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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赵霁咽下紧张,只留厚脸皮撑场。
“我想问问,那落星铁能打几把剑啊?如果您帮商太师叔铸剑后还有剩余,能不能再帮我打一把剑?”
风?}反问:“你腰上的‘灵犀剑’已是举世难得的神兵了,怎么还想要新的剑?莫非用着不趁手?”
“不,不是我自己用,我想拿来送人的。如果落星铁不够了,您可以用其他矿石代替,反正要比‘若水剑’更好。”
赵霁协助破案有功,风?}也想犒劳他,爽快答应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取呢?”
“这个……快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反正求好不求快。”
赵霁偷溜出来,不敢过久逗留,交易做成便急着返回。风?}叫住他,迟疑片刻道:“替我问候你商太师叔,日后若还有需要,请她尽管吩咐,我苗某无不效劳。”
赵霁只当商怡敏人缘极差,难得听到有人如此礼重她,比自身得到一个知己还欢喜,朝风?}深深一揖,喜滋滋奔向来路。
等他消失,苗素跃下枝头,问风?}:“二叔,商怡敏和您什么交情啊?我还从没见您对人这么热情过。”
风?}笑道:“她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生平仅欠着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自当尽力偿还。”
苗素也笑:“我听过她好些事迹,也对她佩服得紧,真想亲自会会她。”
“哼,相信以后会有机会的。不过你这丫头,真不打算回家了?”
风?}调头审视她,眼神里有些许无奈。
“你终究是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夫贤子孝,岁月静好,何苦到这险恶江湖上打滚。”
苗素噘嘴嗔驳:“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成不了大事吗?我偏不信这个邪,二叔,我一直相信您是最懂我的,您可别让我失望啊。”
风?}不与年少气盛者争论,摇头苦笑不止,从怀里掏出一卷亮闪闪的丝弦递给她。
“这是你要的胡琴弦,我替你赶制好了。”
苗素欢喜伸手,又被他回去,这才记起先前的约定。
“现在你该告诉我,要拿这套琴弦做什么了吧。”
“哈哈,侄女并非有意相瞒,是怕您担心才没直说。您知道我四年前拜了位师父,学得‘六壬摧魂琴’和几样攻伐武斗的音律,现在这位老师准备从几名弟子里挑选传人交付衣钵,写信叫我也去。我想到了那儿少不得要和同门切磋,是以想用落星铁武装乐器,这样就不会落于人后了。”
风?}听得皱眉:“你那师父行迹很可疑,我听你描述,觉得他大概就是当年不灭宗的魔头之一军荼利明王宇文渊,那魔头干过不少倒行逆施的坏事,至今恶名难消,你还是少跟他来往得好。”
苗素嬉笑:“不止您疑心,连我也猜他就是军荼利明王,可他对我挺好,教的功夫也很管用,就算存了坏心,哼,凭我的头脑也不会吃亏受害,您就放心吧。”
风?}知她倔强,并不多劝,只叮嘱她多加小心在意。
苗素好琴弦,忍不住多嘴道:“二叔,有件事我想问您,您不愿说就算了,可别生我的气。”
风?}笑道:“你这丫头,又想淘气?”
“不,我是发现了您一个秘密。”
“哦?那二叔倒想听听,被你抓住了什么把柄。”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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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畅,其实是您的儿子对吗?”
“……”
“前晚我协助您检查他的伤势,在他后背看到一块胎记,记得小时候您打着赤膊领我和哥哥们下河捉鱼,背上也有一块胎记,位置形状都和风高畅的完全一致。胎记和痣斑都会遗传,假如是不相干的人恐怕没有这种巧合。”
风?}莞尔:“你就因为这点认为他是我儿子?”
苗素狡猾地摇了摇头:“不,真正让我明确判断的是昨天您误以为风高畅被杀害后那种激动悲痛的态度,您一向理智,不把外人放心上,却对风高畅关爱有加,怎不教人起疑呢?”
