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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中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漂
听到吕翰的现场解说到直隶总督,秦铠早把望远镜转了过去,不过看到的却是一群官员簇拥着丁日昌的仪仗和总督府的马车,连那个正面脸的照面都没看到,李中堂啊李中堂,他心底暗暗捉摸着,不知道这为中兴名臣外加卖国贼替罪羊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啊。
等到岸上的官轿都撤光了,才轮到两艘兵船靠港,秦铠下船之后,才发现孙复还留在码头上等着自己,而这情形多少让随他一起下船的吕翰有些看不懂,孙复那已是六品的顶戴,而秦铠只是个从六品的职务。
天津卫不愧是北方要冲,这港口内各国轮船众多,而进得城里,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里往来的客商、本地的摊贩,竟然都操着一种带淮音的方言,这多少让人意外,显然淮军大批涌入这天津之地,十数年竟然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奇装异服者也不在少数,有几个西洋人拿着带三脚架的方盒子到处摆放,时不时还“嘭”的一声,惊得路人一阵小跑。
看到黄兴、孙翔两个学生一副好奇的表情,秦铠微微一笑,轻声点说道:“泰西人的机器,听说能把人的影子吸进去!要不要去试试看!”
两学生顿时吓了一条,“那不是魂都没了,变成鬼就没影子的嘛!”
秦铠和孙复几个顿时乐得哈哈大笑,两个学生这才捉摸出些个滋味。
路边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人正在恭恭敬敬的向几个小吏模样的人推销着商品,这让秦铠多了几分兴趣,这时代这位不老实的邻国在做些什么买卖呢?
这时代,小日本还在积蓄力量,在数年前对试图对台湾进行侵略的过程中,损兵折将,最后迫于满清和西方势力的压力,选择了暂时性的退缩,不过在那一场获得50万两白银的败仗中,小日本进一步认识了这个庞大而又衰弱的满清政府的本质,也第一次与几千年来一直威压在他们头上的中央帝国缔结了一项所谓的平等条约。
直隶总督衙门,前来迎接丁日昌的大小官吏早已散去,此时坐在客堂之上的只有这衙门里重要人物。
大清伯爵,同治中兴的名臣、坐着天下第一的督抚位置、提督直隶军务,兼领北洋通商大臣李中堂就高坐在上位,这位口诵“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的清末名臣,此时却脸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一份折子。
丁日昌却坐在左手的位置上,默默的品着刚从杭州运来的早春头道西湖龙井茶,这可是有钱也没地方品的玩意,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对面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这位丁日昌是认识的,李中堂大人的首席幕僚周馥周务山,天津海关道台,淮军中跟随中堂大人最久的就是此君了。他下手的一名三十来岁书生模样的男子,天津知府陈定,这也是中堂大人的亲信人物。
李中堂眼睛半开半闭,他个子颇高却毫无高位者的那种体型发福的趋势,他敏锐的目光落在丁日昌身上,颇有玩味的问道:“禹生兄,你递的这份折子份量不轻啊!马尾船政那一摊子就没法子维持着嘛?”
丁日昌与李中堂同年,而且同为当年曾大帅帐下听用,两人关系可谓莫逆之交,他放下茶杯赞道,“中堂大人,你这里的龙井新茶果然好的很啊,若是其中掺着些个烂叶杂草,那可就失了品相罗!”
“禹生兄是打定主意啦?”
“确是如此!中堂大人,我此番带来了你感兴趣的好消息,大人托付于我的火炮局,今可制造新式420磅之重炮!”
李中堂半闭的眼睛忽然一亮,火炮这等西洋利器,平日里也是他最关心的东西,虽然他对于技术性的东西并不精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事物的判断能力,与各国领事频繁接触,他自然很明白这420磅的重炮意味着什么。
几天前,法国公使宝海刚刚来拜见过他,乘坐的正是法国远东海军的主力战舰“凯旋号”,随行的法国海军少将洋洋得意地介绍着这艘今年刚刚下水4558吨的铁甲战船,引起了陪同的北洋水师管带们的注意。
而这艘法国人引以为傲的铁甲舰除了铁甲外,最大的亮点就在于6门390磅(23925倍口径)的重炮。
李中堂一直沉重的神情似乎有了一丝舒展,他微微点点头,重新拿起那份折子。
“丁大人,您说的这重炮就是随船运来的那一尊吧?”对面坐着的周馥抬头问道。
“务山,正是,已经在马尾试过炮了,威力惊人!老夫在任之际,能看到如此神器诞生,真是倍感欣慰啊,真是天佑大清啊!”丁日昌不无得意的回答道。
“丁大人正是调度有方啊,这炮局不过操办数月就有如此成果!”周馥那是从曾国藩时代就跟着李中堂的人物,自然明白这开花大炮在中堂大人心中的位置,也正是看到洋人开花大炮的威力,中堂大人才下了这洋务的决心,江南制造局才得以诞生。
一旁的天津知府陈定也瞅准了几回,赶忙跟丁日昌搭上几句,这同为淮军系的大佬,今日有如此大功,这报上朝廷,小皇帝自然是不明白其中好处的,但是太后可是个明白人,被洋人大炮逼着逃离北京的旧事可过去才20年都不到。
如此看来,丁日昌此番必定有朝廷封赏,还有中堂大人撑腰,这二品的巡抚说不得要升上一升。
“务山、景元,你们也看看禹生的折子吧,”李中堂这会儿显然有了些想法,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把折子也转给了周馥,不误感慨的说道:“禹生要扩大马尾船政的规模,若此巨炮量产,那可就是天佑大清啦!”
