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帝师
作者:石肆
梦回贞观,一览千年,汉唐盛世何其傲然,却终究难逃国溃离散。异族的铁蹄踏碎长安,华夏涂炭。雕栏玉砌犹在,朱颜却改,此恨绵绵,何时可及?恨不能踏碎凌霄,乾坤倒转。也罢,便教我重回长安,以人为笔,书画三千卷,为盛唐续篇!
我的大唐,没有遗憾。
贞观帝师 第一章 一梦入贞观
入耳的是一片蝉鸣和蛙噪,似乎还夹杂着几声啼啼哭哭,不过还未及听得清楚,就脑中一疼,似乎被强行塞进去了一大团东西似的,那种感觉令人呼吸都仿佛一窒,一口气提不上,下意识的用力挣扎起来,眼前的黑暗这才总算是随着挣扎划破了一道光亮来,立刻,眼帘中就映入了一张憔悴的脸来,面色也是一片蜡黄,头干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下一刻,就好似从脑海中勾动了一些东西似的,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就出现在了脑海里面。
“嫂……嫂嫂?……”声音嘶哑干涩,还带出了喉咙里的一阵干疼。
“鸿升,嫂嫂在这儿,莫怕,莫怕!”女人立刻就轻轻的抬手轻拍起来。
鸿升……是谁?是……我?!我的名字叫夏鸿升?不是,我不是夏鸿升,不对,我就是夏鸿升……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像是一锅浆糊,好像有另一个人的思想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往自己的意识里搅拌。夏鸿升……是了,我知道了,她是在叫我,这具身体就是叫夏鸿升,可是,我怎么成了这具身体了?一念及此,夏鸿升赶紧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才看到,这是一间很是破旧的房子里,墙壁是黄土兑了茅草砌成的,屋顶上虽然是瓦片,但是上面已经用茅草补了好几块儿了,而坐在床边正扶着自己的女人,却是一身的古装,盘着古人的髻。
大唐,贞观元年,这个地方叫鸾州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夏鸿升,字静石。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嫂子,母亲过世的早,父兄又都死在了战乱里,是这个嫂子将夏鸿升拉扯到了这么大。
夏鸿升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才稍微往后靠了靠,女人就迅的往他身后靠了一个垫子,夏鸿升靠着垫子紧闭着眼睛,往事一幕幕浮现而过,如同一场电影放过去,到了结束,夏鸿升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却再也没有方才的慌乱和失措了,唯余一片沉静。
“嫂嫂,鸿升没事了,不要担心。”夏鸿升很是礼貌的对女人说道,女人似乎被他这么礼貌的样子给吓了一下,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夏鸿升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不严重,只是书院里要考试了,连续熬夜苦读了几个晚上,结果因为体质虚弱,就一时疲劳过度,昏迷了过去。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家很穷,本来能够养家的就只有嫂嫂一介女流,又咬牙供养了夏鸿升去了书院,就这,便已经花光了父兄战死后的抚恤,再没有多余的钱财去顾得上嘴里的吃食了。夏鸿升看一眼床边的女人,本来才二十二岁的样子,看起来却如同四十二岁一般,都是吃苦太多的缘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才十几岁,也还是个孩子,知道自己嫂嫂用尽了家里的一切才将自己送入了书院,所以倒也还知道刻苦,虽然天资不算上乘,但是好在懂的勤奋吃苦,成绩也一直还好。今回书院里的考试,第一名的能够成为书院山长的弟子,夏鸿升就咬牙誓自己一定要拿得第一,不为别的,就为了成为书院山长的弟子,可以免去书院的费用,如果表现的好,或许还能够从山长那里得到一些赏赐,换取了钱粮来补贴一下家用。所以,才有了熬夜苦读,结果过劳昏迷的事情。
“天可怜见,真是老天开眼,祖宗保佑,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夏家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上下来回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现似乎真的没有事情了,女人眼中立刻就有两行眼泪滚落了下来,双手合掌的一边把各路神仙感谢了一遍,然后向夏鸿升说道:“要是你再有个什么,我怎么对得起你泉下父兄?”
