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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秘闻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仐三
只不过,顽强的活着是一种态度。
坦然的接受也是一种态度。
生死之间的事情,不同于别的事情,若是不甘,就问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够做一些什么?能为整个天下带来一丝什么?就问自己有限的生命之中到底能发光到什么样的程度?
也许这也是一种态度?
聂达仕竟然有了这么一种‘明悟’,但此刻,他也只想和聂娘子静静的度过余下的时光。
小镇的雾气越来越重了,离开坝子的时候,还能清楚的看见一切景物,只是像隔了一层薄纱,等到到家之后,不长的时间,已经就像浓雾一般,周围十米以内的景物是不要想看清楚了。
聂达仕坐在桌前无言,一壶温酒已经变凉,但并不妨碍他继续饮下去。
聂娘子把小儿放在聂达仕的身边,开始在屋中收拾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主要就是这几个月给小儿做的衣物打成了一个包裹。
包裹不大不小,但里面准备了小儿从现在甚至到6,7岁的衣物,一颗母亲的心都融在了里面。
待到收拾好了包裹,窗外的雾气更浓厚了。
但那血月的光芒似乎顽强的要命,还能穿透雾气,带着一片鲜红的落在窗棂之上。
在坝子那边传来了沸腾的人声,看来官爷果真如他所说,在最后的时间内,效率极高的把所有人都组织了起来。
也好,如果是在最后一刻,是拼了命才死去,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会甘心了的吧?况且,家中的妻儿老小就在身后的庙堂之中,想来这样也是无憾了。
“相公,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是走,还是留在这家中,还是去坝子那边?”聂娘子自然也听见了这些动静,但她拿不定主意,只能问聂达仕。
“等着,等着这铜镜有了不同的反应,才做决定吧。”聂达仕饮下了一杯酒,在心中,这是为即将死去的邻里饮下了一杯苦酒。
天灾,*,战争,疾病...古往今来,从来不乏大批人死去的事件。
活着是如此的艰难,这样看来老天是如此的无情。
但毕竟一代代的存在着,繁衍了下去,变得更好,能够思考的更多,是不是又是老天的有情呢?
还是终究人心恶的一面,带来的戾气冲天,还是要由人自己的来偿还?老天只是给了一次又一次的警告?
聂达仕发现自己如何能想明白这些事情?就像至少战乱,不是人自己之间的残杀吗?
好像很多问题无解,又好像很多问题早已经有了答案,但对于整个天下人来说,知易行难,皆因克制不了心中的欲与恶。
这些东西让聂达仕想的入神,杯中的酒也忘记了去喝。
没有了打更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只能凭借大概的感觉去推算,恐怕已经快到子时了(23点到1点)。
夜深露重!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小镇忽然狂风大作,把随着一声声不知道是什么的呼号声,就像有千军万马瞬间到达了小镇之中一样!
之前坝子上还沸腾的人生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聂达仕拿着酒杯的手一抖,杯中已经凉了酒就洒了半杯在桌上。
“相公!”聂娘子忍不住握住了聂达仕的手,整个手掌冰凉。
就算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待到这一刻来临之时,哪个女子不会有一丝害怕?
聂达仕相比反倒镇定许多,他是一个男人,他剩下的事情就是无论如何要保住小儿的平安,如果他和妻子注定要死,至少也要让他死在妻子的前头,用最后的生命护住他们。
所以,他镇定。
一口喝下了杯中的残酒,聂达仕站了起来,对聂娘子说到:“别慌,我且去看看铜镜是如何的反应?”
事到如今,只能依靠老道留下的铜镜了。
说话间,聂达仕拍了拍聂娘子的肩膀,聂娘子紧紧的抱住小儿,点了点头。
而聂达仕则借着烛光,大步的走到了门前,一把推开了家中的木门。
门外,雾气已经浓重的连自家小院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而且雾气之中带着一丝丝的黑气环绕,但却离自己的门前,始终有半米左右的距离。
聂达仕稍定心神,转头望向了门框之上的铜镜。





山海秘闻录 第十二章 妖祸(下)
只是一眼,聂达仕就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平日里就和一般铜镜没有任何区别的铜镜,在今夜这个时候,上面竟然很是分明的出现了两点血红。
两点血红是什么意思?
