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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张须陀迟疑不决。
贾务本是河东人,张元备是张须陀的儿子,是关陇人,从他们的立场出,齐郡的安危理所当然放在第一位,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而齐鲁人的整体利益则要放在第二位,至于鲁郡段文操和北海段氏的命运,与他们何干?
“司功此策似有不妥之处。”秦琼说道,“齐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济水两岸继续剿贼,一半南下救援鲁郡,极有可能陷入本郡镇戍力量不足,而南下攻击力量亦不足的窘境。目前形势是,齐郡内忧外患,四面受敌,内有长白山诸贼屡剿不平,外有北海、鲁郡、济北和大河北岸的渤海、平原诸贼的四面威胁,因此不论是镇戍本郡还是救援鲁郡,齐军实际上都捉襟见肘、难以为继,如此危局下再把有限的军队一分为二,其结果可想而知。”
秦琼据此提出建议,齐军要么坚守本郡,要么倾尽全力南下剿贼,不要试图同时做两件事,而同时做两件事必然会导致两件事都失败。
“从鲁郡送来的消息可以看到,蒙山贼已经攻陷了阳关,占据了巨平和梁父一线,切断了齐、鲁两郡的联系。由此不难预测到,蒙山贼接下来将沿着汶水河两岸向西推进,一路攻城拔寨,烧杀掳掠,直到抵达济北、东平和鲁郡三郡的交界处,与济北贼帅韩进洛、甄宝车,东平贼帅帅仁泰、霍小汉会师,不出意外的话,济阴贼帅孟海公也会与他们形成联盟,如此一来,各路贼军便对鲁郡府瑕丘及其周边县乡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之势。”
秦琼走到地图前,手指阳关,继续说道,“若明公率一半齐军南下,必然会受阻于阳关,而齐军一旦受阻于阳关,蒙山贼必然会通过韩进洛、甄宝车等贼帅,向齐郡左君行、左君衡、裴长子、石子河等叛贼,向北海郭方预、秦君弘等贼帅,甚至会向避难于河北豆子岗的王薄等逆贼,出消息。各路贼人见有机可乘,必然纷纷杀向济水两岸,如此则齐军难以抵挡,最终明公不得不撤回齐郡剿贼,南下救援鲁郡之举则功亏一篑、半途而废。”
“明公撤离鲁郡,包围瑕丘及其周边地区的各路贼人遂肆无忌惮,可以放手攻击。若鲁郡陷入贼手,诸贼有了地盘,有了人口,必能携手结盟,共抗官军。可以想像,齐鲁马上就会陷入更大的混乱,而这种混乱必然会影响到水师渡海远征。荣公和谯公震怒之下,必然迁怒于明公,而皇帝和中枢也会加罪于明公。明公虽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奈何结果与上面的愿望大相径庭,又岂能逃脱罪责?”
“若明公倾尽全力南下救援鲁郡,收复阳关,收复巨平和梁父一线,把蒙山贼赶回蒙山,则由蒙山贼会同各路诸贼对瑕丘及其周边地区形成的包围不攻自破,鲁郡及段使君之危迎刃而解。明公一战而定,战决,在攻占阳关之后,随即便可分兵返回齐郡,不给各路贼人以任何偷袭齐郡之机会。如此,则必能大功告成,不但予贼以重创,摧毁了诸贼结盟展之可能,还有效遏制了齐鲁危局的进一步恶化,有助于水师在预订时间内渡海远征。”
秦琼的倾向性太严重了,做为齐人,他决意要南下支援鲁郡。
张元备颇为恼火,当即驳斥。其一,彭城距离鲁郡不过数百里,而左骁卫府及其辖下主力诸鹰扬又都在彭城境内,无论是梁德重还是崔德本,都不敢不救,倒不是因为唇亡齿寒,贼人攻占鲁郡后会对彭城形成威胁,而是皇帝和中枢会在事后追罪,鲁郡和彭城毗邻,近在咫尺,你们却不救,目的何在?梁德重和崔德本都担不起这个罪责。另外崔德本出自山东第一豪门,北海段氏和齐鲁贵族集团乃是山东贵族集团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山东人的整体利益和崔氏利益来说,崔德本不惜代价也要救,他岂会见死不救?
秦琼冷笑,直接质问,去年徐州贼势小,董纯和梁德重围追堵截,却失败了,让徐州贼逃进鲁郡上了蒙山,继而直接影响到了齐鲁局势的展。徐州贼何以能逃到鲁郡上了蒙山?是谁,要让徐州贼进入齐鲁地区?其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虽然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要指望徐州人。徐州人既然把自家贼人赶进了齐鲁,又岂会帮助齐鲁杀自家的贼人?
