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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董纯越想越是烦闷,此事的严峻程度已经过了他的想像,亦非他的实力所能抗御,他必须以最快度向陇西李氏的当代家主、右骁卫大将军李浑求助,迟恐不及。
陇西一系联手力,必然能影响到东都政局,也能帮助董纯抵御一部分来自上层的打击,但董纯本人也要自救,而自救的办法,唯有在最短时间内剿杀叛贼,追回重兵,如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前景必定一片黑暗,陇西系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有放弃他。

董纯五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端正,长须美髯,神态威严,目光深邃而沧桑,即便在如此严峻形势下,他依旧稳若泰山,只是紧蹙的眉头显露出他此刻的焦虑,冷峻的面孔上亦充满了疲惫。
谯郡郡守坐在一侧,神色阴沉,目光冷漠,对死去的费淮没有丝毫同情之意,相反,对其极度怨恨。他是无辜的,负责守护通济渠的是费淮,是鹰扬府,是左骁卫将军董纯,军方向来不允许地方官府插手通济渠的安全事务,但如今通济渠出事了,责任却有他的一份,因为劫掠通济渠的贼出自谯郡,劫掠的地点也在谯郡,他不负责,谁负责?
不过现在埋怨没用了,他和董纯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未来命运基本相同,而若要拯救自己的噩运,唯有齐心协力,在尽快打通航道的同时,以最快度剿杀叛贼,唯有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使君可知贼是谁?”董纯的声音低沉有力,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据说是韩曜,他是永城鹰扬府的司马,在本郡势力颇大。”郡守摇摇头,目露疑惑之色,“顺政公,让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何要谋反?”
“贼不是韩曜。”董纯不假思索的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某曾在彭城见过韩曜其人,后来又因为费郎将出任永城鹰扬府官长,点名要韩曜出任他的司马,某还特意调查过此人。此人出自颍川韩氏,背后又有河洛豪门,其在谯郡的势力是河洛一系染指通济渠之利的重要棋子,根本就没有谋反动机。”
郡守的推断显然与董纯相近,所以他冲着董纯一摊手,无奈叹道,“那他为何要谋反?”
董纯微微眯起眼睛,反问了一句,“谁要逼他谋反?”
郡守霍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僵滞,眼中更是掠过一丝惊骇之色。
“韩曜没有谋反的动机,砀山贼亦无断绝通济渠之必要,至于劫掠重兵,更如把天捅个大窟窿,其造成的影响之大、后果之恶劣,可想而知。”董纯冷笑,“到底谁想捅破天?”
郡守心惊胆颤,不敢再想下去。东都局势之复杂,他当然知道,而董纯身处漩涡之中,站得高看得远,其所了解的机密远非他一个外放的郡守可比,如今既然董纯决心把剿贼当作政治事件来处置,他当然乐见其成。








战隋 第六十二章围追
..董纯虽肯定贼不是韩曜,但又没有证据证明贼另有其人,所以只能暂时高估对手,郑重对待,以免像费淮一样轻敌连遭败迹。费淮败了也就是丢了性命,他败了就不仅仅是丢掉性命那么简单了,会严重影响到陇西系的利益,由此还会影响到东都的政局。
联想到前期齐王杨暕遭到政治对手的重创,与太子之位的距离突然变得无限遥远,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因齐王一案而受累者有关中系和陇西系贵族,其中董纯做为军方大将,对朝廷来说举足轻重,更是遭到了皇帝的痛斥,差点丢了官帽子。而皇帝之所以原谅他,并不是因为信任和器重他,而是因为东征需要,东征需要董纯这等能征惯战、军功卓著、德高望重的统帅,董纯亦想借助东征再建功勋,再度赢得皇帝的信任。
然而,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镇戍区内有人造反了,通济渠航道中断和重兵被劫这两记重拳打下来之后,不但直接影响到了朝廷的东征大计,也把谯郡军政官员“一网打尽”,同时也把董纯逼到了悬崖边上。
就目前局势来说,董纯运气若好,最多也就是坠入仕途低谷,尚可东山再起,若运气不好,皇帝新帐旧帐一起算,他就玩完了。
你让董纯怎么想?都是巧合?这绝无可能,这肯定与东都各政治派系之间的激烈斗争有关,与东都激烈的皇统之争有关。对手的目标显然是要摧毁自己,是要打击陇西系,是想进一步断绝齐王杨暕进位储君、继承皇统的可能性。
董纯渐渐理清了脉络,就如闻到血腥的狼,现了目标,寻到了猎物,但同时也察觉到了危机。决不容这个危机展下去,不管是自救也好,是维护陇西系的利益也好,是保护齐王杨暕也好,都必须把戡乱平叛当作政治事件来处置。
董纯遂急书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将谯郡生的剧变,以及由此引的徐豫兖地区局势之变化详细告之,并对这一局势变化背后的原因做了详尽分析。董纯据此判断,能否戡乱平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陇西系必须马上改变政治立场,坚决支持皇帝东征,积极与支持皇帝的激进势力缓和矛盾,否则就算某明天便杀光了叛贼,也难赎其罪,也难逃惩罚,而陇西系亦有可能遭到皇帝和中枢激进势力的联手打击。