聂达仕还来不及思考,就被那两点血红之中散发的凶意和强大无比的气场给吓得低呼了一声。
“相公。”听见了聂达仕的低呼,聂娘子不安的在屋中叫了一声聂达仕。
“没事,待我再仔细看看。”聂达仕回应了聂娘子一句,似乎也在给自己打气。
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再朝着铜镜看去,这一次他变得认真了许多,铜镜好像也有回应,他越是认真凝神,铜镜上的物事就看得越是清楚。
“啊!”聂达仕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了铜镜的这番奥秘,当他全神贯注的看去时,终于看清楚了铜镜上的物事。
竟然是一条黑色的大蛇,头上有一个如牛一般的尖角,在雾气中翻滚游动,之前那两点红色,哪里是什么单独的两点红色?分明就是那条大蛇的眼睛。
从未想过有这种存在的聂达仕,在初见之下,如何能够不惊呼?
但只是半声,他就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怕惊吓到还在房中的聂娘子。
如果铜镜只是有这般功效,显然很难配得上是那老道给的物事,也别说能够保住小儿的命。
即便没有参照物,聂达仕也不知道那条蛇有多大,但仅凭它在铜镜之中散发的气势,聂达仕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镇子的人能抵抗的存在,如果是皇朝的部队呢?这种假设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镇定了一下心神,聂达仕再仔细的看着铜镜。
在这个时候,铜镜之中的景物渐渐缩小,就只能看见那一条大蛇游弋在雾气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而那个方向,已经隐隐显出了小镇的轮廓。
聂达仕的脊背忍不住起了一窜鸡皮疙瘩,在这么阴冷的风中,汗珠儿也密布了全身。
看那距离和大蛇的速度,只怕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它就要到了。
而且有了对比物,聂达仕终于能够估算出大蛇的大小,怕是有三十仗左右(大概百米),就算那是在乡下,听过最厉害的猎人,讲起山里的传说,也就只说见过祖辈见过十丈的大蛇,那气势就已经惊天动地。
三十仗是个什么概念?还能在空中架雾飞行!这根本就超出了聂达仕的认知。
怎么办?怎么办?聂达仕的脑子中有些乱...下一刻,他鼓足了勇气盯住铜镜,不停的在想着,铜镜啊铜镜,你到底有什么作用?能不能给我暗示!
当初那老道走的太匆忙,根本就没有说铜镜到底是什么样的用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聂达仕想得入神了,忽然脑中就如同被敲了一下,莫名的也模糊的知道了一点儿关于铜镜的信息,原来这个铜镜是用来观察和掩盖气息的。
之所以能看见藏匿的大蛇,就是因为它感应到了大蛇的气息。
而那些雾气没有靠近聂达仕的房屋,全因为铜镜掩盖了他们的气息,让大蛇没有锁定他们。
可是,这好像只是仿造某一种很厉害的器物做的一件法器,作用是有限的。
小镇原本就存在着几千人,所以那蛇妖没有注意到聂达仕一家微小的气息,但若蛇妖开始吞噬小镇的人,随着人的减少,聂达仕一家的气息就会越发的明显。
另外,铜镜还有一个小作用,就是一般法器都会有的作用,破障还明。
镇子上的人之所以找不到出口,就是因为蛇妖提前在这里施了一个小术,用自身的气息封锁了小镇,说简单点儿,就像是鬼打墙一般的存在。
拿着铜镜,可以破除这些雾气,找到小镇真正的出口。
这些信息只是瞬间就出现在了聂达仕的脑中,只是一秒种,聂达仕就做出了决定!
走,马上带着小儿离开这座小镇。
蛇妖既然只封锁了这座小镇,那么镇子之外,它应该是不会动手的,自己和妻子的命数已定,走出小镇也是死。
但小儿他的命不是,老道说全力保住小儿的命就是这个意思吧?