风?}畅然大笑,轻轻冲她点一点手指:“世上最了解我的还是你这个亲侄女,没错,风高畅的确是我的骨肉。”
却说当年风高畅的母亲被买入风家,任务就是替风鹤轩传宗接代,可风鹤轩想是患有黄门之症,不能使女人受孕,这小妾过门三年肚子还没动静,受尽主人白眼,过得郁郁寡欢。那时风?}也刚到神冶门,心境同样消沉,所谓寂寞对寂寞,惆怅遇惆怅,一次偶然的际遇两个人越轨结合,只这一次便成兰梦之征,十月后顺利产下麟儿。
风?}那次愈礼纯属无心,事后抱愧再不接近小妾,女方如愿怀孕生子,自觉对风家有了交代,也不敢再做非分之想。这事便被二人心照不宣地隐瞒下来,将来也会永远埋葬。
风?}至今有些良心难安,叹道:“风鹤轩也算仁人君子,风家却在他这代绝了香火,想想怪可怜的。”
苗素不以为然:“没准他本身就不是风家的后代呢?我看七星井这一带地势雄奇,阳气太盛,没有上佳的命格杠不起这风水宝地,说不定风氏的血统在很早以前就消亡了,毕竟不是每件秘密都能水落石出。”
她上前握住风?}的手,阻止他叹息,目光中闪动万丈豪情。
“别难过了二叔,我们应该庆祝才对,从今以后您就是神冶门实质上的主人,当年祖父传位给我爹时肯定没想到,被他驱逐的次子会成为天下第一铸剑师,掌管欧冶子留下的剑庐。您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老天爷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迟早会用更好的弥补。”
三天后陈抟师徒已乘船驶入秦淮河,这次赶路迅速,一为赴淳于安之约,二为接回周薇。路上陈抟郑重向商荣声明,到了江宁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让他与周薇定亲,太师父立意坚决,赵霁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经过几次迎风洒泪,望月吐血的煎熬,硬是逼出一个狗急跳墙的主意到了江宁他就找机会骗商荣做成那“假凤虚凰”的游戏,然后以此为要挟,强迫小师父跟他私奔。
商荣不似他愁肠百结却也真心苦恼,他并不反感周薇,觉得她确是贤妻良母的上佳人选,可说到跟她共度一生,他真的没有半点兴趣。想想看,往后说话必须轻言细语,态度必须彬彬有礼,行事都要跟她商量,不能骂她、打她、管着她,更不能拿她撒气,对她吼叫,使唤她干这干那……这和娶个菩萨回家供着有什么两样?
诚然,周师妹值得被人呵护疼爱,可他对宠人疼人全不在行,更怕被牵制受管束,锅灶不匹配,如何能好好煮饭?
说到合拍,看来看去还是身边那要死不活的小徒弟最对路,像一块好用的板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垫,平时怎没发现他的好处呢?果然优点是要用比较来体现的啊。
师徒俩愁眉苦脸走进江宁城,都没心思欣赏六朝古都的繁华盛景,跟在陈抟身后浑浑噩噩挪着步子。陈抟见城里各处张灯结,披红挂绿,似乎在筹备重大节日,在茶铺歇脚时顺口问了问掺水的茶博士,得知国后周娥皇病危,国主李煜为替她冲喜,准备迎娶她的妹妹周二小姐,婚礼就定在下月十五,全城上至王公官宦下至黎民百姓都在忙活这事。
三人大吃一惊,陈抟忙扯住茶博士追问:“听说周国后的妹妹已于不久前病故,周家怎么又冒出一位二小姐呢?”
茶博士笑道:“看您从外地来的,知道得还挺多,不过还是比不上我们本地人消息灵通。那周司徒和周夫人新进又认了一位义女,周国后回家养病,国主前去探望,正遇见这位小姐,对其一见倾心,周家怕国后有个山高水低失去外戚地位,让她呈表恳求国主纳义妹为妃。国主本就看上这二小姐,接到折子君心大悦,立马准奏了。”
茶馆酒肆龙蛇混杂,历来是消息集散地,流传的讯息多半**不离十,况且还有这满城的灯喜幛作证。陈抟心当场凉了半截,商荣也茫然若迷,只赵霁好似起死回生,死灰般的脸光焕然,拉住陈抟袖子忘形欢叫:“太师父,周姑姑这是要做贵妃娘娘了,我们快去周家讨杯喜酒吧。”
第102章乐魔之蛊祸
茶博士的话不掺水分,师徒三人赶到周司徒家,又从周夫人口中原封原样听了一遍,她语调极其惭愧哀婉,流露出强烈的忧惧,生怕陈抟强行带走周薇。
陈抟进门就发觉府中守备森严,不像寻常看家护院的架势,他自来是有涵养的,这时急怒交加,铁青着脸指责:“夫人,当初贫道以为您真心爱护周姑娘,真想她做女儿才同意您带她走,事情变成如今这样,请您务必给贫道一个交代!现在就叫周姑娘出来,否则休怪贫道无礼!”
说罢一脚跺碎脚下的玄武岩地砖,平生初次恃强逼人,只因太焦急。
周夫人吓得坐也坐不稳,捂着心口哆嗦:“薇儿现下身份尊贵,恐不方便接待外客。”
陈抟怒喝:“贫道是她的叔父,她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终生大事贫道岂能不问?再不叫人出来,贫道只好得罪了!”
