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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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挥师西进,沿着济水两岸飞挺进济北郡,向贼帅韩进洛、甄宝车动了围剿。
韩进洛、甄宝车闻讯,各自率军急后撤,进入东平郡的宿城境内,遂合兵一处。
宿城与鲁郡的平6县相隔几十里,处在济水、汶水和巨野泽的交汇处。去年大河洪水泛滥,这一地区严重受灾,变成了黄泛区,人烟荒芜,不宜生存。韩进洛、甄宝车在危急之刻,不得不做出选择,是不是渡过汶水进入鲁郡?进入鲁郡后,是投奔盘驻于平6的帅仁泰,与巨野泽的渔民抢饭吃,还是沿着汶水继续东进?据说蒙山义军正在汶水一线攻城拔寨,继续东进必然与蒙山义军生冲突,而蒙山义军既然能在齐鲁和徐州两地鹰扬府的围剿下坚持数月之久,如今更是突破官军的包围,下山攻击,足以说明其实力非同一般。蒙山义军来自徐州,是楚人,齐楚不和,两军相遇,楚人必定依仗实力上的优势,攻打济北义军,将其吞并以壮大自身。
韩进洛、甄宝车忧惧不安,一边派人沿着汶水打探,一边遣使平6,打探帅仁泰的态度。
帅仁泰非常欢迎济北义军进入鲁郡,但帅仁泰也明确告诉韩进洛和甄宝车,巨野泽养活不了这么多军队,济北义军若想吃饱穿暖,还得进入鲁郡腹地,在鲁郡府瑕丘及其周边地区讨生活。另外,帅仁泰还担心张须陀会衔尾追杀,一直追到鲁郡。鲁东地区的义军如果都跑到鲁郡,岂不正好给了张须陀和段文操联手夹击,各个击破的机会?
韩进洛、甄宝车非常失望。这时沿汶水两岸向东打探军情的斥候也回来了,蒙山义军的选锋部队已经攻克了几十里外的南章城,至于更东面的刚城、蛇丘、汶阳等大小城池,均已陷落。东进的道路完全阻绝。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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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二十四章危如累卵
..就在此刻,任城大侠徐师仁如及时雨般出现了,向济北义军献上了结盟之策。这是雪中送炭啊,仁义之举,不愧为大侠。韩进洛、甄宝车犹如在黑暗中看到光明,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但两人也有担心。蒙山义军实力强,而楚人与齐人与生俱来就有矛盾,假如楚人借结盟之名,行吞并之事,济北义军岂不有全军覆没之危?
徐师仁反问,“蒙山义军和张须陀的齐军,哪个更厉害?”
当然是张须陀的齐军厉害。既然张须陀厉害,那张须陀杀进鲁郡,蒙山义军也有全军覆没之危,楚人也需要盟友,需要援军,所以这个结盟之策,对双方都有利,双方都需要。既然双方都需要,各取其利,蒙山义军当然不会背信弃诺,在生死之刻攻击盟友自取败亡了。
韩进洛和甄宝车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张须陀正衔尾追杀而来,其选锋军距离宿城只有几十里了。帅仁泰实力不够,张须陀来了他也要跑,所以去平6毫无意义,相反还连累了帅仁泰,搞得不好两支军队一起完蛋。唯有去结盟蒙山义军才是唯一的求生之策,迫不得已的话还可以上蒙山,当然到那时他们也顾不上是否被蒙山义军吃掉了,逃一时算一时吧。
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韩进洛和甄宝车马上率军渡过汶水,一边向南章城靠近,一边遣使随大侠徐师仁急赶赴汶阳城拜会李风云。
李风云马上传令位于南章城的选锋军,密切注意正向鲁郡杀来的齐军动向。同时告之沿河诸团旅,济北义军结盟而来,沿途护送,切莫因为误会而生冲突。徐师仁则火会合韩进洛和甄宝车,与他们一起带着济北义军急赶赴汶阳,与蒙山义军主力会合。
齐军主力追杀至宿城。