想到就马上去做,因为顷刻之间,那蛇妖就要到小镇之上了。
聂达仕冲进了屋中,拿起了娘子收拾好的那个包裹,从娘子手中抱过了小儿,深深的看一眼聂娘子。
聂娘子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抬头看着相公,又留恋的望了一眼屋中的一切,简单却整洁,烛光跃动之中,桌上的吃食残酒还并没有收拾。
倘若小镇瞬间就倾覆了,要多久才有后来人会发现这里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家?毕竟,在小镇这几年的日子是这一生之中过得最温馨平静的,怎么能让人不挂念?
聂娘子的泪水包含在眼中,但很快就站了起来,柔声说到:“相公可是有了决定?”
“嗯,今夜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小儿走出镇子。”聂达仕却是没有时间伤感了,支会了聂娘子一声,就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聂娘子赶紧的跟上。
之前,一直哭闹了很久才平息的小儿,在这个时候也没有睡去,却分外懂事的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的任由父亲抱在怀中,不挣扎也不哭。
但若仔细看去,却能感受到他的眼中分明闪烁着熊熊的怒意。
可这个时候,聂达仕和聂娘子已经无心注意这个了,聂达仕伸手取了挂在门框上的铜镜,一手抱着小儿,一手把铜镜紧紧的拽在手中,大概辨别了一个方向,就朝着那里快步的走去。
人们大多和官爷聚集在坝上,从刚才镜中看到的,也知那蛇妖会从南门而来。
小镇两个出口,他只有带着妻子,从北门走,才有一丝把小儿送出去的希望。
聂达仕的脚步很快,大步的迈着,甚至比小跑还快....聂娘子是女人家,肯定跟不上这样的步伐,只能跑着跟上。
在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抱怨,甚至比之前逃避战乱还要残酷,不可能因为是女人,就成为拖累的借口,要活下去,就必须这样。
经过了战争残酷的聂娘子,比谁都更懂得这个道理。
“为什么不能提前出小镇?”在喘息间,聂娘子不由得问了聂达仕一句,并非抱怨,而是担心小儿的命运。
“那妖物不来,这镜子根本就不会因此发挥作用,我大概知道,还是借助了一点儿妖物的气息,这镜子才...才‘活’了过来。”聂达仕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这样给妻子解释到。
他何尝不想提前做好准备?但在铜镜不能发挥作用的情况下,他又如何敢贸然行动?提前把小儿送走?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这茫茫的天下,因为战祸已经没有了亲人,送到哪里去能够放心?
听那老道的意思,会来接应接走小儿,只要自己夫妇二人,能够保得住小儿这一时的平安就够了。
这样想着,聂达仕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镇子之前疯狂呼啸的风,突兀的静了下来,那一轮挂在天上的血月突兀的终于被雾气遮挡住了。
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有了半秒的暂停,接着在绝对的安静之中,一声呼啸的声音从南面传来,接着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开始疯狂的叫喊:“蛇,好大一条...”这话还没有说完,这个声音就突兀的没有了!
偏偏是这样,更加的让人心惊胆战。
“别回头,走!”聂达仕催促了聂娘子一句,然后把铜镜放入了怀中,一把抓住了聂娘子的手,把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聂娘子不敢回头,在前方跑着,聂达仕从怀中掏出了铜镜悄悄的看了一眼。
就只见那条大蛇已经游动到了那个坝子的上空,一股怪风从它的口中吹去,下方的人根本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纷纷吹迷了眼,如同被关进了黑暗的笼子之中,开始四处奔逃,哭喊,乱撞。
原本就是被临时组织起来的,在看见这条大蛇以后,勇气都消失了大半。
很多人连武器都握不住,哭天喊地的朝着天女庙跑去,看样子是想带着家人子女跑...而也有人在大呼,叫着庙中的家人子女快跑...
这一幕人间惨剧,看得聂达仕目龇欲裂,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相处不错的邻里啊,谁和谁没有几分交情?
但看下一刻,那蛇妖张开了大嘴,吐着猩红的信子,只是朝着下方一吸,就在铜镜上看见有一股白色的气息从人的口鼻之中冒出,到了大蛇的嘴里,被它吞了下去。
那些被吸的人立刻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聂达仕心惊的想起老一辈的传说,就说妖怪是要吸那人的生气的...因为人的一口生气之中,带着一丝人的灵气,妖物就需要这个。
聂达仕也不知道这传说是否真的,但今日看来,就是如此!
