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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她这话,当然不是说给商容鱼听的。

    蒋红绫认真擦拭着手指,良久才弹了弹指甲,把手帕随手一丢。

    洁白的帕子掉在血污里,自然就脏了,偏生她还上去踩了一脚,也算是朝前走出了一步,离玉沁更近了一丝。

    “你凭什么觉得我想谈?”蒋红绫问道:“谈什么?”

    “你的人,四下恐怕不下三四十,这箭就射了两轮,倒不太像要杀人的样子。”玉沁道:“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免得一会儿,没机会说了。”

    听了这话,蒋红绫柳眉一挑,眼睛里倒是颇感兴趣,而商容鱼却是暂且将心中不悦压下,蹙眉思索。

    也是在这片刻间,她忽而一怔,随即眼底凝重浮现。

    她记得,昨晚见面时,对方手下好似还有一人才对,可此时,却未见到,是一直没有出现。

    蒋红绫轻笑道:“你果然还有后手。”

    玉沁未置可否。

    “死了人还能谈,要是不死人,反倒会惹人怀疑。”蒋红绫笑了笑,看着身前两人,道:“你们一个是孤魂野鬼,一个是地下的老鼠,就算再多阴谋诡计,或者说,个人能力再出色,在这江湖里,除了掀起点儿小浪花,终究是难成气候。”

    她这话说的,倒有些不留情面了。

    但没有人去反驳,去开口说些什么,而是在想她话中的意思。

    作为最了解蒋红绫,或者说是跟她打交道最多的人,伊雪稠却是一下就想通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玉沁此时眼帘一低,道:“你这是,想招安?”






199.招安
    


    招安,对江湖人来说,既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麻烦。

    这多是朝廷官府对那些绿林采用的方式,有人接受,自然也有人拒绝。

    有的被招安后的确是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可有的人被招安后,却成了圈养的猪,跟手下的弟兄分开打散,寻个由头就将你杀了。

    放在此间这里,说是招安,更应该算是拉拢。

    蒋红绫是罗网的缉事统领,自然有招收人马的权利,可如果招安的对象,是曾经杀了不少厂卫和罗网中人的通缉要犯,其用意,似乎就颇为值得推敲了。

    就算玉沁等人答应了,恐怕罗网高层,东厂和锦衣卫的那些大人,包括后周朝廷也不会答应。

    更别说,蒋红绫自己,真的能做这个主么?

    此时,随着玉沁此话问出,场间一时静了静。

    付吟霜与伊雪稠相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解,而后者更是带着浓浓的怀疑之色。

    她自认是了解蒋红绫的,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手段极其狠辣。要是抓人杀人还说的过去,可这招安,伊雪稠还真是没听说过。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对方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商容鱼眼中带着怀疑,看向蒋红绫,后者神情不变,却像沉思,似乎也是在想说辞。

    “如何?”蒋红绫问道。

    玉沁看着她,道:“果真招安?”

    “不错。”蒋红绫点头。

    “胆子不小。”玉沁轻笑,“皇甫靖想留下我都不能,你觉得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敢来招安我?”

    后周东厂和锦衣卫本来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出身东厂的第五唯我崛起,武功横压一世,公门折服,再加上阉党之势愈加庞大,所以锦衣卫渐渐向东厂靠拢。直至如今,锦衣卫完全可以说是东厂的附属,厂卫一称,似乎有了另类的解释。

    而玉沁口中的皇甫靖,便是如今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另一重身份,便是第五唯我的干儿子。

    厂卫不分家,彼时玉沁投了东厂之后,皇甫靖来拉拢她很多次,功名利禄,许诺不少。

    此时,玉沁如此说,意思当然简单连皇甫靖那锦衣卫都指挥使的拉拢,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一个罗网的四方缉事统领?

    当然,蒋红绫未尝没有听出其话中另一层意思。

    彼时东厂看重的人,皇甫靖为何会来挖墙脚?

