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於水

是他吗？
天晓得他多久没这样…自从开始排拒他後…
我不晓得是怎麽真正清楚喜欢上他的…只是当发现原本习以为常的动作变的让自己不知所措、心乱如麻，我早就无法自拔…
过没多久我听见一些吵杂的声音，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我看见一个个人影走进来收拾东西，“容奇在睡觉，小声点啦！”
是丁杰玮，他就是和爸一起共同投资工作室的人，年纪和黄圣远一样，为人非常幽默大方，他也是爸身边朋友我比较熟识的一个，只是他总是爱教导我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说把妹技巧或者怎麽作弊拿高分，所以爸不是很喜欢我和他处在一块，但我觉得，无伤大雅，至少跟丁杰玮一块，会是开心的。
伸了个懒腰我戴上眼镜，发现有黑影覆盖上我，是黄圣远拿了件外套正要盖在我身上，“醒了？继续睡吧！慕容柏还在剪音乐。”接着厚重的外套已经盖上我。
那…刚刚额上那股柔软…是哪里来的？
不过我真的不喜欢爸为了舞蹈把自己搞这麽疲惫，成天不是在编舞就是弄音乐之类的，有时甚至还忘记吃饭，总爱用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肯罢休，熬夜是很伤身的。
“恩…”诺诺的点头，我继续躺回沙发，沉沉睡去…
……
身子被摇了摇，模糊的视线我能按照着轮廓认定那是爸，办公室灯光变的昏暗，看来他已经完成工作准备要回家了，但我还是不确定问了声：“…慕容柏？”
自从初二後，我不再叫他爸爸这个称谓，坦白说在外人眼里我们不像父子，倒比较像兄弟，所以不管在外头或者家里，我不再叫他爸爸，他也不反对，因为至少感觉比较年轻。
温柔的嗓音响起，他拍拍我的头道，“今天就睡这吧…”
可是我一个人就把长型沙发占满，坐起身望着办公室却没有多余让他能卧躺睡觉的位置…
想让个位置给他，但我已经不是以往只是一百五十公分的瘦弱身材能勉强让他缩进沙发来，可现在已经不同，经过这两年的焠链，我已经是一百七十公分的大男孩了。
不可能再被爸抛在空中、搂在怀里、背在身後，这些过於亲密的动作再也没出现。
只因为我长大了。
霎那有些怀念…
“我去教室睡就好了…”他拾起一件外套，下一秒我已经听见舞蹈教室玻璃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就这样进去了…虽然里头是木质地板，不难睡，但周遭墙壁可都是大片大片的玻璃镜子组合而成，夜里一个人睡在那还是有些恐怖。
我戴上眼镜，离开沙发打开刚刚才被开启的玻璃门，光线微微从门缝透进去，我看见一抹黑影躺在地上，外套把自己盖的密不通风，让我有些想发笑，他似乎会害怕看见什麽东西。
缓缓的走过去，我伸出手慢慢抚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然後憋住恶作剧的笑…
“哇阿！！！”
只见他迅速跳了起来，全身有如警备状态的看向我。
微弱的光线照射在他惊慌的脸上，我禁不住那闷在胸口的笑，发声大笑，现在整间舞蹈教室都是我的爽朗笑声。
“你吓我！？”他似乎意识过来，接着一手臂将我勒住，“你完蛋了你！”
像小时候一样的惩罚动作，但现在他做起来有些吃力，毕竟我也渐渐长成大人的体格，但这学期的健康检查，我的身高一直维持在一百七十公分，没再持续增加，站在他身边还是略矮半颗头…唉…
但不变的是…那仍然跳动快速的心脏。
有种酥麻感从身後蔓延至全身…
见我对这样的攻击没什麽威胁力，他下一刻将我压制在地上，“大半夜吓我很好玩吗？”
看着在上头的他，我能清楚看见他浓重的黑眼圈，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仍英俊脸庞，说真的，无法说出这些日子他脸蛋有何改变，依然年轻俊俏，硬要说变就是他那头金发已经变回乌黑的毛发，更显现出稳重的感觉。
回过神，我撇撇嘴不怕死的细碎着，“都几岁了还怕成这样哈哈！”最後还刻意嘲讽的笑了两声。
还真没想到我现在有力气可以抵制他了，虽然还是略输一筹，至少不用完全被压抑在他的凌威之下。
“翅膀真的硬了你！”他唠叨着，似乎有点疲惫，放开手转过身躺在我身旁，呢喃道：“多希望你不要长大阿…”
皱起眉，我用着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他。