这时,梁郡宋城鹰扬府军队奉命赶至永城,谯郡谯城鹰扬府的军队也全部赶来会合。董纯遂率宋城鹰扬府三个团,谯城鹰扬府三个团,沿通济渠火南下彭城蕲县。与此同时,左骁卫府武贲郎将梁德重也率彭城、符离两个鹰扬府七个团抵达蕲县。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风云率义军抵达涡水东岸,距离淮河的当涂津口已近在咫尺,但义军并没有直杀当涂,而是停在了谯郡、彭城郡和汝阴郡的交界处,做出了即可南下渡淮,亦可西进豫州之势。
董纯到达蕲县后,马上向武贲郎将梁德重询问叛军动向。
武贲郎将梁德重南下度并不快,虽然他根本就没把一群小蟊贼放在眼里,但谯郡生的一连串变故过于匪夷所思,过于诡异,不是一群普通小蟊贼能干出来的事,尤其在东征即将开始之际,此事就不能不让他想得多一些,想得深一些,不能不让他联想到东都激烈而复杂的政治斗争。
左骁卫将军董纯之前曾受到东都皇统之争的连累,但幸运的是,关陇贵族集团中的陇西人和关中人为了保住齐王杨暕,联手抗御对手的“攻击”,而皇帝为了东征的顺利进行,也需要维持东都政局的稳定,董纯因此侥幸逃过了一劫。董纯是陇西系的中坚力量,又坐镇彭城手握重兵,这始终让东都的某些人如芒在背,处心积虑要打击他,所以梁德重有充足理由认为,谯郡剧变的背后,藏有东都伸过来的黑手,在不明究里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以免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然而,事态的展越来越严重。梁德重尚未到达蕲县,便接到了永城鹰扬府全军覆没、鹰扬郎将费淮阵亡、鹰击郎将王扬失踪的消息。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一群蟊贼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没有人相信。去问问通济渠两岸的黑道贼人,问他们信不信,他们肯定不信,梁德重就更不信,但事实就在眼前,他甚至亲自去勘验了大泽乡战场,最终不信都不行。结论只有一个,叛贼中有“高人”,有擅长谋略之士,此人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而这种人只会出自军队,且出自战事频繁的边陲军队。国内和平已久,国内诸鹰扬连训练都荒废了,更不要说上战场打仗了,根本培养不出这种人。
此人是谁?因何出现在通济渠?又因何聚众叛乱?谯郡所生的一系列变故,如果均出自此人的策划,其目的又是什么?梁德重把自己对叛贼的一些看法和盘托出。
叛贼越厉害,形势越恶劣,对董纯来说就越棘手,其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看到董纯紧锁的眉头,鬓角上的白,梁德重不禁暗自窃喜,心灾乐祸。他是关中人,在军方属于根正苗红的关中系,不过梁氏在关中只能算是三四流贵族,其身份地位的限制导致他上升空间十分有限,做到武贲郎将已是极限。既然升官加爵都指望不上了,那就专心赚钱财了。
彭城是个好地方,富裕,梁德重到了彭城就一门心思想财,无奈他的上面还有个董纯。董纯在仕途上还有上升空间,假若齐王杨暕能入主东宫做了太子,将来继承皇统登基称帝,论功行赏,董纯最起码可以做个卫府大将军,所以董纯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对手下也管束甚严,由此导致梁德重的财愿望也就落空了。梁德重当然怨言满腹,巴不得董纯离开彭城,这样他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梁德重有意夸大叛贼的实力,有意提醒董纯,这些叛贼的背后可能有东都的“黑手”,有意加大董纯所承受的重压。
董纯暗自冷笑,把梁德重的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梁德重也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卫府老将了,到了这把年纪,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再是单纯的军队统帅,或多或少在本派系内都有一定的话语权,都要涉足本派系的政治决策,所以诸如像谯郡突的这些恶**件,其背后可能隐藏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根本瞒不了梁德重。从梁德重的立场来说,叛贼是一定要剿的,但怎么剿,那就要动脑子了,先要谨慎,其次要明哲保身,这样一来,把叛贼赶过淮河,或者任由叛贼渡淮南下,祸水南引,是最好的办法。一箭未,他就完成了剿贼任务,既没有得罪任何一方,亦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风险,对上对下都能交代,皆大欢喜。
梁德重高兴了,董纯就受罪了。董纯若想将功折罪,就必须把叛贼剿留在本镇戍区内,亲手把叛贼剿杀了,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不惜冒任何风险,只是如今有了梁德重的掣肘,他的决策恐怕很难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不能让叛贼渡淮南下。”董纯的口气很严厉,不容置疑,“叛贼渡淮南下,便是左骁卫府的失职,为此承担责任的不仅是某,还有你。”
面对董纯的严正警告,梁德重不以为然,他手抚灰白长须,慢条斯理地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目前我们对叛贼了解太少,诸鹰扬仓促围剿,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重蹈费淮败亡之覆辙。费淮和永城鹰扬府的全军覆没,我们尚可找到向圣主和卫府解释的理由,但假若我们再败一次,如何解释?”
