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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牛语者
还需要谁来介绍么?他的存在早已说明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天帝戎淡远。普天之下正道各派高山仰止、神一般敬慕的人物,终于与林熠面对面,不期而遇地伫立相视!
“鸾霜,你想跟这个人走?”戎淡远缥缈淡漠的眼神,拂过两人的脸庞,问话的方式,与他的眼神一样高傲。
雁鸾霜轻轻挣脱林熠的怀抱,向着戎淡远盈盈拜倒,声音虽低,但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求宗主成全。”
“也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戎淡远出人意料地爽快道:“你要随他去,我不阻拦。少了你,天宗还是天宗,观止池的水也依旧流淌。”
“宗主!”雁鸾霜悲喜交集,更有七分难以置信的惊讶,望着戎淡远。
“但请把寒烟翠和太极青虚镜留下来。”戎淡远的语气忽又一转,冷峻道:“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天宗传人,自然也无权继续保留它们。”
雁鸾霜从身后解下仙剑寒烟翠,横执手中眷恋难舍地来回抚摸,神情伤感凄楚。
戎淡远无动于衷,一如传说里无情无欲的仙家大圆满境界中人,也不催促,只木无表情,负手屹立。
“叮!”寒烟翠陡然自动弹鞘而鸣,露出半截碧凉如水的剑锋哀哀悲吟。玉指拂过,一缕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渗落,凝在一汪似洗的剑上,犹如一颗颗南国红豆。
“呼─”寒烟翠脱手掠过十丈,连鞘带剑,斜斜插入戎淡远脚前的沙土。与此同时,一束青光飞纵,从雁鸾霜袖口里祭起的太极青虚镜,亦盘桓在了戎淡远的头顶。
戎淡远拂袖收去太极青虚镜,仍旧冷漠地盯着雁鸾霜,道:“还有一样最重要的。”
雁鸾霜的玉颊刹那失去血色,徐徐道:“宗主要收回弟子的修为?”
戎淡远淡淡道:“十七年前你到观止池时,只是个一无所长的小女孩儿。而今既然执意要离去,自应明白该怎么做。”
雁鸾霜平静地颔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彷佛带着碎裂的痛楚,缓缓回答道:“鸾霜明白。”
一阵压抑窒息的死寂之后,戎淡远冷然道:“怎么,你不愿意?”
“呜─”凭空生出一道风,将插在土中的寒烟翠拔起,平平稳稳地托送到雁鸾霜面前,悬浮不动,而戎淡远居然连衣袂都未曾动上一动。只凭这手,已经清晰地显示出他的修为,赫然臻至天人合一的神奇化境。
“那么拿起寒烟翠,我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戎淡远说道:“只要你能赢下一招半式,我准你全身出门。”
“啪!”横空伸过来一只手握住寒烟翠,顺势再次插进土中。林熠悠悠道:“你为何不先问问我是否答应?”
戎淡远漠然道:“林教主,似乎阁下并没有干涉我清理门户的权力。”
“原本是没有。”林熠的目光从容自若,迎了上去,回答道:“但从鸾霜答允随我离去的那一刻开始,便有了。对不起,戎宗主晚来半步。”
“林熠!”雁鸾霜星眸里闪过难以言喻的异彩,想说什么,却被林熠摆手截断道:“交给我来处理好么?”耳畔听到她的一声幽幽叹息,如诉如泣。林熠朗声说道:“如此我便替代鸾霜邀戎宗主一战。倘使不幸落败,我们两个听凭阁下处置。如果侥幸林某赢了,就请戎宗主放人。”
戎淡远的瞳孔迸射出形如实质的精光,宛若万钧大雷神锤,重重敲击在林熠的灵台上,让他的心神如千顷波澜剧烈摇荡,有一瞬险些失去了控制。
“你威胁我?”戎淡远冰寒的脸上不见喜怒,缓缓问道。
林熠银紫色的飞发飘扬,刚刚他在戎淡远突如其来的锋锐目光穿视下,略一震慑,好在旋即稳住阵脚,此时淡然反问道:“你以为呢?”
