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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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七百零三章 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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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雄人老成精,稍一思考便已估猜到阴世师的目的所在,非就是掌控燕北,而破六韩摩诃这个燕北的“地头蛇”太强势,不把他“搬掉”阴世师就控制不了燕北,但阴世师到了燕北后孤立无援,仅靠他个人力量根本就对付不了破六韩摩诃,正好齐王二李都到了,外来势力已经过了本土势力,利益之争很快就会激烈化,必将影响到燕北局势和南北关系的未来走向,这种情形下,阴世师不甘心边缘化做一个看客,不愿意看到燕北局势和南北关系日益恶化,于是主动“出手”,以瓜分燕北之利为条件,联合齐王二李一起“干掉”破六韩摩诃,给燕北本土势力以重创,就此牢牢掌控大局。
好计。李子雄非常赞赏。将门无犬子,阴世师果然了得,也不怪圣主信任和器重他。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从这个计策里便能看到阴世师为了完成圣主的重托,为了确保北疆局势和南北关系的稳定,当真是不惜代价,不拘泥于规则,无所不用其极,由此可见他对圣主的忠诚,为了国祚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江山代有人才出,某的确老了,不承认都不行了。”李子雄抚须而笑,“但是,某即便老了,也要牢牢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能被别人所控制。”
阴世师一听就知道李子雄领会了他的意图,而且还不排斥他的想法,这就有了回旋余地。
对于阴世师这个官方代表来说,他在燕北被外来势力和本土势力联手架空了,他应该是乐于看到鹬蚌相争,以便渔翁得利,但现在阴世师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掌控燕北的意愿,他不愿放弃自己的权力和利益,更不愿做一个看客任由他人掌控燕北,任由燕北走向失控,于是他果断出击,手段非常犀利,一旦成功,必能一击致命。
而对于齐王和二李来说,必须掌控燕北,那么燕北的“地头蛇”破六韩摩诃和抱成一团的本土势力就是最大阻碍,而解决的办法无非两个,一个是合作,一个是清除,合作优于清除,只是齐王和二李的未来目标太大了,需要庞大的资源支撑,所以燕北这点利益即便全部为他们所用也远远不够,但燕北人岂肯饿死自己养活别人?矛盾和冲突乃是必然,也就是说,虽然齐王和二李现在迫于恶劣形势不得不选择合作,但未来他们必定会被燕北本土势力所掣肘,因此齐王和二李也有打击和吞并燕北本土势力的想法。
双方有共同利益诉求,有合作基础,那么合作成功后燕北岂不还是两虎相争之局面?齐王和二李还不是无法全部掌控燕北?
事实的确如此,但从齐王和二李必须竭尽全力打赢南北战争的目标来说,他们必须与官方合作,赢得圣主的信任和支持,哪怕这种信任和支持是暂时的,也能得到大量的战争资源。相反,如果他们与燕北本土势力合作,削弱甚至架空官方对燕北的控制,置燕北于失控之边缘,做出据燕北而称霸之态势,则必然激怒圣主和中枢,后果十分不利。而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燕北本土势力毕竟以本土利益至上,又受制于幽燕豪门世家,一旦燕北本土利益严重受损,而幽燕豪门世家迫于东都的压力,又胁迫燕北本土势力在齐王的背后下刀子,那齐王就危险了,极有可能在燕北本土势力的倒戈一击下一败涂地。
所以从齐王和二李的立场来说,与燕北本土势力合作是下策,充满了风险;而与官方合作是中策,但官方肯定不愿与齐王联手打击燕北本土势力,这等同于帮助齐王展壮大,违背了圣主和中枢遏制齐王的目标;当然上策最好,上策便是与官方合作,双方联手打击燕北本土势力,然后各取其利,其中齐王和二李赢得了展壮大的机会,而官方则可以利用齐王和二李巩固和加强北疆防御力量,皆大欢喜。
