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段文振段文操兄弟都忠诚于圣主,如今段文振不在了,北海段氏今不如昔,段文操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无论如何也不敢卷入皇统之争而得罪圣主,无论如何也不敢与齐王杨喃有任何交集,所以他宁愿得罪齐王杨喃,宁愿与李风云生正面冲突,也不要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的“默契”。
与李风云“默契”,就等同于与齐王杨喃“默契”,而与齐王有了“默契”,段文操就必然被卷进皇统之争,这纯粹是自取死路。
然而,段文操再一次估算错误,他万万没想到今年的东征竟以惨败而告终,圣主和中枢遭遇到了军事上和政治上的双重失利,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东都的政治风暴已呼啸而起。可以预见,即便圣主和中枢利用政治风暴狠狠“报复”军方,狠狠打击乘势跳出来的保守派,但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逆转局势,而逆转局势的最便捷最有效手段就是进行第二次东征,所以这场政治风暴的实质不是置对手于死地,而是迫使对手妥协让步。
圣主和中枢一旦在政治上进行妥协,那么皇统就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到了那一刻,圣主和中枢的态度是什么?是态度强硬,彻底摧毁齐王杨喃,无限期推迟储君的设立,还是态度缓和,重新给齐王杨喃冲击储君的机会?抑或在保守势力的逼迫下,于脆直接把杨喃扶上储君之位?
段文操陷入了两难困境。
短期内他无法离开鲁郡,他必须面对自己的困境,寻找解决之策,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么得罪圣主,要么得罪齐王,没有第三条路,这就是赌博了,赌对了,北海段氏还能维持既得利益,反之,就迅衰落。
李百药的出现给了段文操全身而退的希望。
在段文操看来,李百药此刻出现,肯定是肩负了赵郡李氏的秘密使命。他从七月上就开始敦促李百药返回鲁郡,但李百药迟迟不做答复,八月底,李百药却突然回来了,这里面若没有什么玄机,打死他也不相信,段文操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的念头,李风云的背后不会是赵郡李氏吧
山东五大豪门中,与关陇人矛盾最大、冲突最激烈的,受到打击和遏制最严重的就是赵郡李氏,尤其自李德林在政治博弈中败于关陇人之手后,赵郡李氏除了东祖房和辽东房外,其余四大房的子孙普遍受到压制,尤其自开皇末年太子杨勇被废黜,赵郡李氏再遭重创后,他们几乎绝迹于仕途。然后便是崔氏两家,无论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都难逃一次次政治风暴的打击,崔氏的衰落是人所皆知的事实。
赵郡李氏和崔氏两家都在河北,而河北是中土山东地域的核心地区,是山东贵族集团的核心利益所在,相比山东五大豪门的另外三姓,崔氏和李氏是理所当然的山东贵族集团的领袖,是山东整体利益的最为坚定的维护者,也是关陇人要打击的目标,而从目前形势来看,关陇人的目标也的确实现了一部分,其中尤以赵郡李氏受到的打击和遏制最严重,利益损失最大。
段文操有理由认定,李风云背后的黑影里,肯定有赵郡李氏一个,所以他寄希望于李百药在危难时刻给自己以帮助。
战隋 第两百七十三章 计将何出?
..段文操若想全身而退,就必须与李风云建立“默契”,否则到处都是坑,就算坐在家里都会祸从天降,但他出于切身利益考虑,又不敢亦不能与李风云建立“默契”,如此一来他个人固然是进退两难,鲁西南的地方势力更是陷入了困境。
鲁西南地方势力肯定不愿为了一个段文操和北海段氏,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失自身利益。可以预见,当圣主和中枢返回东都后,不论是就此结束东征,还是继续东征,都会在冬季掀起一个戡乱**,李风云和他的鲁西南义军联盟必定是官军围剿的重要目标,一场席卷鲁西南并波及河南和徐州的大战已一触即,而大战过后,做为主战区的鲁西南必定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变成一片废墟。鲁西南地方势力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身利益损失殆尽?