怪不得人死之极,气息会很不正常,所谓落气也就是一口生气再也提不上来,落了下去...就代表身死。
在这一刻,聂达仕心乱的很,差点儿忘了收起铜镜。
直到聂娘子疑惑的催促了一声,聂达仕才反应了过来,继续带着聂娘子朝前跑去。
只是最后一眼,他看见铜镜之中,那怪蛇竟然一口吞掉了三个人软倒在地的身体,自己也差点被吓得肝胆欲裂。
原来,妖物是真的要吃人的!




山海秘闻录 第十三章 死别
没有什么路比逃命的路更加漫长。
就如没有什么分别比生死离别更残酷。
聂达仕在回身跑向那条妖蛇的时候,想起了曾经,家中的叔叔收拾行囊,要去向遥远的漠北时,分离的那一幕。
摸摸他的头,让他乖,又使劲的抱了他一下,说这一抱以后,可能此生难见了。
那个时候,聂达仕十岁。
他以为这可能这和生死离别差不多了,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残酷的离别。
晚上难过到哭,自己的童年几乎都是叔叔陪伴成长。
父亲问他为何哭的如此难过,聂达仕哽咽着说到:“因为叔叔死掉了。不能再见和死掉了有什么区别。”
父亲却告诉他:“不是如此的,这其中的区别就大了。生离比死别好,因为生离会让人有个念想,所谓念想就是你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即便不相见,能知道他在世上的某一个地方活着就是安慰。因为你的一番牵挂,相思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寄托,你甚至可以想他也会偶尔想起你,牵挂你。这就是更大的安慰。”
那时的聂达仕似懂非懂,却是第一次明白了离别之痛。
到了后来,聂达仕不可避免的经历了很多死别,他终究明白了父亲这一番话,心里是否有一个安慰,那是非常重要的。
耳边的风声呼啸,他的鼻端能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腥味。
不用抬头,也知道蛇妖就在眼前了,聂达仕忍了一夜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娘子最终是要和自己一般赴死的,小儿如此幼小就经历死别,长大以后心中如若念想父母,也只是永远不会回应的死人,该如何难过?
第一次,聂达仕但愿老道不要和小儿说起自己与妻子的事情。
不管小儿如何的聪慧,终究是这么幼小时的记忆,会忘记吧?
‘嘶’,这是蛇类独有的声音,只是由这蛇妖发出,分外的刺耳。
终于,聂达仕抬头,看见蛇妖张开了血盆大口,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的勇敢,竟然敢独自一人冲向这蛇妖。
这人的心中如若有了信仰,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信仰不一定是漫天的神佛,就好比自己的国,自己的家一样可以是自己的信仰。
他握紧了铜镜,在这最后的一刻,有一些犹豫,是不是该回头再看一眼。
只要回头,就可以看见自己无比眷念的妻儿身影,可是在这一刻,回头就是痛!
无声的,一股尖锐的剧痛从聂达仕的腿上传来...眼前变得一片黑暗,只是稍许的犹豫,对妻儿已经是此生不见!
他知道,这条吞噬到癫狂的蛇妖,已经省略了一切的步骤,直接选择了吞噬活人,他被吞噬了。
就是这最后一刻,在丝毫不能避免滑向大蛇喉咙的时候,聂达仕举起了手中的铜镜,在大蛇的口腔之中留下了一丝微弱的伤口,大蛇的鲜血不可避免的流向了铜镜,妖血最后终于引发了铜镜的自毁阵法。
‘嘭’的一声爆炸,如同聂达仕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在坠入无尽的黑暗以前,他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
父母,叔伯,妻儿,兄弟,亲人,邻里,乡亲...一张张熟悉的脸从他的眼前划过,就代表了他的一生。
此生终是无憾。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了大蛇愤怒的咆哮声,但愿此刻妻子已经跑出了镇子。
身边那个熟悉的气息终于消散了。
以为的一生依靠终于离去了。
聂娘子没有想到过自己一生之中最后一段路,竟然是要自己去走。
她以为若是先死,她一定会比自己的丈夫先去,因为她是女子,她认为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最终护得小儿平安。
没想到,却是他先去了。
因为他说,身为男儿,请聂娘子成全,不要让他一生徒留遗憾。
若是堂堂七尺男儿,在生命最后一刻,不能护佑妻儿,反倒是要让妻子舍身保护自己,那将是多大的遗憾与痛楚?