只是,齐王尚未进入燕北,二李也才刚刚踏足飞狐,涿郡留守段达就迫不及待要“借刀杀人”了,其后这一计策又被圣主和中枢所认可,这种局面下,官方的态度已非常明确,那就是铲除二李,遏制齐王,并借机混乱塞外以谋求南北关系的稳定,至于把齐王和二李力量纳入北疆防御,目前形势下圣主和中枢还不会考虑,除非南北战争爆了,圣主和中枢实在是无计可施了,不得不行险一搏,否则断然不会相信齐王和二李有为打赢南北战争而舍身赴死之精神。由此不难估猜到涿郡留守府的态度,段达和阴世师要目标是遏制齐王和打击二李,而不是帮助齐王和二李展壮大,以巩固和加强北疆防御力量。
正因为对幽燕形势的未来走向有如此预测,导致齐王和二李根本就不敢奢望与官方合作联手打击燕北本土势力,只能借助官方的借刀杀人计,一边与段达虚与委蛇,斗智斗勇,一边积极寻求燕北本土势力的合作以联手架空官方对燕北的控制,谋求一线展机会。
哪知道燕北的风云刚刚变幻,形势的展就完全出乎了二李的预料,刚刚临危受命,肩负圣主重托,日夜兼程赶来燕北的阴世师就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阴世师果断试探,“可惜,你正在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或者说得更确切一切,你的脖子即将被人卡住,生死皆由他人。”
李子雄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可惜,你的命运已经被别人控制,你若想兑现承诺,就必须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别人。”
阴世师冷笑,“现在,应该考虑生死的是你,而不是某。”
李子雄微微颔,表示赞同,“为了生存,某需要燕北人的合作,所以还是那句话,你必须请来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大家坐在一起共商大计。”
阴世师望着李子雄,目露玩味之色,稍许,说道,“某刚才已经说了,破六韩摩诃里通外国,有叛敌之罪,即便如此,你还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
“破六韩摩诃卫戍燕北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说人家里通外国?”
“斛斯政久居中枢,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结果如何?”阴世师厉声叫道,“萨水一战,二十万将士尸骨无存,你某凭什么不能说他里通外国?难道你非要全军覆没于塞外,用数万将士的性命证明破六韩摩诃是叛国之贼吗?”
李子雄无言以对。良久,李子雄苦叹,“但事实是,某和李风云必须出塞,而你初来乍到,赵十住亦是立足未稳,你们能够兑现的承诺实在太少,所以破六韩摩诃是一道绕不过的坎,我们绕不过去,你们同样绕不过去。”
阴世师再难忍耐,杀机毕露,“既然如此,那就把这道坎挖掉,一劳永逸。”
李子雄连连摇手,“不可鲁莽。目下形势迫切需要燕北的稳定,而破六韩摩诃是维持燕北稳定的关键人物,如果他突然出事,燕北必乱,燕北人必然同仇敌忾一致反击外来者,结果可想而知,风险太大,代价太大。”
“挖掉这道坎,难道一定要我们亲自动手?就不能借刀杀人?”阴世师冷笑道,“退一步说,即便我们亲自动手了,也可以嫁祸北虏。北虏连圣主都敢行刺,难道还不敢行刺一位镇将?目前形势下,燕北越乱,对北虏就越有利,所以北虏理所当然用尽一切手段混乱燕北,而你们出塞作战,同样也是为了混乱塞外局势,这种情形下,你阴谋行刺我圣主,我就出塞烧杀掳掠,你再杀我一个镇将,我就屠你一个部落,实属平常不过之事。而燕北人也必定深信不疑,毕竟我们是同气连枝的兄弟,在北虏虎视眈眈南北关系紧张之刻,自相残杀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李子雄沉思良久,点点头,表示认同,“又是一个借刀杀人,计中有计,善!”接着他神色郑重地问道,“你已决断?”
“某已决断。”阴世师毫不犹豫地说道,“正如你所说,如果我们绕不过这道坎,某的诸多承诺都难以兑现,而齐王也将在燕北倍受掣肘,难有作为,如此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北疆镇戍危机并不能因为齐王的到来而有所缓解,相反,甚至还会有所加重,会危及到中土在南北大战中的胜算,因此,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必须防患于未然,必须挖掉这道坎,这是我们合作的重要内容之一。”
李子雄想了片刻,说道,“某现在不能承诺。此计源于你,执行者却是我们,所以某必须告之并说服李风云,如果李风云拒绝,坚持与破六韩摩诃合作,那么此事就不仅是无果而终这么简单了,还有可能危及到你的性命,因为某并不能保证李风云严守秘密。”
阴世师不假思索地一挥手,“无妨!何时再谈?”