那份折子在两位北洋系重臣间传阅后,陈定倒是先发话了,“中堂大人、丁大人,这真是国之利器啊,是不是可以将工匠和机器转到江南制造局?那可是我们淮军的重地。”
丁日昌没有说话,他坐镇马尾船政,那是淮军、湘军双方妥协的结果,这其中自然还涉及到现在还在新疆和俄国长毛子干架的左大帅。
“不可,左季高与我议定的,这马尾船政之事不可轻动,这是国家之事,无湘军淮军之分。”李中堂神色一肃,只要有丁日昌在,这马尾船政自然还在掌控之中,马上否决了这提案。
周馥拿着折子看的很仔细,很快就明白了李中堂的意思,“丁大人,此番论功,你只说了一人,就是这福建布政司允判秦铠,不若调此人到江南制造局做火炮局之督办,给补个通政司的参议的实职,那也算是中堂大人的厚爱了。”
丁日昌一愣,这提议对于秦铠确实非常优厚,不过与他之前承诺秦铠的却相去甚远,“务山,不瞒你说,这秦铠乃泰西归来报国的学子,颇有真才,不过他却专志于工业兴国和读书育人,若是调江南局为官,我恐其不愿意为之!”
丁日昌所言,李中堂也颇觉怪异,不过他立刻想到了折子中丁日昌保举秦铠是福宁府同知州兼任马尾船政督办,想来这是丁日昌的爱将,必不肯轻易外放,他微微一笑,说道:“禹生兄,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明日我即行文,将折子转呈皇上!不过你可要加紧造炮,一年内至少给我10门巨炮,我放于大沽口炮台,永镇我大清江山!”
“多谢中堂大人,还有那份贪腐弹劾的折子,中堂大人你看如何处置?”丁日昌那深谙官场之道,这办事就要趁胜追击,一鼓作气把事情都摆平了,否则凡事免不得拖拖就给扯皮了。
“禹生兄,我约莫记得这沈唱和的是六王爷的人吧?那姓金的是什么来路?”
“总督文山的小舅子。”
这六王爷奕那也是洋务派的同僚,多少还是要顾及些面子的,至于文山这老头,本来就跟就一直跟着军机大臣李鸿藻(此人与李鸿章名字相似,绝无任何亲属关系)跟自己唱反调,这倒是个敲打敲打的机会。
他笑了笑说道:“禹生,六王爷那里我去说吧,让这沈唱和下来给挪个位置就是了,这姓金的,我看夺职查办就是了,总得有人顶着这罪名不是!”
两位大佬谈笑间,千里之外的沈唱和和金胖子此时自然不知道霉运当头,这会儿他们正在为船厂里的突发情况抓耳挠腮想办法。
自从丁日昌巡抚一走之后,这马尾船厂和学堂里忽然就多了许多传言,过了两天才传到金胖子耳朵里,他第一时间就急吼吼的跑来找沈唱和,因为那些传言直指他克扣工匠薪水、吃工匠的空额,如果仅仅是这些,倒也罢了。
船厂忽然传出消息,说是这两年制造的兵船多有瑕疵,用料更是以次充好,更有传言把最近金胖子做的这笔大买卖说的头头是道,就连拿的那三万两银子的好处也猜得八九不离十,金胖子第一感觉就是——有阴谋!