    要知道,皇甫靖虽然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可最让人敬畏的身份,是第五唯我的干儿子,其官职,倒不是此人被重视的原因。

    毕竟,皇甫靖还未入武道三境,而其手下,锦衣卫的两个镇抚司镇抚使,可都是大修行。

    皇甫靖这都指挥使的身份,更像是一种门面,至于他有没有心腹手下,或是还暗中拉拢过多少人,是否存有野心,这就不得而知了。

    短短的时间里,蒋红绫想到了很多。

    不过她知道,这都是后话,其真假还是挑拨,也都不是她能够参与进去的,即便是她给上面递上消息,很可能也是泥牛入海,根本无果。

    更别说,她本身就另有目的。

    当下,蒋红绫只是笑了笑,看着眼前之人,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带着诚意,还望颜兄斟酌。”

    玉沁看着她,眼神之中有琢磨之意。

    场间一时很是安静,而受伤的几人也得以喘息之机。

    只不过,伊雪稠自是不愿投靠后周罗网的,更别说还是对面那人的手下。付吟霜看出了她的不耐,当下,轻拽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商容鱼也是抿了抿唇,她同样觉得棘手。这蒋红绫偏生问的颜玉书,而没有管她,似乎对无生教或者她并未有什么善意。

    如此一来,若颜玉书这帮人真被招安了,此间处境最危险的人,当然是自己。

    可此时,她又不能先动,免得成为众矢之的。她心里的有些紧张,握着软剑的手不免紧了紧。

    “这件事,你能做得了主?”玉沁开口,说道:“我是说,我们这些人的身份。”

    商容鱼心中不由沉了沉,但她仍是没有妄动,因为她看到了对方神情中的平静,也想到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她并不觉得,既然今次的相遇是对方的设计,对方就会如此轻易地选择束手投诚。毕竟,对方是从后周神都杀出来的,身上背负着血案,这的确不是蒋红绫三言两语就能抹消的。

    除非,招安颜玉书的,是来自后周宫里,否则的话,绝不可能将此压下。

    蒋红绫笑道:“以前只是些许的不愉快,说过去还不容易?”

    听了这话,玉沁双眸闪了闪,而商容鱼也是在一怔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再去瞧了瞧四下,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对方身上,明白了。

    “原来,你这是找到了新东家。”玉沁说道。

    蒋红绫此番,的确是存着招安心思的,不过不是给后周罗网招安,而是给新的靠山,或者说燕国来当说客的。

    她明面上还是罗网的缉事统领,可实际,早已成了燕国的人。

    如今燕国迫切需要江湖合流,她此时身份,当然是至关重要。而且,从如今后周和燕国的局势来看,蒋红绫所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有这么一个人在,燕国的确是省了不少力。

    所以说,蒋红绫此前才会说死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的确,如果双方没有死人,她此次围杀颜玉书,不就是无谓的演戏么?

    至于商容鱼或无生教的到来,的确是意料之外,不过也算是添了一道彩,因为死的都是她的人。

    这样起码,对于颜玉书这里,蒋红绫觉得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表现出了最大的诚意。而她从一开始就确信,对方一定能猜到自己目的,并且也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因此,蒋红绫才会表现出这般善意。