“嫂嫂,莫哭,我这不是没有事情嘛!”夏鸿升摇了摇头,笑了笑,趁着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小,赶紧卖了个萌,让她嫂嫂破涕为笑来。不过,很快,女人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色来,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夏鸿升说,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夏鸿升虽然表面上看着还是那个夏鸿升,但是内里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木讷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少年了,哪里会看不出来女人有话要说,于是就笑了笑,复又问道:“嫂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鸿升?只管说来便是,不必担心。”
听夏鸿升这么问,女人咬咬嘴唇,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鸿升,你听嫂嫂说,你莫要着恼,书院的小试年年都有,你年纪还小,咱们不差这一年的!……”
不用等她说完,夏鸿升就猜到了她想要说的话了,于是问道:“嫂嫂,我是不是错过书院的考试了?”
女人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不过,她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生,因为夏鸿升听到自己错过了考试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这反而令女人更加担心了,自己这个小叔子自小就是个闷葫芦,有事情就喜欢心里憋着,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如此大的压力来,现下看他没有反应,还以为夏鸿升又是给憋在心里了。正准备宽声安慰几句,就听见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来:“老夫鸾州书院教习,屋内可有人否?”
书院教习?哎呀,这可是老师来了!夏鸿升的嫂嫂赶紧朝外面答应,一边马上搀扶起正要下床的夏鸿升来,出去了屋子,就见小小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面正站着一个赫衣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同夏鸿升相比年岁可能稍大一些的少年郎来。
见到老人的一瞬间,夏鸿升的脑海里面立刻就泛起了这个老者的信息,连忙挣脱了嫂嫂,快步走到近前恭敬的鞠下一躬,说道:“学生不知夫子莅临,未能远迎,请夫子恕罪!”
老者摆摆手,令夏鸿升直起了身子来,上下看看,问道:“静石,老夫听你嫂嫂托人告假,说你昏迷了过去未曾醒来,如今身体如何了?是否请了郎中来看?”
“蒙夫子关心,学生方才醒来不久,只是连日熬夜所致,并无大碍。”夏鸿升的态度十分恭敬,眼前的老人正是他在书院里面的先生,平日里待他十分不错,讲解学问也十分精细,从未因其家贫而看他不起,还多有关怀,不能不敬。
“如此便好,静石,你虽错过了考试,但也无需过于挂怀,山长又不是已经闭门,明年再考便是。”老人抬手在夏鸿升的肩膀上面拍拍,宽慰倒。
老者身后的那个少年郎,此时也笑着伸出了手里来,将手中的抵溜着的东西递了上来,说道:“静石师弟,先生说的极是,咱们明年再来考过便是了,哈哈,为兄今次也没有得甲,未能被收到老山长座下,倒是那白傻子,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过来的几诗歌儿来,占了这便宜了!”
少年郎嬉皮笑脸的,看上去一点儿都不为自己没有考到山长门下而懊恼,还调笑起了得甲的同学来。那个白傻子,是书院的另一个同窗,他并不是真傻,也是有一些真才实学的,不过也喜欢投机取巧,仗着家里势大做了不少欺负同窗的事情来,偏又懂得讨书院先生们的欢心,所以书院里的学子或嫉妒,或怨懑的,私下里就叫起了白傻子了。
“胡闹!”眼见自己的学生口无遮拦,老先生立刻就不满了,两眼一瞪,训道:“读书之人,学问不如人家,败则败了,不知勤勉追赶,反而在这里信口雌黄的编排人家,小心老夫打你的手板子!”
少年郎赶紧低头顺眉的拱手道了声:“学生知错了!”