这些传闻一出,马尾船厂、学堂乃至南洋水师都出现了骚动,船厂的小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两个人来报告沈唱和,倒是金胖子派了手下的两个走狗去听到了一些消息,才匆匆来告诉他。
沈唱和第一反应,就是这事情来的蹊跷,早不传言晚不传言,偏偏丁日昌一走就有传言,最要命的是这消息还闹到了水师,虽然水师统领刘深和自己关系深厚,也在尽力帮着捂住这消息,倒是现在已经到了纸包住不火的地步了。
“金兄,你赶快调船政学堂的巡视营,先把船厂和学堂封起来,我要好好查查谁在散布这些消息的,查到一个整死一个!”沈唱和脸色阴冷,这可是促动他根本的事情,现在可不是讲究情面的事情了。
金胖子一听,一脸苦相,“沈兄,沈大人,你让我去调黄当那些个兵痞?我说的话顶什么用啊,他一句话要船政大臣的命令,就把我给弹回来了……呃,沈兄,你跟水师刘统领不是关系很好嘛,让他派些个兵马来?”
沈唱和自然明白金胖子说的是实情,想了想说道:“金兄,我这就去找刘深商议,若是不成,你马上去找你妹妹走走总督大人的路子!这事若是泄了出去,你我二人有百张嘴巴都说不清楚的。”
两人立刻分头离开,各自去投门路了。
第二天,各国驻天津的领事馆都收到了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中堂大人的邀请,六月初七,也就是三天后,将在天津城北兵营展示大清武备,对于这个非常意外的消息,很快就在领事们经常碰头的马得门饭店传开了。
而这些消息,很快又通过与洋商、领事馆接触频繁的中国洋买办传播到民间,这可是少有的新闻,很快就登上了这时代唯一的一份英国人主办的报纸《申报》的头条。
而天津卫英租界内的日本领事馆,这几日则是人影来去频繁,不是有身着普通中国人服饰的人进进出出。
使馆内一间密室中,一个身穿和服的秃顶老者正在大声训斥这对面趴在地上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日本军官。
“木下君,作为天津地区的军事请保官,帝国派遣你长期驻扎在大清国调查这衰败帝国的军力,为何你对这次清军的军事展示毫不知情呢?你可知道,派驻你们这支庞大的队伍长期驻扎在清国,需要耗费多少帝国的金钱,而你一直来回报的消息都是清国武备如何落后、不堪一击之类的陈词滥调!”
“狗门那塞!”趴着的那位军官在这个老头面前丝毫不敢有微词,只是不住的躬身。
“此番清军展示的武器,务必在第一时间搞清楚来历,帝国务必要有对清国军队的全面了解!”
“哈衣”被称之为木下君的军官见老头骂好了,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后退出门外,到了使馆右侧的房子时,这个刚才还一身奴气的军官已经恢复了一副阴冷暴虐的嘴脸,他走进屋子,里面已经有十多个浪人打扮的日本人正在等候命令。
“给你们三天,务必打探到这次清国军队要展示的武备情况,我要知道这些武器的来源和数量,若完不成任务,我与诸君一起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这位名叫木下光一的日本海军部大尉大声的吼道。
大半个时辰之后,一群日本浪人蜂拥而出,散入天津卫各个角落,开始动用一切渠道,努力刺探起这个邻国的消息。





工业中华 第31章 斗争、在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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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淮军城北大营,依旧是灯火通明,作为这时代曾经的最强陆军,十几年前镇压太平天国的战事,那些老兵还略有印象,而营中大部分是这些年来新入营的淮军子弟。在天津卫,这里可算是淮军的天下。
当年李中堂定下的五日一操练要求,现在各营的守备、千总已经没几个按照这条例去操练了,新兵进营走个队形什么的还让老兵带着,至于洋枪射击、试炮之类的训练,那更是做做样子而已。
士兵们都变相成为了军官的附属物,而低级军官整天不是忙着练兵,而是忙着跟上司屁股后面忙乎,而军队掌握的资源,无形中成为了个人牟利的工具。至于这其中的道道,更是五花八门,常人难以想象。
据说常有把总白天让士兵出去替人干活,而军官拿到酬劳的大头,而士兵只得到余利,这只是最普通的牟利方法,而更聪明的军官,纵容手下,利用手中的军队招牌,招摇撞骗,事后就算是苦主来了,这偌大的军队也没地方找去,就算状子递到知府衙门,到时候也多数是不了了之。
