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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牛语者
林熠抖擞精神,奋勇直进,身躯如灵鸟游鱼穿梭在纵横跌宕的重重金光中。
“砰、砰、砰砰!”光华四溅,击中他的金轮都被青丘姥姥以青魄灵韵硬生生接下,再不能损伤林熠分毫。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显而易见,枯禅大师便是这座圆光大阵的阵主,因此林熠毫不犹豫朝他冲了过去,心宁仙剑龙吟激越,惊鸿般挑出。
枯禅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凝定不动,右手“呼”地收回金轮向上一翻,正锁住林熠剑锋。
紧接着口吐秘宗六字真言,左掌施展佛门大手印轰向林熠。
林熠有心要和这老僧在功力上一较高低,并不闪躲,同样用左掌运起三光降神诀迎了上去。
冷不防听到青丘姥姥失声叫道:“接引神功,快闪!”
她语速虽快,仍远不及两人的动作迅捷。
只见枯禅大师和他左侧的五名老僧贴在石壁上的背心一闪,泛起一团红蒙蒙的光晕,瞬间连接成片,涌入他的体内,一只枯干瘦削的左手刹那膨胀三倍不止,重重轰在林熠的左掌上。
轰然巨响里,林熠的身子如弹丸般飞弹而出,“哇─”接连两口瘀血不可抑制地喷溅,经脉骨胳直似碎裂一样的灼痛难当。
饶是他的功力堪称登峰造极,即使对面是西帝也难以讨得便宜,可六名坐禅老僧出其不意的连袂一击,大罗金仙也要退避三舍,林熠又如何消受得了?
若非青丘姥姥的钟灵空罩全力护持,合两人毕生修为勉力抵挡,恐怕他的肉躯已被这蓬雄浑无伦的掌力,轰得血肉横飞,化为粉末尘埃。
但这也难怪林熠会着了道,正魔两道素来都有秘传的联体合力之术,可总要通过手足躯体相接才能施展。
岂料秘宗的接引神功如同隔物传劲,只凭借一堵石墙,便在弹指间将六人的佛门真罡合于一体,恁地的防不胜防。
林熠好久没吃这么大的亏了,将将稳住身形低喝道:“你也接我一拳!”
心念催动左臂蕴藏的四极光龙灵力,幻化作一束绚丽彩光,照着枯禅大师轰去。
枯禅大师大吃一惊,宏声颂道:“唵嘛呢叭咪吽─”左掌秘宗大手印徐徐推出。“蓬─”两股无匹无敌的庞大力量当空激撞,光雾爆裂流散,“嗤嗤”罡风锐啸迸发,整座楼层都仿佛要被震塌。
六名老僧气机牵动,不约而同晃身闷哼,背后的石壁赫然朝里凹陷一指多深,似把他们的身子都嵌了进去。
林熠飞退三尺凝住身形,亦自骇然。
他这一拳之威,对方居然不痛不痒接了下来,要是再多几个老僧联手,哪还了得?霎时脑海里灵光迸现,一拳轰出道:“再来!”
枯禅大师暗暗叫苦,闹不明白林熠从哪里得来如此神功,自己刚接下这一拳,体内真气翻腾窒息欲死,还没容喘一口气,对方的下一拳又来了。
眼瞧另外十二名同伴,教雁鸾霜和盘念大师牢牢缠住,无法分身,只得沉气凝神,再借六僧接引之力,推出大手印。
不料光龙中途乍分,迸裂成四道彩芒盛绽开来,分别激射向枯禅大师和他左侧的另三名老僧。
众僧猝不及防,险险魂飞魄散。
他们各人的功力悉数传输到了枯禅大师身上,全没想到林熠突然会玩上这么一手,欲待收功招架,已然迟了。
无可奈何下,唯有召回金轮勉力一挡,只求保全性命。
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过后,三名老僧身下蒲团“砰”地碎成飞尘,面若惨金摔跌倒地,右手的金轮,竟教光龙神拳轰得扭曲变形,已无再战之能。
林熠只分出一龙之力,硬撼枯禅大师的秘宗大手印,早料到难以抗御,一俟四极光龙拳打出,便立即施展奇遁身法飘退。
待到一蓬红雾,裹挟着被震碎的光龙气浪,倒涌而来时,顺势卸力高飞,贴到了塔顶石壁上,再经青丘姥姥的钟灵空罩缓冲,自身受力已十分有限,远好过那三名倒楣老僧的遭遇。
他强忍体内真气崩散的剧烈痛楚,吐气扬声连轰两拳,分朝向与雁鸾霜和盘念大师交手的坐禅老僧打去。
八条光龙矫矫经天,睥睨万里,圆光大阵顿时出现混乱。众僧既要抵挡两人的反攻,又要招架突如其来的四极光龙拳,一阵的手忙脚乱。
盘念大师与雁鸾霜乘虚而入,一施展佛门玄功,一祭起太极青虚镜,暂态连伤六僧,令大阵形同土崩瓦解。
林熠心情一松,左拳四极光龙的灵力也已告罄,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软绵绵,像是泡在海水里使不出一点劲道,咽喉一阵阵的有血气往上涌。
但他不敢露出半分端倪,唯恐被枯禅大师察觉到,自己油尽灯枯的窘境,再来乘火打劫。
竭力振作着,运起几乎是最后一缕,从丹田榨出的真气,林熠纵声笑道:“还要打么?”