“今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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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七百零四章 尔虞我诈
八月二十八,午时前后,联盟总管郭明率虎贲军抵达于延水h向鸡鸣津口展开攻击。
与此同时,距离津口十几里外,李风云正带着风云军急速行军,就在这时,李子雄的急件十万火急送到了。
李风云因为担心阴世师横生枝节,对李子雄的这次谈判十分关切,只是没想到谈判结果来得如此之快,这不免让其产生了一丝不祥之感。
果然,看完书信,李风云怒从心生,忍不住就想爆粗口。这个阴世师太阴了,借北虏之刀诛杀联盟也就算了,反正他不过就是个执行者,现在竟然得寸进尺,竟然以无法兑现承诺来要挟联盟,要借联盟这把刀诛杀破六韩摩诃,为他掌控燕北扫清障碍,不费吹灰之力就想坐收渔翁之利,岂有此理,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尤其让李风云失望的是,关键时刻李子雄“原形毕露”,还是站在自身立场上考虑大局,虽然帮助阴世师掌控燕北的确有利于圣主和中枢控制北疆局势和南北关系的未来走向,但现在的问题是,李风云认为中土可能会输掉南北战争,因为圣主和中枢根本解决不了国内核心矛盾,所以在处理国内外重大危机的决策上接连出错,于是李风云不得不做两手准备,而联盟之所以不惜代价收复安州正是要夺取战略上的主动权,以影响或推动北疆局势向有利于中土的方向发展。从这一目的出发,燕北就必须由齐王和联盟留守军团来控制,而办法就是联合燕北本土势力,三方联手架空燕北的官方力量,以便最大程度地减少和削弱圣主和中枢对燕北的控制力。
李风云的想法和意图,李子雄一清二楚,但如此一来,随着齐王对燕北乃至幽燕地区甚至整个北疆的控制越来越强,与圣主和中枢的对抗也就越来越严重,而支持齐王的李子雄距离重新赢得圣主的谅解和信任也就越来越远,李子雄试图以功勋换取赦免,以最快速度赢得政治重生的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于是面对阴世师的“诱惑”,李子雄“迷失”了,被自己的私欲所吞噬,一头栽进了阴世师的陷阱。
李风云即刻回书,阴世师要掌控燕北可以理解,但空手套白狼,投机取巧,本身就是坑蒙拐骗,而这样的人既不值得尊重,更不值得信任,虽然他名义上都是为了北疆镇戍,为了圣主,但实际上就是为了他自己,非常狭隘自私,尤其当下国内外形势都很紧张,对边陲镇戍军的统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稳定,然而他却要内讧,要自相残杀,为了争权夺利甚至不惜诛杀边陲镇将,蓄意激化矛盾、挑起事端、引发混乱、恶化形势,如此无法无天、心狠手辣之徒,眼里哪有国祚、哪有规则、哪有圣主?
李风云告诫李子雄,千万不要上当中计,为了诱骗我们诛杀破六韩摩诃,阴世师说可以嫁祸突厥人,但此举必然会破坏南北关系,这肯定不利于他镇戍燕北,危及到了他本人的利益,所以此言不可信。再说阴世师为了遏制和打击齐王,肯定要找个机会剿杀联盟留守军团,一旦破六韩摩诃真的死了,他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说是我们杀死了破六韩摩诃,蓄意挑起燕北人与联盟之间的厮杀,则形势就对我们不利了。
李风云建议李子雄,马上断绝与阴世师的联系,不要再与他谈判了,也不要再指望涿郡留守府了,段达和阴世师就是两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根本不值得信任。李风云恳请李子雄正视现实,放弃幻想,求人不如求己,唯有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逆天改命,指望别人拯救自己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考虑到齐王已经“合法”北上,前期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帮助齐王立足燕北,如何保证留守军团能够在燕北顽强生存下去,所以李风云建议,直接与破六韩摩诃谈判,直接与燕北本土势力携手合作。而阴世师所谓的有限的利益必然导致矛盾和冲突,事实上根本不存在,因为联盟北征军团只要成功收复安州,幽燕乃至北疆局势大变,联盟北征军团与齐王、与联盟留守军团就能东西呼应,内外联手,一步步蚕食幽燕,控制幽燕,谋取幽燕乃至整个疆的利益,而燕北人必然在合作中大获其利,不会有任何损失。
李风云在书信的最后说了一句话,与其让涿郡留守府卡住我们的脖子,受制于人,倒不如让我们拿捏住涿郡留守府的要害,予取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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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雄收到李风云的回书,看完后摇头苦笑,情不自禁有气颓之感,当真是老了,不再有当年之勇,否则断然不会被阴世师这个白了不是阴世师手段高明,而是他已经英雄迟暮,再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信心和勇气了。
