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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滴滴畏
花重锦官城
作者:滴滴畏

吴青砚在来年春天辞世,刘云谦再也没有回过锦城,在吴青砚去世后一个月也猝然去世。吴青墨在附近一所寺庙出家为僧。五十年代吴青墨圆寂,葬于青砚与云谦合葬墓旁,此墓前翠竹围绕,四季长青。月白风清的夜晚,据说能听到谈笑之声,间或有丝竹之音,此为传说,难以考证。

一九九七年一幅民国时期的书法竟然拍出了十万元的高价,上书杜甫《春夜喜雨》诗中两句“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下面题款乃是“奉砚命书此赠墨弟 癸酉年云谦”





花重锦官城 分卷阅读1
花重锦官城 滴滴畏
1
刘太太雪白的手握着张五筒不知当打不当打,心下犹豫不决。
对面陶太太呲地一笑:我说,你在做什么大牌?这么老半天地打不下来。
刘夫人嫣然一笑:什么大牌,只怕这张一下来,你就糊个满的。说着将那张五筒往桌中一放。旁边伺候的春秀低低地嗐了声。
只听得陶家三姨太笑道:刘太太你到是没给我家太太送个满的,我这素的先凑合吧。说着倒下牌来。
刘太太回身对春秀笑道:你这丫头,这时候嗐什么气?坐了这半日,腰都坐得酸了,你去找找你家少爷去,让他来替替我,也转转手气。
陶夫人忙道:春秀别去,云谦是和惠玲在园子里去了,这几日木芙蓉开了,他们这些年不见了,何苦去打扰?
刘太太一双剪水秋瞳看了陶夫人一眼,低低地笑道:你想什么哩?
陶夫人尚未答言,坐在刘夫人下首的伯恒道:云谦去了这几年,只怕打不来牌了,找了他来,正好让我扳回点儿本。
春秀说:太太,那究竟找不找他来啊。
刘太太道:你还是叫他去吧,咱们娘俩出来这半日了,也该回去了。再打一圈,这就该回了。
陶夫人忙道:走什么呢,伯恒特地叫了九庆班的两个角儿来唱堂会,专门特特地给你们娘俩备下的,今日可是不许走的。
刘太太道:唉哟,
这可当不起啦,再说了,云谦也不喜欢听戏的,家里唱会戏,他常说那锣鼓吵得他头疼。
陶伯恒端起茶杯来喝了口,“我知道云谦不喜欢听吵闹的声音,所以只叫了两个角儿来,拣那清淡的唱,那些词文都是很雅致的,云谦必定喜欢。”
刘太太道:九庆班的,是哪两个?莫不是吴梅玉那两个徒弟?
陶夫人说:可不是就是他们两个?这些日子在省城里红得发紫,轻易地请不来。
只听门外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问道:妈说谁轻易请不来呢?丫头打起帘子,一男一女走入房中来。打头的姑娘穿着水绿的衫子,系着同色长裙,头上两根黑油油的辫子挽了两个髻子,明眸皓齿,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这就是陶家大小姐陶惠玲了。
刘云谦跟在后面进了门,身上穿着月白的长衫,身形高挑,漆黑的头发衬得一张脸分外白晰,他并不像陶家大小姐那样满面春风,对陶夫人略笑一笑,走到刘太太身边,眼睛里才有了真正的笑意,面上却还是一片沉静:“太太,今儿手气如何?”
刘太太含笑摇摇头:糟得很,你陶伯母是大赢家。我和伯恒输。
那边陶太太对女儿说:我说的是九庆班那两个红角儿啊,你哥哥好容易请了来。
陶惠玲两手一拍:哥,你怎么不早说。
陶伯恒笑道:早说了,你还有这时候这样得意?我故意让妈这会儿才跟你说,省得你一早就坐不安稳。
刘云谦奇道:九庆班的?今天还有戏听吗?
陶伯恒说:是啊,听说你要来,我寻思一般的东西不配招待你,只有这两个人的戏才配请你。
这让我可不敢当,伯恒你太客气了。出去这几年,想起家里样样都是好的,就连这锣鼓喧天的戏也想听了。
刘太太笑道:这可是转了性了,你在家时不老嫌看戏太吵吗?