枯禅大师金轮一举,众僧一起住手归还原位。他苦笑道:“这阵……不该是这样破的。”
林熠一股股气血直往上冲,强撑着笑道:“横也是破,竖也是破。你若是不服,咱们再来打过也行。”
枯禅大师摇摇头道:“四位已成强弩之末,林教主更是弹指可破,形同废人,再打下去,至多落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而已。”
林熠不由泄气:“这老僧好厉害的眼力!”嘴里仍不服输道:“不见得!”
枯禅大师徐徐道:“见得也好,不见得也罢。圆光大阵既破,贫僧自当俯首认输。请四位施主站回传输法阵,前往第五楼。”
说罢不再言语,双目一阖,恬然入定。
林熠长出一口气,却连动弹指头的力气也没了,由青丘姥姥托着冉冉落回地上。诸般伤势与疲乏齐齐发作,稀里糊涂地被送上天地塔第五楼。
又是八个时辰之后,林熠四人披荆斩棘闯过守静之境,终于抵达最后一关。
这一层楼里,只有两位秘宗秘师坐镇,身前摆放的,居然是一排包罗万象的佛门法器。见到四人到来,无断秘师手里小锤“叮”地一敲青铜古钟,道:“诸位请坐。”
林熠一眼扫去,两僧对面放着四只蒲团,自是将青丘姥姥也算了进去。他步下红莲法坛,在最左边的蒲团落坐,问道:“两位大师要做水陆道场么?”
无灭秘师微笑道:“四位施主不妨稍歇片刻,待会儿只要能听完我们两人的一段禅唱,就算过关。”
雁鸾霜、盘念大师、青丘姥姥依次坐下,林熠道:“只是听一段禅唱?”
无断秘师颔首道:“不错,就这么简单。如果有哪一位坚持不住,只需举一下手即可退出,却只管坐着不必离去。”
众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目光里的惊诧。
无断秘师的话看似平常,实则是在表明他们两人已能从容控制禅唱之音,如臂使指、收发自如。
可那毕竟是声音,而非有形的物事,甚或是激出的罡风剑气!由此可见对方的修为,实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换作以前的林熠,这时候多半会追问一句:“这一段禅唱有多长,若唱上两天两夜,咱们不用再斗,干脆认输算了。”
但此刻只慨然说道:“好,就这么办。”想着再跨过这一关就能救出容若蝶,一颗心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
突然地面微微摇晃了一下,没等大伙儿作出反应,整座楼层也开始震颤。那排法器“叮叮当当”、“嗡嗡嘤嘤”摇曳响鸣,倒似自己奏起乐来。
林熠错愕道:“这便开始了么?”
这话刚出口就知道情景不对,无断、无灭的脸上现出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低喝道:“诸位坐好,万勿妄动!”