梁德重避重就轻,既没有肯定董纯的决策,也没有直接否定,这让董纯大为不满,“虽然我们不能大意轻敌,但也没必要高估贼寇的实力,更不能因为费淮的失败而瞻前顾后、畏畏脚。”
梁德重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顺政公,叛贼劫掠了整整一个船队的重兵,现在这群叛贼,拿得不是菜刀斧头,而是长刀强弩,是全副武装。虽然贼人并非府兵出身,不擅武技,也不会打仗,重兵在手也形同废铁,但不要忘了,这群叛贼里,有个‘高人’,谋略出众,因此高估对手并不是坏事。”
说来说去,梁德重就是没有积极剿贼的愿望,他宁愿把叛贼赶去淮南,让叛贼去祸害别人,也不愿意亲手杀贼,不愿去冒一点点风险。
“好,那便高估叛贼。”董纯冷笑,“今叛贼就在涡水一带,既有可能渡淮南下,也有可能西进豫州,请问将军如何围剿?”
贼是一定要剿,如果按兵不动,任由叛贼四处流窜烧杀掳掠,对上对下都没办法交待。
“兵进涡水。”梁德重毫不犹豫地说道,“命令淮阳、汝阴两郡鹰扬府,即刻赶赴淝水一线,与我主力配合,东西夹击,围追堵截,务必将叛贼围杀于涡水两岸。”







战隋 第六十三章谁可为帅?
..官军迅向淝水一线移动。
义军留在涣水西岸和先期赶赴淝水的斥候迅把这一消息传递至义军将军府。同一时间,南下当涂的斥候也回报,淮河两岸津口均戒备森严,守备力量大大增加。
李风云与韩曜、陈瑞、袁安反复商量后,决定主力沿涡水北上,进入谯郡的山桑县境内藏匿,另遣一支偏师,伪装主力,火向淝水进军,做出杀进汝阴郡,西进豫州之势,以便把追剿官军的主力吸引到淝水以西,从而给义军的东进赢得充足时间。
决策定下来后,谁带领偏师西渡淝水就成了争论的焦点。
在韩曜看来,这支西进诱敌的偏师必定有去无回。这纯粹就一诱饵,怒气冲天气势汹汹的各路鹰扬府就如一头头恶狼,一旦围住了诱饵,又岂肯轻易放过?