再不多话,右掌掌心“嗡”地一响,托起团金辉烁烁的光丸。“呼!”光丸迅速扩展幻化成一柄夺目的金色魔弓,林熠的身上散发出蒙蒙雾光,巍如山岳,左手双指徐徐地扣动弓弦,发出金石激越的镝鸣。
“有破日大光明弓就能为所欲为么?”戎淡远冷傲低哼,左手托起一方铜台玉马。四四方方的青铜底座上,一尊肋生双翅,神骏之至的宝蓝色玉马奋蹄昂首,通体焕发出绚烂的光彩,好象随时要蹬云而起。
林熠嘴角浮起一抹讥诮,道:“宗主为何不把那条麒麟玉围也祭了出来?莫非是怕打斗时一个不小心,裤子会滑落?”
雁鸾霜听了险些没晕过去,这个混蛋竟拿天帝戎淡远开涮,稍后他若不全力相拼、搏命争取,还有任何后路可言么?
但戎淡远的心绪毫不为林熠的讥讽所动,掌心光焰大盛,低喝道:“起!”铜台玉马应声腾空,底座倏忽化作一朵朵翻滚激荡的青云,环绕空中,那匹玉马登时也通灵长嘶,双翅拍打,乱云遽然膨胀十数倍,更见威武。
林熠笑意不泯,一双眼睛里却漾动着光彩,左手双指拉动弓弦,一束金色光箭横空出世,像条不甘蛰伏的苍龙,对着铜台玉马愤怒咆哮,扩散出一圈圈璀璨的光浪。血战当前,他居然还想到安抚雁鸾霜的心情,回首微微一笑,说道:“别担心,他伤不了我。”
戎淡远白衣飘荡,如同画中仙人,静静待林熠说完话回转过头,才并指虚点玉马寒声喝道:“咄!”铜台玉马蹄踏青云鼓荡双翼,似一蓬青蓝二色的惊涛骇浪,席卷过十丈空间,排山倒海般迫向林熠身前。四周的林木落叶齐齐摇曳回荡,在场外形成一团冲天掠起的庞大旋流,不住“嗤嗤”锐响。
林熠心晋空明血气沸腾,灵台从流光溢彩的青云深处,清晰映射出玉马的踪影,心神锁定,吐气扬声射出第一支光箭。
“叮!”金箭挟起激越轩昂的金石清鸣,雷霆万钧劈开长空,犹如天公雷斧斩落出的无俦电光,撕裂团团青云,精准击中玉马脖颈。轰鸣声震耳欲聋,一串串电火光花散溅,从青云中迸绽出来,金箭射入玉马半截,似一支冰棱,被周围灼烈耀眼的宝蓝色光芒熔化。
玉马的脖颈在眨眼间迸开一道碗口大小的黑洞,却又即刻弥合,只是去势稍稍一滞。
戎淡远与林熠气机牵动,不约而同晃了晃身躯,各自低嘿了一声。
林熠第二支、第三支金箭次第射出,分取玉马双翼。如今他的金箭并非以“破日七诀”发射,在融合了天碑神秘的力量之后,浴火涅盘后任意一箭,足以抵得上仙家一流的御剑诀,而所耗损的真元则远较昔日为少。若不是一来新得至宝见猎心喜,二来对面的戎淡远,号称正道至尊三甲子未尝一败,他哪里需要召唤破日大光明弓?