帅仁泰不敢与之交锋,果断撤离平6,与盘驻巨野城的霍小汉会合。帅仁泰和霍小汉随即遣使告之孟海公当前危急形势,并委婉提出,一旦张须陀杀到巨野城,他们迫不得已,只能南下进入济阴郡,撤往荷水一线。不过,他们撤进了济阴郡,张须陀如果穷追不舍,那麻烦就大了,一帮难兄难弟往哪逃?再南下就是梁郡,就是彭城,进入徐州地境了,而徐州诸鹰扬实力强劲,且主力都戍守于通济渠两岸,随时可以阻截南下义军,如此义军便腹背受敌,岌岌可危。
孟海公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大胆分析和预测了局势展,认为他们南下济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张须陀既然气势汹汹地杀来了,岂肯空手而归?为此他提出建议,乘着张须陀尚没有追来,亦没有与段文操联手对义军展开包围之间,火进入鲁郡,与蒙山义军结盟,携手共抗官军。
孟海公这个主张有“祸水东引”的意图。你们南下等于把张须陀引来了,而我也打不过张须陀,大家都会走投无路,陷入困境。你们与其祸害我济阴义军,倒不如去祸害蒙山义军。蒙山义军有个最大的优势,它占据了蒙山,各路义军即便联手都打不过张须陀也没关系,大不了撤进蒙山,据险死守,生存肯定没问题。
孟海公最后直言不讳地告诉帅仁泰和霍小汉,如果局势对我越来越不利,我也要东去蒙山。当前鲁西北地区的各路义军都在大平原上征战,因为实力弱小,在与官军、官府的对抗中没有任何优势,相比起来,蒙山义军占据了蒙山,进可攻退可守,具备一定的优势,而这正是蒙山义军的实力越来越强,名声越来越大的原因所在。
孟海公虽然存有私心,但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对局势的分析和判断还是很准确,既不盲目自信,也不过度悲观。两害相权取其轻,生存至上,实属明智之举。
帅仁泰和霍小汉遂断绝了南下济阴的念头,不过也没有即刻采纳孟海公的建议。蒙山义军对他们来说很陌生,且来自徐州,彼此没有信任感。此刻他们的心理就像之前的韩进洛和甄宝车一样,既不想卑躬屈膝去寄人篱下,亦担心自己实力不济被蒙山义军连皮带骨头一口吃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左右为难之际,任城大侠徐师仁出现了。大家都是熟人,多年的朋友,彼此信任,说话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来直往。徐师仁是来“救火”的,拿出来的“救火”之计与孟海公的建言不谋而合,都是与蒙山义军结盟,都是借“蒙山义军”这棵大树暂时躲避狂风暴雨。
结盟与投奔不一样。结盟是兄弟们平起平坐,大家独立自主,投奔就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帅仁泰和霍小汉把事情问清楚了,又得到了徐师仁的承诺,另外还有韩进洛和甄宝车已经“投石问路”了,结果如愿以偿,蒙山义军很仗义,白帅很有气魄,并没有生任何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甚至落井下石的事情。现在张须陀来了,蒙山义军也面临生存危机,也迫切需要盟友和帮助,大家利益一致,想法一致,结盟之举当然顺利。
帅仁泰和霍小汉当即下令撤离巨野,带着军队火赶赴汶阳会盟。
徐师仁与孟海公也是朋友,关系还很好,为了邀请孟海公参加这次会盟,他特意让自己的弟弟赶赴周桥,劝说孟海公参加这次会盟盛举。大家造反的目的都是反隋,都想推翻关陇人的统治,都想颠覆乾坤图王霸大业,既然如此,为何要错失此次展壮大的机会?
孟海公却非常谨慎,没有对徐师仁的邀请做出回应。各路义军鲁郡会盟,声势是大了,但也正好给了张须陀和段文操联手剿杀的机会,所以张须陀暂时不会南下济阴。当然,张须陀不来,不代表济阴义军就安全,若想安全,还必须击败张须陀,而要想击败张须陀,各路义军以会盟之策来增强实力是唯一的办法。然而,各路义军各自为战,各有其利,一盘散沙,结盟的难度实在太大了,虽然蒙山义军举旗最早,又有地盘,实力也还可以,但蒙山义军来自徐州,是楚人,其统帅既非豪门望族的世家子,又非声名显赫的地方豪帅,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盗贼而已,既无声望,亦无号召力,根本不具备领袖气质,如何主盟?又拿什么征服群雄,把各路义军凝聚到一起共抗官军?