几个人说着,出了房门,陶太太一路将客人让进花厅来。对面戏台上,琴师已经坐在那儿了。
众人各各落座,刘云谦却只管盯着门外那两株开得喧闹的芙蓉发呆,戏台上唱的什么一点儿也没再意。
戏唱完了,主人又留饭,吃过晚饭,早又摆上了牌桌。
刘云谦苦笑了下,这情形已经持续半个来月了,赴不完的宴会,听不完的戏,打不完的牌,连带着如陶家这样有意要将女儿许配给他,这些日子以来,他倒底有点儿倦了。
他站在刘太太身后看了会儿牌,只觉得不耐烦,离了房中,一人站在屋檐下,院子里触目所及,只有木芙蓉开得好。
陶家的宅子,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陶家祖上曾有人爱芙蓉成痴,在宅子里遍植芙蓉,一代一代传了下来,陶府上的芙蓉竟成了省城大大有名的花,年年花开,总有不少的亲朋故旧纷纷前来赏花。
刘云谦边看着那大朵盛开的花,边顺着走廊往前走,春秀要跟来,他只说让她伺候太太,自己一个人看花,春秀只得由他去了。
他边走边看,没留神脚下早转进一个小院来。
“你。。。你。。。又要做这些事?”冷泠清清的小院中,耳房内突然传来说话声。
刘云谦立在窗下,进退不得,自己也不知走到何处来。
这说话声音清亮,语气颇为焦灼。
“你先回去,不要管我。”另有一个柔合的声音低低地道。
“青墨,清白吃一口饭,就不成吗?”先前那声音继续说。
房中沉默半晌,才听另一人说:清白吃一口饭,你说得好容易。声音依然柔和端丽,言语间有两分栖惶。
“这些少爷老爷,哪一个安了好心?青墨,你。。。你就这喜欢糟蹋自己?”
刘云谦听不出是谁在说话,转身欲走,一阵掀门帘声,刘云谦躲避不及,和出来那人打个照面,面上粉墨未卸,凤眼朱唇,身上穿着玄色长衫,照水临风般地站在他面前,画着重彩的眼睛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血红的嘴唇轻轻一咬,从他身边匆匆而去。
“青砚,青砚。”屋内追出另一人来,看到刘云谦站着,立住脚,福了一福:是刘少爷,青墨无礼了。
同样是粉墨未去,却是杏眼桃腮,目光转盼间,风流治艳。身为男子却这般妖媚,刘云谦脸上不禁一热,仓促一指:往那边去了。
这人袅袅娜娜地走了两步,回过身来笑道:由得他去,这个脾气不知几时改得了,让刘少爷笑话了。
刘云谦已知是陶家请来唱堂会的戏子,不知何故起了争端,刚才在台上他并没细看,他自来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见这人身上穿着青色长衫,身段苗条,竟比陶家小姐腰肢还要柔软,不由自主地一阵厌恶。
也不多说,转身去了。
2
转出院门,听得陶伯恒在问丫头,刘少爷哪去了?他忙应道:伯恒,我在这里。
芙蓉花开得茂密,陶伯恒远远见他从花丛中露出头来,笑道:云谦,你上哪去了?
说话间,刘云谦走到他跟前,陶伯恒的面容苍白,身材瘦削,云谦说:你不打牌,找我做什么?
陶伯恒一笑:惠玲在呢,今天手气着实不好,我让她替我换换手气。他伸手拉住云谦的手,低声道:你呆会儿别忙着和太太回去,我这里另有新鲜的玩艺给你瞧,却不能让女眷们知道。
刘云谦见他说话




花重锦官城 分卷阅读2
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擦了擦鬓边的汗,刚要开口,抬头望见只剩残残光晕的斜阳,面色一变:“唉哟不得了!太阳就要落山了,诸位将士速速跟贫道一道下山,天黑之前若还未下山,可就真就走不出去了!”
蔺效心头一紧,道士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不管村庄里此前发生过什么,但能让当地官府至今都对此山退避三舍,那骇人的事物多半还在此山中。
事不宜迟,他大步往马前走去,“常嵘带领道长在前带路,其他诸人紧随身后,任何人不得掉队!”
