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罗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伏昼
我眯着眼睛研究被涂黑的格子,什么东西也没看出来,大概只是写错字了吧。但有件事已经铁板钉钉,那就是,在领主的财产中的确有一只“猫”。
那天晚上结束了晚餐,我照例去找杰弗里汇报进度。其他事谈完,我没有离开,开门见山地问他:“我是不是也继承了一只猫?”
“是的。”杰弗里坦然回答。
“我想见见它。”我说。
“你已经见到了。”他说。
我在那里莫名其妙,心想莫非哪个仆人就是吗?书上说“猫”有三种形态,普通的猫,露出猫耳猫尾的人形,也可以收起这些特征变得与人无异。让“猫”掩去特征当一名仆人,简直暴殄天物,何况领主府中有那样不像人的仆从吗?
我想了一圈,想不出结果,杰弗里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像琥珀一样,仔细看,那对瞳孔在明亮的灯光下收束,不是圆的,反倒有点细长……
我张大了嘴巴,眼睛眨巴个不停。而杰弗里轻轻点头,说:“是我。”
第6章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猫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就是我。”杰弗里说,好像说了晚餐内容一样平静。
他坐在那里,看着我语无伦次了半天,如往日般矜持地点点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一般这样的半截话就是逐客令,我被他教得太好,饶是大脑一片混乱,也浑浑噩噩地点着头,梦游一样走了回去。我觉得难以置信,仔细想想又并非不可能:杰弗里的眼睛,杰弗里说自己没有头衔,管家对杰弗里从来没用过尊称,只是模棱两可地叫他“杰弗里先生”,等等等等。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不管是我唯一见过的那一只猫少年,还是看到的书里介绍的“猫”,他们全部和杰弗里截然不同。书上说他们是驯化的野兽,没有脑子的动物,家养宠物,只被食欲和交配的情欲控制。杰弗里怎么可能是本能生物?他简直是理智的代名词,如此优雅,彬彬有礼,博学多识,他都算动物的话我算什么玩意?进化不完全的野蛮怪物?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觉得他没准在开玩笑,一会儿觉得自己会错了意,反正今晚绝对别想睡好了。
我索性从床上一跃而起,穿好衣服,叫来了管家。我开门见山地问:“杰弗里是‘猫’?”
“是的。”他干脆地回答。
“他怎么会不是人呢?”我难以置信地抱着头,“他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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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不像人了啊?”
“肖恩公爵殿下曾让他学习过基础课程。”管家说,“在杰弗里先生能转化成人的第二年,公爵殿下为他请了老师,教授了拉丁文,诗歌,天文,礼仪,音乐,绘画等课程。”
“猫”出生时与普通品种无异,但只要一年就可以成熟,变化为相当于少年期的人类。它们的衰老十分缓慢,不会患性病,驯养后可以听懂命令,并且在多年的培育下产生了诸多分支,能应对各种需要……书上是这么说的。
“老头子对他还不错?”我有些吃惊地问。
不知是因为第一印象差还是直觉,我老觉得我那便宜爹挺凶。但如果只当性玩具,会教“猫”说话就已经算溺爱宠物了,能让杰弗里为他做重要的工作,我老爹大概挺喜欢他?
这样想想真有点别扭。
“公爵殿下的确待杰弗里先生与其他人不同。”管家说。
“所以威廉侯爵在宴会上就是在说这个?”我说,“我和上一代公爵都让杰弗里正儿八经工作,他们不爽了?”
“可以这么说。”管家回答,“不过杰弗里先生并没有正式的官职,只是在主人的默认下代理而已。”
主人,他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上一次还只是一丝小绮念,这回简直像对着我的脑门来了一下重击。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运转不灵,满脑子都是杰弗里,猫,杰弗里,“性玩具”,操。我打了个激灵,为脑中炸开的画面感头皮发麻。
我用力晃了晃头,期望这样能把乌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晃掉。一点用处都没有。一道念头在脑中扎了根,变成了不可遏制的冲动。
“这里只有一只‘猫’?”我问。
“您所继承的遗产中目前的确仅有一只。杰弗里先生是非常珍贵的名种,肖恩公爵殿下不愿饲养比它劣等的品种。”管家说。
“不要这么叫他!”我条件反射地用力反驳,管家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我又问:“只有贵族养‘猫’?”
“并非如此。贵族家中的‘猫’品种高贵,但在民间也有饲养着混血和低劣品种的机构存在。”他含蓄地说。
“我要去。”我说,“现在就去,可以吗?”