不过,一边说着,一边却还在先生的后面朝夏鸿升挤挤眼睛挑挑眉毛的作小动作,哪里有一点儿知错的意思,看的夏鸿升差点笑出来。
“请先生、徐师兄放心,静石不会因此颓丧,今回错过了,明年再考便是,无妨的。”对于别人的好意,自然应该报以感恩,夏鸿升很恭敬的对二人作揖鞠躬,说道。
看到夏鸿升并无大碍,两人又宽慰了夏鸿升几句,就离开了。夏鸿升和嫂嫂回到屋里,嫂嫂将那两包东西解开,顿时“哎呀”一声,两眼之中满是惊喜。夏鸿升抬头一看,见一包之中有一些黍米,另外一包之中却是一块肉来,呵,还是牛肉!牛肉可不一般,作为耕种的工具,牛这种牲畜在古时候可是一个家里面的宝贝,不仅要悉心照料,而且不能伤害,屠宰耕牛可是重罪,告到官府,是要被官府来拿人的!就是病死或自然老死的牛,也要去官府报备,还需要官府派人前来验明死因才行。别说是穷苦人家了,就是那些豪绅富贾和达官贵人家里,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牛肉的!
“这一块儿牛肉可不是咱家有福消受的,鸿升,你等着嫂嫂,嫂嫂拿去给富户换些食粮来!”嫂嫂兴奋的捧起那一块儿牛肉来,小心翼翼的重又包裹的严严实实,激动的说道。
看看四壁的寒墙,夏鸿升一眼瞥见了门外靠着的几杆大葱,突然心中一动,转头向自家嫂嫂说道:“嫂嫂且慢,等我一下。”
说着,夏鸿升过去了灶火,提了菜刀出来,然后将牛肉上面的一点点肥油切了下来,这才又说道:“可惜,若是有猪油更好了……算了,嫂嫂,若要去换,就莫换黍米了,且多换些面和油回来,教你个能挣饭食的手艺!”
贞观帝师 第二章 葱油饼
“嫂嫂,我今日教你的手艺,是上次去老君山里,遇到的一个白老翁教我的,不算难,谁看了都能学会来,对于像嫂嫂这样经常做饭的人来说,更加简单易学。是一种烙饼子的手艺,叫葱油饼,学成之后,嫂嫂可每天去市上贩卖,总归是有一门营生收入了。”夏鸿升挽着袖子,一边用力揉着盆中的面团,一边向她嫂嫂说道。不过看夏鸿升他嫂嫂的样子,却是一副羞愧难当,泫然欲泣的样子,像是自己犯下了难以被原谅的罪过了一般。
“鸿升,嫂嫂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是也听人说过君子远庖厨的道理,你是男丁,又是读书人,怎可受这烟熏呢?这要是传出去,嫂嫂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女人站在一旁心惊胆颤的说着,如果不是刚才夏鸿升了一通脾气,才让她住了手,这会儿她早就把夏鸿升给退出灶火去了。
“我刚才说过了,君子远庖厨只是他们给自己的懒惰找的借口而已,孔夫子还自己做过饭的,他们有种远庖厨,有种别吃饭啊!嫂嫂,你要再拦我,我这病可就马上要犯了,再昏迷个四五天,耽搁了学业,看你怎么办!”夏鸿升很是无赖的朝着女人说道,吓的女人果然不敢再说了,只是站在一旁心惊胆颤紧张的看着夏鸿升的一举一动,还时不时的往门口偷瞄,生怕这时候突然进来一个人,看见夏鸿升自己下灶火的这一幕来。
夏鸿升却是不管这个,自顾自的一边揉面一边说道:“嫂嫂,这葱油饼的烙法很简单,你若拿出去卖,不出几天就定然有人能学会,可是咱家的要比旁人家的卖的好才行,这关键就在两点,一点在和面上,一点的油爆葱花上。只要这两点小小的技巧不被人学了去,他们做出来的就准没咱家的好吃。嫂嫂你且听好,这和面的技巧,说来很简单,就是用温水和面,把面和的温软,再往面里撒把盐,这样和出来的面就好。至于油爆葱花,嘿嘿,准备往面垫的葱花一定要提前拿热油浇一下,爆出葱香来,就足够了。”