众人领命,常嵘仍将道士像来时那般丢在马上,一马当先,率先在前开路。
☆、第2章
在遇到道士之前,他们早已将下山的这条路来回走了七八遍,每当快到山底时,便会莫名其妙出现一条岔路,将他们又拐回半山腰。
还记得当时常嵘开玩笑地说:“莫不是遇到鬼打墙了?”说他小时候听家中母亲说起,往往这等偏僻阴冷的地方容易出这等怪事,好端端的道路突然变了样,将赶路的行人迷惑得神魂俱乱。
将士中有位叫魏波的闻言连连附和,并说若真遇到了鬼打墙,倒也有法子对付。
鬼打墙最怕两件物事:一是污言秽语,骂得越凶,这阵法越容易破。
二是童子尿。——听到这,众人哄堂大笑。常嵘笑得最大声,拍着魏波的肩膀嚷道:“咱们这些人别的拿不出,童子尿倒是管够!就连主子,我也敢打包票他还是童子身的!”
蔺效没想到常嵘连他都敢打趣,板着面孔训斥了几句。
什么鬼神之谈他一律不信!只叫常嵘等人将随身带的翎箭插在路边一路做标识,又趁着天色未晚,带着一行人再次往山下走。
谁知这回虽没再照着原路团团转,却莫名其妙闯进了那个无人村庄。
那些他们用来引路的翎箭根本没起作用,全都诡异地挪了位置!
“前面拐过去有一条小溪,如果顺利的话,往前再走半个时辰左右,便可出山了。”前方传来那道士的说话声,将蔺效的回忆打断。
他闻声抬头,果听前方隐隐传来潺潺的水流声,原本阴森诡谲的山谷被这溪流声所渲染,就像一潭死水注入了几尾鲜活的鲤鱼,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常嵘等人又惊又喜,“怎么之前没见到有这样一条小溪?”
你们能见到才有鬼了,道士暗暗嗤之以鼻,面露得色道:“如今还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得绕过这座大岩方能见到溪流呢。”
又道:“今日若不是你们遇到贫道,怕是再走个三天三夜都别想走出这座山。三年来,多少人进山之后不知所踪,是当地出了名的凶山。后来出事的人多了,这山就再也无人敢来了。今日若不是贫道急需采些只在此山生长的药材,又仗着自身有些法力,也不敢贸然进山。”
“说得我越发好奇了。”常嵘回身看向道士,“听你的意思,这山是三年前才出现古怪的?”
道士点头道:“贫道虽在此地出家,却不是本乡人,关于此山的传言也是听同观的道友说的。”
他说着,抬头环顾四周道:“此山名叫莽山,原是百里八乡出了名的神仙福地。山上有座村庄叫仁济村——就是今日你们见到那个无人村庄,村里的村民多是此处土生土长的猎户,他们世代依山而居,靠狩猎为生,日子虽过得清贫,却也算得上安居乐业。前些年,村民开始将山中摘得的野果和猎取的野物拿到市集中贩卖,一来二去,村民的日子便变得富庶起来。。”
众人回想起今日见到的死气沉沉的无人村庄,谁能想到它当初也曾繁华热闹过,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村庄变得荒凉如斯。
似乎知道众人心中所想,道士肃然道:“当地百姓对当年之事讳莫如深,贫道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知一二。听说三年前,忽有仁济村的村民到县衙报官,说村中出了怪事,短短七日内,豢养的家畜失踪了三十余口,且夜间常听到女子的啼声,村民惊惶不安,求官府派人前去缉凶。谁知县府的大人听说只是些牲畜失踪的小事,浑不在意,敷衍了几句,便将报官的村民打发了回去。”
此话触动了常嵘的心事,他恨声骂道:“昏官!”