铜台玉马在破日大光明弓的接连打击之下,光澜飘飞,颤动不已,然而天宗至宝终是非同凡响,仍奋蹄行空,不断迫近。
林熠神色泰然沉静,双目紧锁玉马,身形忽地飘起,朝着南面那株返璞仙树顶端掠去。铜台玉马如影随形,越追越近,青云扑面。林熠人在空中默念心诀,太炎真气汩汩注入第四支光箭,已运起“破天诀”,待到双足点到树梢,猛一个回头,望月鼓啸龙吟,气吞山河,破天之箭离弦而出,绽放开不可一世的瑰丽光华。
“轰─”冗长的一串闷雷惊响,四株返璞仙树几乎被连根掀起,剧烈摇晃落下森森黄叶。金箭射中玉马额头,似有一团血红泛起,箭影不散,落地生根般紧紧抵住马头不放。
玉马鬃毛飘飞,长声嘶吼,双目射出幽幽蓝光,像一堵光盾,亦牢牢挡住金箭不让毫厘,竟成僵持之局。
林熠借助返璞仙树特异的灵力,卸去光浪反挫的力道,稳稳站住身形,左手不再弯弓搭箭,反而于电光石火里捏攥成拳,纵声喝道:“再接我一记五极光龙拳!”振臂轰出一束五彩绚光,滔滔如长江大河,煌煌似星月奔流,绕过铜台玉马与天碑,隆隆啸动,掩袭向对手。
原本的那条赤色光龙,已被青丘姥姥毁于天石宫一战中,只剩下其它四条光龙为林熠炼化;但此刻五彩绚光里,竟又多出一道金色的恢宏光飙,高昂龙首,傲然居中,策动两侧四龙雷霆奔腾。声势更胜往昔十分!
戎淡远面罩寒霜,眉宇轻扬,冷哼道:“飞蛾扑火!”右手屈指捏诀,意起形生,腰际束着的麒麟玉围“哗”地变身,翠华绮丽,美轮美奂,赫然幻作一头神威凛凛的碧色神兽,朝着五极光龙掠到。
林熠见状,心念催动,五极光龙突然中分散开,将翡翠麒麟围裹在中央,猛烈冲击轰炸,梅花间竹似的爆响声,差点刺破三人的耳膜。
一场龙争虎斗,竟这么快就进入到短兵相接、生死一发的地步,令人始料未及。
林熠和戎淡远棋逢对手,均是激起心胸豪情,莫说已然骑虎难下,纵是能够收手亦是欲罢不能,谁也不愿向对方率先低头!
蓦地一束如虹电光掠起,贯穿全场,“轰轰”剧震里,拦腰破开金箭玉马、光龙翠麟,剑光瞬即黯淡,似断线风筝,洒溅了一路血滴,无力载落到北方那株返璞仙树下。
林熠和戎淡远的身躯,被肆虐爆散的蓬蓬光浪横掀而起,朝着后方翻转飘飞,耳朵里“嗡嗡”响鸣,除此之外,已是什么也听不见。
“喀喇喇、喀喇喇─”四株在此屹立千年的返璞仙树,亦终于碎裂飞洒,连深入泥土的根基亦不能幸免,惟有那座天碑,安然无恙巍立林心,彷佛是与天地日月一样永恒的存在。
林熠也不晓得自己横七竖八撞飞了多少根古木,全身麻痹,真气窜腾,也不晓得疼痛,眼前一阵金星劈啪乱冒,咽下两口涌到喉咙口的热血,正打算出声呼喊,不防甫一张嘴,一股雄浑的罡风结结实实灌了进来,堵得他胸口窒息欲死,“砰”地靠到一株树上,堪堪稳住身子。
“喀!”那株扶住他的古树却不堪重负,又告折断。
他屏气调息,视线扫荡锁雾林每个角落,找寻雁鸾霜的影踪,猛然只见北首数十丈外,雁鸾霜血染仙衣,一手拄剑艰难站起,苍白的脸上安详恬静,在层层光波照耀里,却又娇弱得彷佛再承受不住任何的风吹雨打。
那边,戎淡远一步步从林内缓缓行出,虽然白衣上沾满泥泞的枯草落叶,可脸上依旧从容不迫,冰冷无情。
雁鸾霜笑了笑,向着戎淡远勉力行礼道:“宗主,鸾霜自逐师门已是罪不可赦,又擅自御剑出手累您受伤,更难轻饶。一切惩罚鸾霜都是甘之如饴,只是不敢再劳您亲自用刑,弟子自我了断就是。”
她清丽绝俗的秀脸,陡然焕起一层青光,紧接着全身散发出缕缕光束,像烟雾一样地蒸腾。寒烟翠戚戚镝鸣,竟似呜咽。
林熠心飞神散,不顾一切飞扑向她,大喊道:“鸾霜住手─”
“轰─”一团光雨从雁鸾霜的体内崩散,又如花般零落。凄迷的光雾里,林熠仍能看到她温柔而深情地款款一瞥。





剑谍 第二章 逐浪岩
风还在吹么?云还在飘么?灿烂的阳光去了哪里?