孟海公打算先观察一下,看看形势的展,若会盟成功,就赶去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捞点便宜,若会盟失败,各路义军还是一盘散沙,或蒙山义军干脆“大鱼吃小鱼”吞并了盟友,他就要庆幸自己没有听信大侠之言匆匆去会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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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的度非常快,由东平郡的宿城进入鲁郡的平6县,接着渡过汶水,横扫平6,其选锋军沿着两郡边境直杀巨野城。
好在帅仁泰和霍小汉的撤离度也快,就在齐军逼近巨野城之际,火越过洪水渠道,由茂都淀方向进入洸水西岸,然后沿着洸水北上,直达洸水和汶水的交汇处刚城。
秦琼率齐军选锋将士衔尾追击。张须陀闻讯,遂率主力直杀洸水,试图在洸水中游重镇宁阳城一带阻截东平义军,但终究是迟了一步。齐军一路狂奔而来,日夜兼程,急行七百余里,人疲马乏,至此已经精疲力竭,不得已陈兵宁阳,暂作休整。
张须陀的火驰援,大大出乎段文操和牛进达的预料,两人吃惊之余不禁心存感激之念,但出于关陇人和山东人根深蒂固的矛盾,这种感激里始终带有某种怀疑的成分。
相比较起来,齐郡形势实际上比鲁郡更恶劣,齐郡不但内部贼势猖獗,其外部叛贼亦是从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种情形下,张须陀倾尽全部力量驰援鲁郡,置齐郡安危于不顾,实在是有悖常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段文操带着一些郡府官员和鹰扬军官,还有十几车酒肉粟绢,赴宁阳犒劳齐军,顺便探查一下张须陀的虚实,这位性情刚烈,勇略过人,打起仗来又不要命的卫府老军,到底搞得什么名堂,怎么突然间就像我段文操的生死兄弟般,不顾一切地跑来支援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事出反常即为妖,张须陀该不会落井下石,借着这群叛贼的手,浑水摸鱼,要置我于死地吧?
见了面,寒了暄,繁文缛礼一套弄完了,两人得闲坐到一起,不待段文操主动试探,张须陀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某倾尽全力而来,目的是把济北、东平、济阴诸贼全部赶进鲁郡,逼迫他们与蒙山贼会合。在生死重压之下,诸贼必然结盟,齐心协力阻御我们的攻击。如此一来,鲁西北诸贼便集中到一起,实力是增强了,但也给了我们将其一举全歼的机会。”张须陀拱手为礼,“事出仓促,没有及时告之使君,让使君误会了,以为某为解齐郡之危而故意把鲁西北诸贼赶进鲁郡。某在此向使君告罪。”
段文操面露喜色,心里却更加怀疑了。张须陀说的是真话,但不是全部真话,他隐瞒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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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二十五章吃亏?
..“在歼敌之策上,某与郡丞不谋而合。”段文操抚须说道,“鲁郡贼势猖獗,四方皆受强贼掳掠,若四面围剿,则因兵力不足,尾难顾,随时会陷入腹背受敌之窘境,故某设计,以结盟之策将诸贼集结一处,以形成决战之态势。”
段文操随即把自己请出任城大侠徐师仁,授权其实施结盟之策以集结诸贼之事,详细告之。
“今郡丞挥军南下,诸贼望风而逃,正好有助于徐师仁实施此策。”段文操最后说道,“据某得到的消息,济北贼韩进洛、甄宝车已赴汶阳,与蒙山贼会盟。东平贼帅仁泰和霍小汉正在奔赴汶阳途中。济阴贼孟海公尚无消息,不过其独木难支,一旦看到形势对诸贼有利,必匆忙赶去会盟。只是……”
段文操面露犹疑之色,欲言又止。
张须陀却是心知肚明,微微一笑,说道,“使君好计策。只是某挥军而来,气势汹汹,反而破坏了使君之计。使君为了把鲁西北诸贼集结一处,须示敌以弱,而齐军驰援而来,变成了示敌以强。诸贼即便结盟了,亦不敢主动攻击,而若某等主动攻击,则诸贼必然奔逃蒙山,如此便难以剿杀诸贼了。”
段文操连连颔,“水师渡海在即,谯公对齐鲁局势异常关注,某等若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剿杀诸贼,必会影响到水师远征,影响到东征大业,罪莫大焉。”
何止是罪莫大焉,等着掉脑袋吧。
张须陀意定神闲,胸有成竹,“使君既然在贼人内部设有内奸,当能获悉诸贼机密,若把握好时机,必能剿杀叛贼。”
段文操不动声色,试探道,“时间短促,不知郡丞可有剿贼之计?”