仅仅半小时后我就坐在了“猫馆”里,这里的夜晚热闹得像白天,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大家都戴着半截节日面具。真是滑稽,这种毛茸茸的名字底下干着妓院的活。老鸨大概知道我有钱有势,拿出十二分热情招呼,殷勤地问我想要什么类型。“这里虽然没有名种存在,但有最接近‘纯种猫’的货色,也有干净的雏儿,各种性别品种尽可以挑选!”她说。我告诉她要最普通的一种,她为我的要求愣了愣,小心地问:“要怎么个普通法?”
“没特色。”我说,“和大部分‘猫’一样。”
于是老鸨带来一名长着猫耳朵的少女。
我并不是出于性欲,好吧,不止是出于性欲才来到这里的,我感到挠心挠肺的好奇,很想知道普通的“猫”会是怎样一种东西。那名少女的确很普通,长得还算美,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看上去已经成年。她竖着一对黑白相交的耳朵,尾巴从连衣裙里伸出来,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我问。
她点点头。
“你会说话吗?”
她摇了摇头。
我又问:“你几岁?名字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她困惑地看着我,不动了。
问她的问题有的有回应,有的没有。我实验了好几次,结论是她只懂和上床搭边的指令。我让她变成猫,她变成了一只三花猫。我让她收起耳朵变成人,她就收起耳朵,一张和人类无异的脸看起来很不聪明,像个懵懂的孩子或者傻子。她橙黄色的眼睛还剩一点灵气,但那也不是人类的眼神。
我对这样一个不知该不该用“人”形容的东西毫无胃口,粗暴地丢下她打开门。老鸨赔笑问我哪里不满意,我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来长点见识,没兴趣,钱照付。
“想长见识?好好好,请您跟我来吧!”老鸨立刻热情邀请道。几分钟后我才明白她是怎么理解的:她把我带去了那种可以看到别人开搞的长廊。我感到十分尴尬,心想难道我看起来像个窥淫癖吗?我出于好奇心忍着别扭看了一会儿,看得十分心情复杂。
有钱人相当会玩,“猫”都有着姣好的面孔和不错的身体,要说一点也不兴奋那肯定是撒谎。但无论“猫”赤裸还是穿着衣服,是顶着亚人的特征还是看上去与人类相同,它们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息。它们的眼神是动物的眼神,没有什么表情,或者只分为平板和沉迷情欲这两档。
我突然深深理解了那些它们不是人的说法,它们本来就不是人。这让我在兴奋和倒胃口之间徘徊,整个人不太舒服。
我什么都没做就打道回府,管家对我急吼吼出去灰溜溜回来不置一词,感谢他的体贴。回来时天都快亮了,我匆匆洗漱上床想补一觉,一直在做梦,怎么都睡不好。
我梦见了杰弗里,他在我面前把衣裤一件件脱掉。我没等他脱完就扑了上去,把他翻过来摁到沙发上。他散开的头发间竖着一对耳朵,尾椎骨后接着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我顺着撸了几下,他就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咽。为男人培养出的猫无论雌雄都能自己分泌润滑,我一直把他操得下面湿透,最后射在里面。我看着他起伏的脊背,突然特别想跟他接吻。杰弗里如我所愿翻过身,露出一双蒙昧的、动物的双眼。
不知道我是不是世界上第一个被春梦吓醒的。
我支撑不住,睡掉了上午的课,食不知味地吃午饭,在武技课上差点又被打断骨头。伊桑打雷般咆哮了一通,看我还是蔫蔫的没精神,忽然促狭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我。“你这是思春了?”他用那副压低了也很响的喉咙说,“嘿,我当初遇到我家娘们也是这个年纪,听我说,你就该多出出门,去去竞技场,那里的年轻人特别有精神……”
我只好勉强提起几分精神打发他,答应今后得空就和他一起去竞技场玩。熬到下课,吃完饭,我一头扎进浴室不想出去了。以往晚餐后是我最喜欢的时间,现在却不知该怎么面对杰弗里。我就在水里泡着,直到浴室的门被敲响。
“我不饿……”我有气无力地说。
敲门声停了停,我以为管家已经走人。但是冷风吹了进来,门居然被打开了。“不是说了不饿吗!”我烦躁地回过头去,“你……操!”
