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来文迟也1
事实正如我担心的那样,我爹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在我爹离开后的一个礼拜,果然有一个人来到了我们村,他从乡亲们那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处。
推门进来便说:“我是赵建国,张傻根同志出远门之前托我时常来看看你们。”
这人长得很是喜庆,眉开眼笑的,他穿着时髦的皮夹克,皮鞋上落了一层土,应该是上山时候弄脏的,左右手各拎着一个桑皮纸裹起来的小包。
还没等我跟我妈反应过来呢,张根活同学就先跳起来迎了上去,一口一个赵叔叔辛苦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一类的屁话。顺手结果了两个小包裹,就把人往屋里让。
张根活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啊,很明
津城迷途 第三章 来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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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建国走了的第二天,我真的收到了我爹的来信。
我只记得那天刮的风有点大,中国邮政的邮差大哥的脸都刮红了。他满脸的不情愿,要死不活的说:“张根生,你是张根生吗”
我笑着说:“是我,我就是张根生。”
他从破邮包里拿出来一封信,递给我,嘴里嘟囔着:“都什么年代了,也就你们这片儿还用纸写信,还得大老远跑过来给你们送……”
张根活一听就不乐意了,他嘴一撇说:“写信怎么了,你们城里人就了不起啊,我爹说了你们城里人都傻着……”
我赶紧捂住了张根活的嘴,他人高马大,我捂着还挺费劲的。
接着我转头对邮差大哥嘿嘿地说道:“这位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大老远让您跑一趟,您等会,我去取点东西。”
这个邮差虽然闲话多了点,但是我们这儿这么难走的路,他都给把信送过来了,不可谓不尽责。而且这位大爷可不能得罪,把他开罪了,以后他随便找个理由不来了,我家跟我爹可就真是失联了。
我扭头往鸡窝走。
这时候,张根活同学那野兽一般敏锐的感知又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们家的鸡蛋,平时都是根活把控的,他通过从先生那学来的二十以内的乘法和除法,将我家的鸡蛋归置的井井有条,致使他每天都有鸡蛋吃。
没错,只是他每天都有,别人想都别想。
这张吃货的嘴是真没白长,不光是鸡蛋,家里只要是好吃的,他都垄断,我们家人都不跟他计较,谁让他是最小的呢
就这样,他的营养一直就处于村里先进的水平,我十九岁的时候一米七三,这小子十六岁就一米八三了,加上一膀子肌肉,活生生一个小巨人。
就在我从鸡窝里拿出来五个鸡蛋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对我狠狠地说道:“大哥,你讨好这小子我没意见,但这鸡蛋就是我的命,你要拿我的命送人,我就跟你拼了。”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的让我有抽他的冲动。
好吧,我还是没忍住。
还跟我拼了我跳起来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王八犊子你忘了你是谁哄大的了。
他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仿佛这个瞬间,他失去了对他的亲哥哥的爱,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鸡蛋,这等于他失去了全世界。
我没有理他,把十个柴鸡蛋塞进了邮差大哥的包里,他嘴上说着不要,但是手却是实在的收下了。
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也喜欢柴鸡蛋啊。
打发走了邮差,回头却不见了张根活。
没错,打那以后,他三天都没有和我说话。
直到有一天我从林子里掏了一窝鸟蛋……
张根活吃着鸟蛋,含糊不清地和我说:“大哥,你说这天上飞的下的蛋,就是比地上跑的下的蛋香啊……”
没错,在张根活看来,我跟他再大的仇都比不过一颗鸟蛋,如果不行,那就是一窝鸟蛋。
噎死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货的事暂且不提,至于我爹的那封信,我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为什么呢,他写了……一首诗……
根生:
有没有想爸爸
告诉你妈,我想她了
告诉根活,我想他了
告诉咱家的老母鸡,我也想它了
还有
告诉大黑小黑他们,不要再欺负根活了
不然我回来了要打屁股
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等你开始喜欢吃桃子的时候
记得听赵叔叔的话
我就回来了
不要担心我
——你英俊的老爹
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什么破玩意,驴唇不对马嘴。这现代诗先生是给我们讲过的,比如什么《再别康桥》啊,什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什么的,那都是写的非常的优美,意境让人神往。就我爹写的这个,从句式上来说,的确是有那么点现代诗的模样,但是从内容上说嘛……土得掉渣啊……张傻根同志,没人家那点墨水就不要学人家写诗好吗……
我妈擦了擦手凑过来期待的问我:“你爹写的啥”
“他说他想咱们了,特别让我说他想您了”
我故意把“想”字拉长了音说。
我妈居然脸红了,嘟囔了一句:“都老夫老妻了,这老头子,想啥想,啥都跟孩子说,也不嫌个害臊!”