和好了面,放在盆子里醒,一直等面成了,夏鸿升这才又用方才切下来的牛油扔到油里过了过,然后用那些油浇了葱花,再把烙板放到火上,然后从面盆子里扯出醒好的烫面来,在旁边的案板上熟练的三两下揉好,擀开撒上葱花,再团成面团,再擀开,一张葱花饼成形了。将那些熟油往烙板上抹了些,见青烟冒起,赶紧把面饼铺在了上面,一块烙板满满当当的铺了六七张面饼,“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一时间整个灶火和院子里面就都是浓香四溢,油香混杂着葱香,还有面饼烤热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嘴里下意识就吞咽了口水下去。
“嫂嫂,本该是用猪油的,便宜,容易弄来,肉香味也足,等以后就用猪油来过。”夏鸿升一边翻着面饼,一边嘱咐道。好一会儿,那六七个葱油饼终于烙好,夏鸿升也不顾不得烫,拿起来撕下来一块儿塞到了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恩,还不错,还挺好吃。于是就笑着递给了自己的嫂嫂,女人已经惊呆了,不敢相信夏鸿升居然能做出这么好的饼子来,刚才那一阵葱香传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很好的美味了。只是好奇,夏鸿升刚才擀面揉饼的动作熟练的很,她自问以前从没有让夏鸿升沾过油烟,却不知道是从哪里练熟的了。葱油饼的香气,闻着就令人口水直泛,见夏鸿升递过来,女人就赶紧接过来,烫的赶紧两手换来换去,也学着夏鸿升的样子撕下来一块儿填进嘴里,还没有开嚼,就已经被那香气盈满了口脾了,嚼了几口咽下去,只觉得鲜咸可口,面筋里软,有葱香和肉味,竟然是生平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鸿升,你……你是从哪里……”女人震惊不已,从未进过灶火的夏鸿升,竟然把饼子烙出了这般美味来。
“嫂嫂,剩下的那些你就学着烙吧,学熟练的,咱们弄个推车,架个炭火炉子,到集市上现做现卖!”夏鸿升哈哈一笑,说道。
女人也不是愚笨的人,刚听到夏鸿升的话,还想着为什么不像其他卖饼子的那些人一样,在家里做好了担出去卖,而要弄个推车和火炉出去做,这般麻烦。不过随即一想,就明白了。这饼子在制作过程中的那股子香气,可是比自己卖力的吆喝有用得多了。只要把面团先在家里和好,葱话也爆的现成,再拿出去做就好了,也不会暴露了那两个小技巧来。女人年少持家,这点聪明劲儿也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咬牙将夏鸿升送到书院里去。为了生计,她吃过的苦可够多的了,这出去贩卖饼子,自然更没有什么负担。
嫂嫂在那里学着烙葱油饼,夏鸿升自己则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来,刚伸开了手臂,就注意到了自家的篱笆外面蹲了十来个小孩子来,三四岁、六七岁的都有,无一例外全都眼睛巴巴的盯着院子里面,鼻子抽的直响响,还有几个小的都已经流出口水来了,那些大一些的,也都不停的在做着吞咽的动作。
都是邻里家的孩子,看着他们的馋样儿,夏鸿升顿时觉得充满成就感,哈哈一笑,转身回去灶火抵溜了好几个葱油饼出来,刚一开门,那些孩子们就看出他要做什么了,于是哄的一下就全都围了上来。
孩子太多,饼子不够分,一人撕了一些,就将刚才烙出来的饼子全给分完了。那些大一些的孩子还礼貌的道了谢,然后依依不舍的各自归家去了,有几个手里还提着剩下的一些不吃,想来是要带回家里给家人尝一口的。
看着这群孩子们,夏鸿升突然心中一动,咧嘴笑了笑,一转身跑回了灶火里面,朝着他那正在小心翼翼的学着烙葱油饼的嫂子说的:“嫂嫂,明天我要回书院上课了,哈哈,别的都不带,就带些葱油饼去!你留点儿面和葱花,明天早上烙几个,我趁热带到书院去吃!”