鲁郡的危机就在这里,内部矛盾激烈,外部则有虎视眈眈的义军联盟,段文操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计将何出?李百药本想询问段文操,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若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可以给你出出力,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口。
段文操是个武将,在出任鲁郡太守之前,他并无主持地方行政事务的经验,现今鲁郡局势到了如此恶劣地步,一方面与段文操缺乏行政管理经验的确有关系,但另一方面也与近期国内外局势的剧烈动荡有直接关系,换了其他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未必比段文操做得更好,但段文操坏就坏在失去了信心和勇气,萌生了退意,导致鲁郡形势有一边倒的趋势。今天段文操费了很大力气给李百药讲解鲁西南局势,实际上就是想问他一句话,计将何出?你能给我出个什么主意?
李百药也没有对策可出,不过他匆忙赶来鲁郡,不是来淌浑水,而是来求证一个机密的真实性,为了求证他必须去一趟义军联盟,同时若想找到解决鲁郡危机之策,最好的办法也是去义军联盟了解李风云的想法。既然必须去义军联盟,必须见到李风云其人,两件事当然可以合在一起办。
“使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以某看,应该尽快走一趟蒙山。”
李百药在段文操的期待中,终于拿出了一个对策。
段文操早有此意,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当前局势下,他不再相信鲁人,不敢派鲁人过去,再说当前鲁西南危机的关键不是李风云和义军联盟,而是齐王杨喃和皇统之争,所以他即便派鲁人过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无法达到他的目的。李百药的出现,正好帮他解决了人选问题,而这个人选最重要的不是能否赢得他的信任,也不是能力大小,而是恰当的地位和身份,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段文操亲自把李百药送出了郡府,而李百药也信守承诺,急其之所急,实际上他比段文操更着急,第二天一早就出城了。
在孔仲卿的安排下,任城徐氏把李百药一行秘密送到了亢父城。
此刻联盟总营就驻扎在亢父城外的桓公渎西岸,联盟内外府诸军统帅齐集总营,一方面听取李风云通报卫府军东征的机密消息,一方面为即将到来的反围剿之战商讨对策。
对于东征惨败的消息,诸军统帅非常震惊。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齐王杨喃不会胡乱编造,而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进一步验证了李风云神奇的预言能力,同时也进一步巩固了李风云在联盟的权威。假如李风云对中土未来局势的预测一一变成现实,那么他给义军联盟所规划的未来也会变成现实,如此一来,东征惨败的消息,带给联盟的反而都是正面效应,大家对未来更有信心,联盟也更为团结,凝聚力也更强。
然而,现实依旧残酷。联盟今夏西进中原所造成的通济渠危机,严重危及到了东都安全,危害到了东征的进行,所以圣主和中枢返回东都之后,第一个要剿杀的对象就是义军联盟。虽然远征军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甚至就连东莱水师都未必能够威胁到联盟,中原、齐鲁诸鹰扬兵力不足的窘境短期内也难以改善,但齐王杨喃的两万军队对联盟的杀伤力太大,徐州诸鹰扬迫于东都的压力,也必然要以主力加入围剿,另外还有淮河以南的江都卫府军,如果东都调他们进入齐鲁戡乱,那联盟的对手就太强了,生存堪忧,所以今年的冬季,肯定是联盟最为困难的时期。
