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台下,不少人都暗暗咬牙,目光死死得看着那高台白绸,想要看透其后究竟是藏着什么人,来耍弄此等戏法。
是的,这场面再真实,也不过是人手中所变的戏法罢了。
这时,那‘梁国的城头’上,出现了几个穿着有所不同的人。
他们的甲衣更为真实,也更为精致华美,而他们也更为魁梧高大,神态更是如真人一般。
场间,有人低呼,“苏将军!”
苏将军,哪个苏将军
苏定远长居京城,莫说在这数百里外的梁州城,便是京城里,也有人相见不识。
可天下人,皆是知道一点,那就是平北将军苏定远,着龙首吞云铠,持盘龙破阵枪。
而此时,云遮雾绕之间,便仿佛是遥远而来的苏定远着甲持戈,巍峨屹立。
苏澈扶着楼梯阑干的手微微用力。
“那是辅国大将军萧方”
“还有几位将军!”
但下一刻,不等场间之人再多感慨,几乎是瞬息之间,燕国大军冲锋掩杀,梁国城墙竟是直接崩塌,至于那原先立于城头的梁国诸将,更是随之陷落。
烟如沙尘,漫天席卷,竟真似发生当面,让人不免胸闷,不免心悸。
场下,有人豁然而起,有人忍不住摔杯,更有人愤怒而骂。
梁都之战是梁国人心中的耻辱,更是一道疤痕。它之所以是耻辱,只是因为它的失败,以及所导致的梁国覆灭,而不是那些抛头洒血的守将官兵。
同样的,他们是浴血奋战,是死战不退,而不是像眼前这般,只是燕军一次进攻,便连城门都守不住。
更别说当日大梁军魂苏定远孤身跃下城墙,枪挑北燕上将燕康,更是传扬,堪称传奇。
当下,场间之人所愤怒的,不是此战的结果,而是那表演戏法的人,对此战的侮辱。
梁国已亡,梁魂已失,可他们仍有血性,就算深埋,却不代表谁都可以来玷污。
摔杯之声里,有人怒骂,“是哪个没脑子的在变戏法”
“藏头藏尾的狗贼,给爷爷滚出来!”有人一把推开身边姑娘,拍案而起。
雨天,是人们休憩的好时机,而能在这时,来这城内最大的青楼喝酒寻欢的,家室出身也都不会差了。
此时,大堂内嘈杂一片,而那些初始还不悦的燕国之人,此时却是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想惹麻烦。
青楼里的姑娘们花容失色,连忙安抚身边激怒的恩客,而在二楼上的客人更有甚者,直接往那白绸所围的高台上丢瓜果或是酒杯,已示愤懑。
不管是多大背景的青楼,它开起来都是要做生意的,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客人。
此时这般嘈杂,青楼里的老鸨或是管事的却未出现。
高台上的桌案云烟散去,上面的城墙车马,将士兵戈尽皆不见,只余一片空白。
“诸位觉得这戏法,可有意思”一道声音自桌案后传出,白绸遮挡,只有朦胧身影,只不过此声略带缠绵,让人听了竟是耳中一柔,再生不起什么愤怒。
苏澈听后,眼眸沉了沉,然后下楼,朝外走去。
他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相去不远,正是此前那在云家施以幻术的道袍少女。
叶常青却是没听出来,他看了眼场间,目光在那白绸后的模糊身影上多看几眼,这才跟上。
100.青龙坊
喧嚣在身后远去,寒凉扑面而来。
香云楼门前,苏澈将伞撑起。
“刚才那一出,是在搞什么名堂”一旁,叶常青随口问道。
门口的两个壮汉往这边小心看了眼,继而收回目光,只是看向眼前长街。
“不知道。”苏澈说道。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雨便小了许多,地上积水哗哗淌进沟渠,石板路露出底下青绿。
叶常青点头,并未在意,只是道:“好了,地方已经问出来了,多谢了。”
苏澈看他。
“你身上还有伤,就先回去吧。”叶常青把伞撑开,说道:“那青龙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话说着,他便要走。
“哎”苏澈喊他。
叶常青回头,疑惑道:“怎么”
“我随你一块儿去吧。”苏澈道。
叶常青一笑,“算了吧,我这也不是小瞧你,只是待会说不得又是一场恶战,你现在这状态”
“你之前不是问我那朋友去哪了么”苏澈开口道:“猛鬼帮的帮主被人杀了,尸体就在青龙坊,他和云家的大小姐,不久前便过去了。”
“猛鬼帮的帮主”叶常青一愣,转而皱眉,“他们也在青龙坊”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巧合了。他想着,还是自己多想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去了就知道。”苏澈撑伞,走进雨中,“打架有你,我不会拖后腿。”
“嘁。”叶常青撇撇嘴,然后道:“你知道青龙坊在哪吗”
“”苏澈。
……
他们两人不认识路,但总有人认识。
“行了,你回去吧。”
青龙坊内,某条街面的牌楼前,叶常青摆了摆手,随口吩咐道。
一旁,香云楼门口看场的壮汉指了不远处里花三弄的路,此时闻言,连忙点头,停留也不,直接转身跑了。
“这就是青龙坊”叶常青挑挑眉,放眼看去。
这坊市的名头起的倒是不小,只不过这看起来很是寻常,甚至还不如在梁州城走过的其他坊市。
只不过,他站在牌楼边上,朝街上铺面等处望了,微微眯眼。
杀气,虽然很淡,也在竭力隐藏,却瞒不过他的感知。
不是强者,而且相距并不远,叶常青很快断定。
苏澈伸手入雨,雨丝很凉,晶莹的雨滴从指间滑落,而他同样感知到了来自坊市街中的杀气。
有人在隐藏,不止一人。
“是猛鬼帮么”他想到之前那传讯之人所说的话,心下有所猜测。
而一旁,叶常青已经抬脚走进长街,朝着那里花三弄而去。
一幢二层的小楼里,三个气息剽悍之人贴窗站着,小心看着外面街上走过的两人。
一人拂了拂潲到身上的雨水,压低声音,“是观潮阁那真传。”
“他来这里做什么”旁边,有人疑惑,而脸色更是沉重。
他们是猛鬼帮的帮众,而此时,朝天虎就死在青龙坊,现在云帮主已经请了衙门里交好的仵作来验伤。他们以及在这青龙坊大街小巷暗处藏着的人,所要做的便是注意此时入得坊市之人。
可现在,进得此间的,是观潮阁的人,他们怎敢去拦
“会不会只是路过”
“这外面还下着雨,街上连个人都没有,怎会是路过”
“他边上还跟着一个人。”
“要不,还是去禀报帮主吧。”
三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在此时,一人朝外瞥了眼,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一变。
“人呢”
另外两人一听,连忙靠过来。
淅沥雨丝,天地略有朦胧,而原本街上的两道身影却不知去了何处。
其中一人直接从窗子探出头去,四下去看。
“找着了么”边上那人问道。
这人摇头,抹了脸上雨水,脸色难看,“人不见了!”