“喀喇喇─”地面应声龟裂,从裂缝下飙射出一道道夺目白光,刺得众人视线一片迷离。
猛地感到一阵地动山摇,仿似天塌地陷了一般,一束浑圆耀眼的白光,卷裹滚滚烟尘冲出地表,天地塔自下往上一层层地轰然爆开,眨眼间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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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林熠等人为救容若蝶闯入天地塔,历经重重血战与考验,终于抵达最后一关。但双方还没开打,天地塔竟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庞大力量彻底摧毁,众人也由此被卷入一个荒凉虚无之城。
于是怀着不同目的的各路人马纷至沓入,各种恩怨情仇、悬案谜底,也随之被一一揭开神秘面纱。
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谁也不曾想到─





剑谍 第一章 同门
雁鸾霜的耳边似有人在哀哀呜咽,惊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巨型的喷泉边,呼呼的冷风在身边盘旋。
六座飞天仙子青铜像绕泉而立。
双手合抱的白玉水瓮里,喷出一道道血红色水箭,在空中汇聚成束,再向上飞射到约莫五丈多的高度,突然如凄艳的芍药花般,盛绽散落,坠入殷红透明却又深不见底的柔波中。
青铜像上锈迹斑斑,其中有两座已变得残缺破落。然而透过岁月的痕迹,仍能依稀遥想昔日的华丽风采。
天空是橙黄色的,渗着浓郁的晦暗,见不到日月星辰闪耀的光辉。
却有一片片厚重的火烧云缓缓飘泊翻滚,从她的视野一方游移向另一方,直至隐没在天际。
仙剑寒烟翠,静静伫立在她的身旁。
剑锋斜斜插入七彩晶石铺就的地面。
这些晶石组成了缤纷多姿的图案与花纹,可惜表面被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污垢遮掩,还有许多年深日久形成的龟裂横沟。
雁鸾霜凝神回忆起闯塔破关时候,点点滴滴的惊险情形,那突如其来的天塌地陷,还有那个为救爱侣不惜万里关山执着相拼的男子。
“林熠!”她蓦然惊醒,握住寒烟翠站起身,急切地四处搜寻,目光所及,她的心沉了下来。
空旷的四周,除了风声呼啸,和水珠从高处滴落的脆响声以外,空气中再没有一点动静。
万籁俱寂中,喷泉的正前方,是一座恢弘雄伟的宫殿入口。
高大而焦黑的宫柱,一扇扇倒地的朱门,悬挂密密麻麻蜘蛛网的飞檐画壁,以及那些四处倒卧的白骨骷髅,和乱弃一地的兵器盔甲,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诉说,曾发生在遥远过去的一段惨烈战事。
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陌生世界,那样的萧索死寂,连风声都像是悲凉的哭泣。
她拔出剑,潜心内视,只觉丹田内真气汩汩绵绵,居然恢复了大半,略略心定。
当下催动真气想御风而起,足尖甫一离开地面,骤然感到身周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铅般凝重,竟将她的身形硬生生拖住!
雁鸾霜暗吃一惊,默念流光无意诀,再次起身。
这次,她摇摇晃晃抬升至丈许,双肩上宛若被一座越来越沉的山岳牢牢压住,再难提升。
她勉力御风绕过喷泉,朝宫门方向飞出五六丈,速度尚不及平日的半成,体内真气却耗损倍增。
雁鸾霜心中越发诧异,只好降下身形,那股沉重的力量亦随之迅速消失。
饶是她自幼修炼玄门无上仙功,慧心通明,不染尘埃,此时此刻,也不禁生出一丝仿徨。
世上怎会有如此奇怪的一个地方?
林熠、青丘姥姥和盘念大师又在哪里?
她定了定紊乱的思绪,心神又变得清明,方才举步走上延伸向宫殿正门的白玉石阶。
“叮铃、叮铃─”
静谧里隐约传来悦耳空幽的鸣响,是一排悬挂在宫门琉璃瓦下的金铃在驿动,风不再寂寞。
她走进这像皇宫般巍峨的大殿,光线更加幽暗。
到处都是白骨,有些骷髅的手里紧抓着锈去的长枪,头颅却滚落到了一旁的殿柱下,双目空洞地盯着雁鸾霜,不知是恨还是怨。
地上铺的是一排排纯金金砖,拖曳着雁鸾霜孤独的影子,徐徐向前移动。
她的身上升起一股无端的寒意,望向宫殿正中被劈成两半的皇座。
皇座上曾经绚烂光滑的绫罗绸缎,早已化作一条条灰色的泥尘,风一吹,便不住地剥落。
也许,曾有一支大军挥舞着刀剑,气势汹汹杀入这座大殿。
最后的守卫者与入侵之敌进行了殊死的搏斗,而结局不问可知。
只是胜利者到哪里去了?为何这段历史与这片世界被尘封于此?
雁鸾霜搜遍观止池珍藏的所有典籍掌故,也寻找不到能与眼前景象相对应的只字片语。
忽然,她发现在倒塌断裂的皇座后,露出一道面对穹顶的秘道入口,入口周围横七竖八堆迭着十数具残骸,每一具残骸上都戳着几十枝刀箭,如今看来依旧触目惊心。
这该是一条逃生通道,不知那位破城之主,是否幸运地躲过了追杀?