从沙盘推演上可以看到,联盟处在四面包围之中。其中对联盟威胁最大的就是徐州方面的军队,至于齐王杨喃,更不能对其抱有任何幻想。联盟对齐王杨喃来说始终是其谋利的“棋子”,尤其联盟处境不好或者实力不济,利用价值有限的时候,必然被抛弃,所以在未来的戡乱战场上,联盟能否与齐王杨喃保持“默契”,先条件是自身实力过硬。另外对联盟构成威胁的还有齐郡方向的张须陀、东莱方向的水师和琅琊郡的窦璇。
济北豪雄韩进洛认为,联盟困守蒙山没有出路,不如主动跳出包围圈,到大河南北寻求生路,这样联盟的对手就只有齐王杨喃和齐郡的张须陀,对手实力有限,有利于联盟的生存,退一步说,实在不行的话,联盟还可以仿效王薄,北渡大河,转战河北。
韩进洛这个提议经过一番探讨之后,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依照李风云对东都政局的推演,东征还要继续,明年圣主和中枢还要去辽东战场。据此推演,联盟只要熬过今年的冬天,生存危机也就基本解除了,接下来就是联合鲁东豪雄王薄、孟让等义军领,击败张须陀,然后争取把义旗插遍整个齐鲁,据齐鲁而展壮大,据齐鲁而图谋大业。既然如此,理所当然要避开强敌,要跳出包围,要牢牢掌控主动,唯有如此方有可能熬过漫长的冬天。
但是,韩进洛这个提议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大河南北连续两年灾祸后,人烟稀少,田地荒芜,联盟如果转战大河南北,等于进入重灾区,联盟数万将士吃什么喝什么?虽然劫掠通济渠的确让联盟赚翻了,但联盟军队的急骤扩张,很快就会把这些掳掠所得消耗一空,所以,今年的冬天对联盟来说,就算抢到了地盘都没用,大雪覆盖的土地上不会突然冒出粮食,联盟若想生存,还得以战养战,还得进入富裕地区烧杀掳掠。
为此留守府总管韩曜提出了南下徐州的建议,但这一建议并没有得到豪帅们的支持。南下就要面对强敌,就要与徐州军队作战,而徐州局势一旦危急,影响到了大运河的安全,则东都必然调江都军队渡淮支援,如此则联盟有腹背受敌之危,若齐王杨喃再随后追杀,联盟就会陷入三大强敌的包围,有全军覆没之祸。
诸军统帅们反复推演,激烈争执,一连数天都未能形成统一意见。
这天豪帅徐师仁禀报李风云,任城方面来人了,同行的还有来自瑕丘的一位秘使。李风云当即请萧逸跑一趟亢父,与瑕丘来的秘使见一面,打探一下来意,若段文操的确有诚意,则把秘使请到总营做具体商谈。
萧逸匆匆而去,匆匆而回,告诉了李风云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从瑕丘来的秘使身份非常特殊,乃山东儒林泰斗安平公李百药。
李风云当然知道李百药,知道李百药在中土儒林的尊崇地位,以及他在政界尤其在山东政治集团中的非凡影响力。如此人物,不可能为段文操所驱使,更不可能为段文操奔走谋利,所以李百药的突然出现只有一个解释,赵郡李氏“出手”了,而且这只手伸得非常远,从河北一直伸到了齐鲁,而以赵郡李氏的庞大势力,其所图之大可想而知。
李风云马上请来了徐师仁,“任城方面对这位秘使的身份一无所知?”
徐师仁疑惑不解,“秘使的身份很特殊?”
萧逸笑道,“这位秘使是李百药,安平公李百药。”
徐师仁恍然大悟,知道李风云和萧逸为何对自己出质疑了。李百药是海内知名的大权贵,这样的大人物到了鲁郡,任城徐氏岂能一无所知?
徐师仁当即把李百药于大业五年到泗水鹰扬府出任步兵校尉一事说了出来。这件事当时在鲁郡很轰动,但因为李百药的政治身份过于“敏感”,鲁人因为害怕受到连累对其敬而远之,李百药本人也非常低调,所以此事很快淡化,知情者也是三缄其口。去年春天李百药以回家伺奉老母为由离开了鲁郡,鲁人皆以为他一去不归,当然更不会提及此事了。
步兵校尉?李风云和萧逸相视无语。
让李百药这样的大人物到鹰扬府担任一个基层军官,这也太不搭调了,这是谁的主意?目的是什么?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李百药此刻返回鲁郡,所图为何?
