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大人,这一仗打不打,怎么打,关键不在于我齐军是否有决心,而在于段使君是否信任大人,是否愿意按照大人的计策行事。”张元备拿起段文操的书信,冲着张须陀摇了几下,“今北平襄侯段阁老病逝于东征途中,北海段氏失去了靠山,齐鲁贵族突遭重创,人心惶惶,值此关键时刻,段文操不敢有丝毫闪失,一旦他再出事,齐鲁人群龙无一片大乱,必定无法维护自身之利益。东征一旦结束,皇帝和远征军归来,以雷霆之势稳定了齐鲁局势,试想齐鲁人还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张须陀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段文操也有,而且他还肩负着维护整个齐鲁人利益的重任,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依照张须陀的歼敌之策,段文操要做出一些牺牲,而这些牺牲不利于段文操,因此当彭城援军进入鲁郡之后,段文操就改变了主意,他宁愿与蒙山贼对峙僵持,也不愿冒着鲁郡府及其周边地区变成废墟的风险,与张须陀密切配合围歼叛贼。如果瑕丘及其周边地区变成了废墟,这一仗即便打赢了,鲁郡也是元气大伤,结果功劳都给张须陀一个人拿去了,而段文操的功过难以相抵,最终会遭到御史台的弹劾,官帽子肯定保不住。
张须陀同意儿子的分析,他微微颔,以坚定的口气说道,“某亲赴瑕丘,与段使君共谋剿贼之计。这一仗一定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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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三十一章陷阱在哪?
..陈瑞的密信送达巨平前线。
李风云阅后非常高兴,为自己上了蒙山之后又能幸运地赢得崔氏的合作而洋洋得意,但旋即他就高兴不起来了。站在地图前,左思右想,就是无法跳出官军的陷阱。
陈瑞在信中说得很清楚,蒙山的粮食危机一天比一天严重,如果军队撤回蒙山,粮食危机即刻便会爆,军队马上就会溃散,本来就脆弱不堪的联盟马上就会分崩离析,所以军队绝不能撤回蒙山,而且还要尽快向以瑕丘为中心的平原地区动攻击,以掳掠粮食。
这还仅仅是近忧,还有远虑。蒙山可耕土地有限,产出也少,养活不了多少人。大河南北去年是水灾,今年可能是大旱灾,再加上各路豪雄揭竿而起,到处烧杀掳掠,导致受灾人口急剧增加,尸骨遍野,荒芜田地更是数不胜数,收成剧减,而掳掠纯粹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之举,你今天把富豪的私仓、官府的官仓和乡镇的义仓掳掠一空,明天呢?明天人口剧减,田地颗粒无收,官府富豪都没有吃的了,你到哪弄吃的去?所以义军不但要掳掠,还要占据地盘以获得可耕土地,还要收拢灾民、流民以保证土地有人耕种,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军队有粮食吃,然后才能谈壮大谈展,否则什么都不要谈了,就天天殚精竭虑想办法喂饱肚子吧。
既要解决近忧,又要解决远虑,这对李风云来说难度就大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解决这些难题,靠的就是军队,但李风云的苍头军实力有限,而联盟军队的总数虽然多达六七千人,但各路豪帅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当前之所以走到一起完全迫于形势的严峻,形势一旦好了,这个联盟也就难以维持了,内部的矛盾会爆,大家都想做老大,最终也只能是四分五裂。
各种难题纠缠在一起,矛盾、冲突,远虑、近忧,互相交织,让李风云头痛欲裂,心情极度恶劣。
袁安看到李风云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彷徨无计,而自己也是一样,面对复杂局势,不知何从下手。
“明公,依你看来,官军的陷阱应该设在何处?”袁安忐忑不安地问道。
李风云做了义军“盟主”,地位高了,声望大了,部属们对他的称呼也就改了,再叫将军不合适了,于是上上下下都自觉地改称明公,以示尊崇。
“我们要粮食,哪里粮食多我们就会打哪里,所以有粮库的地方,都有可能是陷阱。”李风云手指地图上洸水东岸的宁阳城,“宁阳水6交通便利,是鲁郡除了瑕丘外最大的粮食囤积地,窖藏甚多。瑕丘是鲁郡府,城池高大坚固,鹰扬众多,易守难攻,而宁阳虽然也是一座重镇,但守军数量十分有限,我们凭借人多的优势,准备充分一点,打得凶狠一些,完全有把握将其拿下,所以某的攻击目标便是宁阳。”
袁安眼前一亮,“明公既然推测到了陷阱所在,当能寻到脱险之策。”
李风云连连摇头,“我们跳进了陷阱,官军四面围上,根本没有逃脱之可能,除非……”
“除非如何?”袁安追问道。
李风云沉吟良久,低声问道,“在你看来,当前直接阻碍我们展壮大的对手,是张须陀还是段文操?”