张须陀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说道,“鲁郡战局,关键在示敌以弱,诱使诸贼动攻击,而齐郡战局亦是如此,关键也是示敌以弱。某率军入鲁后,齐郡的戍守力量已经空虚,奔逃四方的齐州诸贼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重新杀回济水两岸。齐郡告急,某便要回援。某一走,使君失去援军,只能据城坚守,如此便能示敌以弱,诱敌攻击。”
段文操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张须陀接到自己的求援书信后,倾尽全力南下支援,原来这是他的歼敌之策,是给齐郡和鲁郡两地的叛贼设下了两个陷阱。张须陀进入鲁郡,鲁西北诸贼都往蒙山方向逃窜,会师一处,而鲁东北诸贼则重新杀回齐郡,这便使得张须陀陷入进退维谷、尾难顾之窘境,齐军不得不来回奔波,被两地叛贼牵着鼻子跑,疲于奔命。这一局势看上去是张须陀被动了,实际上杀机就隐藏在被动之中。张须陀只要准确把握好时机,便能如幽灵一般先后出现在两个战场上,给措手不及的贼军以致命一击。
“只待贼人攻击,与某僵持之时,郡丞突然杀出,与某里应外合、内外夹攻,置敌于死地。”段文操笑道,“然后郡丞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泰山方向杀回齐郡,出敌不意、攻敌不备,杀他个落花流水。”
“使君好计策,某愿唯使君马是瞻。”张须陀表现得很恭谨,很低调,对段文操更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充分表露了其极力拉拢齐鲁贵族,愿意与齐鲁人密切合作的意图。
剿杀齐鲁诸贼,仅靠张须陀这个关陇人肯定不行,必须赢得齐鲁贵族集团的支持。这个计策是好计,但实施起来的难度很大,假若齐鲁贵族官僚暗中勾结贼人,向叛贼通风报信,这个计策必然以失败而告终,甚至会被贼人所利用,给官军以重击,那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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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操满意而回,与牛进达具体商议后,遂拿出一个攻击之策。
由张须陀率齐军直杀汶阳,然后沿汶水东进,向巨平、梁父一线展开攻击,大张旗鼓地猛攻叛军。
由牛进达率鲁军主力直杀泗水,攻击蒙山,断绝叛军逃亡回山之路,做出与齐军南北夹击,将叛军包围于泗水北岸之态势。
先示敌以强,逼迫鲁西北诸贼合兵一处,携手共抗。诸贼结盟,实力强大了,那么只待张须陀撤走,诸贼气焰嚣张,必然向鲁军展开凌厉反攻,如此便给了官军围歼诸贼的战机。
张须陀同意了段文操的攻击之策,率军直杀汶阳。
牛进达则率鲁军主力赶赴曲阜,会合戍守曲阜的两团鹰扬卫,猛攻防山要隘,直杀泗水。
任城和邹山两个方向的鲁军,则分别阻御来自济阴孟海公和蒙山韩曜两支叛军的攻击。
段文操再一次向崔德本求援,但他蓄意隐瞒了张须陀已经抵达鲁郡的消息,并极力夸大鲁郡当前形势之恶劣,恳请崔德本火支援。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彭城的援军,还有崔德本和崔氏对齐鲁人的支持,还有山东豪门世家对齐鲁剿贼的态度,而最后一点尤其重要,假若以崔氏为的山东豪门无意积极剿贼,那么齐鲁人就不能做出有损山东人利益的事情,他段文操更不能与关陇人张须陀携手剿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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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气势汹汹的张须陀和实力强横的齐军,李风云下令撤退,汶水两岸主力团旅全线后撤,向汶阳和巨平一线集结。
徐师仁会同帅仁泰和霍小汉抵达汶阳。
李风云早已准备好会盟事宜。在任城大侠徐师仁的倡议下,李风云、韩进洛、甄宝车、帅仁泰和霍小汉五位豪帅坐到了一起,共商结盟大计。
实力决定一切。李风云在实力上拥有绝对优势,不论是军队数量还是战斗力,苍头军都越了其他四支军队,这使得他完全掌控了这次会盟的话语权。因为形势极度恶劣,韩进洛等四位豪帅不得不放低姿态,遏制**。此刻生存至上,若想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顺利进入蒙山,唯有向李风云低头。
李风云比他们想像的年轻,也他们想像的成熟稳重,尤其在会盟中所表现出来的才智、胸襟和气魄,都远远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料,所以诸位豪帅的心气在不知不觉中便落了下风,虽不至于自惭形秽,亦谈不上心悦诚服,但忌惮和畏惧却有增无减,而这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心理又进一步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使得他们在会盟中束手束脚,完全被李风云所左右。
事实上李风云所拿出来的会盟方案,最大程度地尽到了盟主之责。各路义军依旧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各路豪帅依旧拥有自己的军队,只是在军事行动上,必须遵从经过议定后一致同意的策略,而在战利品的分配上,则是见者有份,完全平均。如此一来,吃亏的便是实力最强者,这显而易见。
李风云愿意做“吃亏者”,这赢得了诸位豪帅的好感和一定程度的信任。在这个关键时刻,为顾全大局而舍弃私利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而能做到者,其胸襟都非同常人,然诺仗义,当然值得信任。