我整个人飞快地蹲进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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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想做出向对方泼水的幼稚事。管家没有进来,走进浴室的是衣冠楚楚的杰弗里。
第7章
我尴尬得要命,在大街上遛鸟都没这么让我脸红。杰弗里心平气和地站在那里,居然反手把门关上了,一副要在这里和我促膝而谈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我恼羞成怒道,“有事等我出去再说!”
“您在躲着我。”杰弗里说,“我注意到,知道我的种族似乎让您困扰。”
哪里是“困扰”,我刚刚构造好的世界天崩地裂,整个三观都不太好。我莫名抑郁得想大喊大叫大哭一场,同时知道自己难过得毫无道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该为世界长得和我想象中不同就大发脾气。
“又是‘您’了?”我干瘪地说。
“在您授权于我时,您并不知道我的种族。”杰弗里说。
他的种族,万恶之源。我用力搓了搓脸,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有那么一两秒希望再睁开后一切问题都自己消失,和所有让人心烦的东西一起消失。这种妄想自然无法实现,等我从自我逃避中逃脱出来,杰弗里依然完美地站在浴池对面,“叫我罗杰……”我说,说了一半停了下来,觉得很没有意思。我还是我他还是他,然而有什么完全不一样了,本来就不一样,无论我们怎么装。
我咽了咽唾沫,感到喉咙里火烧一样干渴。我抬起头看着浴池另一边的杰弗里,他的身体被浴室的水汽缠绕,模模糊糊像在雾里。他是真实的吗?我产生了这样奇怪的想法,涉水爬过去,抓住了他的脚踝。
手上的水弄湿了他的裤脚,在黑色布料上晕开不太明显的深色。杰弗里的脚踝正如看起来一样细,没准更加纤细,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徒手捏断它。大概为了进浴室,他脱掉了皮靴,却没穿上拖鞋,穿着袜子就走了进来。我觉得心脏在喉咙口一个劲儿的跳,清了清嗓子,问他:“你跟老头子搞过?”
我想显得漫不经心,却说得声音紧绷。下等人的口音像个幽灵,爬进了每一个字里。我并不知道自己想听见“是”还是“否”,只在自己的声音里听出嫉妒和欲望。
“我曾属于你父亲。”杰弗里说,“就像我现在属于你。”
我感到心中隐秘的火苗忽地窜了起来,把我整个人都吞没了。我想到玻璃,非常硬,但要是有了一道缝隙,小孩子都能轻松把它敲碎。杰弗里低头看我,柔软的头发垂下来一缕,像他的身份和他说的话一样,在我心里制造出一道一道危险的裂痕,让那个为了他的期望而生的、我费尽心思想打造出来的贵族外壳哗啦一声摔得粉碎,露出下面肮脏下流的一个我。
我猛地往下一拉。
杰弗里贴着我摔进了浴池里,他一身西服顿时湿透,全贴在身上。他的脚被我抓着,仓促间一头扎进水里,慌忙挣扎起来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上臂。我头一次看到他不沉着冷静的样子,新奇地笑起来:“你真和猫一样怕水啊?”
他没说话,只是抓着我的胳膊稳住身体,另一只手立刻搭上浴池边沿。他看起来真的有些怕水,一副担心会在浴池里淹死的样子,被我抓着的脚倒安安静静没试着挣脱(刚才我还防着他踢我呢),温顺得让我心痒痒。我抓着他的脚踝往自己这边拉,杰弗里的身体就一点点贴到了我身上。我半勃的阴茎压着他的胯部,隔着他的裤子顶了顶。他看了我一眼,刚才的那一丝紧张反而平静下来,问:“想要我脱光吗,罗杰?”
存在“要”以外的回答吗?当然没有啊!杰弗里从没用这样亲昵的口吻叫我,他那一声“罗杰”叫得我心口发软下体发硬,简直觉得我们俩是一对心有默契就要开搞的情人。我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亲在脸颊上,退回去一点看看,见他没生气,这才敢亲了嘴。他浅笑了一下,我就觉得自己快心脏爆炸了。
杰弗里修长的手指脱衣服果然和穿衣服一样利索,他就这么把衣物脱进水里,那些布料晃晃悠悠在水里浮着,像一朵一朵海藻。我目眩神迷地看他脱到赤身裸体,看他把戴着手套的手指伸进自己身体里。米色的手套探进了肉色当中,在水波和我俩的影子里看不太清楚。我发出了巨大的吞口水声,呆呆地问他:“你不脱手套吗?”
“我手上有伤,不好看。”他柔声说,“我能戴着它吗?”