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不下。
张须陀一直在沉思,忽然,他伸手冲着秦琼和张元备摇了摇,示意两人不要争了。
“齐军倾力南下也罢,一分为二也罢,都是被动应战,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把握逆转局势。”张须陀正色说道,“若想逆转危局,唯有主动应战,唯有予贼以重创,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








战隋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是大侠
..任城大侠徐师仁出现在汶水河畔,于苍头军辕门外求见白帅。
大侠,顾名思义,乃侠义之士,为黑白道所推崇。徐师仁就是这样一位人物,鲁郡地方豪望,能文善武,长袖善舞,在齐鲁、河南和徐州三地交界之郡县大名鼎鼎。和平年代,徐师仁很吃香,上至贵族官僚下至贩夫走卒,有困难都找他,肯定能得到满意解决,侠义之名就是由此而来。
如今局势乱了,天灾**交织在一起,生灵涂炭,但未来局势如何展,谁也不知道,大家都把目光关注在东征战场上。倘若东征打赢了,皇帝和远征军凯旋而归,局势随即明朗。不要造反了,该干啥还是干啥吧,造反必死。倘若东征打输了,皇帝权威大损,远征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迷,则局势就更加混沌了,那些居心叵测者、野心勃勃者会纷纷跳出来,中土可能会陷入无边的黑暗。
徐师仁就属于野心勃勃者。他是齐鲁人,他和所有山东人一样,认定山东和齐鲁文化才是中土正朔,他以此为骄傲,他年轻时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山东人统一中土、统治中土,然而,最终统一中土的却是野蛮的关陇人,一群新兴贵族统治了中土,中土的老贵族和齐鲁文化被这群野蛮人踩在了脚底下,这是对中土正朔的凌辱,是对山东人的打击,山东人为此悲愤不已,耿耿于怀,矢志要雪耻报仇。
徐师仁认为雪耻报仇的机会来了。以他在齐鲁的地位和势力,当然知道中土远征高句丽的攻击策略是“水6夹击”。正月皇帝率6路远征军出了,估计马上就要渡过辽水进入高句丽国境,只待6路远征军进入高句丽,东莱水师就要择日渡海,再等到6路远征军兵临平壤城下了,水师也必须抵达平壤城下,以配合6路远征军南北夹击平壤城。6路远征军假若没有水师的配合,攻打平壤的难度就会增加,攻击时间就会延长,而粮草辎重的运输亦会成为致命阻碍。
所以,徐师仁的策略是,想方设法混乱齐鲁局势,以阻挠东莱水师渡海远征,以此来破坏东征。东征败了,中土陷入深重危机,则山东人必能赢得颠覆乾坤的机会。
徐师仁顺利见到了蒙山义军领白帅李风云。李风云久闻大侠之名,待之以礼,很客气,设宴款待,宾主尽欢。酒酣耳热,彼此熟悉之后,徐师仁便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要阻碍东征的想法,希望赢得李风云的支持。
李风云当即表态,支持徐大侠的策略。
徐师仁喜出望外,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楚人并没有因为地域矛盾而为难他,相反却清晰地表达了合作的态度。齐楚合作,前景不错。
“某有一计,可助将军攻克瑕丘,尽取鲁地,让将军的实力在最短时间内取得奇迹般的飞跃。”
四十多岁的徐师仁身材健硕,相貌俊伟,长髯飘飘,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豪迈之气,当他向李风云做出承诺之刻,浑身上下更充满了激情,给人一种血脉贲张、热血沸腾之感,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某种莫名的冲动,对他的信任突然间便多了几分。
李风云喜不自胜,拱手致谢,“敢问大侠,计将何出?”
徐师仁当即搬出了各路义军联手结盟之策。义军新起,各路豪帅实力都不强,而起自徐州的蒙山义军不但是举起反隋大旗的第一家,更坚持了大半年之久,不论是名气还是实力,都是各路义军中最强的,理所当然要做盟主,行盟主之责,承担其召集各路义军结盟之事宜。
李风云一听就想骂人了。你当我是痴人啊?我已经让了孟让一次,忍了你们齐人一次,结果你们变本加厉,变着法儿来算计我。好,既然你算计我,谋我在先,那对不起,当我吃你的时候,你可不要哭。
李风云笑得更欢了,“某是举旗反隋的第一人?”
