵霁反而找不到切口驳斥,绷着酱瓜脸骂:“你一个女的怎么比男的还好色,丢不丢人啊?”
苗素反嗤:“谁规定女人不能好色了?那山阴公主的面首,则天皇帝的男妃是怎么来的?有钱有势,女人也可以玩男人。我警告你别跟我耍横,我是怕麻烦才懒得跟你抢,你要是真把我惹恼了,我就想方设法把荣哥哥搞到手,教你哭都哭不出来!”
威胁立见成效,赵霁粉条泡水软了九分,各种想法擦擦喉间便滚回去,最后不放心地嘟哝:“那你保证只准动眼不准动手,不然,我照样跟你拼命。”
苗素斜眼瞟视,好像只用余光就能碾死他。
“一个男人这么爱吃醋,难怪浑身酸臭味,荣哥哥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商荣担心赵霁找苗素麻烦,买到食物迅速折返,却见那两个对头正你来我往地说笑,乍看真如好朋友的光景。
商荣莫名其妙,怀疑小滑头又在打鬼算盘,防备地盯了他好几眼。殊不知他二人已达成共识,约定今后和平相处,苗素还应赵霁请求,配合他演这场和同戏,好哄商荣消气。
茶摊里没座位,他们跳上路边一棵粗壮的大榕树,坐上树干吃饭。商荣买了六个米?三个包子,自己留下两个米?一个包子,剩下的交给苗素,继续拿赵霁当透明。苗素分出一半给赵霁,开心地招呼他们快吃,赵霁有苦说不出,自作自受吃起这顿受气饭,不时小心瞅商荣脸色,盼他快快回心转意。
商荣性子冷,不喜缠绵私情,吃饭时谈起正事,听说苗素已知道风鹤轩的尸体腐坏,问她会不会是毒物所导。
苗素说:“中毒是一种可能,但其他原因也可能加快尸体腐烂。这几日天气并不太炎热,灵堂又搭在阴凉的地方,尸体还坏得这么快,排除毒物因素就只有一种原因了。”
这种原因就是冰冻。
冰冻能延长食物的保鲜期,可从冰窖里取出的瓜果如不尽快食用,很快会变质,尸体也一样,冰冻中会保持原样,一旦脱离低温环境,腐烂速度将比正常情况下快出好几倍。
商荣觉得这假设可能性很大。
“昨天你说风高畅是被风鹤轩引到湖边的,怀疑那是假的风鹤轩,如果尸体是被冰冻过的,那一切就更说得通了。风元驹杀死风鹤轩,将尸体冰冻藏匿,再让人假扮风鹤轩迷惑大众。最后那几天人们看到的风鹤轩都是假的,这个冒牌货杀死了服侍风鹤轩的仆婢灭口,接着追杀风高畅,又在湖边假装落水,真的尸体事先藏在湖中,以此完成掉包计。因为冰冻后的尸体会融化潮湿,选在湖中作案,刚好能掩盖痕迹。”
苗素点头赞许:“荣哥哥分析得很好,但这也只能说成假设,没有确凿证据。”
赵霁接嘴:“找到那个冒牌货人证物证不就都有了么?”
他巴望商荣回应,答话的只有苗素。
“这还用说?关键是上哪儿找人去?又不能把风元驹抓起来拷问,天知道那人是不是已经被他干掉了。”
她说完商荣才轻轻叹气,重整思路道:“我们抓罪犯就跟决斗一样,要做到知己知彼,不如来分析一下风元驹吧。苗小姐,风三爷在神冶门待了二十多年,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他多了解一些情况?”
苗素说:“我昨晚跟二叔聊了一夜,还陪他清理了火场,他坚信这几天风鹤轩卧病是风元驹操纵的假象,在这之前真正的风鹤轩就已遭了毒手,理由是第一天去探病时他用谎话试探风鹤轩,马上被风元驹打断,如果当时帘帐里的人真是风鹤轩,他会这么着急?”
赵霁说:“可我听太师父说,风鹤轩当时想出帐会客,是太师父主动劝住的。”
他这又是故意说蠢话钓商荣开口,苗素可怜他冷场受窘,再送他一个台阶。
“那叫欲擒故纵,他装病装成那样,客人怎好意思害他劳神?”
“那风鹤轩到底怎么死的?昨天初次验尸,从肚子里逼出很多水,难道真是被活活淹死的?”
“这个更好造假,找一截猪或者牛羊的肠子,用细竹管做两个小嘴,固定在肠子两端,一头塞进死人喉管,一头连着装满水的皮囊,使劲往里面挤水,不一会儿就把胃灌满了。这是古代的一种刑罚,流传很广,好多人都知道。”
苗素帮赵霁顺了好几次话,商荣都没搭理,自觉仁至义尽,不再陪他唱戏拉低办事效率,问商荣。
“荣哥哥,我二叔仔细回忆过最近神冶门的大小事件,都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你也帮忙想想,你们到这儿以后有什么特别的见闻吗?”