战隋 第两百七十四章 你竟然还活着
..李风云决定去亢父城拜访一下这位中土的儒林泰斗。
如此名士,纡尊降贵为联络叛贼的秘使,必有其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因,现在人家已经来了,并且通名报姓了,如果自己再坐等人家上门,那就不知轻重,徒招耻笑了。
李风云遂与萧逸一起,渡河进城拜访李百药。
萧逸先进馆驿,把李风云来访一事告之李百药。李百药闻讯,急忙与儿子李安期出门相迎。
三人在院中相见,李风云神色平静,态度恭敬,不卑不亢。李百药却是目露惊色,霎那间竟有些失态,虽然即刻挤出几丝笑容加以掩饰,但站在一旁的萧逸却一眼看出,此刻的李百药情绪复杂,心神震荡,有些难以自制,很显然,这里面有玄机,有与李风云密切相关的故事。
萧逸情不自禁地望向李风云,李风云倒是云淡风轻,眼神亦很平淡,除了流露出一些对李百药这位儒林名士的兴趣之外,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难道是某想多了?萧逸知道李风云虽然心机深沉,但远没有修行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高境界,假如他与李百药之间的确有故事,此刻相见定然有所表露。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突然传入了萧逸的耳中,让他的心差点崩裂。
“你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萧逸猛然转头,就看到文质彬彬丰神俊朗的李安期,正瞪大眼睛,手指李风云,一脸震惊之色,嘴里更是不知所谓的叫嚷着,完全是一副失控之态。
李风云正躬身向李百药致礼,突闻李安期的惊叫,诧异之余不免有些莫名其妙。蓦然,他想起了韦福嗣和李密对自己身份的推测,尘封的记忆再度打开,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但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人的记忆里的确有与高颍、裴世矩、宇文述以及与突厥人相关的残碎印记,却没有任何与其身份相关的片段甚至是痕迹,所以,那个人的身份已成不解之谜,即便现在李百药和李安期父子认识这张脸,但相貌相近的人太多了,更不要说他们很多年没见面了,仅从相貌上去判断一个人的身份真伪,完全没有说服力。
这一瞬间,李风云沉浸在尘封的记忆和急的分析推断中,是以表情凝滞,身形也僵滞不动,但此情此景落在李百药父子和萧逸的眼睛里,却是失态,情绪瞬间失控,结果他们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李百药父子认定李风云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人,而萧逸却惊疑不定,以李安期的才智和品性,绝不会在初见李风云这个反贼领的时候如此失态,以致于口不择言,所以只有一个解释,李安期的“口不择言”是言有所指,他也认识李风云。萧逸由此断定自己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距离李风云的真实身份又近了一步。
李风云瞬间恢复了常态,身体站直,脸露笑容,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目光从萧逸、李百药、李安期的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冲着李安期笑道,“某一直活得好好的,暂时似乎也没有死的可能,当然,诅咒某死去的人很多,也有谣传说某死了,但可惜的是,某到现在为止,还真实的活着。”
李风云说出这句揶揄之辞,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落在李百药父子的耳中,却遍体生寒,想起当年之事,父子二人不仅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嘲讽之意,更清晰感受到了蕴含其中的刻骨仇恨。仇恨令人疯狂,当年此子年幼时便为报仇雪恨走上了不归路,现在终于成了“气候”,当然更不会“悬崖勒马”了
李百药父子瞬间失态,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心神又在瞬间“清醒”过来。父子两人相视苦笑。
之前赵郡李氏的本堂长者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相信,除非此子死而复生,否则绝无可能,但本堂长者反问了一句,假如他当真死而复生呢?李百药父子不得不急赴鲁郡,不得不做好此子“死而复生”的心理准备,结果偏偏是最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现实,此子不但死而复生了,而且还成了中土头号反贼。
李百药父子连连为“失言”致歉,言辞间“滴水不漏”,而李风云毫不在意,以一番幽默之辞巧妙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宾主言谈甚欢,举步进入大堂。
萧逸跟在后面,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三个人如此“欲盖弥彰”,到底想掩盖什么?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坐定之后,四个人谈笑风生,相处融洽,但各怀心思,始终不能进入正题
此刻李百药父子情绪复杂,心情异常沉重,可以说是强作欢颜。他们以最快度见到了李风云,一帆风顺,但求证的结果却是他们最不愿看到、也是最不能接受的,当然,利益所在,即便面对最为恶劣的结果,他们也不得不迎头而上,不得不殚精竭虑寻找对策,只是如此一来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了,更不要说为段文操排忧解难了。
李风云同样情绪复杂。那个人的身份最早并没有引起李风云的关注,直到韦福嗣和李密对他的身份做出不可思议的推测后,他才意识到那个人身份的重要性,而那个人的身份一旦如韦福嗣和李密所推测的那般尊贵,则必然有利于他正在谋划的大计,对他实现自己的理想亦能起到难以估量的帮助。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贵族等级的高低决定了他们对权力和财富的占有量,在这个时代若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善加利用贵族等级制度,而贵族等级越高就越能事半功倍,所以高等贵族成就伟业的机率非常大,而低等贵族若想出人头地,王侯将相,改变命运,实在是难如登天。从有记载以来的历史来看,除了汉高祖刘邦外,就再无第二个布衣王侯了。
实际上李风云早在通济渠危机当中,就已经在巧妙利用那个人的神秘身份了,否则李密也罢,韦福嗣也罢,绝无可能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再从复杂化的局势中谋取利益,同样,李风云也刻意把局势复杂化,唯有局势复杂化了,千头万绪了,利益纠葛多了,他和联盟才能与虎谋皮,才能火中取栗,才能左右逢源巧取豪夺。
今天李百药、李安期父子在见面时刻的异常举动,让李风云有了打探那个人真实身份的可能。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因为相貌近似的太多了,另外因为时间环境等等各种因素比如蓄须、伤残所导致的相貌变化,都能证明仅从相貌去辨认一个人的身份真伪完全不靠谱。
然而,李风云既然认识到了身份的重要性,又产生了利用身份谋利的念头,那么他就没有理由错过任何一个将错就错的机会,而任何一个这样的机会所带给自己和联盟的利益都是不可估量的,比如通济渠危机当中,联盟的展壮大就是一个鲜明例子,而如此巨大的可期待的利益,又怎能不让李风云怦然心动,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既利己,又不一定损人,甚至还有可能互惠互利,如此好事,为何不做?