人都爱虚名,李风云也不例外。他本来就想争这个第一的,只是王薄、孟让举旗在先,他不好去争,如今齐人主动把这个虚名送给他,他岂能不要?
“天下皆知。”徐师仁信誓旦旦地说道,“白刑徒的大名,早已传遍大河南北,甚至就连东都坊间,都在传说刑徒之传奇。”
李风云大笑。天下皆知肯定是胡扯八道。刑徒也不会有传奇,只有斑斑劣迹。徐师仁夸大其词,阿谀奉承,自有他的目的,但李风云无心揭穿。你既然献计,我就将计就计,谁能最后胜出,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结盟之后呢?”李风云问道,“各路英雄是否会听某的指挥,攻城略地?”
“当然。”徐师仁笑道,“但前提是,盟主若想如臂指使的指挥各路义军,就必须尽到盟主之责。”
“何谓盟主之责?”李风云故作不解地问道。
“某之前说了,各路义军实力薄弱,根本不具备攻城拔寨的条件。”徐师仁言辞恳切地说道,“将军做为盟主,若不顾事实,强行命令他们攻城拔寨,事实上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如此将军没有尽到盟主之责,而各路义军也会失望而去,结盟之策也就必然失败。”
李风云笑着点点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是这个道理。如此,大侠不妨直言相告,何谓盟主之责?”
徐师仁侃侃而谈,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引经据典,但实质上就是一句话,小弟们很穷,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武器没武器,你做老大的,是不是先给一点?小弟们吃饱穿暖了,手上有武器了,有力气了,当然对你感恩戴德,对你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你只有把马喂饱了,它才能跑,是不是?
李风云很佩服徐师仁这个说客,口才很好,能忽悠,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得好,又黑又厚,果然是个人才。
“这便是徐大侠此行的真正目的了。”李风云笑道,“某理所当然要做出承诺,但是,某要把丑化话说在前面,以免将来大侠误会某背信弃诺,是个小人恶人。”
徐师仁喏喏连声。
“先结盟,歃血为盟,某要坐在老大的位置上,兄弟们要拜某,尊某为老大。今天礼不可废,明天义才不会断。”
徐师仁一口承诺。就各路义军来说,不论实力大小,因共同利益而携手是为结盟,就各路义军统帅来说,结盟等于结义,当然要拜老大。
“结盟了,结义了,大家都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荣辱与共,生死与共,那当然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了,但是,国有国法,军有军纪,家有家规,联盟也有联盟的规矩,坏了规矩,那对不起,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严惩不贷,决不姑息。”李风云目露寒光,冷森森地说道,“若不能依了某的条件,那就不要来结盟,也不要做兄弟,权当你没有献结盟之策,某亦没有听到你的建言。”
徐师仁面含浅笑,不动声色,频频点头,待李风云说完,便伸出手来,“击掌为誓!”
“善!”李风云哈哈一笑,举掌相击。

刚刚送走徐师仁,尚未回转辕门,袁安就忍不住了,低声问道,“将军,这位徐大侠不请自来,毛遂自荐,其所献之之计,看似对蒙山有利,但实际上居心叵测,暗藏杀机,不知将军为何还要与他击掌为誓,并向其做出承诺。”
李风云微笑颔,正想做出解释,身边的萧逸却迫不及待的说话了,“袁录事此言差矣。目前各路义军实力不济,且各自为战,一盘散沙,这是事实,而东征胜利之后,远征军凯旋归来,局势随即颠覆,义军根本就不是卫府鹰扬的对手,所以徐师仁所献的结盟之策,正是让义军在最短时间内抓住最好机会迅展壮大起来的上上之策。袁录事只注重蒙山利益,却不顾未来大局,有目光短浅之嫌,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逸鄙夷地撇撇嘴,冲着李风云说道,“将军切莫听信小人谗言,错过了展壮大之机会。”
袁安不屑地瞥了萧逸一眼,懒得驳斥,权当没有听到。
徐十三很不满,目露厉芒,恶狠狠地瞪着萧逸。这个兰陵纨绔虽然比刚刚来的时候老实多了,但骨子里的傲慢却不减分毫,要面子,虚荣心重,争强好胜,爱耍小聪明,逮着机会就大放厥词,不分场合也不管身份,只顾自己快活,至于别人对他的憎恶,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摆出来的架势便是我是兰陵萧,我啥都知道,啥都会,而你们这般粗鄙的贫贱,就是一群野蛮人,你们就该听我的。
“说得好!”李风云赞道,“萧郎不愧是豪门世子,才智卓著。不过,某想问一下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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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要决战
..“某与徐师仁素不相识,蒙山义军与任城大侠也从无瓜葛,徐师仁为何不请自来?他从何处得知我们的实力是各路义军里面最强的?他是齐鲁人,而我们来自徐州,齐楚向来不和,更无信任可言,为何结盟这种大事,徐师仁不去找齐鲁义军统帅商量,却来献计于某,要某的承诺?”