韩曜一如既往,坚持自己的保守策略,决不出头,反正是缩头乌龟了,干脆把乌龟做到底。大泽乡一战让他领教了李风云的手段,那一战他是没有本事打赢,以己推人,他认为李风云胜算也不大,所以把部队带得远远的,连支援的承诺都不兑现,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李风云轻松获胜,全歼永城鹰扬府三个团,砍下了鹰扬郎将费淮的级,苍头军一夜间扩张到了十个团,再加上战利品全归苍头军所有,于是苍头军的实力以压倒性优势越了谯军。
双方实力悬殊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士气的差距。经过某些有心人对大泽乡一战的肆意渲染和夸张宣传,白帅是威名煊赫,韩曜却成了牺牲品,其形象再度遭到践踏,自私自利、志大才疏、懦弱无能,几乎就一无是处了。你做老大的变成一坨屎,手下一帮小弟还怎么混?当然要另择明主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尤其在未来一片黑暗前景十分悲观的情况下,忠诚肯定经受不住利益的鞭打,背叛已成为不可阻挡之势。义军里谁是老大已一目了然,此刻若不向老大靠拢,不向老大表忠心,更待何时?可以想象谯军将士的士气如何了。很多人暗中通过袁安,向李风云示好,表达了效忠之意。李风云欣然笑纳,一一给予承诺。
韩曜苦不堪言,昔日一个通吃黑白两道的谯郡大佬,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不但成贼,还被一个白贼吃得死死的,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而更严重的是,自大泽乡一战后,不但他的部属与他离心离德、貌合神离,就连投降整编的两个由江南府兵组成的主力团也对其阳奉阴违了。很简单,他们投降的是李风云,又不是韩曜,所以为何要听韩曜的命令?强者为尊,你是强者吗?你不是。大泽乡一战,你不敢做主力打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逃之夭夭,背弃袍泽,背弃承诺,如此懦夫,有何资格指挥我们?
韩曜镇制不住,眼见谯军要分崩离析了,不得已向李风云求助。李风云到了谯军大营,召集队正以上级军官军议,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话,大意是苍头军和谯军都在将军府辖下,都要听将军府的指挥,大家都是兄弟,不分彼此。言下之意,你们都听我的命令,那么以后利益均分,苍头军有的,你们一定有,否则,你们找谯公韩曜去要,以他那点本事,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指望他养活你们了。于是谯军稳定下来了,但韩曜和谯公府的命令也没人听了,听了也白听,那为什么还要听?当然唯白帅马是瞻了。
韩曜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对李风云是又恨又怕。事实证明李风云比他高明太多,一直在算计他,就差没有把他生吞活剥了。大泽乡一战李风云明明胜券在握,但为了打击韩曜,遏制他的权力,吞并他的军队,硬是设了一个圈套,挖了一个陷阱,而韩曜一无所知,睁着眼晴就跳了下去,结果一败涂地,拱手让权,失去了与李风云抗衡之力。
不过事情也不是全无挽回余力,韩曜身边毕竟还有一批死忠之人,只要这些人始终支持韩曜,韩曜在义军便有一席之地,所以韩曜也就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唯恐一个不慎,让李风云吃了他最后的本钱。因此当李风云决策以偏师诱敌西进,主力北上潜行,韩曜是本能的拒绝承担西进重任。他不去,谯军也就不会去,他也就保全了现有的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瑞和袁安岂肯让韩曜占这个大便宜,当即据理力争。从公平合理的角度出,这支偏师应该由苍头军和谯军各出一半人马,但韩曜坚决不松口,他认准李风云不敢在此刻与自己翻脸,有恃无恐,再加上李风云在大泽乡一战中算计了他,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以此来泄自己对李风云的怨恨之情。
李风云面带浅笑,沉默不语,兴趣盎然地看着三个人面红耳赤的争论,一副胸有成竹、莫测高深的架势。
韩曜暗自忐忑,此刻李风云在他眼里就是一头虎视耽耽的恶狼,伸出大半截舌头要待人而噬,让其不寒而栗。他咬咬牙,坚持到底,拒不妥协。
终于李风云说话了,“谯公,你可不要后悔哦。”
这话刚一入耳,韩曜便心跳加,窒息感骤然而生。直娘贼,莫非这又是一个圈套,一个和大泽乡一样的陷阱,当时便是这厮拿话套我,结果上当受骗了,难道偏师西进另有玄机?
韩曜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这里面的玄机是什么,就如在大泽乡一样,那一仗他是打不赢的,也只有李风云能全歼对手,既然想不出,那就不想了,既然李风云摆明了又来害我,我无论如何也要吸取教训不能再上当了。假若我的声望再遭一次打击,谯军真的要分崩离析,自己要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韩曜正在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之刻,李风云微微一笑,又说话了,“谯公决意不出一兵一卒了?”
韩曜神情阴冷,面肌抽搐,对李风云当真是恨之入骨。某被你害得如此之惨,你犹嫌不足,依旧处处与某为难,某到底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非要折磨得某生不如死?“出兵又如何,不出兵又如何?”韩曜冷森说道。我就是不松口,你能奈我何,你还能咬我啊?