道士对常嵘发表的意见不置可否,继续道:“后来没过几日,仁济村果然出事了,村中上上下下百余人口,全都一夜之间不知所踪,连尸首都未能找到——”
道士话音未落,仿佛有无数鬼魅在回应道士的话语,原本寂静无声的山林骤然呜呜咽咽响起哀鸣声,这啼声如泣如诉,摄人心魂一般的可怖。
众人不提防被吓了一跳
蔺效神色一凛,迅疾地拔出腰间宝剑,常嵘及几名随从也纷纷纵马上前护在蔺效左右,有随从惊惶地四处张望一番,颤声道:”这…这是什么声音?这般瘆人。“
”百鬼夜啼!“道士面色大变,猛地从马上一纵而下,撩起道袍发足狂奔起来,边跑边嚷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绕过前面的大石咱们便能见到下山的路!快!趁那邪祟还未出来,咱们速速离开此处!“
”走!“蔺效毫不犹豫地策马跟上。
转过一人多高的大石,原本逼仄的山路豁然开朗,一条清溪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前面,趟过这条小溪——”话音未落,道士却猛地收住脚步,驻足不动了。
蔺效等人觉得奇怪,常嵘讶道:“你怎么了——”待看清眼前景象,剩下的话语也像被人扼住喉咙骤然失声。
只见溪边半蹲着一名女子,正弯腰将长发放到溪水中涤洗,她洗得极认真,大红色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臂弯,露出纤细的手臂,肌肤白的不像人间的颜色。
月光如最上等的银色丝缎倾泻下来,将她的身形轮廓柔柔地镀上一层银边。
更奇怪的是,山谷中一切躁动不安的异响都随着这女子的出现重新回归寂静,静谧的月色下只能听到她从容掬水的声音。
蔺效等人被眼前景象所慑,全体陷入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不知道是谁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看来今日,谁都走不了了。”
☆、第3章
蔺效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长安城里关于鬼魅的传说很多,譬如青面獠牙的夜叉,传闻中它面目可怖,双眼大若铜铃,在夜半的长安城出没,遇到夜归的行人,便挥动地狱的板斧,毫不留情地砍下对方的头颅。
蔺效小时候忙于习文学武,母亲对他管教严格,从不与他说这些,但蔺效有个奶娘温姑—




花重锦官城 分卷阅读3
—也就是常嵘的娘,她肚子里有数不尽的鬼故事,常常说给蔺效听。
“要是夜半遇到跳绳穿肚兜的小孩,小郎君可得躲得远远的。“
温姑的脸庞明净白皙,身上的衣裳有着铃兰的清香,蔺效将埋在她怀里,昏昏沉沉地打着盹。
”为什么呀?“在一旁害眼馋痨似的望着母亲的常嵘忍不住问——那是他的母亲,他多想母亲此刻抱着的是他,他克制地轻轻揪着母亲的衣襟,想跟母亲靠得更近些。
“嘘——”母亲示意他噤声,“小郎君睡了。”
“我没睡呢。”蔺效急急抬头,亮晶晶的眸子里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我没睡着,奶娘,你快说,为什么跳绳的小孩咱们得躲得远远的?”
这孩子!温姑笑了,伸掌抚了抚蔺效白净如玉的脸庞,“因为呀,跳绳的小孩会问过路的行人,我方才跳了多少下?你帮我数了没?行人若不防头回了他一个数字,可就不得了了,原来那小孩就是索命的冤鬼,行人回答的数字就是他前去勾魂的日期!”
“嘶——”小小的蔺效跟小小的常嵘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蔺效眼前一晃,奶娘的脸庞幻化成了另一张脸,这少女约莫十四五岁,有着一双幽黑如井的眸子,月光倒映在溪水上,将她的面庞映衬的纤毫毕现,肌肤莹白润泽,五官小巧精致,丰润的嘴唇很是惑人,可惜色泽太过殷红,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可怖。
常嵘猛地一跳,想也没想护在蔺效身前,向那少女喝道:“你是何人?!”
少女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蔺效等人,山谷极静,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那女子下一刻便脱去人形,化作修罗恶鬼。
良久,只见那少女若无其事一笑,并未做出什么举动,复又弯下身子,将长发放入溪中涤洗。
“你——”常嵘骨子里“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的蛮劲上来了,还要上前,被横刺里冲过来的道士一把拦住,道士嗓音有些不稳,抖声道:“莫。。。莫去招惹她,你们没见到这女子一出现,山风骤停,连百鬼都止啼了么,多半。。。多半就是鬼王了,此时激怒它,是怕咱们死得不够快么?”