入夜时分,营门口竟然还不时有士兵出入,两个日本浪人坐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缓缓而来,在营门口递上一张帖子后,一个武官探了半个身子进马车看了看,里面顿时传来几个日本女娘的嘻哈之声,一会儿工夫马车就被放入了营中,而门口那一队士兵则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日本小娘的味道了。
秦铠已经得到丁日昌的消息,老头允他的前程都帮他争取到了,虽然他暗中还经常戏称丁铁鸡,但是对于这位敦厚长者,即便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来看待,他还是充满了感激,而从德国领事馆途径转来的电报,对于远在千里外的船厂他也了如指掌。潜心近两个月的暗中工作,换来了如今的尽在掌握。
他现在的职务扔在天津卫那绝对是个不入流的玩意,好在他的兴趣也不在于此,唯一能吸引他兴趣的,可能还是那位身兼中兴名臣和历史骂名的李中堂大人的会面,不过目前看起来,中堂大人似乎没有这个安排。
每天他就带着黄兴、孙祥到“泰安”、“登瀛洲”两艘兵船上串门,泰安号上都是熟面孔了,从吕翰到炮弁他都叫得上名字,而登瀛洲号兵船的管带叫严岗,不知为何,秦铠老觉得此人对自己颇有些敌意,所以在登瀛洲号兵船上他也只是随便问问,混个脸熟。
问起吕翰此事,吕翰也说不出个原因来,只知道这严岗是南洋水师统领刘深的心腹,这让他顿时多了一分隐忧,这刘深和自己并没有太多瓜葛,唯一见过一次,还是在丁日昌的衙门里,他立刻拍电报给何兴作了一些安排。
丁老头最近也过得很舒畅,自从纺织机投产后,那一成的利润每月都按时进入他的钱袋,此番来天津卫,他可过足了藏书瘾,所以当秦铠来找他之时,老头子正捧着基本古籍摇头晃脑的研读着。
“烈风,这几天看你都不太安生啊,整天往兵船上跑,这督办不干想去摆弄水师啦!”老头子自从常服麝香保心丸后,这气色就好多了,这又折腾了许多好书,自然老怀畅快,那秦铠开起来玩笑。
“大人,您说起这事,我倒是真有想法,咱这南洋水师还真不大行啊,船不坚炮不利的,若是东瀛矮子又打台湾的主意,真还得找中堂大人借兵!那东瀛矮子可有好几条铁甲舰了!”秦铠现在倒是一点不含糊,打蛇咱就顺杆子上。
给秦铠说到痛处了,丁日昌也有些尴尬,他到任后这支持北洋那是不余其力,这些年兵船、战船造了可不少,其中只要外面包铁胁的战船可都给中堂大人免费接收了去,自个儿这南洋水师,就两条铁胁船,还是北洋不要给淘汰下来的,想到这里老丁也暗叹一声。
“烈风,你也知道的,朝廷现在就是银子紧啊,咱造船一年拨下来几十万两那可都是中堂大人和左大帅到军机处去争得来的,中堂大人还有江南制造局这么个大头要摆平呢,我知道两位大人都不容易啊!”
“左大帅呢?”
“左大帅!那就甭提了,左大帅除了有人有枪有能耐外,这吃的喝的还不都靠军机哪些大佬给的,前两年去新疆收拾叛匪,还要跟老毛子干架,还让胡大掌柜出面向英国洋行借了一千八百万两白银,现在左大帅那是穷的叮当响的人物啊!”
“左大帅是真豪杰啊!”秦铠心中暗赞一声,这一千八百万两白银保全了新疆这六分之一中国的领土完整,而这位清末名臣与沙俄在在新疆的较量,最终打断北极熊贪婪念头,也就是左大帅敢贷这银子啊!
丁日昌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怎么没事跟秦铠在这边瞎扯,忙止住话题问道:“烈风,你找我何事?请客吃饭之类的就别打搅我了,这几日我可忙得很!”
“福州有电报来了,说船厂出了点乱子,我怕水师会牵连进去!”秦铠拿出电报。
丁日昌接过电报,上下看了看秦铠,“烈风,你从哪里收到的电报?现在这玩意可只有洋人哪里有!”
“我不是跟他们做些个买卖嘛,要不我那什么养活这一局子的人,大人!你可一个铜板都还没拨给我呢!”秦铠抗议道。
听到银子,丁日昌嘿嘿一笑,不再深究此事了。
马尾船厂内的工匠们正零零星星的聚集在各自的车间门口,已经停工好几日了,自从那个被克扣薪水和船厂上层官员中饱私囊的传言出现之后,本来整日浑浑噩噩的工匠们都不再沉默了,他们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这些事情。
“听说我们造一艘兵船,沈笑脸和金胖子都能拿几万两好处!”
“拿了好处还不算,还要克扣我们的薪水,你看那些艺圃来的学员,才拿那几个铜钱!”