李风云笑容更甚,目露不屑之色,似乎料定韩曜有如此反应,遂打算“拉线收鱼”了。韩曜看到那熟悉的笑容,不禁背心凉,有毛骨悚然之感,心念电闪间,突然改口道,“某最多出一个团。”
李风云的表情略有凝滞,似乎没料到韩曜会突然改主意,鱼没收到线却断了。韩曜却是一喜,直娘贼,给我蒙对了,这厮也有吃憋的时候。
李风云的表情旋即恢复如初,依旧是笑容满面,“如此甚好。西进偏师以身为饵,身处险境,稍有不慎便有覆灭之危,所以某决定某亲自率偏师西进。”
此言一出,陈瑞和袁安非常吃惊。主帅不领主力北上,却带偏师西进,岂不是主次颠倒不顾大局,置义军存亡于险境?
韩曜也是大吃一惊。玄机就在这里,玄机就在偏师之中,可能偏师不是偏师,主力亦非主力。果然,他正在想着,李风云接着说出来的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某率苍头军风云团、新建第八、第九团,并谯军一团为偏师,西进淝水,诱敌西进。谯公、三先生、袁录事则率苍头军和谯军其余诸团,沿涡水北上山桑境内,待追兵渡过涡水后,遂急赴龙冈。你等在龙冈停留三天,若三天内某与偏师未能赶来会合,你等就挥师东进,再打永城。在永城段通济渠上掳掠一番后,遂日夜兼程直杀彭城。”
“某等是否在永城等候将军?”陈瑞迫不及待地问道。
“切切不可。”李风云神情严肃,断然摇手,“永城距离宋城很近,距离彭城也不过两百余里,而这两地都屯有军队,你等一打永城,消息便会经驿站传出,宋城和彭城都会尽遣军队火剿杀,所以你等打了永城就走,切切不可耽搁一刻一分时间。兵贵神,若运气好的话,你等可能与彭城军队擦肩而过,如此你等便可轻松越过彭城。只要过了彭城,便是天高任鸟飞,官军再无可能阻挡你等东进齐鲁、挺进蒙山之脚步。”
陈瑞、袁安越听越是惶恐。袁安一时没了主意。陈瑞却是极力劝谏,“将军为何一定要领偏师西进?将军可指定一人为偏师统帅,依计行事即可。”
李风云笑问,“谁可为帅?”
陈瑞哑然,想了半天,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别看义军连打胜仗,也别看义军已扩张到了数千人的规模,但实际上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一空中楼阁,完全靠李风云一个人在支撑着。李风云就是义军的灵魂,一旦灵魂不在,义军恐怕难逃覆灭之厄运。
“偏师西进,目的是把追剿之敌成功吸引到淝水,这直接关系到义军能否甩开敌人大踏步东进,关系到义军的生死存亡。值此危急关头,某不率师西进,谁去?”
陈瑞无言再劝,对李风云其人他只有敬佩,如此人物值得追随。
“既然如此,某在龙冈等候将军。将军不至,主力亦不东进。”
“差矣。”李风云连连摇手,“三天,最多等某三天。三天路程这是极限,这是我们能够把追兵甩开的最大距离,过这个时间,追兵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了,可以对我们围追堵截,东进之策必告失败。”
“那将军和偏师怎么办?”袁安惶恐问道。
“某有绝对把握从敌人的包围中跳出来。”李风云从容说道,“但敌人西进的度无法确定,所以我无法肯定能与你们在预定时间内会合,不过,某与偏师一定会跟在你们后面,沿着你们东进之路奋起直追,一定会与你们胜利会师蒙山。”
李风云越是慷慨激昂,韩曜越是怀疑这里面有玄机。李风云不可信,既然李风云不可信,东进之策也就值得怀疑,假如东进之策是假的,李风云举旗造反是另有目的,那么所谓主力北上便有可能是以牺牲主力来保住他的偏师。从偏师的组成中也可看到一丝端倪。苍头军的风云团和第八、第九团的主要将士皆来自投降的永城鹰扬府军队,是苍头军里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这才是真正的主力。
韩曜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跟李风云一起走,而且他也要带上谯军的主力,那便是投降过来的两团江南鹰扬卫。
“某愿随将军西进,与将军同生共死。”
韩曜态度的颠覆性变化,顿时让袁安瞠目结舌,不会吧?白帅说了几句慷慨激昂、舍身赴死的话,便感动了韩曜,让这个谯郡大佬突然良心现,热血喷涌,竟也生出豪迈之情,要与白帅共赴危难,生死与共了?







战隋 第六十四章西进
..陈瑞一脸鄙夷地瞪着韩曜,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了。人家好歹改弦易辙,要与李风云同生死、共患难,再骂人家无耻,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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