商荣亦怀疑周薇受到胁迫,他无意与之成亲,却也不愿这好姑娘受委屈,正色道:“周夫人,您家里这些守卫是拦不住我们师徒的,请快叫周世妹出来,不然我们便不客气了。”
周夫人于路上见识过他们的手段,本就理亏,又慑于武力,当即虚软妥协道:“并非我故意不让你们相见,眼下宫里派出内侍女官在她居所守护,你们等我进去打点一番再领她出来。”
她请三人到书房安坐,匆匆转入内堂,过了良久,环佩叮当渐趋渐近,堂前珠帘一分为二,进来一位华服美人,正是周薇。
一月不见,赵霁觉得她模样大改,以前是清水芙蓉丽质天成,如今绫罗囊身金碧灿烂,竟像九天玄女临凡,正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了。
眼前横亘着近乎荒诞的意外,双方都感觉不到重逢的喜悦,周薇入内时眼眶里水光莹莹,向三人道了万福,埋头的那一刻险些坠泪。
陈抟见状越发断定她受了周家人逼迫,直截了当说:“侄女不必多言了,我这便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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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拦不住咱们。”
周夫人闻言急得跳脚,周薇忙上前一步安抚:“道长误会了,这不关夫人的事,都是晚辈自愿的。”
陈抟不肯轻信:“你不是贪图富贵的孩子,皇宫大内并不是理想的归宿,你莫要受人利用!”
他这么想有个缘故,倘若寻常人家的女儿能得国主垂爱,燕雀变凤凰,一飞冲天,绝对被当成祖坟冒青烟的幸事。而武林人士以攀龙附凤为耻,周薇的父亲周天逸又是最淡薄名利的高洁之士,不然以他的本事到哪里觅不到富贵,岂会领着女儿隐居荒江过布衣粗食的贫苦生活?周薇侍父至孝,受其教导绝不会屈从权势。况且宫廷是天下第一角斗场,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是个聪明孩子,怎会自愿去蹲那锦绣牢笼?
周薇凄楚地看他一眼,神气镇静下来,款款说道:“这实实在在是晚辈自己的意思,真没受人强迫,道长疼惜顾念之心晚辈感铭心切,恐日后再无报答之期,且先受我一拜。”
说完屈膝纳头,献上大礼拜。
周夫人忙来抱住,哭道:“我的儿,你现在是贵人,怎能向平民下跪磕头。”
陈抟也不忍受她大礼,让周夫人扶她起身,周夫人一条手帕哭得透湿,哀哀乞怜道:“陈道长,我跟宫里人说好了,薇儿来见个面就转去,不然恐主上降罪啊。”
周薇也央求:“请道长勿以晚辈为念,是福是祸都是命,晚辈谁也不怨。”
陈抟本非强硬之人,听她立意坚决,便不能再多说什么,痛心长叹后嘱咐:“也罢,你自己多保重,若遇难处,可找玄真派解决。”
里面丫鬟已来催促,周夫人忙和几个仆妇簇拥着周薇离去,她逗留时间太短,只与陈抟说了几句话,无暇理会旁人,临别时才回头望了商荣一眼。
那眼神依恋不舍又夹杂着悲伤绝望,仿佛失去依傍的藤蔓即将枯死。
没等商荣换掉呆愕,她就被众人推出门去,珠帘如水波晃动,香风犹存,帘后倩影已去无踪了。
眼看好友的遗孤要入金丝笼,陈抟心情沉重,不理周家人的挽留,即领弟子们辞去。商荣品味着周薇最后回眸的用意,行走时神不在身,快出二门时路边冷不丁冲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径直撞到他身上。他下意识搀扶一把,一个纸团塞入手心里,他反应敏捷,连忙紧紧捏住五指,没让任何人觉察。
到附近的客栈落宿后,他躲到无人处展开纸团,上面果然有字。
“永诀在即,尚有二三肺腑言乞与君白,望兄今夜子时于西北桃叶渡一叙,妹薇字。”
商荣看见“永诀”二字不禁心惊,以为周薇性命有碍,这约会必然非去不可。他不通情事,哪想到女方或有私情,竟转身郑重其事地向陈抟禀告,说:“周世妹定有难言之隐,方才在周家人面前不好直说,只能私下里给我们传消息,以徒儿之见,不如就趁今晚带她逃走,师父您意下如何?”