所以,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义无反顾,甚至没有回头,而妖蛇庞大的身影就出现在身后不到百米的距离时,她没有哭。
如何能哭?若丈夫此刻是快乐的,无悔的,当妻子的定当一路支持。
这是她人生的信念。
妖蛇吞噬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快,在它来到镇上以后的不到小半个时辰,在坝上的人几乎都被吞噬殆尽。
剩下的一些人跑掉了,幸运的人看见了聂达仕夫妇,跟随着他们一路朝着北门跑去。
原本就要成功了,却不想妖蛇终究追了过来。
那是人间地狱,跑在前方的聂娘子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妖蛇如同戏耍一般的把她身后的人一个个的吞噬。
有人终于是崩溃了,呆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任由妖蛇吞噬。
有人发疯了,狂笑着,喊着不知所云的话,冲向了妖蛇。
有人卖力的把亲人朝前推一把,大喊着我和你拼了,冲向妖蛇。
有人却是要绊倒其他的人,更加努力的冲向前方。
这一刻,人世间的一切都极致的呈现,疯癫痴狂...美好的,丑陋的...唯聂娘子和聂达仕清楚,他们要坚持,怀中的小儿就是信仰。
北门就已经在眼前,铜镜之上的路也是清清楚楚。
可任由人们一次又一次的扎入雾气当中,就是不得入其门。
“是妖蛇!”聂达仕最终发现了状况的不对,大喊了一声。
回头,妖蛇血红的双目之中,出现了玩味儿的目光,那目光就隐约落在了聂达仕的身上。
不能再犹豫了,只因为怕是下一刻,妖蛇要是注意到小儿的不凡,誓死要杀死小儿怎么办?
所以,聂达仕望着妻子笑了,开始要妻子成全。
最后的一刻,夫妻离别,没有泪眼相对,没有万般不舍,有的只是一颗到死我也护着你,我也跟随你的心。
终于,那个背影投身入了妖蛇的口中....
终于,一抹微弱的亮光从妖蛇的口中闪过,接着就是一阵儿爆炸的声音....
终于,那封锁在门前的浓浓雾气一阵波动,终于出现了往日熟悉的城门....
已经被折磨了一夜的人们彻底疯狂了,朝着那个城门蜂拥而入。
聂娘子也在其中,她来不及为丈夫悲痛,来不及去缅怀什么,丈夫用生命打开了眼前的路,她要做的只是完成他的遗志。
小儿就安静的趴在她的肩头,如若不存在一般的安静。
小小的身子也没有什么重量。
只有那身体之中散发的温度,让聂娘子知道,这条护佑之路,她和丈夫还没有失败!
但发狂的妖蛇岂可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它肯定没有想到,如此平凡的一个镇子,镇中只有蝼蚁般的存在,竟然有一只小小的蝼蚁手中有法器这种东西,而且是顶级法器,可以伤到它。
这是一种侮辱,莫大的耻辱。
它如何能让这些蝼蚁有一只能够逃出小镇?伴随着它猛烈的咆哮,它的蛇尾开始疯狂的甩动。
所过之处,建筑破碎,烟尘四起。
终于也毫不留情的扫向了疯狂涌入城门的人们!
聂娘子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侧的人们被一条仿佛从天而降的巨大蛇尾给毫不留情的扫飞在了眼前....若不是沉默的小儿,在这一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她模糊不清的大喊了一声‘趴下’,那一群扫飞的人群之中,一定会有聂娘子的身影。
‘噗’,烟尘滚滚之中,靠近城门的城墙坍塌了一半。
聂娘子躲在城门洞中的一角,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欣慰的看着小儿,这个聪颖的孩子竟然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保护母亲了,但不可避免的是,她虽然没有被蛇尾扫中,但是身旁的一个人却是被蛇尾一下子砸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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