下午,李子雄主动约见了阴世师。阴世师看上去很从容,但实际上内心很焦虑,毕竟他现在十分被动,一旦李风云拒绝出塞,或者拒绝诛杀破六韩摩诃,那他的处境就艰难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向段达求援,从幽州方向调兵过来以加强对燕北的实际控制。
“如你所愿。”李子雄一开口就是好消息,“李风云接受了某的劝说,也有意诛杀破六韩摩诃,但他有个条件,你必须兑现承诺。”
阴世师暗自窃喜,但他保持高度警惕。
他和李子雄、李风云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合作只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依照当初李子雄与段达的约定,只要齐王北上戍边,李子雄就说服李风云一起出塞,以保证燕北局势和南北关系的稳定,但这个约定对双方来说都没有太大约束,随时都可以撕破脸,李子雄和李风云可以出尔反尔,段达也可以背信弃义,不过考虑到南北战争爆发在即,黑压压的战争阴云让双方都感受到了生死危机,于是不得不压制自己的野望维持合作,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抱成一团对付北虏当然胜算更大。然而事实到底如何?阴世师不知道,他的原则只有一个,实力至上,发展壮大自己,遏制和削弱对手,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现在他的实力就严重不足,他在燕北孤立无援,面对李子雄和李风云的“凌厉攻击”,他当然要保持高度警惕。
“某初来乍到,现在能兑现的承诺十分有限。”阴世师委婉说道,“只要某实际掌控了燕北,必定兑现承诺。”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既然合作,就要有诚意。你必须在权限范围内拿出一些诚意来,不能空口说白话,更不要空手套白狼。”
阴世师笑道,“你们的诚意呢?”
李子雄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李风云就会攻占鸡鸣津,横渡于延水。为表达我们的诚意,某可以说服李风云先行北上,先到大宁、小宁一线,兵临长城。”
阴世师摇摇头,“不出长城,不过野狐岭,不到怀荒镇,都不算有诚意,你们随时都可以背信弃义,掉头再杀回来。”
李子雄笑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也不要欺人太甚,还是务实一点好,不自量力的后果很严重,虽然以你的身份和地位,虚张声势、空口说白话也能唬住一些人,但对老夫没用,老夫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阴世师不得不妥协,“你有何等要求?”
“广宁城里有库藏。”李子雄说道,“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夫攻陷广宁城,把库藏洗劫一空,劈头盖脸打你一个大巴掌,要么你主动拿出来,大家你好我好,各取其利。”
阴世师断然摇头,“这绝无可能,除非你能拿出更多的足以打动某的诚意。”
李子雄微微一笑,说道,“赵十住可以由鸡鸣津渡河,向长城方向撤离。”
阴世师再度摇头,“不行,赵十住必须撤回广宁。”
“你要想清楚。”李子雄笑道,“如果赵十住撤回了广宁,某失去了诱饵,又如何诱使破六韩摩诃上钩,跟在我们后面北上怀荒?”
阴世师顿时来了兴趣,语含双关地说道,“怀荒是破六韩摩诃的戍地,是他的老巢,你们若想在他的地盘上动手,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十分渺茫。”
“当然不会在怀荒动手。”李子雄说道,“但若想把他骗离怀荒,引诱到塞外深处,就必须有丰厚诱饵,这一点显而易见,所以你若想得偿所愿,就必须任由某把广宁的库藏洗劫一空。”
阴世师怦然心动,但又不相信李子雄,担心李子雄出尔反尔,是以犹豫不决,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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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八,夜,鹿角驿,怀荒镇将、武牙郎将破六韩摩诃突然接到了李子雄的密信。
李子雄威名显赫,卫府无人不知,但如此一个功勋卓著的老将军,却晚节不保,实在令人扼腕。
破六韩摩诃打开书信,尚未看完便霍然变色,极度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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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七百零五章 被逼到墙角的土狼