“行,行!”我说,到了这种时候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
我看着他随便弄了几下就抽出了手指,把一样光裸的肉体贴上来,抬起一只脚,勾到了我的腰上。杰弗里的手捉住了我的阴茎,扶着对准穴口,抬起的身体慢慢往下压。我感到自己被吞进了柔软湿润的肉洞里,舒服得头皮发麻。
“我操……”我磕巴着,感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不会在操进去的第一时间缴械,“你他妈……你……嘶!你怎么这么快就湿成这样?”
“在来见你之前准备过了。”杰弗里把我完全吞了进去,抱着我的肩膀,在我耳朵边说。
我的耳朵被他呼出的湿气熏得发麻,险些脚一软滑进水里。我一抖他就用力抓住了我,担心我带着他往水里坠的样子。这一下让我心中升起无限豪情,只差拍着胸口发誓自己死都不往下掉。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带着他爬了上去,我坐在浴池边沿,他坐在我身上,两条大长腿盘着我的腰。
他比我高一点,并不像我以前带着胡搞的少女一样小鸟依人,但这样我刚好能吮到他的胸口。我曾在春梦里幻想过他,但他在梦里都穿得严严实实。如今我终于看到摸到舔到了实物,他有一副衣架子似的身材,脱了衣服倒显得削瘦,胸口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我觉得刚刚好,哪里都刚刚好。
杰弗里有一双不强壮但颇有力的大腿,一个很能扭的腰,还有一个又湿又软又烫的内腔,让我全程大脑里都是爽爽爽爽爽。我在贫民区没钱嫖娼,都是看对了眼就和年纪相近的人打一炮,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杰弗里,我的意思是,技术好到能榨出大脑,同时又他妈的优雅矜持……这个词大概不该用在这里,但我想不出别的词了!
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性交都是两个野兽的一团乱来,而他的手指嘴唇双腿乃至体腔都在引导我,在这种事情上杰弗里都仿佛我的老师。他又像在撩拨我又像在照顾我,把我驯得服服帖帖,巴不得他的教鞭打到我身上。滑稽的是,严格来说,他才是那个“兽”。他怎么会是畜生呢?这念头又浮了上来,很快被性欲淹没。
快到顶峰前我勉强发出了声音,告诉他我就要到了。杰弗里亲了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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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从我身上下来,滑进了浴池里。他低下头,站在浴池里的高度很方便给我口交。几乎在他的舌头缠上我的刹那,我凶猛地射了出来。
我拉风箱似的呼吸,感到在这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喘不过气。杰弗里依然含着我的东西,用舌头舔了一圈,居然咕咚一下把精液都咽了下去。我呆滞地看着他,觉得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如果它还能更红的话。诸多心思和苦恼一时回归平静,仿佛和射出去的东西一样被杰弗里吃掉了。
第8章
一整晚我们都厮混在一起,最后正经洗漱了一下,我死活把杰弗里拉到了自己床上。房间的床本来就很大,睡三四个人都没问题。我与他相拥而眠,没睡着就觉得自己在做美梦。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太阳晒屁股了。杰弗里早就不在床上,留我一个人睡得四仰八叉。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又高兴又有甜蜜的担忧,想着自己晚上到底睡相好不好啊?打不打呼啊?别磨牙吧?我没跟人一起睡过,没人告诉我这些,很怕一个完美的夜晚以骚扰得杰弗里睡不好告终。
我洗漱完吃了午饭,问了管家,他说杰弗里在花园里散步,今天的课程已经给我请了假。他依然四平八稳,对我支棱的头发和脖子上的吻痕视而不见。我忍了忍,总算没像个得到什么就到处炫耀的死小鬼,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我和杰弗里睡了。
憋着真难受,我恨不得跟全世界讲我俩睡了,这事想起来就让我笑个不停。我觉得胸口憋着团火,和昨晚的烈焰不同,它暖洋洋温吞吞的,更像一汪开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儿,晃荡两下要满出来。我走两步,溢出“嘿嘿”两声,又走两步,想起杰弗里,再次喜上眉梢,叽叽咕咕地笑起来。
我像个傻子一样一路发出怪笑,慢吞吞往花园里走去。走这么慢是有道理的,我必须有一个缓冲,才不会在见到杰弗里的时候只知道傻笑。