为何心上一团沉重的阴霾覆压?
林熠也不清楚他是如何将雁鸾霜揽进怀里,拚命输送着真气,替她梳理几已寸寸断裂的经脉。
往日充盈如海的丹田,如今空空荡荡,仅剩一两丝游离的真气,如同暴晒在烈日下的露珠,转眼挥发。
林熠单膝叩地,右手轻轻搂住雁鸾霜剧烈起伏的娇躯,左手为她抹去唇角凄艳的血丝,低声道:“何必为了我毁了自己,我……”
他的嗓音忽而哽噎,无法继续,只恐眼中有泪,行将潸然而下。
雁鸾霜蹙紧眉头,忍住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不令自己呻吟出声,浅浅一笑,反倒安慰林熠道:“不要紧,过一会儿我就没事了。”
林熠取出一颗九生九死丹,塞入雁鸾霜晦暗歙动的樱唇,百感交集,再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底,宛如有一团被狠狠压抑而愤怒咆哮翻滚的火山熔岩,渐渐升腾窒塞胸臆,围在雁鸾霜纤腰后的拳头,不自禁地捏紧!
雁鸾霜喘息稍定,眉心失去了以往的光泽,然而星眸明亮清澈如初,彷佛感觉到林熠要做什么,颤抖的纤手悄悄按住他的拳头,却用另一只手吃力地拔出寒烟翠,朝着戎淡远道:“宗主,弟子的剑也该交还给您了。”
戎淡远默然在一旁伫立许久。
林熠和雁鸾霜的心神都专注在对方的身上,无从留意到他眼睛底出闪烁的一抹痛惜与怒忿,然而当雁鸾霜的视线挪移到他的脸上,连这丝若有若无的眼神也立即消隐。
他探手虚摄,却并不接剑,寒烟翠划过一道弧光,“叮”地收入远处的剑鞘内。
林熠挽着雁鸾霜,缓缓站起身,与戎淡远冷冷对峙,说道:“动手罢!”
雁鸾霜一惊,虚弱的声音透出焦灼:“林熠─”
林熠不待她接着说下去,轻声道:“我说过要带你走,就一定能够做到,现在你什么也不要管,更不要再费神,谁也别想拦住我们。”
外圈段默陇、雪宜宁、连长老、查长老乃至唐若素等人俱已赶到,鸦雀无声地凝视着这对旁若无人的年轻男女。
谁都明白,纵然林熠真的是魔圣聂天复生,也绝无可能在天帝戎淡远面前带走一个散功之后、伤重垂危的雁鸾霜。
更何况这里是观止池,高手环立如林,哪有可能让林熠全身而退?
但没有人开口,甚至没有人讥笑林熠大言不惭。
所有人都静静地,将目光聚焦在他们两个的身上。
那位曾经在谷口截杀林熠的女弟子神情复杂,虽愤恨依旧,却多了几分同情和艳羡。
他们两人,一个为情舍身,甘愿百死,一个挺身挡难,睥睨天下。
又有什么力量还能将他们分开?
雪宜宁嘴唇动了动,但听段默陇传音入密低低道:“雪师妹,这件事还是交给戎师弟来处理罢。”
雪宜宁默默点头,眼前的林熠和雁鸾霜,却渐渐地化作了另外两个人的模样,她的目光不觉温馨起来,又有一丝感伤在飘漾。
戎淡远道:“鸾霜,你废功之后已是自由之身,从此天高海阔,敝宗却与你再无半点关系,望你好自为之。”
听着戎淡远冰冷无情的话语,再看诸位同门突然变得遥远而陌生的模样,雁鸾霜油然升起一缕酸楚,不禁热泪盈眶,垂首颤声道:“多谢宗主开恩!”