李子雄告诉他三个最新消息,一个是圣主诏令齐王北上巡边,巡边的第一站便是怀荒重镇;其二因为外来势力蜂拥进入燕北,争相夺取燕北之利,燕北本土势力理所当然成为外来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据秘密渠道获悉,已经有势力盯上了破六韩摩诃,打算置其于死地,以便重创燕北本土势力,瓜分燕北之利;其三,今天上午阴世师主动邀请李子雄谈判,并且已经有了结果。
李子雄说,之前某已通过武贲郎将赵十住,向你发出了结盟合作之意向,如今形势瞬息万变,对你本人和燕北本土势力都越来越不利,因此请立即决断,以免因小失大,为宵小所乘,痛失燕北之利。
昨日赵十住的确有密信送给破六韩摩诃,而破六韩摩也的确收到了,并且还是在阴世师抵达怀戎之前收到的,所以当阴世师强行命令他进军鹿角驿以牵制叛军的时候,破六韩摩诃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接受了,原因就在如此,他知道赵十住已经与李子雄秘密合作了,并且李子雄正通过赵十住积极说服他结盟,说明他破六韩摩诃在燕北才是真正的老大,“过江龙”再强到了他的地盘上也得“盘着”,也要向他妥协、与他合作,否则不是全军覆没就是两败俱伤,谁也占不到便宜,这种情形下,即便他单枪匹马靠近叛军,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破六韩摩诃的性格傲慢自大,很顽固,很难听进别人的劝说,再加上他在当前形势下尚看不到与李子雄结盟合作的实质性好处,都是坏处,都要让度利益给对方,所谓合作实际上就是变相劫掠,所以即便李子雄通过赵十住向其示好,甚至更早之前冀北豪门和幽燕豪门也告诫他务必以燕北利益为重,要审时度势灵活变通,该妥协的时候就妥协,如果一味强硬,目中无人,最后鱼死网破,不要说保全燕北利益了,恐怕连他的老大位置都保不住,毕竟他的对手太强大,不论是齐王还是李风云,其背后所牵涉到的政治力量都不是一个边陲镇将或者一个地方豪强可以抵挡的。但就算这样,破六韩摩诃在形势尚不明朗之前,尚没有更多讯息帮助他权衡利弊之前,他还是迟疑不决,难做决断。
出乎他预料的是,很快李子雄就亲自出面了,派人送来书信游说,并且提供了三个事关他生死存亡的重大讯息,而从这三个讯息中,破六韩摩诃敏锐地发现了被李子雄蓄意隐瞒却又隐晦暗示的关键所在,那就是新来乍到的燕北镇戍军统帅、涿郡副留守阴世师。
圣主诏令齐王北上巡边是大事,身在叛军阵营的李子雄都知道了,肩负燕北镇戍重任的阴世师不可能不知道,实际上他应该最早知道,因为齐王是到燕北巡边,阴世师做为燕北最高军政长官要扈从左右,要确保齐王的安全,所以阴世师肯定知道这个消息,但奇怪的是,他在见到破六韩摩诃的时候,却只字不提,这是为什么?破六韩摩诃是怀荒镇将,是燕北镇戍军的副统帅,完全有资格知道这个消息,就算燕北形势恶化,阴世师要第一时间投入救援赵十住的工作,但考虑到此事重大,在燕北形势不好的情况下尤其需要破六韩摩诃这位燕北本土老将的帮助和支持,阴世师就更要主动告之,藏藏掖掖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和误会,然而阴世师终究没有说,为什么?
破六韩摩诃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也能估猜到齐王北上的真正目的,虽然现在齐王困窘的政治处境并不为广大贵族所知,尤其像破六韩摩诃这样与东都遥不可及的边陲镇将更应该知之甚少,但破六韩摩诃依附的是幽燕豪门,其中范阳卢氏在中枢里占有重要一席,像齐王遭受政治重创这类重大机密,幽燕豪门还是要酌情透露一些给破六韩摩诃,以便本贵族集团的“精英”都能对东都政局有个全方位的认识,以减少他们在各自领域进行决策时的错误,因此破六韩摩诃在听到齐王北上巡边的消息后,马上就联想到了这段时间幽燕、冀北局势的剧烈变化,于是很快意识燕北正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
齐王北上巡边本身没有问题,问题的是齐王这个人。齐王身份特殊,但政治处境极其恶劣,由此不难看到,齐王要利用一切机会发展壮大自己,以便逆转自身的政治危机,而他的政治对手却要利用一切机会遏制和打击他,甚至杀死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前提是渔翁要有超越鹬蚌的实力,如果没有实力,结果不言而喻,就如两只老虎相争,土狗站在一边捡便宜,那个风险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成了老虎的腹中餐。
当然,破六韩摩诃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但齐王和他的政治对手更有实力,他们肯定不是“鹬蚌”,而破六韩摩诃不敢也没有资格做“渔翁”,所以未来燕北的局面就是两虎相争,破六韩摩诃这只土狼靠边站,当两只老虎角逐厮杀,打得血肉横飞的时候,破六韩摩诃战战兢兢躲在一边就危险了,因此破六韩摩诃为了保全自身利益,就必须与某一只“老虎”结盟合作,那么破六韩摩诃的选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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