这条街坊自然不是只有他们三个,可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他们心里自然过不去。
“算了,毕竟是观潮阁的人,咱们看不出也正常。”一人宽慰道。
三人相视一眼,好似也只有这样。
但下一刻,身后传来敲门声。
三人倶是被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房门处缓缓靠近,脚步无声。
另外两人则是摸上了放在身边的兵刃。
这里并非客栈,也非寻常人家的住处,而是猛鬼帮在这梁州城里众多落脚点的一处,轻易不会有人来。
而若是自己人来的话,当然会有独特的敲门暗号,更何况这楼下还有弟兄看着,如果有人来,他们也不会不给出动静。
“谁”走到门口的那人靠在房门上,低声道。
“开门。”门外有人说。
声音可以听出年轻,只不过却有种盛气,并非是刻意地表现出高人一等,而是一种习惯和理所当然。
并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能让人感觉到其语气中的自信。
不是帮里的人,来的是谁
门后的人有些紧张,但鬼使神差地,手还是摸上了插栓。
另外两人同样紧张,只不过却是背手拿着刀靠过来了。
门开了,房中三人看清后,瞳孔一缩,蓝衣铁剑,观潮阁真传!
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站在最前的叶常青便随手一指点出,离体真炁隔空将三人点穴。
三人脸色惊恐,只不过此时却是出言道:“咱们是猛鬼帮的人,奉劝两位莫要冲动。”
话语虽似威胁,可更像是色厉内荏,虽然,他们三人的表情也没多么凶狠。
叶常青不在意地一笑,然后道:“武功不高,胆子倒是不小。”
“少侠别误会,此前我们是没认出您来。”
他们知道大派真传的修为不可以常理度之,不难猜出是此前流露的敌意暴露了自身存在,以至让对方找到自己等人的藏身之处。
现在却是想抢先将此事说明,唯恐对方误会,而也是偷眼在看眼前两人身上是否染血,显然是在担心楼下弟兄。
叶常青既已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也就打消了心中疑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先过去。”他已经看出了苏澈有话要问,说完后便转身先出门了。
他自然是要先去里花三弄的。
苏澈点头,迎着房中三人各异的目光,问道:“朝天虎那边,有什么进展”
101.里花三弄
苏澈话音刚落,房中三人大惊。
他怎会知道朝天虎的事,他是何人
只不过,他们此时仍是拿捏不准对方所知有多少,是以,眼中虽有惊诧,却无人先开口。
苏澈见此,直言道:“我与你们云帮主,算是朋友。”
三人一愣,眼带怀疑,还是不太信。
苏澈想了想,道:“算了,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
他本来想的,是先从眼前三人嘴里问出朝天虎那边的情况,以此推断盗帅进展。最主要的,是想与盗帅汇合,以作提醒。
毕竟,朝天虎死在青龙坊,而如今桃花剑阁下山的弟子也是失踪,那位付姑娘或者说颜玉书的人也说出叶常青要找之人的下路,俱都是在青龙坊。
这绝非巧合,苏澈觉得其中水或许很深,就算不能跳出去,也别陷入太深。
他怕依盗帅对云奚菡的在意,会有危险。
眼前三人还有犹疑,可苏澈不打算跟他们费工夫。
他抬手,折起的伞抵住其中一人的胸膛,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看着三人。
那被抵住之人脸色一僵,喉间滚了滚,一息之后,终是脸色难看地开口。
“朱罗巷。”他说,“离此地不远。”
说着,他便大致将朱罗巷离此的方位说了。
苏澈皱了下眉,他初来梁州城,当然不知道朱罗巷在哪,可先前青楼引路的人,却也是指了里花三弄的位置,离这边也不过是几条巷子的路,可以说是很近。
而现在,朝天虎身死之处,竟也相距不远
见他皱眉,先前说话那人还以为他是怀疑自己说谎,当下连忙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
苏澈看他一眼,将伞收了,转身便走。
房中三人见他离去,却也不敢提解穴之事。
……
江湖皆知,观潮阁和真武教行事,素来正大光明,从不遮遮掩掩。
可现在,叶常青却并未于大街上暴露,而是专挑能掩人耳目的地方去走,慢慢接近百米外的里花三弄。
里花巷,这也是一条小巷子,路不太好走,排水的暗渠似是被堵塞了,巷中积了不少水。
叶常青没有撑伞,也没有运行真炁隔体挡雨,因为打伞不方便隐藏行踪,而气机的变化同样会暴露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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