从天宗万众瞩目寄托厚望的千年传人,沦落成手无缚鸡之力的飘泊少女,仅仅是一夜之间的工夫。
在场许多人都难以理解。
什么样的力量,促使着她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所有,作出如此逆转一生的决定?
戎淡远并不领情,冷冷转向林熠道:“今日,我本可以有很多理由将你留下。”
林熠手不离雁鸾霜后背,源源不绝输入真气,蔑然道:“林某何惧,请!”
戎淡远竟是一摇头,淡然道:“你携了鸾霜去罢,不是老夫怕你,戎某不屑乘人之危。尽管方才一战你我平分秋色,但眼下鸾霜身受重伤,令你生出后顾之忧,再战一场,我自信你绝无胜望。戎某今日便放你离去,未竟之决,留待他日又有何妨?”
林熠神色不动,颔首道:“好,天帝终究是天帝。异日狭路相逢,林某必还此情!”
戎淡远洒然一笑,道:“老夫岂是沽名钓誉、施恩索报之辈?七日后,我将在昆吾山会盟正道八派共商围剿贵教之事,林教主若有兴趣,便上昆吾再续今日之战。如果担心我正道八派会设下埋伏对你不利,尽管在万潮宫中引颈相候,等着老夫登门造访,一决高下。”
他几句话说来语气平淡,可听入任何人的耳中,都尽显自负与不可一世。
林熠一路坎坷走来,岂会三言两语就被人镇住?轻声笑道:“多蒙戎宗主抬爱,七日之后昆吾山,林某准时赴约!”
戎淡远负手朝后退出三步,加诸在林熠身上的庞大压力骤然消失。
林熠却不急于离开,低头柔声问道:“鸾霜,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雁鸾霜环顾天宗众人,微笑着哀伤道:“诸位师叔,诸位同门兄妹,鸾霜去了。”
沉寂须臾,唐若素看了眼段默陇,还是走出数步低声道:“雁师妹,多多珍重。”
雁鸾霜含泪点头,道:“唐师姐,你也多保重,若是……”
忽然想到今后纵然还有机缘见面,亦是阵营分明,再不可能如从前那样姐妹情深、连床夜话,后面的话说了,也不过徒增伤感,顿时怅然收住。
其它人或垂首看着地面发呆,或者把目光投向别处,再无一个人作声。
林熠搂紧雁鸾霜朗声笑道:“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猛听一个少女厉喝道:“林熠,慢走!”一名女弟子冲出来拦在面前。
林熠不以为然道:“怎么,难道仙子还有想法么?”
那素服少女瞪了林熠一眼道:“好好对雁师妹,不然新仇旧恨,我周冰卿与你不死不休!”
林熠一怔,不由对她恶感尽消,反升起敬重之情,肃容道:“周仙子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
雁鸾霜听到林熠面对恁多曾与自己朝夕与共的师长同门,慨然承诺,既喜且悲。
想到从此之后除了身旁男子以外,自己已然一无所有,黯然神伤处,慧心早乱。
忽听得林熠一声穿金裂石的长啸,已拥着她御剑而起,锁雾林刹那在脚下变成一片小小斑痕,旋即整座山谷也被周身飘浮弥漫的云雾遮掩。
别了,观止池,曾经的家,曾经的依靠,记载着成长的地方。在不断飞逝的云澜,雁鸾霜挥了挥衣袖,成为她心中一段永远的过去。
雁鸾霜双手环住林熠,多年来第一次不是倚靠自己的力量御剑飞行,然而近乎与生俱来的敏锐,依旧令她清楚地觉察到,他们正迎着红日的方向飞去,而并非南下。
“我们先到东海拜会释青衍,他医术高超,称绝当世,或许有法子恢复你的修为。”似乎看出雁鸾霜心中的疑窦,林熠解释道。
东海,曾几何时,他立下誓诺,有朝一日要功成身退回返东海,迎娶自己的新娘。
而今他终于要回来了。
只要从释青衍手中收齐最后一卷《云篆天策》,运用天碑仙诀合璧开启,即可大功告成。
剩下的,就是扫荡九间堂,揭发龙头真面目。
但陪伴在自己身旁,往后无数岁月要比翼双飞的少女,却已非容若蝶,换作成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天宗仙子。
得失之间,又有谁能够说得明白?