商荣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总结道:“说到见闻,最特别的就是那晚看到风夫人的祠堂,我还从没听说过给妻子立祠祭祀的,风夫人的塑像也很致,听风二少爷说,是风元驹亲手塑造的,和他母亲很像。”
赵霁锲而不舍,?颜直上,抢着说:“风元驹和风夫人通奸,给自己的姘头塑像当然用心啦。”
他热情得如一碗滚烫的浓汤,全泼在雪地上,没冒一个泡。
苗素为他的不识时务无声笑叹,又替商荣打圆场。
“风元驹擅长泥塑雕刻这个我也知道,还有别的事令你印象深刻吗?”
商荣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另外的,就只有刚来的那天,我在半路上拦下一辆受惊的马车,救了神冶门的老仆马叔,当时他驾着驴车回庄,差点和那马车相撞。翻车后车上掉落很多白色的大蜡烛,几乎把驿道塞断了,那个画面我记得很清楚。”
“马叔?是昨天在树林里请我们吃烤鱼山药的马秋阳吗?”
“对,昨天听你说他是曾经的武林名宿,我还想听你讲讲他的事迹呢。”
“我只知道一点,那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干过不少大事,昨天遇见他,晚上我就问了问二叔。二叔说四十年前马秋阳遭人暗算差点丧命,是神冶门的前代门主救了他,还冒险把他藏在庄里,直到他联合帮手复仇成功。从那以后他就退隐归附神冶门。前代门主本欲待为上宾,他坚决不从,只求做个干粗活的杂役,平时连庄门都不进,一直住在庄后的茅草屋里。”
“他是被仇家害成聋哑人的?”
“不不,这点你们绝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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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秋阳的舌头耳朵是他归附神冶门以后自己割断刺聋的,没人知道原因,他也始终不说,大家都想不明白呢。”
交流完一席有用无用的信息,米?包子都进了三人的肚子,朦胧的案情令人情绪低迷,干点题外事烦中做乐也不错。进城后,他们来到杂锦班看戏,戏院午时才开,巳时刚过看客和做小买卖的商贩便成群结队聚集,包括那天他们帮助过的卖酸梅汤的老汉。
厚道自立的人通常知恩图报,那老汉见到三个少年忙打开挑担,舀出三碗酸梅汤,洒上干桂花端来招待他们。
三人愉快地与之交谈,苗素随口问:“你知道今天的口技表演排第几场吗?我只想看那个。”
老汉道声:“不巧”,说那口技师傅公孙谦失踪数日,好多人都在找他。
失踪分主动被动两种,总之都不是好事。苗素青睐这门技艺,挺在意此人下落,向老汉深入打听。老汉成日在戏院卖汤,消息灵通,说公孙谦平素未与人结怨结仇,也没有钱财官司纠纷,在戏班里入颇丰,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照理不该无故失踪,众人怀疑他遭遇意外,已准备报官了。
苗素又问这公孙谦失踪前是否接触过奇怪的人。
老汉也不清楚,就在三人微感遗憾,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时,出人意表的讯息浮出水面。
“前些日子,也记不清是哪一天,我看到公孙先生和神冶门的风二爷在翠微楼吃饭,第二天见面我拿这事跟他寒暄,他却不承认,还一个劲说我眼花认错了。”
少年们相视而惊,商荣追问:“你确定跟他吃饭的是神冶门的风二爷风元驹?”
老汉笑道:“我兄弟就在他们庄上做事,我去找他的时候见过风二爷好几次,哪里会认错。”
商荣又问他公孙谦是哪天失踪的,老汉细细一想,笃定地说出一个日期,正好就是风鹤轩“病倒”的那一天。
这消息如同缆绳,将散浮在脑海中的线索整队集合,一帆风顺驶向真相。
不用再看今天的演出,他们已揭开了大戏的围幕,离开杂锦班不远,苗素笑盈盈问商荣:“荣哥哥,我已经知道风元驹在谎称风鹤轩卧病期间,用什么骗术蒙蔽尊师和其他人的眼睛了,你呢?”