“当然是段文操。”袁安毫不迟疑地回道,“齐郡乃至整个鲁东的局势远比鲁西南的局势更为恶劣,而且直接关系到了水师能否如期渡海远征,所以张须陀自顾不暇,根本顾及不到鲁郡。此次他之所以南下鲁郡,其真正的目标还是鲁东诸雄,他试图以齐军南下来诱骗分散各处的鲁东诸雄杀进齐郡,只待左君行等人齐聚于济水两岸,张须陀必然会日夜兼程杀回齐郡。但孟让、左君行等鲁东诸雄也不是平庸之辈,张须陀的计策未必奏效,一旦张须陀未能重创对手,鲁东诸雄再一次化整为零,四处烧杀掳掠混乱局势,那张须陀就麻烦了,东莱水师乃至东都都会向其施加重压。张须陀无奈之下,只有东征西讨,疲于奔命。由此可以预见,在东征结束之前,张须陀绝无可能再次南下与段文操联手夹击我们。”
“当前我们迫切需要粮食,尤其需要大平原上的肥沃土地,否则吃了上顿没下顿,谈何展?此仗,我们若能重创段文操,占据汶水、洸水乃至泗水两岸的大片土地,不但能解决眼前的粮食危机,还能解决未来的粮食危机。只是……”袁安颇为沮丧地摇摇头,“目下战局对我十分不利,面对张须陀和段文操联手夹击,我们异常被动,毫无胜算。”
李风云微微颔,又问道,“此仗张须陀不论是打赢了,还是打败了,是否都会急撤离鲁郡?”
“当然,这一点毋庸置疑。”袁安说道,“孟让、左君行等人一旦混乱了齐郡,必然会拖住张须陀和他的齐军,由此必然导致整个鲁东的戡乱力量严重不足,北海的郭方预、高密的解象和东莱的左孝友等豪帅都会乘机展,而右候卫府的诸鹰扬军队,当前主要任务是保证水师顺利完成远征的前期准备,所以都部署在琅琊和直达水师大营的交通要隘上,暂时还不会承担戡乱重任。由此推断,张须陀正急于决战,打完了就走。鲁郡战场上的胜负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稳住齐郡,只要齐郡稳了,齐军就能对鲁东地区形成威慑,就能腾出手来攻击鲁东任何一路义军。”
李风云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若想让张须陀尽快离开鲁郡,我们就必须尽快展开攻击。”
袁安苦笑,“明公,以我们目前的力量,连段文操都抗衡不了,更不要说抗衡张须陀和段文操两个人的联手攻击了,所以,迫于无奈之下,我们明知前面是陷阱,也只有舍身跳下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李风云自嘲道。
“我们不缺人,缺的是粮食。”袁安叹道,“若能牺牲一部分人,让张须陀打个胜仗,让他尽快离开,这样我们就面对段文操一个对手,局势必会有所好转。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让局势有所改观,有利于我们生存,这个代价的付出还是值得的。再说,今日联盟十分脆弱,各路豪帅之所以归附于明公帐下,不是因为他们尊崇明公,而是迫于官军的围剿,不得已而为之,一旦局势改观,他们必然弃明公而去。联盟崩溃,对明公来说不仅是实力上的损失,还有威望上的打击,而威望坍塌的后果十分严重,可能会对蒙山造成致命打击,我们自家的队伍也有可能分崩离析。”
李风云看看忧心忡忡的袁安,忽然笑了起来。
袁安愣了一下,豁然省悟。
其实李风云已经想到了对策,只是不好开口。除非什么?除非让一部分人自投罗网,舍身成仁,如此既能“送”走张须陀,又能借刀杀人,借张须陀这把刀砍断各路豪帅的“臂膀”,让他们元气大伤,最终不得不投靠李风云,而李风云依据此计轻而易举便缓解了内外危机,在张须陀走后,可以立即整合联盟力量,把各路义军迅凝聚到一起,大家齐心协力,向段文操和鲁军展开猛烈攻击,拓展地盘,展壮大。