夏鸿升的嫂嫂也是长久持家的主妇,本来做饭就很擅长,这葱油饼烙法简单,难不倒她,很快就学会了,又连续烙了几个,愈的熟练了起来,尝尝味道,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有些咸淡不一之外,到了后面的那些,就跟夏鸿升自己烙出来的葱油饼别无二致了,甚至比他做出来的更加规则好看来。
嫂嫂心情大好,她知道集市里面的情况,这葱油饼味道这么好,可以预见生意也一定不会差。总算是看到了生活渐渐过好的希望,怎么能令她不心潮澎湃呢?情绪激动之下,女人又烧了一大盆子的水,硬是逼着夏鸿升洗了一身的红肉,说是要把油烟气洗掉,可不敢叫人现他一个读书人还要进灶火的。
第二天一早,夏鸿升是在一阵阵香喷喷的葱油饼的香气里面醒过来的,穿好了衣物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嫂嫂在灶火里忙碌的身影,身边,已烙好了一叠葱油饼了。夏鸿升自去洗漱了一番,就这黍米汤啃了两个热葱油饼,又包好了一些,这便带着出门去了。他嫂嫂比他要熟悉这个鸾州城,卖葱油饼的事情自然不用他操心,只是今天的面少,做出来的就也不多,今日先卖出一些,再去购置需要的原料来,家里的面少,盐更少,而且还是粗盐,精盐是很贵的,现下还买不起。夏鸿升看到那些沙土一般的粗盐,心思已经活泛起来了,觉得似乎能从里面熬制出精盐来,只是具体的方法有些不太清晰,还要找个时间试验一下,试一试才行。
鸾州城不算很大,是洛阳下属的一个县城,不过距离洛阳城也不近。书院的位置选的很好啊,依山而建,渐渐拔升,山名魁丘山,这个魁字更是深和书院先生与一种学子的心意。
到了书院,有不少学子正匆匆而去,也没有几个人问候夏鸿升,是因为夏鸿升早前只知道读书,为人处事上却极为木讷,平日里除了几位同跟着一个先生的师兄弟们,就没有其他的交往了。书院早上是要诵读的,去的极早,晨读过后才能吃早饭,书院不管伙食,都要学子们从家带来。家大一些的人,家里有下人,到了饭店自然有人送来,而那些寒门子弟,就只能自己待了,等吃饭的时候蹲在院子里面吃。夏鸿升就是看中了这个时候,特意用布包了好几层用来保温的葱油饼,在学院里面打开,让香味散出去,那得多吸引人来!书院里面的学子,像夏鸿升一样的很少,一两文钱去买个葱油饼,还是拿得出来的。古时候的文人轻商贾,在书院里自然不能贩卖,被先生看见了,少说也是一顿板子,严重了还可能被退学。夏鸿升要做的,只是需要告诉他们,集市上有卖便可以了。
晨读结束,夏鸿升瞅准了时机就冲出了教室,几步就跑到了院子里的一株大槐树下,那里是吃饭的时候人最多的地方。很快,就见书院侧门打开,送饭的小厮提着食盒一个个鱼贯而入,看的夏鸿升一阵眼红,靠,土豪无处不在啊!
“小师弟,今天你怎么跑的如此之快?”夏鸿升方才坐下,就有一只手臂勾了过来,继而就见一个身影坐下在了他旁边的青石上。抬眼一看,可不就是昨天去送东西探望他的徐师兄了么!也不知道昨天的东西是他的还是先生的,不过不论是谁,送去了,总该需要感谢一下的。
于是夏鸿升站起来拱手谢了谢,道:“昨日徐师兄与先生一同探望我,还送来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小弟谢过徐师兄了!徐师兄没有吃饭?”