萧逸也是心神不定,他认定三个人之间有故事,三个人都在欲盖弥彰,认定这是探寻李风云真实身份的一个契机,如此诱惑,当然无从抵挡了,只是他很快冷静下来,欲则不达,他现在抵在三个人的当面,不但一无所获,反而会耽误正事,所以明智的做法是主动退出去,留给三个人相当大的空间,如此方有可能现更多秘密。
萧逸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下李风云和李百药父子,而大堂外面则是全副武装的风云卫,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李安期最先忍不住,他毕竟年青,而且很多时候他冲在前面更合适,“小叔,你如何活下来的?听闻喜公说,你被人出卖,遭到突厥人的追杀,最后死在了漠北。”
小叔?李风云吃惊了,那个人难道是李德林之子?这怎么可能?李德林之子怎么会成为秘兵?
李风云立即举手打断了李安期的话,“你小叔是秘兵?”
这次是李安期吃惊了,他惊讶地看了李风云一眼,随即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李百药望着李风云,面无表情,目光深邃,一言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安期再次望向李风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小叔……”
“某不是你小叔。”李风云厉声说道,“某与你赵郡李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李风云抬手用力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在某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与赵郡李氏有关联的东西,一丝一毫都没有。”
李百药依旧面无表情。李安期张口结舌,半晌无语,不过他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此时此刻不要说不能喊小叔暴露彼此之间的关系,就算有人指证李风云是李德林之子,他们也要矢口否认,绝不承认。这能承认?这要是承认了,不但李德林一脉有覆灭之危,就连赵郡李氏诸房子孙都难逃牵连之祸。
李风云神色稍缓,继续问道,“你小叔何时死在漠北?”
“大业三年。”李安期急忙回道,“就是圣主巡视榆林,渤海公惨遭冤杀那一年。”
“如此说来,宇文氏兄弟,与你小叔之死,必有联系。”
李百药神色微变。李安期却认定李风云就是他小叔,所以对这句话的理解完全不一样,“某家小叔之死,为何与宇文氏有关?”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通敌卖国,私自卖给突厥人大量违禁重兵。”李风云看看李百药,又看看李安期,疑惑地问道,“这件榆林大案,你们不知道?
“听说过一点,知之甚少。”李安期回道,“当年大人被贬黜到西南边镇桂州,距离东都数千里之遥,讯息传递十分不便。后来大人罢官归家,家族子弟禁锢,几乎与世隔绝,对东都的事了解得更少了。”
李风云点点头,又问道,“你小叔是嫡出,还是庶出?”
这次不但李安期目瞪口呆,就连李百药都感觉不正常了。难道当真认错了?世上还有相貌、声音如此相似之人?
“庶出。”李安期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
“他因何成为秘兵?”
李安期忍不住问了一句,“过去的事,你都忘记了?”
李风云苦笑摇头,不得不再次重申,“某不是你小叔。”
李安期无奈苦叹,“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小叔自幼性格倔犟,认定家祖父死于先帝和政敌之手,誓要报仇雪恨,遂离家出走,拜师学艺,但每次均被大人找了回来。小叔认为大人懦弱无能,认贼作父,一气之下,与大人反目成仇,从此决裂。”
李风云微微颔,“然后他就去做了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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