“我都把你当抱枕说…但现在抱枕长大了不给人抱了…”他也撇过头看向我，我赶紧撇开看着他的视线。
只是有些不自在的说，“都几岁了还要抱枕…”
多久没这样只有两个人独自交流谈天？
“至少我在父亲界是很年轻的吧！”他语气倒是很乐观，嘻笑地说：“倒是我儿子说话干麻那麽老成？”
忽地一只手抓过我的下巴脸被硬是转向了他，“不如我们来交换身分好了？”然後两双眼睛对上…他表情却慢慢显出遗憾，轻叹口气，“我多想重新过一次学生时代…”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只是觉得眼眶出现一股热。
是不是没有我，他就没有现在的遗憾与懊悔了？
你是不是…开始後悔拥有了我？





血浓於水 第五章
“你们昨晚在这里睡！？”一道惊呼声。
早上醒来被拥在一股温暖里，我睁开眼迎接刺眼的光线，伸出手摸索着眼镜戴上，只看见丁杰玮的身影拿起角落的扫把似乎要清洁着，嘴里还念着，“这里很脏耶！你们疯了不成！”
坐起身，就看见我凌乱的头发和睡眼惺忪的表情印入眼底，难怪有人说床旁边最好别放镜子，因为会看见不该看的，我望了眼身旁睡的很沉的人，轻轻将我身上的外套盖上他…
“喏，快去洗洗吧，今天假日课都比较早，不要老像慕容柏不洗澡就直接睡了…”丁杰玮将手中的乾净衣物递给我，我只能心虚的接过点点头，毕竟我比我爸还懒还更不喜欢洗澡。
踏入冲洗室，我想这个假期要在这间工作室里度过了，接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将衣服放上置衣柜，我缓缓脱掉上衣与裤子，剩下一件内裤，正当手指碰到松紧带边缘，突地一个开门声，一抹身影冲了进来，将衣服随性的丢向置衣柜，凌乱的盖上我的衣服，他便迅速脱掉衣服，在要脱掉内裤那瞬间，我赶紧制止了他，“你没看到我在这吗！？”
他满是慌乱，明显刚睡醒被压的不成样的发型，焦急的说：“课快要开始了，先让我冲个澡！”
看了眼他没有丝丝赘肉的身材，肚子处还有几块明显腹肌，挺迷人的……
但我心里满是不悦他擅自进来的动作，“管你的！先来就先用！懂不懂！”便一把想把他推出冲洗室，他却卡在门缝不愿离开，他在转过头看了眼身後瞬间睁大眼赶紧想奔进来，“学生来了！”有些困窘，他只穿一件四角裤阿！
我憋住笑，不让他有进来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下一秒，我的手臂被他一个拉扯，门板被推开，就这样被他拖出门外。
然後两个四角裤男都重心不稳双双跌到地面上。
除了眼镜飞了，我大致上还可以，因为身下有一个肉垫帮助我减少伤害，他吃痛的喊了声，我想他的背应该有不少擦伤。
“你们两个在干嘛？”是黄圣远的声音。
他跑了过来将我扶起，“容奇你有没有怎样？”模糊的视线我还是能看见他担心的表情。
我没回应只是看着在地上的身影，“他没事吧？”一说完，黄圣远也才把他扶起，只是嘴里多了声责骂，“你不是要上课？怎还在这？”
他没多说站起身接着道，“黄圣远你先帮我教一下…”语毕，我便被拉进冲洗室，伴随耳边重重的被关上门板声。
眼镜不在，视线很模糊，但我能感受他脸上的愤怒还有周围的沉重。
他将我压向墙，背抵着冷冰冰的墙，背脊满是凉意，“要玩也该看个场合吧？”
一大早怒气怎麽就那麽大？
或许是我太过火了？
我眯起眼试着对上他的眼睛，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不起…”
沉默了好阵子他才放开我，看见他转过身快速套上衣服，在关上门那刻，只是冷冷的道了句，“你快洗…”
他好像生气了…
沿着墙滑落，心底有些难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什麽眼眶感到有些湿润，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我赶紧擦掉，我真的不是故意耽误到他工作的。
没多久就一阵仓卒的敲门声，“容奇！容奇！”是黄圣远的呼喊。
我连忙吸吸鼻子，站起身，才发现没眼镜真的很痛苦，好似瞎子的摸索到门把，缓缓转开，黄圣远那熟悉的香水味渐渐飘进鼻息…
“你怎麽哭了？！”一个向前，原本淡淡的清香有些浓郁的让我晕眩，他拉着我的手，询问着，“慕容柏凶你是不是？！”
摇摇头，他一点凶的感觉也没有，只是有些冷淡…
冷淡的让我想起他是不愿意我这个人的存在。
昨晚那充满缺憾的脸，刚刚那淡漠的语气。
明明小时候靠着无赖紧贴着他就可以化解一切…
眼泪又渐渐溢满双眼，我看着模糊的黄圣远。