李风云不仅在未来利益分配上愿意“吃亏”,在当前危局下还愿意无偿给各路义军提供一部分武器辎重。为了照拂小弟们,他愿意自掏腰包,这又是“吃亏”。虽然这掏出来的部分,都是此次下山攻击所得的战利品,但他既然愿意掏出来,那足见其诚意,亦是对兄弟们的厚爱。
然而,吃亏之后往往就是占便宜,而先前占便宜的人,这时候就要“吃亏”了。
各路义军都是携家带口而来,看上去浩浩荡荡的成千上万,但实际上能打仗的青壮十分有限。韩进洛和甄宝车的主力军队都只有一千多人。帅仁泰和霍小汉的手下大部分是来自巨野泽的渔民,而这些渔民当初为逃徭役,很多都逃到了湖上逃过了一劫,所以青壮相对要多一些,但人数也没有过两千。四支义军都号称自己有数万人马,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举旗之后的豪帅们都愿意做,毕竟要壮大声势嘛,但一旦真刀真枪的打仗了,也就原形毕露,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现在结盟了,要与官军真刀真枪的打仗了,大家都要把主力军队拉出来,至于那些跟随军队四处征战的亲眷族人和被裹挟而来的农夫平民们,因为都是老弱妇孺,就必须要安置了,如果继续跟在军队后面,不仅拖后腿,人身安全也没有保障。
如何安置?当然安置于蒙山,躲在崇山峻岭里,那是最安全的。他们安全了,军中将士也就可以安心打仗了。只是,几万老弱妇孺上了蒙山,吃什么喝什么?
李风云还要继续“吃亏”。做了盟主,做了老大,理所当然要照顾好小弟们的亲眷族人,所以几万老弱妇孺的生存问题,李风云要全包了。
李风云却一点也不觉得吃亏,拍着胸脯保证,我是老大,照顾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他们上了蒙山,吃喝拉撒睡我就全包了,出了问题,唯我是问。
奇怪的是,老大拍着胸脯保证了,小弟们却大眼瞪小眼,一个都不敢接腔。
李风云的“前戏”准备得很充分,演得很逼真,甚至赢得了几位豪帅们的初期信任,但随着这出戏的“**”来临,李风云的真面目也就暴露了。从正常角度来看,把几万老弱妇孺送上蒙山,合情合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此事,几万人上蒙山实际上就是做人质。李风云手上有了人质,还怕控制不了各路义军?还怕几位豪帅和他们的忠诚部下们与自己对着干?更严重的是,各路义军的普通将士们,上了蒙山的老弱妇孺们,他们想不到这些龌龊的东西,他们只会感谢蒙山义军,感谢李风云,于是人心就被李风云抢走了,久而久之,他们心里只有李风云,而没有其他豪帅。豪帅们失去了自己手下的忠诚和拥戴,还有什么实力?还能与李风云抗衡,与李风云平起平坐吗?
这个陷阱好大啊,但豪帅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李风云没有请他们来会盟,会盟后李风云也没有恃强凌弱欺负他们,相反,李风云对他们很热情,很豪爽,处处都愿意吃亏,甚至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亲眷族人的安全和生活,表现得就像一个乐善好施的活菩萨,从头至尾、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要吞并他们的迹象,但最终,李风云不留痕迹地就吃掉了他们。
此人心机太可怕,手段太高明,根本玩不过他。
四位豪帅急思对策,徐师仁也是暗自惊骇,他万万没想到李风云竟有此“神来之笔”,谈笑间便吃掉了四支义军。此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风云对四位豪帅的迟疑不以为然,大度地一挥手,“决定权在你们。不上山也罢,上山也罢,都由你们自己选择,而某之前所做的承诺,绝对兑现。”
还有这样的好事?四位豪帅和徐师仁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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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二十六章坚守不退
..四位豪帅匆忙返回各自的营帐,召集部属通报会盟事宜,商议具体细节。
但他们尚未抵达自己的营帐,营中将士就蜂拥而出,一帮大小领更是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所问话题都是一个,传闻蒙山白帅做出承诺,要把各路义军所有家眷族人和裹挟而来的农夫平民全部送上蒙山,送到安全的地方,并保障他们生活无忧。此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白帅是否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四位豪帅当即意识到掉进了陷阱,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风云果然厉害,竟然派人散布谣言,煽动义军将士和他们的亲眷族人,结果形势一边倒,再也没有挽回余地。
对于普通将士们来说,他们拼死拼活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活下去,让亲人族人活下去。如今官军从四面八方杀来,义军危在旦夕,为了生存,不得不远离家园寻找一条活路,就在这危难之刻,白帅伸出援手,给他们打开了通往蒙山之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试想,此时此刻,哪个义军将士会放弃让自己的亲人族人活下去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绝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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