回首过往时光,已是匆匆三年。
九死一生的三年,物是人非的三年。
恍惚里,林熠感慨万千,默默无语。
雁鸾霜恬静地伏在他的胸前,听着风声里强劲有力的心跳,与他共同品味着两世为人的情怀。
傍晚时分,碧波金鳞映衬着落日辉煌,逐浪岩遥遥在望。
林熠的心头倏地有些感慨,像是浸染了世间各种滋味的一支画笔,饱蘸了虹彩,偏又无从落笔。
他对身边飘浮着的淡淡云絮笑了笑,向怀中的雁鸾霜介绍道:“看,那就是逐浪岩了。”
逐浪岩在他的脚下渐渐扩展,渐渐清晰。
这个他曾在其上度过一生最幸福时光的小岛,这个令他魂断神伤,暗下决心今生禁足的伤心之地,在这一刻,重又近在眼前。
经过一整日的御剑飞行,雁鸾霜身心疲惫越见憔悴,但有林熠的真气绵绵汩汩护持心脉,周身暖洋洋甚是舒服,况且她精修多年,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并不会随着散功而消失,闻言振作精神,凝目俯瞰,含笑道:“也不晓得东帝是否正在岛上?”
林熠也不说破,微笑道:“管他在不在,先找丹室,搜得几味上好的灵药给你用上,难道吞进肚子里的东西,他还能让咱们吐出来?”
雁鸾霜莞尔道:“不愧是统领魔道的圣教教主,居然连东帝的霸王餐也敢吃。”
林熠胸臆稍抒,慢慢往逐浪岩降下身形,他在这岛上曾盘桓过数日,与容若蝶携手并肩几乎走遍了每一方青石,深知释青衍在逐浪岩百年经营,岛内阵法埋伏机关暗门数不胜数,外来之人需先落在逐浪岩西首的鼋头礁上,方能寻径而入。
但莫名其妙,他的心底隐约泛起一抹怪异的不安,灵台涌动的魔意缓缓流转,似有感应,当下不动声色,飘落到鼋头礁上,扬声道:“释老先生,在下林熠前来拜望,请不吝赐见!”
声音传出,响彻岛屿,百鸟齐惊,振翅翱空,却久久没有等到释青衍的响应,甚至不见一名灵仆露面。
雁鸾霜卧在林熠怀中,蹙起琼鼻低声道:“不对,这海风里有种煞气!”
林熠点点头,沉声道:“出事了,否则就算东帝不在,他手下的灵仆也会出面迎接。走,上岛查一查!”
他将雁鸾霜挽在左半侧怀抱内,右手暗捏剑诀,只需稍有异样,便能立时掣出心宁仙剑,给对手雷霆万钧的一击。
他舒展灵觉搜索四周,携了雁鸾霜举步登岛,沿着一条蜿蜒小径,径直朝上善若水轩行去。
暮色低垂,海岛空幽,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征兆,但林熠心中不妥的警兆竟是越来越强烈,全身真气游走,将他和雁鸾霜护得风雨不透,步履踩过碎石小径,穿花绕柳,不敢有一瞬松懈。
“叮!”当两人走到上善若水轩外,心宁仙剑蓦然振动镝鸣,声声示警!
林熠“砰”地飞袖卷开虚掩的门户,尚未入内,整个人却已然怔住了。
轩中的陈列摆设完好无损,只是有一层细细的淡青色粉末散落各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东帝释青衍匍倒在门前,背心上赫然印有一只鲜红的掌痕,深陷入体,伤口周围乃至绒毯上的鲜血早已干透,转深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厅内横七竖八躺卧着五名灵仆的尸体,均都一击毙命,绝无还手余地,其中有一个竟被一脚硬生生压进了地面,只双手还死死抓住一对椅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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