但回不去了…什麽都回不去了…连我的感情也是…
忽然地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
有些讶异的睁大泪眼，那香水味浓厚的让我有些想窒息，然後耳边细细传来一句，“你这样我会很心疼…”
他滚烫的手掌贴在我赤裸的後背，除了爸，我真的很少跟人家有这麽接近的碰触，下意识我推开他，“是我错了没错…”
“…是这样吗？”黄圣远迟疑了声，直接替我戴上眼镜，他的脸才得以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他审视着我几秒道：“你不戴眼镜比较好看的…”
乾笑着没给予回应，“我去冲澡了…”
“恩…”黄圣远伸出手像安抚小孩的摸摸我的头，“洗完来找我…好吗？”
……
盯着桌上的成绩单，无措感蔓延至我的全身…
分数竟然没达到我想进入的新野高中…
这所学校是这地区的指标学校，所以成绩算高，其实原本挺有把握能考上的，结果相反。
“容奇，你考多少？”廖汉宗走过来坐在我面前，询问着。
我已经没有什麽话可多说，非常沉重的将成绩单递给他…
廖汉宗瞄了几眼，表情倒是没什麽变化，“分数不错阿，那你要填哪间学校？”
拿出申请入学表，我指了指上头的学校…
名秋高中…
我想我也只能读那了…虽然成绩没新野高，但可算商业学校的前头。
“是我的第一志愿耶！”廖汉宗突然激动的说着。
皱起眉，名秋一直是第一志愿落榜的附属品，我疑惑问着，“你也考不好？”
他一脸哀怨，“是阿…”
“那一起吧。”我扬起笑，因为至少有个熟识的人陪伴自己。
廖汉宗也跟着牵起灿烂的笑，“恩！一起吧！”
“你要填这间？”爸挑起眉，看向我，愣了几秒我才点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纸张，“我从来不强迫你把书念的多好，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跟那里不好的学生同流合污…”爸说他曾看见名秋的学生常常闹事，做违法的事。
但是这是几乎每间学校的会有的，不是说成绩比较好的学校就不会发生。
“我知道了…”我再度点点头，看着他算是答应的态度…
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
炎热的暑假……
我趴在地板上有些昏昏沉沉，强烈的太阳光还是顽强的从窗帘缝透了进来，我总感觉我现在待的是一间三温暖，满身是汗。
不耐的低吼几声，我看着刚出门的爸打开大门，手里拿了两桶知名品牌的冰淇淋走了进来，我双眼瞬间发亮，“可以吃吗？！”但还未经过他同意，我还是迳自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暑假很闲的话就来工作室帮忙之类的…”爸吞了口巧克力口味，又挖了一口我的香草口味。
“帮什麽？我又不会跳舞…”嘴起塞满冰凉的固体，慢慢在嘴里化开，真爽快！
“打扫阿！你也知道教室很脏的！”他看了我一眼，“如果你来可以考虑给你薪水…”摆明就是想要我去一样。
我立刻摇头，“我拒绝！如果你想要我去打工的话，我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有事情做。”
低下头看着纸桶中的白色冰淇淋，我道着：“那我会自己去找事做…”
根本不想再踏进舞蹈工作室任何一步。
吃完冰我起身，他突然一声，“对了，晚上工作室那边要烤肉，来吧！”
我将盖子盖上已经被吃完的冰桶，站起身将它丢进洗手台，不是很期待的说：“不想。”
从小就很少吃烤肉，更不用说一群人聚在一起了，那是从小我所向往的，是如此舒畅痛快！
要是以前的我就算死缠烂打也一定会过去的，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对象是工作室的人。
“为什麽？那里的人你都认识阿？”他困惑的看着我。
沉默几秒，我便快速背上放在一边的包包， “我要去找廖汉宗！”便头也不回没听身後的呼唤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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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祝天天开心
by una 201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