“明公,此计好是好,但风险极大。”袁安颇为忐忑,“战场上瞬息万变,各路豪帅又存有私心,不会抢在前面冲锋陷阵,真正与官军对抗的必是我苍头军,而我军一旦陷入困境,难以得到友军支援,后果堪忧。”
李风云满面笑容,目露狡黠之色,“如果你是张须陀,你想打个胜仗,但又想保全自身之实力,那么你是愿意与我实力强悍的苍头军硬碰硬,打个两败俱伤,还是寻找机会一口吃掉济北军和东平军这种鱼腩之师?”
“当然是打鱼腩之师。”
“既然你要打鱼腩之师,那你又如何排兵布阵?”
袁安稍加思索后说道,“诱饵,某会抛出诱饵,让对手内部产生矛盾和冲突,然后便能寻到歼敌之机会。”
“善!”李风云赞道,“我们料敌于先,已经在布局上取得优势,只要紧紧抓住战场上的细节变化,便能与对手取得‘默契’,有了‘默契’便有了主动,有了主动便能进退无忧。只要把这一仗打好了,我们便能在鲁西南站住脚,接下来的形势即便对我不利,亦能依托蒙山长期坚持下去。”
袁安连连点头,“明公,既然已经定计,是否即刻召集各路豪帅,共议攻击之策?”
“不,先把南边的事情解决了。”李风云手指地图上的邹山、平阳一线,“现在彭城的军队驻守此处,若能让韩曜和孟海公对邹山、平阳展开攻击,必能让段文操和张须陀更加急于决战。彭城军队是来帮忙的,崔德本和兰陵萧氏不会为了帮助段文操而付出惨重代价,所以韩曜和孟海公若能结盟携手,东西夹击邹山、平阳一线,在鲁郡战场上与我们形成南北对攻之势,则战局必然紧张,不但张须陀急于决战,段文操也会急于决战。对手急了,而我们不急,这一仗就好打了。”
“善!”袁安钦佩不已,拱手说道,“某这便拟书,急告韩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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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三十二章南下攻击
..韩曜和孟海公已经结盟。
结盟对双方都有利。韩曜有了济阴孟海公的支援,可以有效缓解来自鲁郡和彭城两地官军的重压,而孟海公有了韩曜这个盟友,便多了一条退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以带着军队上蒙山。
韩曜接到李风云的书信后,马上遣使拜会孟海公,相约东西夹击邹县、平阳一线,以配合蒙山主力大军在北线战场上的攻击。
孟海公一口答应。形势对他有利,现在齐鲁官军和李风云的蒙山主力对峙于鲁郡北部的阳关一线,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而鲁郡南部的邹山、平阳一线官军数量有限,且来自彭城,不会倾尽全力不计代价的与义军作战,如此一来孟海公便有了进入鲁郡掳掠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再说韩曜在书信中写得很清楚,双方东西夹击,目标并不是攻打邹城和平阳城,而是在这两城的周边地区大肆掳掠,以制造紧张气氛,威胁府瑕丘,继而给北线战场上的官军施加重压。既然无需损兵折将去攻城,不是以己之短去攻敌之长,危险性不大,当然要给予配合,否则将来济阴义军有难了,又如何向蒙山义军求助?