雁鸾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走下秘道。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雁鸾霜功聚双目。
两边是巨大花岗岩砌成的墙壁,宽阔的走道足可容纳马车自由驱骋。
顶上一盏盏宫灯里的灯油早就燃尽,一脚踩下去,尽是“喀喇”“叮当”的响声,那是白骨和兵器折断的声音。
风声在地道入口处呼呼哀嚎。
身后的那一小团微光渐行渐远,雁鸾霜走出了十余丈。
突然,走道深处轰鸣起一人的大笑,后又冷冷道:“你为何还不动手?”
虽然那声音听上去模糊隐约,可是雁鸾霜的眼睛还是一亮。
因为,这正是林熠的笑声!
林熠不是自己醒的,弄醒他的人是卓方正。
当天地塔突然爆裂崩塌,一束由地底飙射奔腾而出的白色光柱,却将正在塔外守候的所有人也裹了进来。
卓方正也是其中之一。
他昏昏沉沉苏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不可思议地趴在这条走道内。
不但正与一颗骷髅头做亲密接触状,身子下更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白骨,他不由倒吸了第一口冷气。
接下来,他站起身,瞧见了五六丈外倚在石壁旁昏迷不醒的林熠。
卓方正第二次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他很快由惊转喜,因为他发现林熠的情况很不妙。为了谨慎起见,他轻轻唤了两声:“林教主,林教主!”
如他所愿,林熠面如死灰,浑身浴血毫无反应。
卓方正定下心来,走到林熠身前灌气于指,连点十数下,将他周身的经脉封得严严实实无一处遗漏,这才大松了口气。
同时也明白到林熠在闯天地塔时,必定受了极重的内伤,真元损耗更是难以计数,否则纵是昏睡中,又岂容自己轻而易举近身封闭全身的经脉?
卓方正制住了林熠,暗暗想道:“老天开眼,让这魔头落在我的手里,我且弄醒他,问上一问再做了断。”
他一脚踹在林熠胸口的檀中大穴上,足尖透入一股劲道振动经脉。
林熠受痛猛醒,眼前黑影朦朦,好半天才看清楚是卓方正。
林熠心知不妙,先不动声色地流转真气,发觉经脉凝滞,丹田如铅,就知道对方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当下一言不发,又把双目缓缓合起,暗自运用《幽游血书》里记载的“冲空导脉”绝学,打通受制经脉。
卓方正冷冷盯着林熠,见他旁若无人自顾靠墙休养,忍不住火往上窜。
他努力压制住怒火,寒声问道:“我师妹呢,你把她怎样了?”
林熠全神贯注地冲经导脉,不敢稍分心神而致前功尽弃,只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卓方正勃然大怒,俯下身“啪啪”连抽林熠面颊,低吼道:“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为何不答?”
林熠真气受制无力抗拒,脸颊立时肿起老高。他满不在乎伸手拭去嘴角的血丝,瞥了眼卓方正,又把眼睛闭上。
卓方正注视林熠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林教主没有想到罢?你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那晚在街头你好威风啊,一手折断了卓某的乳玉仙剑,逼得我险些蒙羞自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老天教你落入我手,还有何话可说?”
林熠心知,卓方正在自己手底下受了奇耻大辱,如今天赐良机,卓方正万难再放过自己。
林熠可不指望这位天宗弟子,能如楚凌宇一般光明磊落,放开自己再行公平决斗,为今之计,只有尽力拖延时间冲开经脉禁制,或许可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把眼睛睁开,望着卓方正淡淡问道:“你恨我,想杀我,是不是?”
林熠猛然开口,开口既点破卓方正的心思,令他反而一怔。
过了一会儿,卓方正才回答道:“像你这样的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抛开毁剑羞辱之恨不谈,卓某身为天宗弟子亦不能饶你!”
林熠不屑一笑,道:“你就是不敢承认,想杀我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鸾霜?”
卓方正眉宇间煞气一动,嘿笑道:“没有你,她又怎会忤逆师门、违抗雪师叔的命令?只有你死了,雁师妹才不会越陷越深,堕入魔道。林熠,你认命罢!”
林熠哈哈笑道:“何必把话讲得这样冠冕堂皇?直说了罢,你对鸾霜私下钟情,却莫名其妙将林某视为你嫉妒的对象,对不对?”