陈抟比他看得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求救信,分明是女儿家想在出嫁前向意中人做最后的告白,他是出家人又为人师表,不便跟他解析儿女私情,稳静道:“先勿莽撞,今夜你且去赴约,听了她的话再做计较。”
顿了顿,语重心长叮咛:“周姑娘是难得的佳偶,你要善体人家的心意,切莫辜负。”
他心里还指望着商荣听周薇述完衷肠,能拿出男儿的担当带她脱出樊笼,商荣哪懂得这暗示,自顾自地曲解后坚毅表态:“师父放心,只消周世妹一句话,哪怕千军万足阻挡我也救她出来。”
赵霁静悄悄听完这席风马牛不相及的对答,与那周薇起了同病相怜之情,爱上这么个迟钝木讷的呆瓜,必须持之以恒地主动,等他开窍恐怕得等到海枯石烂。
商荣没他想得那么缺心眼,知道他小气,不喜自己与女人接触,特意问他:“今晚你要跟我去见周世妹吗?”
赵霁对周薇的为人有一定了解,她既然答应了周家的请求,断不会为一己私情害他们掉脑袋。回想以前那几次吃醋他姿态确实难看,想趁这次挣回一点风度,恝然拒绝:“她信上只叫你去又没叫我,我跟去干嘛?”
“她要是没事,以后兴许见不到了,你就不想最后去跟她说点什么?”
“我这人嘴笨,怕说错话惹她嫌弃,你替我问候一下吧。”
“……好吧,是你自己不去的,回头别又跟我挑刺闹别扭。”
“哼,这次我绝不说你半个不字,你就放心吧,师父。”
是夜星繁露重,月澹冰蟾,层层花影爬上窗棂,四下乱萤流光,清风随行。商荣按照陈抟指示的路线寻到桃叶渡,当年东晋大书法家王献之曾在此迎接爱妾桃叶,使这古渡口名声大噪,成为江宁的千古佳胜。
渡口连接秦淮河,日间河上画舫凌波,商女清歌,至夜灯火凋残,茫茫水雾氤氲若梦,这条多情的河水宛如素纱半掩的娇娘,慵懒地流淌着。
商荣走向河岸,远远听到一阵琵琶声,曲调如冷雨敲窗,风卷梧桐,凄然做断肠音,纵是不懂音律或冷肚肠人的听了也心中酸哽。
他徇声逆流而上,不久看到那面水孤坐的弹奏者。
“周世妹!”
周薇闻声按弦,慌错立起,却迟迟不敢转身面向他,少年靠近的脚步似鼓点敲击她的心房,脸如向火持续发烫。
“周世妹,你……”
商荣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犹豫片刻忽略突兀直接问:“你叫我来所为何事?”
周薇前所未有的紧张,心跳几乎遮住了别的声响,可越着急越不能开口,细密的香汗已濡湿了罗衫。
商荣以为她念旧情,不忍埋怨周家,替她发话:“你入宫的事就是周家强迫的对吧?我一开始便看出来了,他们就是利用你心软好骗这点把你往火坑里送,历来皇帝的后宫都是最不自由的,一进去终生都会被圈禁在那里,还不能随便跟人见面,不是咱们江湖儿女待得惯的。”
周薇见他误会了,忙替周家辩解:“不,真不是他们逼我的,是我自己决定要去。”
商荣着急,耐着性子让她陈说原委。
原来周薇跟随周夫人回家前,周后已经病重,她患得是肺痨,国太认为此病不祥,不宜再在宫中居住,派人将其送回娘家休养。周后自觉凶险,而此时周司徒又身陷党争,处境危急,假如失去周后这座最有力的政治靠山,他恐难保住身家性命。
周薇恰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到来,给了周家挽回败局的转机。
“我在来江宁的路上,闲来无事跟那琴师淳于先生学弹琵琶,他教了我一首《解连环》,我每日总要用心练习十遍,那日正在周府弹琴,国主忽然微服驾到,凑巧听到我的琴曲,御笔留诗一首。不久,周国后便宣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272
召我,要我嫁给国主为妃。”
那南唐国君李煜善诗文,工书画,是有名的风流天子,先被周薇的琴曲吸引,又窥见她的绝世丰姿,顿时惊为天人。向周司徒询问来历时便微露眷恋之意,周家正为周后的病恐慌,李煜对周薇的爱慕等于在向他们输送救命绳,他们怎不拼命抓牢?故而不止周司徒夫妇万般恳求,连周后也在病榻上苦苦哀告,流着泪乞盼周薇搭救。
商荣忿然叱骂:“你还说没受他们逼迫,软磨硬泡也是种强迫,你委实不该答应他们!”