不过孟海公对韩曜的计策有些不解。在孟海公看来,张须陀不可能置齐郡于不顾,迟早都要撤离鲁郡,所以蒙山义军坚守阳关一线,与官军对峙僵持是正确的。义军实力有限,决战必败,只能据城坚守,只待齐郡局势恶化,张须陀和齐军撤走了,战场上就剩下段文操和鲁军了,而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击败义军的地步,如此决战也就不可能了,双方会继续对峙僵持下去。到那时,济阴义军再配合韩曜的军队攻打邹城、平阳一线,便能推动战局向有利于义军的方向展。
然而,韩曜却急不可耐,现在就联合济阴义军在南线动攻击,虽然此举会让鲁郡战局更为紧张,但实际上能牵制的官军并不多,对府瑕丘的威胁也不大,段文操未必就会抽调兵力南下支援邹县,相反,段文操迫于形势严峻,必然要联合张须陀火向蒙山义军动攻击,以期尽快击败义军,迅扭转鲁郡危局。当前官军实力强大,大战一旦爆,蒙山义军岌岌可危,极有可能败退蒙山。
孟海公心存疑虑,但因为不了解蒙山义军的具体攻防策略,他也不好提出质疑或者做出警告,以免为人诟病。考虑到蒙山义军战败的可能性很大,孟海公更加坚定了乘着当前良机深入鲁郡大捞一笔的念头。现在孟海公还有机会掳掠,待蒙山义军战败了,逃进了深山老林,整个鲁西北只剩下济阴一支义军,形势就恶劣了,不要说掳掠鲁郡了,恐怕连立足济阴都困难。
孟海公送走韩曜的秘使之后,当即下令,集结主力,火渡过荷水,直杀鲁郡境内,沿着泗水两岸大肆掳掠,并配合韩曜义军向邹城、平阳一线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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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城告急。萧奢急报段文操,济阴贼帅孟海公突然杀进了邹县境内,与从蒙山南麓南城方向杀来的贼帅韩曜夹击邹城。
另邹县境内的阳平、高平、平阳诸城均遭到了贼军的攻击,尤其平阳城,处在邹城和瑕丘之间,距离府只有六十里,一马平川,瞬息可至,一旦陷落,瑕丘南部门户大开,再无险要可守,必将影响到北线战事。
段文操大为焦虑。做为承担齐鲁戡乱重任的张须陀都不愿倾尽全力剿贼,更不要说兰陵萧氏了。这次兰陵萧氏北上支援,带来的都是自家乡团,如果伤亡太大,损失的便是兰陵萧氏自家的实力。这纯粹是亏本的买卖,即便兰陵萧氏慷慨仗义,高风亮节,但一旦关系到家族的荣辱兴衰,兰陵萧氏也只有对不起段文操,弃城而走了。
“贼人突然攻打邹县,其目的显然是迫使使君分兵。”牛进达冷静分析道,“使君一旦分兵,鲁军在北线战场上的兵力就单薄了,那么只待张郡丞和齐军撤离之后,贼人便可呼啸而下。使君兵力不足,只能据城坚守,而贼人便可乘机在城外肆无忌惮的烧杀掳掠。”
段文操微微皱眉,“如此说来,贼人也急于攻击了?”