商荣自信满满地微笑:“我也想到一个,但不知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
赵霁心焦急躁,连声向他们催索答案。
商荣故意卖关子吊着他,对苗素说:“我们分头写下来,看对不对得上。”
二人走向道路两旁,各自用石子在地上写字。
赵霁小蚂蚱似的跳来跳去,没错过一撇一捺,左右地面几乎同时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字。
“蜡人。”
第99章乐魔之疑波
蜡烛的原料是白蜡虫或蜂蜡,两种成本都很高,算是个奢侈品,且白蜡烛多用于丧葬典礼,有钱人家也不常使用。商荣等人在神冶门住宿多日,见庄内都用油灯照明,马叔当日购进数千支白蜡单独看来不算可疑,与公孙谦失踪一事结合就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犯罪假设了。
风元驹是众所周知的雕塑高手,参考风夫人的塑像,他完全有能力制作一个与风鹤轩外表一致的假人,白蜡是上佳的制作材料,可塑性强还容易软化,不比泥巴陶土定性后不易改动,稍微加热即可修整形状和颜色。这恰能解释为什么陈抟第三次探病时看到熟睡中的风鹤轩气色有了明显的好转。
商荣苗素排除易容术这条,是因为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很难做,风元驹也不一定请得到这样的高手,即使请来了也不便封口保密,都不及他亲手制作假人替代来得稳当。
蜡人可迷惑视觉,但长时间听不到风鹤轩说话,人们仍会起疑,需要有人模仿他的声音。这点公孙谦办得到,他那出神入化的口技能准确复制万事万物的声响,学学风鹤轩料想不难。他失踪前与风元驹有过秘密接洽,失踪日期又和风鹤轩与外界隔离的时间吻合,由此可大胆猜测:他被风元驹带进神冶门,藏在风鹤轩的卧室,陈抟等人前去探病时,就是他隔着帘子接待。
那几日风元驹寸步不离守在“风鹤轩”身边,风高畅“弑父”当晚,服侍风鹤轩的几名仆婢皆遭杀害,这些人可能被风元驹威逼利诱协同作案,后来又被一齐灭口,以掩盖凶案内、幕。
商荣苗素经过详细对谈捋清事件脉络,在此基础上寻找证据。
“先回去问问马叔,那天是谁吩咐他买的白蜡烛,如果是风元驹,马叔就是我们重要的人证。”
他们防备风元驹再度灭口,谈话时不停绝尘飞奔赶到马叔居住的茅屋。
马叔正坐在屋檐下发呆,穿着一身黑布短打,腰上捆着白麻,沉浸在对主人的哀思中,见三个少年来访,强打神迎上来接待。
商荣见面便抓住他的手臂问:“马叔,那天你载了一车白蜡烛回来,是替谁买的?”
提问有头无尾,由不得马叔发懵。
赵霁为强调紧要性,补充:“马叔,这事和风门主的死有直接关系,我们需要你出面作证。”
苗素怨他多话,悄悄踹他一脚,马叔就像被蛛网黏住的虫子,只剩眼皮还能簌簌抖动,见商荣温和地动了动嘴,重复发问,他的表情尘埃落定归于平静,弯腰写道:“吾自买。”
三人惊异,商荣忙问:“真是你自己买的?”
马叔用力一点头,镇定得趋近麻木。
当商荣追问他买那么多蜡烛做什么时,他撇脸走进茅屋,两爿门扉哐当合闭,仿佛一张缄默的嘴。
看这回避的态度,他无疑在撒谎,究竟在为谁隐瞒?动机又是什么?
少年们轮流敲门数次,守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猜疑也越积越深,苗素对商荣说:“我看马秋阳有问题,他明显在包庇那个叫他买蜡烛的人,我们别跟他耗着了,直接抓出来审问吧。”
商荣也不想浪时间,点头说:“进去以后先好好说,他不配合我们再另想办法。”
赵霁喜欢马叔,觉得此举太莽撞,当二人撞门时他选择留在屋外观望。
商荣苗素破门入户,逼近坐在床边的老人,马叔见他们强行闯入,仅有的反应是紧闭双眼,切断交流途径。
苗素认为审问已是多此一举,冷笑:“荣哥哥,他这等于不打自招了,我们还客气什么?动手吧!”
不待商荣回应,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电扑上前扣住马叔左肩。马叔肩头本能一颤,避开穴位,也出右掌拍她左肩。苗素左手蛇翻缠住他的手腕,右手再次出招,与马叔左掌相击。内力碰撞,霎时狂飚乍涌,排云激浪,床铺应声塌断,周遭的轻巧物件都被刮跑,屋顶也被吹出几个窟窿,漏下一束束饱含扬尘的天光。
马叔无意伤人,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263
只出了三成功力,被对方强势压制,身体后仰,倒在断裂的竹床中。
赵霁闻声抢进,见状高呼“住手”,商荣看马叔出手就知老人并无敌意,劝阻苗素:“苗小姐先别用强,再试着问问他。”
说着近前扶起马叔,先抓住他右边胳膊轻轻一拉,一截干瘦的臂膀从袖管里滑出来,手肘窝的位置有一颗豌豆大的菱形黑痣,商荣随意瞄了一眼,目光集中到对方脸上。见他面色惨变,不知是受了内伤,还是情绪促成。
苗素不准备客气,揪住马叔衣襟,强迫他看向自己,阴狠发笑:“我只道‘八臂金刚’马秋阳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没想到竟勾结歹人残杀恩主,赶明儿我就到江湖上散播消息,让那些仰慕你的后辈看清你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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