卓方正恨恨说道:“住嘴,你一口一声鸾霜,雁师妹的清白之名,就是这样被你毁掉的!试问,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弒师叛门、灭绝人性的魔道杂碎?
“林熠,你少自作多情了!”
林熠暗中默运“冲空导脉”心法解除禁制,奈何全身真气涣散,进展异常缓慢。
他心中微动,故意刺激卓方正道:“自作多情的人只怕是你才对罢?唉,可怜呀,与鸾霜同门近二十年,明明心里喜欢,偏还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掩饰起来,不过是个害怕被拒绝的胆小鬼而已!
“我劝你赶紧另投师门,乘着大般若寺的盘念大师也在此间,不如抓个机会拜到他的座下当个和尚。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百年后,你若能领悟此中奥妙,岂不于人于己都是莫大的福气?”
他连讥带讽好不痛快,卓方正却是连羞带恼好不愤怒,挥手一巴掌拍过去怒喝道:“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
林熠见此计可行,悄悄将卓方正的掌力,以“铸元诀”吸纳引导向胸口,一股真气冲荡之下,檀中穴左右的禁制,顿时出现松动。
可惜卓方正毕竟无意立刻要了林熠的性命,这一掌只用了两成功力,未能破开胸口淤塞。
林熠一口血咽下,笑吟吟道:“色厉内荏,足以证明林某之言无差!你既然什么都不敢承认,还有什么好说的?哈,即便是只雄鼠,都懂得向雌鼠示爱表白。
“卓方正,你也太逊了。戎宗主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收一个胆小鬼作徒弟是一件多么令人悲哀的事情。”
卓方正这下真的愤怒欲狂。
回想那夜长街,雁鸾霜深情款款悄然凝视林熠,一团妒火烈焰腾腾从心底燃烧,直要冲破嗓子眼喷出。
再看眼前的这个死对头,样子尽管狼狈,却反而比自己更加轻松写意,这时候谈笑风生的人,本该是自己才对呀?
他嫉恨欲狂,想再施重手折磨林熠,猛地思忖道:“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我百般折辱他,亦不符师门戒律,正道风范。
但若就此一掌毙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迟疑间,正好触到林熠望着他的眼神,其中几多讥嘲,几多鄙视,卓方正血冲头顶再难克制,一咬牙心想道:“这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事后有谁会晓得?我今日,就为天下苍生除去一个恶魔!”
一念及此不再犹豫,俯下身抓起林熠胸襟,盯着他的脸庞沉声道:“林熠,是你逼我动手的,可怪不得卓某!”
说罢,劲灌左拳“砰砰砰砰”,一连四拳结结实实击在了林熠的小腹上。
林熠闷哼吐血,将四道珍贵的真气导向胸口,檀中穴一热,终于冲开禁制,一股热流随即流向右臂,却又在肩头凝滞消失。
他的动静虽微,还是引起了卓方正的怀疑。
林熠哪会容对方细想,哈哈笑道:“天宗的拳法,原来是用来打蚊子的!卓方正,不妨猜猜你这次下山前来西域,令师戎宗主是何想法?”
卓方正猜不透林熠的意思,随口问道:“你说呢?”
林熠笑容不改,咽下一口涌上的鲜血道:“他定是在偷偷想:这小子既狂妄又无用,这回下山多半不能活着回来,正可替本宗了却一桩耻辱心病。
“终究老夫和他师徒一场,正儿真若有幸死在外头,少不得老夫要在他的灵前掉上两滴眼泪。到时千万要辛苦忍住,别一个不小心偷笑出声─”
他说得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卓方正频频点头呼呼气喘道:“好,说得好!看我先拧断你的脖子,让你再笑!”
林熠的真气渐渐疏通到右肘,只消打通一臂,便能出其不意一掌重伤卓方正。他纵声冷笑道:“你为何还不动手?”
卓方正摇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林熠道:“你有意激怒我,好让卓某一掌毙了你,少受些痛苦,我偏不遂你心愿!
“不过,如果你肯交出《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我或可让你死个痛快。”
林熠听他此言先是一楞,笑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果然不假。《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可是魔宫至宝,不知卓公子拿来有何用处?”
卓方正心虚脸红,好在四下漆黑,就算变脸也不怕被人看到,道:“卓某要将它们尽数毁去,以免祸害人间。”
林熠从容道:“那就不劳卓公子费心了。只要林某一死,它们也随之永埋黄土,不见天日。卓公子何苦多此一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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