“几路贼军会合,兵力增加了,吃饭的人口也就增多了,以蒙山贫瘠之地,哪有充足粮食供应数万人吃喝?”牛进达冷笑道,“白贼若想把各路贼军聚拢到一起以增强自己的实力,要之务便是喂饱他们的肚子,但白贼显然做不到。他手上没有粮食,便无法笼络各路贼帅,更无法稳定军心。这段时间他每日率军出城做出攻击态势,看上去占据了主动,也鼓舞了士气,但实际上他是借此手段来掩盖缺粮所导致的严重忧患。”
段文操思索良久,叹了口气,“贼人严重缺粮,实际上坚持不了多久,若张须陀和萧奢愿倾力相助,必能轻松获胜。”
牛进达看了看憔悴不堪、精神萎靡的段文操,暗自苦叹。
段文振的病逝对使君的打击太大了。今日齐鲁风雨飘零、激流奔涌,齐鲁人随时都有灭顶之祸,偏偏中流砥柱却倒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段文振不在了,齐鲁人的保护伞没了,关陇人和江左人再无忌惮,必定乘着齐鲁局势混乱之际,不遗余力地打击齐鲁人,遏制和削弱齐鲁本土势力。值此危难之刻,段文操根本没有选择,为了确保齐鲁人的利益,只能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面,为此,他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必须谨慎小心,必须确保戡乱战场上的胜利,无论如何不能倒下去,一旦他也倒下去了,北海段氏再遭重创,那么齐鲁人就再也抵御不了关陇人和江左人的左右夹击,必定一败涂地。
段文操因此变得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既想借助张须陀和萧奢的支援击败蒙山贼,又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尽可能避免决战,为此他想方设法寻找借口敷衍张须陀,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决战时间。然而,现在不仅仅是张须陀催逼他马上展开决战,形式也是不由人,急剧恶化的鲁郡战局迫使段文操不得不痛下决心,倾力一战。
“使君,鲁郡局势正在恶化,而齐郡乃至整个鲁东局势的恶化度肯定更快,假若去年渡河北逃的王薄携同刘霸道、郝孝德等河北诸贼渡河南下,与左君行、裴长子、郭方预等鲁东诸贼对齐郡实施南北夹击,则齐郡必定沦陷。张郡丞对此肯定有所防范,一旦齐郡局势恶化,他必定火返回,所以他待在鲁郡的时间非常有限,齐军随时都有可能撤离。”牛进达躬身为礼,苦苦劝谏道,“使君,决战越早越好,不可迟疑。”
段文操连连点头,同意牛进达的分析。
他也知道决战越早越好,但他不想损兵折将,不想让自己的实力遭到重创,而张须陀也不想损兵折将,也要保存实力,如此一来,双方在排兵布阵上必然生冲突。大家都想决战,但都不想把自己的军队做为攻击主力投到决战战场上与蒙山贼军杀得血肉横飞,那么可想而知,这一仗就存有巨大风险,在排兵布阵上会有破绽,而这个破绽一旦给蒙山贼军抓住了,后果必然严重。
“书告张郡丞,某已完成决战准备,请他依计行事。”
段文操果断下令,“再告萧奢,决战即将展开,请他务必坚守邹城、平阳一线,牢牢牵制住贼帅孟海公和韩曜两部,以帮助我齐、鲁两军围歼贼军主力,胜利完成决战,就此稳定鲁西南之局势。”
牛进达大喜,喏喏连声,即刻拟写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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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须陀撤军了,齐军沿着汶水南岸缓缓撤到了汶阳。
义军弄不清虚实,陈兵于阳关一线,静观其变。
突然,齐军大踏步后撤,连夜由刚城方向渡过汶水,飞北上进入济北境内。
义军斥候急报巨平。义军将领们正在焦急等待消息,闻讯无不欢呼雀跃。韩进洛等豪帅更是摩拳擦掌,敦促李风云即刻下令大军直杀龚丘、宁阳、元城和曲阜一线,倾尽全力展开攻击,以掳掠粮食缓解肚子危机。
李风云从善如流,大手一挥,命令各部尽遣主力急南下,直杀龚丘、宁阳一线,威逼府瑕丘。