蔺效等人到底出入过沙场,年纪虽轻,但行军时荒山古坟也宿过,沙场上断头断胳膊的场景更是没少见。
眼前景象虽然诡异,但军人的素质让他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都迅速的平静下来。
“鬼王?”蔺效皱眉,这少女孤身一人出现在凶山中,又对这夜间阴森的可怖景象无动于衷,绝非寻常的弱质女流,但若说她是鬼魅.....蔺效回想起白日里见到的无人村庄,不对,这女子身上没有村庄里那种无处不在的绝望哀戚之感。
“管她鬼王妖王的,”观望了一阵,看那女子似乎并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蔺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低声对常嵘等人说道:“迟则生变,咱们尽快下山才是正经,道长,你不是说趟过这条小溪便到山脚下了么,莫再耽搁了,这便走吧。”
说话间,蔺效不经意碰了碰胸前的物件,还好,东西还在。此番出行,押送的物件太过贵重,蔺效实在不愿意横生枝节。
“对对对,”道士一边紧张地注视着溪边女子,一边点头如捣蒜,“就在前方,不到半里地,只要顺利趟过这条小溪,就能出山了。”道士说着,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大有跃跃往前之势,只是仍忌惮着那女子,不敢轻易迈步。
常嵘看不惯他这畏缩退却的模样,俯下身子一捞,利落地将道士一把抓起丢到了马上,又一抖缰绳,一马当先往前开路了。
蔺效等人紧随其后。
经过那名女子时,蔺效忍不住放缓速度,低头戒备地望向那女子。
就见她已将长发从溪中捞出,正放在一侧肩头用纤细的手指梳理着,黑发映衬着她雪白的皓腕,本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此时此刻却只让人觉得可怖。
感受到蔺效的目光,女子回眸看向蔺效,须臾,忽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女子长得甚美,她未笑时,如红梅凝结了白霜,美则美矣,却冷清疏离、不甚灵动。这一笑,仿佛春回大地,白霜融化变为晨露,万株红梅争相吐蕊,美艳娇柔自不必说。
蔺效稳住心神,淡淡地收回视线,挥动缰绳,快速趟过了溪流。
小半个时辰过去,道士急得额间开始冒汗,“怎么回事?明明出口就在这大石后面,前日我还从这处出口下了山,怎么这会找不到了?”
常嵘破罐破摔地把马鞭一扔,跌坐到地上道:“罢了罢了,大不了在这荒山中宿一宿,明日再想法子出山便是了。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又个个身手不凡,谁能把咱们怎么样。”
想起什么,又跳起来,从胸前包袱里掏出干粮和水壶,递到蔺效面前道:“主子,大半日未吃东西了,这荒郊野外的,先胡乱吃两口垫垫肚子,等明日咱们回了长安再找补。”
能顺利回长安么?蔺效接过水袋喝了一口,心里却一点都不乐观,他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异样的念头不断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极力想抓住那个念头,思绪却如手缝间的流水,怎么也抓不住。
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呢?
他抬头望向溪流对面的那女子,却惊讶地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一块山石上,手里转动着一根树条,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这边。
蔺效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察看自己的手下,还好,仍是八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不管今夜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只要九个人拧成一股绳,一切困难都好说。
蔺效计议已定,回身对常嵘等人说道:“天色已黑,道路不明,咱们也莫再要一味强行下山,这样吧,我看大家也都乏了,此处还算开阔,不如咱们就在此处搭建帐篷宿上一宿,明日再做计较。”
那道士见蔺效等人有放弃下山的打算,急得直跳脚,“这怎么行?!诸位郎君,此山万万不可过夜!不是贫道信口雌黄,这山上的邪祟千真万确,邪性得厉害,咱们今晚若留在此山中,怕是一个都活不了了!“
“那道长找得到下山的法子吗?”常嵘不耐道:“咱们还想回长安好好吃一顿呢,谁愿意宿在这荒郊野外的?但咱们总不能像没头苍蝇似的在这山谷中转一晚上吧?我劝道长您还是省省力气吧。”
道士一噎。
常嵘等人不再理他,各自分头搭建起帐篷来了。
依照蔺效的授意,为防夜间生变,彼此有个照应,每两人分做一组,蔺效跟常嵘共一帐,那道长则




花重锦官城 分卷阅读4
跟魏波分到了一处。
对面的女子一动不动望着蔺效等人忙碌,却始终未见异样的举动。
拾掇完毕,众人又在空地上生起火堆,聚在一处取暖。
月光洒向山谷,将山间万物染上一层银霜,蔺效见众人脸上都有寂寥之色,心中一动,笑道:“长夜漫漫,不如咱们饮酒行酒令取乐如何?上回是谁自称带着美酒来着,这会也莫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
常嵘等人连连应好,魏波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壶酒,众人一哄而上。
蔺效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笑闹,想了想,从腰间抽出宝剑,用衣袖轻轻擦拭剑身来。
道士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蔺效,先夸一句:“好剑!”,又道:“剑身隐隐有五彩光华,怕不是寻常之物吧?”
常嵘耳力过人,听到道士的话语,回头笑道:“那是当然!这剑可是上古神剑,据说能斩妖除魔,又随历代主子上过战场,是世所难寻的宝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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