“下人还未送到,想来已在路上了。”徐齐贤摆了摆手,拉夏鸿升又坐回了青石上。
夏鸿升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亮了亮手中的包裹,说道:“那徐师兄,不若先尝尝我今日带的饼子吧,我嫂嫂做出来的,很好吃。”
徐齐贤本来看夏鸿升神秘的样子,还挺好奇那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因为距离近,好似透着一股油香,但是一听还是饼子,就索然无味了。不过当夏鸿升笑着打开了包裹,还热乎着的葱油饼的香味登时就扩散了开来,徐齐贤的眼睛就挪不开了。金黄的表面,点缀着绿色的葱花,油香伴着葱香四溢,令他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鼻子,然后肚子里面就十分配合的出了“咕”的一声。
贞观帝师 第三章 罚抄
葱油饼的香气很快就将周围吃早饭的学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循着香味就走了过去,到最后现是夏鸿升手中的一叠饼子。唐朝时饼子在北方是主食之一,这些学子们谁没有吃过饼子?但是就算是那些家境好的,也没有见过这种,美味他们吃的到不少,但是这东西却新鲜的紧,没有见过,怎么会不想试一试呢?夏鸿升也不小气,撕了饼子就分给了周围想要尝上一口的学子们,学子不再少数,很快一叠葱油饼就被他散完了。那些学子们没吃过好东西的觉得好吃,吃过好东西的也觉得新鲜,一时间都嘴馋了起来,再看夏鸿升手中,也已然没有了。众人不禁大失所望,只能摇头回味刚才那唇齿留香的味道。
“静石学弟,你带的这饼子倒真是美味,愚兄要说也吃过不少美食,可却没吃过这种饼子,无非葱花与盐而已,却怎么如此香呢?真是令我等食指大动啊!”一个声音有些遗憾的从旁边传来,夏鸿升一看,是书院里的一个年长学子,于是心道一声,问的正好。
书院里面最讲礼仪,礼貌的人总能更容易博人好感,于是夏鸿升拱了拱手,态度恭敬的答道:“回学兄的话,这些葱油饼子是家嫂烙了准备去集上卖的,早上小弟走的匆忙,于是就带了几个以充早饭,却是不知道嫂嫂用了什么办法了。”
“你是说,这饼子你家嫂嫂要拿去卖?”另外一个学子问道:“岂不是说我等在集上也能买来了?静石,不如我们把钱给你,你给我们多捎一些得了。”
“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是把我小师弟当作了那不义的商贾不成?!”还没等夏鸿升开口,徐师兄就面色不虞的从后面青石上站起来,走到了夏鸿升的身侧冲着那个学子就回了一句。
夏鸿升也不着恼,只是有些歉意的对那个学子遥遥拱了下手,说道:“却是不行了,家嫂严禁小弟插手,说让人知道了,凭白的着人看不起。今天让大家知道了家嫂去卖饼子已经是违背,要是让家嫂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捎肯定是捎不成了。”
那个学子也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拱拱手表示歉意。夏鸿升知道,这些人的观念里面看不起经商的人,不过,家中赤贫,烙个饼子出门换几文钱来,却还不至于被定义成商贾之家。
“如此,即是说在市上便可买来了。”最早问话的那人叨念了一句,然后朝着旁边一勾手,就跑过来了一个青衣小厮来,却听那个学子说道:“你且去市上看看,若是遇见了,就多买一些,送多半到书院里来,我便作东请各位同窗尝个新鲜。其余的拿回家里,让家里人也尝一尝吧!”
那小厮答应了一声,转身一溜烟跑了。夏鸿升隔着人朝那个学子遥遥拱了拱手,算是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