萧逸根本无意寻找答案,动那个脑筋干甚?你不就是不相信对方吗?既然不相信,与我意见不一,我与你啰嗦啥?
“你既然怀疑徐师仁的献计动机,那就拒绝好了,为何还要骗他?”
李风云也懒得与萧逸啰嗦,随即转目望向袁安。
“徐大侠的杀机是显而易见的,但他所献的结盟之策,正如刚才萧郎所说,却是把一盘散沙的齐鲁义军联合起来,迅展壮大的上上之策。这个计策可以用,也有实现之可能,假若实现了,对我蒙山有利,对掌控齐鲁局势亦是有利。不过我们来自徐州,是楚人,且在实力上没有绝对优势,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去实施结盟之策,而徐师仁的出现,却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当然,结盟的难度还是非常大,即便徐大侠有这个雄心壮志,也不辞辛苦地日夜奔波,但实现的可能性依旧微乎其微,所以在某看来,结盟若成,徐大侠居功至伟,为此,某理所当然给其以承诺,鼓舞其士气,坚定其决心。”
萧逸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个白贼,既然不相信人家,却又要利用人家,用人家的计策,然后又同意袁安所说,说徐大侠的确暗藏杀机,那么何谓杀机?杀机何在?
袁安听了李风云的解释,心中的不安随即消散。他只想着防备敌人的暗算,拉开与敌人的距离,却不敢大胆利用敌人,所以对李风云的气魄和胆识非常敬佩。
“是否将此事告之韩长史和陈司马?”
韩曜目前活跃在蒙山西南麓一带,与李风云所率主力大军一南一北,对鲁郡府瑕丘形成夹击之态势。陈瑞留守颛臾主持将军府,处置日常军政事务,之前他曾秘密赶赴彭城会晤崔德本,双方约定了合作事宜,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互通机密。蒙山义军若结盟齐鲁各路义军,必将对齐鲁局势造成重大影响,理所当然要告之崔氏。
李风云点头赞成。
“将军,徐大侠的杀机,从何而来?”萧逸换了一张笑脸,不耻下问了。他性格自负,看不到这里面的秘密,很不服气,一定要搞明白。
李风云笑而不语。
“徐师仁是任城人,却北上到了汶水。”袁安冷笑道,“萧郎,你想想,他要经过何处?”
徐师仁要经过瑕丘城。萧逸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段文操的计谋。段文操让徐师仁北上找到苍头军献计,只要苍头军中计了,徐师仁便可施展浑身解数,把鲁郡及其周边的叛军集结到一起。叛军实力大了,便要攻打瑕丘。难道段文操要决战,要利用决战全歼叛军,一次性解决全部危机?这就是李风云所说的杀机?
“段文操?”萧逸斜瞥着李风云,试探着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李风云笑道,“一个任城豪望,即便有王侯将相的雄心,有这样的眼光和谋略,也不会在今日形势下,试图把各路义军拉到一起结盟壮大。今日大河南北群雄并起,北面的刘霸道、高士达、窦建德、郝孝德、张金称,南面的王薄、孟让、左君行、郭方预、韩进洛,无一不是地方豪雄,但你看看,有谁出面结盟了?有谁能把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各路义军联合到一起展壮大起来?是不是他们都没有这样的眼光和谋略?当然不是,原因很简单,大家地位身份实力甚至连想法都一样,都想做老大,都不想做小弟,虽然未来的前景很不好,危若累卵,生死悬于一线之间,结盟展,齐心协力,乃是生存的最佳途径,但私欲战胜了理智,妄想战胜了现实,谁也不愿意低头做小弟,于是揭竿而起者虽然会越来越多,却终究是一盘散沙。如果东征胜利了,远征军凯旋而归,戡乱平叛对皇帝和中枢来说易如反掌,可惜历史没有假设……”
“将军也想做老大。”萧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风云的“假设”。什么如果、假设,根本就没有如果、假设,东征一定会胜利,你们这些叛贼一定会被剿杀,只是某怎么办?某有没有得罪十二娘子,她为何一定要置某于死地?