    玉沁微微蹙眉,好像的确是沉吟了片刻。

    “你别忘了,将军府!”商容鱼却是在此时提醒道。

    蒋红绫淡淡看了她一眼,无生教只不过是已散的魔教里还活跃的一支,也只能算是蝼蚁中比较能蹦跶的一个。

    可即便如此,也与终日见不得光、人人喊打的老鼠无异。而就算商容鱼的确是魔道中的异类或翘楚,无论武功还是计谋都属上乘,她也不会将对方收入麾下。

    因为蒋红绫讨厌聪明的女人。

    商容鱼?灭了便是。





200.拖延
    


    商容鱼出言的提醒,也是赌一把。

    她从这几日颜玉书和苏澈之事上,隐隐猜想这两人之间应该尚有情谊,就算彼此看似是想要杀了对方,却还未成仇敌。

    对此她并没有根据,只是一种冥冥中的猜测,或者说是直觉。

    商容鱼在这时候说出这话,就是让玉沁想到苏澈,想到将军府是被燕国所灭,而苏定远也是尽忠在大梁城下。

    苏澈跟燕国有国恨家仇,若玉沁心里还在意苏澈,那就应该想到这点,斟酌这点。如果反之,那她无话可说,只得另想脱身之法。

    因为商容鱼已经看出了蒋红绫眼中的杀意。

    玉沁当然能听出商容鱼话中的意思,此时看去,略带几分好笑之色。

    商容鱼轻哼一声。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怕吗?”玉沁一笑,说道。

    商容鱼垂眼,看着手中软剑,阳光之下,寒光凛凛。

    “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怕’是什么!”她说。

    玉沁抬手,右手依旧以绷带包扎,只露出一截指尖,她朝商容鱼晃了晃,然后指了指自己左肩胛。

    她开口道:“这些,都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

    商容鱼听后,本来为她的话而心底一沉,可在听出她语气中并无什么恨意的时候,有些意外,转而暗松口气。

    同时,心里也觉得不甚自在,因为对面这人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什么怨恨,竟然还有些笑意?

    她一时搞不清楚对方跟苏澈的关系,而一想到对方是一个寺人,又不免猜测,莫非入了宫之后,这人真会性情大变?

    商容鱼心底一下生出几分恶寒,不过自然不敢表现于神情之中。

    玉沁轻轻摸了摸右手掌心,没有说话。

    蒋红绫却是一皱眉,“闲话少说,如何选择,还请明言。”

    玉沁抬眼而来,神情如往常般冷淡。

    而不等她开口,蒋红绫已经从其中看出意味。

    当即,她直接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什么将军府?”

    她自然是疑惑不解的,据她所知,将眼前之人害到如今田地的,正是苏家将军府。可以说,颜玉书跟苏家,同样是血海深仇。

    杀之还来不及,哪还会在意对方?

    “不是将军府。”玉沁道。

    商容鱼心道果然如此,而蒋红绫也听明白了。

    然后,她笑了。

    “苏澈?”蒋红绫觉得荒谬,笑得嘲讽,“现在,你把本该光明的前途毁了,只是因为在意一个还不知在哪的人。他现在不只被桃花剑阁剑令追杀,还被朝廷通缉,一个必死之人而已。”

    “这话未免言之尚早。”玉沁只是道。

    蒋红绫点头,“看来,是没得谈了。”

    “好像是这样。”玉沁道。

    没有人再开口,只是场间肃杀之意更浓。

    ……

    凝重沉闷的此间,便连弓弦的紧绷声都似乎可闻。

    然后,就在一缕风穿过街面的时候,地上沙尘在走,忽而便是静若霹雳的弦声。有人竟是在如此寂静之时,因太过紧张而脱手射出了一箭!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哪怕这支箭只是射在了地上。

    紧接着,下一瞬便是无数弓弦响动,箭雨如蝗,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便淹没了此间街上。

    众人纷纷躲避,而乔一乔二更是悍然出手,直接抓向付吟霜和伊雪稠,后者出剑以对,却难为对手。

    乔二探手一抓为虚晃一招,却是脚下一踢,直将原本抛掷在地的铁链踢起,径直朝那还给孟元广疗伤的仙姑而去。

    与此同时,本就支撑真炁,将四下飞箭挡下的仙姑一眼看到,空余左手朝这边一甩,宽大袖中便飞出了无数白光。

    那是蝴蝶,以纸片剪纸而成的蝴蝶,只不过此时飞出,在阳光下竟微微闪烁荧光。

    伊雪稠眼尖,早就看到,连忙道:“躲!”

    付吟霜想也不想,剑招一过,与伊雪稠便朝街边商铺撞去。

    靳鹰早就翻身进了一旁的酒肆,只不过马上便传来他的怒喝,以及兵刃交接之声。

    而在场间,伊雪稠等人动作是快了,可那纸蝴蝶同样不慢,它们如同雪花一样落在了飞来的铁链上,紧接着便丛丛炸开,突兀燃烧起来。

    这是数不清的纸片,数不清的蝴蝶,一旦燃烧,整根铁链竟成了一条火鞭!

    乔一乔二连忙收手后退,而四下射来箭矢因要避开他们,本就一轮暂歇一轮,此时,因着仙姑这诡异招式,茶棚先被引燃,继而场间脚下火势蔓延,爬向长街两侧的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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