“这两个贪官为什么这么嚣张……”
“……”
而几个还依附于沈唱和、金胖子的小吏来督促赶快上工的时候,马上迎来一阵唾沫星子。
“刘杆子,你还跟着那贪官呢,迟早给人把脊梁骨给戳穿罗!”
刘麻子显然也是急了,“诸位兄弟,我给大家行大礼了,你们就赶快回去上工吧,这把兵船的工期给误了,大伙儿都没饭吃罗!”
“没饭吃的是我们,刘麻子你还能跟着喝汤呢,急啥啊!”
“……”
沈唱和这会儿正在南洋水师统领刘深的大营里,两人倒是尽扯些不相干的事情,什么七彩楼新来女娘的琴艺,千竹园的古玩。沈唱和的圆脸挂着微笑,心里远不是表面那般冷静,他让刘深派几队兵马去船厂压压阵,这可使上了吃奶的力气。
刘深则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架势,这擅自动兵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虽然他和沈唱和关系密切,平日里的好处也没少过他那份,不过这脑袋和银子之间,当然是脑袋重要的多得多,不过看在银子的面上,他还是说了,有上官的命令,他就出兵。
福州府里算是刘深的上官的那可不止丁日昌一个,果然,到了晌午,金胖子终于坐着轿子来了,福建总督文山下了令,让南洋水师协助沈唱和恢复船厂秩序!
拿到了鸡毛令箭,沈唱和这下子恢复的底气,立刻催促刘深点起人马,还许了每人5两的辛苦费,水师营中一声号炮,两百名士兵扛着毛瑟长枪浩浩荡荡直奔船厂,当然刘深是懒得亲自出马做这等杂事,派了他的一个心腹万大福出马。
万大福听说是去船厂里管束下工匠,也没当回事,跟着沈唱和就走,到了船厂门外,才发现这里大门早有人把守着,还设下重重的木栅栏,看那衣着,却是负责船政巡视的湘军巡逻队。
沈唱和也是一愣,这帮子老兵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跑上去问话,里面不慌不忙转出来的正是九品把总黄当。
“黄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让你在这门口设卡子的?”沈唱和自然也猜到一二,口气严厉的开始质问起来。
黄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见沈唱和质问,当下也不客气的回答道:“沈大人,这巡视护卫工厂那是左大帅派咱干的正事,我听说有毛贼要来厂子里捣乱,所以特地带人来先把守好!当然沈大人、金大人可以进去,水师的兄弟们,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地盘,该去哪里去那里吧。”
沈唱和和金胖子气的头顶冒烟,这黄当不过是小小的九品武官,自己可是船厂和学堂的督办,不过这黄老三还真指挥不动,这帮子湘军老油条只听丁日昌的。
黄当一副硬抗的模样,他今天调齐了4组人马,不过也才五十号不到的人手,这里一多半人都把子弟送到秦铠的研究所里读书去了,巴望着子弟不在走军队的炉子混个安稳的前程,听黄当一说,都感觉这是个出力的机会,所以毫不犹豫就来了。
不过看到对面沈唱和暴跳如雷的样子,有几个倒也担心起来,这水师可来了两百多号人,那也扛着洋枪,这万一走个火什么的,那就是大事了。
“黄老三,是不是稍微让一步,这沈笑脸可不好招惹!”
“屁!杜二楞,你傻啊,你家娃子可在秦大人那里谋这着前程呢,秦大人都说了,只要你娃子争气,日后肯定比你强上百倍,你这里服了软,以后怎么见秦大人,你家娃子都抬不起头来!”
“就是……就是,这沈笑脸和金胖子都不是玩意,这里可是咱湘军的地盘,大帅打毛子没回来,难道这沈笑脸就敢翻了天啦!”
一帮老兵痞嘻嘻哈哈,自己给自己壮胆了,这会儿早有人跑去巡视营里通报情况。
“兄弟们,咱湘军老人马给人欺负了,水师那帮毛都没长全的小子,都敢抬着洋枪给咱湘军颜色看罗”。
“刘二狗,你说的是真的?大帅不在,丁巡抚出趟远门,这里就反了嘛!咱这就点起人马去看看,”一个把总听到消息,火冒三丈。
沈唱和看到对面毫无退让的意思,他好不容易请动兵马,没想到还给挡在船厂外面,常挂这笑脸早没了,面色铁青。旁边金胖子也知道这么耗着,可没好处,凑上来悄悄说道:“沈兄,让水师的人马硬挤进去,别抬枪,对面这帮老兵痞可就没硬上的理了,他们不成敢开枪打水师的人马?”
沈唱和立刻下令,把洋枪都下罗,立刻动手搬走木栅栏,准备硬挤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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