“当然。”李风云义正严词地说道,“不做老大,就等于把命运交给别人。某宁愿死,也不会让别人掌控某的生死。”
“所以你有私欲,有妄想。”
萧逸哈哈大笑,旋即看到徐十三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地改口道,“当然,以将军之神武,私欲便是正义,妄想便是宏图大业……”他自觉这话说出来更为荒诞,更是对李风云的嘲讽,当即落荒而逃。
李风云望着抱头鼠窜而走的萧逸,目露杀气。徐十三大为尴尬,手足无措,对萧逸切齿痛恨。
“此子倒是坦荡。”李风云看看袁安,又看看徐十三,冷笑道,“当今中土,正是像某这样的神武之人太多了,结果越来越乱,官军杀义军,而义军则自相残杀,互相吞并,以致杀戮不断,生灵涂炭,短短数年之后,大河南北便人烟稀少,成了尸骨遍地的荒芜之地。若想拯救千千万万的无辜生灵,某等今日便要浴血奋战,便要书写历史,唯有如此,方能建盖世武功,青史留名。”
袁安和徐十三喏喏连声,心里却不敢抱这样的幻想,虽然李风云一次次创造了奇迹,但拯救千千万万无辜生灵,建下盖世武功,与当前义军这点小小实力,实在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奇迹创造得太多也没用。
“将军,接下来,计将何出?”
“寻求决战。”李风云气定神闲,说出来的话却惊心动魄。
寻求决战?与官军决战?袁安和徐十三面面相觑,眼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震惊。当初在徐州,李风云是想方设法避免与官军决战,如今虽然占据了蒙山,又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整训,战斗力有所提高,但依旧不具备决战条件。义军就这么点人马,死一个少一个,就算你打赢了决战又如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李风云的想法怎么突然间变了,与之前的想法大相径庭了?是因为有了崔氏的援助,还是自信心过度膨胀,忘乎所以了?
“将军,与谁决战?段文操?”袁安惴惴不安地问道,“将军打算攻占鲁郡?”
袁安很清楚自家的实力,或许李风云把希望寄托在与各路义军的结盟上,但即便结盟成功了,联盟内部肯定也是矛盾重重,而各路义军不会轻易遵从李风云的命令,李风云若想做到令行禁止、号令如一,基本上是绝无可能。
李风云摇手,“以段文操的实力和目前的处境,他只会坚守城池,不敢出战,亦不敢冒险,但他又为何指派徐师仁行结盟之策,把各路义军集结到鲁郡,让自己置身于险地?难道他想毕其功于一役,一战而定?如果他有这样的设想,他哪来的决战之力?”
徐十三突然想到了李风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再联想到段文操“毕其功于一役”的策略,当即脱口而出,“齐郡张须陀?将军要与张须陀决战?”
李风云用力拍拍徐十三的肩膀,以示嘉许。
袁安顿悟,搞了半天,徐师仁所献的结盟之策,都是张须陀和段文操所拟的联手剿贼之计。
段文操急于改善自己的处境,而张须陀急于剿贼,以稳定齐鲁局势,确保水师顺利渡海远征。从这一背景出,张须陀和段文操当然都急于决战。但各路义军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张须陀围追堵截,疲于奔命,根本就找不到决战的机会。正好以蒙山义军为的几路鲁西北义军正在侵扰鲁郡,段文操迫不得已,向张须陀求援,于是张须陀便有了这个以鲁郡为诱饵,把各路义军集结到一起的结盟之策。这个结盟之策,显然符合蒙山义军展壮大的要求,所以他们断定李风云一定会上当。
李风云才智过人,思虑慎密,一眼便看穿了徐师仁的目的。既然你要决战,那就决战。只是,袁安想不通的是,李风云拿什么决战?
“将军,据那边送来的消息,张须陀帐下有十个乡团,上万精兵,再加上齐郡诸鹰扬,还有右候卫府周法尚的援助,其实力非常强大。也正因为如此,周法尚才把戡乱剿贼之重任都托付给了张须陀,而自己则专心于水师远征,并把齐鲁大部分鹰扬府军队都部署在了鲁东地区,以确保江淮到东莱运输通道的安全。”
袁安不得不提醒李风云,双方实力上悬殊太大,决战并无胜算。
“这场决战,其胜负不在于双方兵力的多寡,也不在于双方统帅的谋略,而在于双方谁能做到知己知彼。”
李风云信心十足,大手一挥,豪气万分。
袁安听明白了,暗叫惭愧,信心陡然增涨,“将军这一谋划,是否急告陈司马?”
“请三先生告诉那边,这场决战,某只要一个机密,一个足以击败张须陀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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