周薇苦笑摇头:“周家上下待我都好,周夫人更对我真心实意,纵是亲骨肉也不过如此了。周家有难我怎能缩手不顾呢?而且我也有私心,我已将爹爹的冤仇奏明国主,他娶我的条件就是替我爹报仇,相信举一国之力,很快能找到玉兔。”
商荣接触的女孩子里,周薇心肠最软,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多,为自己打算得少,做出这种决定的确符合她的本性,就算自己劝她舍弃周家人离开,她也断不答应。
他不喜婆妈,话说一遍即止,叹道:“你可想清楚了,莫要后悔。”
周薇悲从中来,借理云鬓悄悄拂去眼角泪花,强笑道:“人各有命,我说过将来无论祸福我都认命。今天请世兄来,是想请你助我完成一个心愿。”
商荣忙道:“你说,不管办不办得到,我都尽力而为。”
周薇忍泪吞悲,抱起琵琶道:“那首《解连环》我原是学来弹给你听的,想来也只有今晚这个机会了,请你耐心地听我弹一遍,好吗?”
这微末要求尚不足抵消商荣对她的怜惜,用力点一点头:“你弹吧,别说一遍,十遍百遍我也听。”
情若连环愁如水,相思一点不成书。淳于安传授琵琶技艺时有意无意教了周薇这首“传情达意”的乐曲,她日日勤练,就盼再会之日弹与商荣听,让那根根丝弦替她传递思慕。
一曲琵琶弦,弹破碧云天,离恨远萦杨柳,梦魂长绕飞花,少女心事终成虚幻,相思曲化作离别绪,跟前滚滚逝水也好似流不尽的清泪,朦胧了婵娟。
商荣不明白周薇为何要请自己听这样悲伤的曲子,很为她的身世和际遇难过,可叹他空有怜香惜玉之心却不解风情,把这段绮缘白白错过了。
曲罢,周薇心满意足别无他念,倒是商荣放心不下,对她说:“周世妹,周家你是靠不住的,今后没个倚傍的人,心里怕是难安。我想与你结拜,做你的义兄,不知你会不会怪我冒昧?”
他有这个心思,周薇真是喜出望外,笑泣道:“世兄的厚爱,小妹岂敢不从?能有你这个哥哥,往后日子再难我也不怕了。”
二人捻土做香行了金兰之礼,商荣指月为凭,立誓为义妹排忧解难,护她周全。
风流公案变做棠棣之华,可谓幸事,之后他送周薇返回周府,走到街口便听见府内人声大作,他让周薇在暗处等候,自己先悄往探查,惊见府内灯火通明,奴婢们正慌慌张张奔走寻找周薇。
他正觉难办,猛听东边有人高喊:“有贼!”,接着那厢传来激烈的打斗打砸声,府中人登时嚎天喊地乱了阵法。他躲在树丛中观望,身后蓦地闪出一人。
“是我!”
赵霁敏捷架住他的拳头,低声催促:“他们捉的小偷就是我,周姑姑在哪里?快叫她趁乱回房!”
小徒弟时而粗中有细,这次就想到周薇夜间外出搞不好会露痕迹,先来到周家潜伏,半夜果被人发现周薇失踪,他见阖府惊动,恐周薇回来不好分说,便假扮盗贼引发骚乱。
商荣连忙带他去找周薇,向她简要说明情况,赵霁叮嘱:“你回去后就说夜里失眠去后花园散步,不小心在假山后睡着了,我一直躲在那儿,还没见人去搜查过,他们现下忙着捉贼,不会怀疑你。”
周薇千恩万谢,匆匆翻墙入府,她武功不错,相信那些家丁侍卫逮不着她。商荣和赵霁守在府外,等骚乱平息才放心离去,路上忍不住夸他:“你这脑袋是不是被菩萨开过光?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赵霁得意地仰头一哼:“我一直很聪明,你老说我蠢,其实我是大智若愚。”
趁商荣心情好,问他跟周薇见面说了什么。
商荣料到他会审查,把方才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做给他的奖励,刚说到二人结拜,身旁院墙内尖叫乍起,几个年轻女子跟着大呼小叫。
“少奶奶住手啊!”
“杀人啦杀人啦!”
“快按住她,不然她又会抹脖子!”
混乱在短时间内越演越烈,惨叫痛号犹如锋利的剪刀将静夜剪切得粉零麻碎,商荣赵霁攀上墙头观望,少了想象力作祟,所见情景还不那么可怕。只见院子里一个头发散乱的白衣女人正持刀追赶几名仆妇,女人衣衫上血迹斑斑,有两个丫鬟已被她杀倒在地。由于是内宅,男仆们暂时赶不来,那女子气势凶悍,仆妇们根本拦不住,眼看着又一个要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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