苍头军率先出。李风云身先士卒,挥军急进,挡者披靡,先后拿下汶阳、刚城,然后沿着洸水东岸直杀龚丘城,同时密遣斥候与汶水北岸、洸水西岸,全天候探查齐军之踪迹。
韩进洛、甄宝车的济北军,帅仁泰和霍小汉的东平军,则与苍头军齐头并进,直杀元城。
龚丘守军据城坚守。
李风云率主力绕城而过,再进十里,猛攻鲁郡第二大官仓所在地宁阳城。
同一时间,济北军和东平军包围了元城,但韩进洛等四位豪帅为保存实力,并没有展开攻城大战,而是密切关注着瑕丘方向的动静,只待鲁军主力杀出府,他们能牵制就牵制,实在抵御不了,就撤回阳关一线。
然而,让义军疑惑的是,瑕丘城内的官军主力并没有出动,而是任由义军在府外围攻城拔寨、烧杀掳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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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一百三十三章宁阳城下
..入暮之后,苍头军在宁阳北城外点燃了上百堆篝火,各团旅在李风云的亲自督战下,不顾疲劳,奋勇作战,向宁阳城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李风云一如既往,率领风云团悍卒,冲锋陷阵,亲当矢石,其一头飘逸的白,就如义军白虎战旗,激励着将士们以一往无前的勇气浴血奋战。
子夜,李风云浑身血染,拖着血淋淋的长刀,与风云团的将士们一起撤到战阵后方暂作修整。
袁安匆匆迎上,递上一壶水,一边看着李风云仰头畅饮,一边焦虑不安地说道,“据各路斥候回报,洸水北岸没有现张须陀的齐军,汶水下游段至巨野泽东北部的黄泛区一带亦未现敌军踪迹。”袁安眉头紧皱,连连摇头,“难道张须陀带着齐军当真返回齐郡了?”
“不要心存侥幸。”李风云擦了擦嘴角水渍,然后转头望向西北方向黑漆漆的夜空,冷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张须陀就在巨野泽附近,距离我们最多只有一百多里,只需一夜功夫,他就能杀到宁阳城下,给我们致命一击。”
“他会藏在哪?”
“命令斥候在巨野泽东部的茂都淀方向仔细寻找,尤其要注意乘城和任城一线。”李风云挥手说道,“当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汶水以北乃至济北鱼山一线的时候,可能恰恰就中了张须陀的奸计。我们越是容易疏忽的地方,越有可能是敌人的藏匿之处。”
袁安暗叫惭愧。他和大部分义军将领一样严重缺乏实战经验,值此大战关键时刻,稍一差池便有灭顶之灾,心理当然紧张,但越紧张越容易出错。如此一个简单的判断,竟需要李风云的提醒才猛然惊觉,这让袁安羞愧不已。
袁安匆忙离去传达命令。
徐十三带着萧逸走了过来。徐十三也是一身血迹,人未到,浓郁的血腥味已扑鼻而至。萧逸倒是干干净净,铠甲鲜明,看不到上阵厮杀的痕迹。
他的确没有上阵厮杀,因为李风云不允许他参加攻城大战。攻坚不同于骑战,其危险性百倍千倍于马上作战,那一刻根本就没有运气可言,拼的就是性命。萧逸可不能死,假若萧逸死了,李风云不知道这一厄运会给义军带来多大的危机。萧逸本来还跃跃欲试,但等他看到血腥而恐怖的攻城场面,看到一队队的将士倒在城墙下,他害怕了。他到义军的任务是充当崔氏的秘密信使,而不是与一群穷凶极恶的叛贼造反杀人。既然做秘使了,那就要有秘使的派头和觉悟,千万不要“自甘堕落”,沦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贼。
“明公,这样打下去,我们损失会越来越大。”
徐十三难得出口质疑一次李风云的命令,可见苍头军为了攻克宁阳城,正在付出从未有过的惨重代价。
“我们需要粮食,蒙山的粮食即将告罄,颛臾城更是岌岌可危。”李风云苦笑摇头,“某也不想这么打,但此刻除了拼命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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