公爵府的后花园很大,栽种着很多名贵花草,我一个大老粗没有赏花的爱好,基本不往后花园来。好在花园虽大,却只有一条狭长蜿蜒的主道,找得细心点就不会错过杰弗里。我探头探脑走得飞快,也不是特地想对他说什么,就是想见他。
我在湖边的空地上见到了杰弗里,他正在喂鸟,往地上洒面包屑,招来一群品种各异的小鸟。这些鸟大概是被他养惯了,一点都不怕他,有几只居然得寸进尺停到了他身上。我远远地看见一只黄色的雀鸟从树上飞下来,跳到他肩头叽叽喳喳叫着,而杰弗里偏了偏头,笑了起来。
我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他的正脸,只能在一小半侧脸上看到舒展的笑容。我像个窃贼似的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眼巴巴想看他的笑脸。此时杰弗里似乎感到了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还带着那个没有收起的微笑。
在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被诗人的灵魂附体,愿用一首长诗描绘蓝色的天,白色的云,阳光,飞鸟,花朵和站在其中的杰弗里。他如此美丽,让我视而不见的美景忽然都有了意义。他的笑容和以往礼貌的微笑不同,和昨晚给我的浅笑不同,像云雾中的神像忽然笑了一下,变得凝实而可以触碰了。我突地感到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甚至比昨晚肢体交缠时更加鲜活。
这笑容如昙花一现,杰弗里对我欠了欠身,再次抬头时,刚才那种“虚实”的错觉消失了。“日安,罗杰。”他说。
“日安,杰弗里。”我说,说完就有些扭捏地卡了词。那些鸟听到我的声音,呼啦一声全飞了起来。我看着一瞬间空空如也的庭院,遗憾地啊了一声。
“我每天都在这里喂鸟,所以他们和我比较熟悉。”杰弗里笑道,“不必妒忌我。”
我怎么会妒忌他呢,我妒忌鸟啊。我心中的热水正在沸腾,只愿变成一只鸟,停在他肩膀上,叫他对我也笑一笑。“你笑起来真好看。”我脱口而出,说完就有点脸热,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我装作有什么明确目标,装模作样地欣赏着园景,一边快步走到杰弗里身边。
“这里有鱼吗?”我对着池子努了努嘴。
“特莱郡进贡的特莱银鱼被养在这里。”杰弗里说。
我眯着眼睛往睡莲叶底下看了半天,没看到所谓特莱银鱼的影子。我随口问道:“好吃吗?”
杰弗里看了我一眼,令我感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特莱银鱼是哥那萨领最珍奇的鱼种,色泽美丽,习性奇特,王室曾花费数千金买一条特莱银鱼,为此银鱼一度在特莱绝迹。”他顿了顿,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它好不好吃,但据说刺很多。”
我立马闭上嘴,装作没有问过,过了一会儿又不甘心,问:“就因为好看?就这么贵?一千个金币够十三区的一大家子活几辈子!”
“所谓的价值就在别人普遍愿意为此花多少钱。”杰弗里说,“贵族们追捧银鱼,它就价值千金,等潮流改变他们不再喜欢了,银鱼就一文不值,做一道菜都嫌刺多。”
“浪费。”我嘀咕道。
“奢侈。”杰弗里纠正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体现自身富裕的手段之一就在于能浪费珍贵的东西。贵族们的赌斗曾收集来昂贵的羽毛首饰,将它们一件件扔进火中,证明自己的财力足以负担起这个。作为原材料的翠羽鸟因此灭绝。”
“他们有病!”我惊叫道,光想想就觉得心疼起来了,“如果非要用材料,就不能养殖起来吗,像是养猪养鸡?”
“的确,聪明人会把需要的畜生养起来。”杰弗里说。
我感到他话中有冷意,偷偷打量他,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杰弗里忽地转过头来,把我的偷看逮了个正着。不等我讪笑着移开目光,他说:“你想在这里做吗,罗杰?”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连忙慌乱地摆起了手。“我没这个意思!”我叫道,“不是,也不是不想,是刚刚没想,现在有点,啊不……”
刚才我真没想着干那档子事,但他一说,我立刻注意到他脖子上半个被领口遮住的吻痕。我年纪轻轻,说不想跟他搞是屁话。杰弗里就这么一提,我的眼睛已经刷地扫过了周围,脑中冒出了在鹅卵石地上,在湖边长凳上,或者站着扶着树搞的样子,光天化日白日宣淫的诱惑力让我话都说不清了。杰弗里看着我语无伦次,嘴角带上一丝纵容的笑意。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胳膊,体温从衬衣里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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