说着就接着做饭去了。
我嘿嘿笑着,又看了看信。
看着看着,就觉得哪不对劲。
到底是哪呢
饭香扑鼻,我妈炒的蘑菇出锅了,管他哪不对劲,我现在反正是觉得肚子肯定不对劲,我饿了。
这一天除了收到一封不伦不类的“诗”以外,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建国来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他就直奔主题地问我:“你爹来信了吗”
我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那封写着狗屁不通的诗的信纸,递给了他。
他很小心地接了过去,右手捏着信纸的底,左手从后面托着,竟然认真地读了起来。
好像那不是一张老农民写给家里的信,而是古代皇上颁下来的圣旨,又像是他老婆刚生下来的孩子,在辨认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反正是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没见过别人给家里写信,还是没见过写的这么烂的诗,小题大做。
我抠着脚,不禁揶揄地想着。
“小黑是谁”他关切地问道。
“奥,和根活一起玩的小孩,哎妈长得老黑了,所以一个叫大黑,一个叫小黑,你问这个干嘛”
他略显尴尬的回道:“奥,没事,看你爹特意提起一下,不免好奇”
还不免好奇,你还跟我这文绉绉的,你有我家先生学问大吗。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我好像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赵建国又问道:“你不吃桃子吗”
“不是啊,当然吃,桃子谁不爱吃……”
我停下了抠脚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又假装很淡定地说道:“呵呵,以前吃,只不过我有一次去树上摘桃子的时候,弄了一身桃毛,痒的我不行,打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吃桃子了。”
“奥……”赵建国眼神里有些失落,他若有所思的把信纸还给了我。
我说了谎。
那个摘桃子弄一身桃毛以后再也不吃桃子的人,不是我。
是张根活!
我之所以撒这个慌,是因为我意识到,我爹如果不是老糊涂了,那就是他有意要这么说的。
他绝对不是要表达表面
津城迷途 第四章 来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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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不一会功夫,我的手指就感觉到了热度,这根烟也被我扔在了地上,用脚给撵灭了。
看着赵建国帮我妈做饭忙碌的背影,我长舒了一口气。
在我收到我爹来信以后,我就一直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只是起初这个感觉不明显,我也就没太敢确认,直到赵建国到我家来的很频繁,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就在我刚才若有所思的抽着烟的时候,我终于确认了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来自赵建国。
那并不是被关切的感觉,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
说起来可能有些扯,我天生确实带着一种趋利避害的敏锐的直觉。
这种感觉虽然不是时常出现,感觉很不靠谱,像人来疯一样。
但一旦它出现了,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可以无条件的信任这种感觉。
因为这种奇妙的感觉曾经救过我的命。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跟着我爸去打狍子。
那时候也不像专业的猎户那样有土枪。
我们只是用自制的狩猎夹子给狍子下套,制作的比较简陋,威力也有限。
那天我跟我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老远看见狍子踩中了夹子,我们高兴坏了,我撒丫子就追,我爹不慌不忙的冲着狍子“哎!”的大叫了一声。
我爹叫这一声是有讲究的。
狍子又叫傻狍子,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它们确实傻,我爹那一嗓子吼完了,它都顾不得疼,也不惦记着跑,直愣愣地看着我爹,直到我爹也冲它跑了过来,它才反应过来,急忙一瘸一拐的往身后逃跑。
可是有点晚了,我爹这一嗓子打了个时间差,给我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再加上它瘸了一条腿。没跑多大会,我们就离它不远了。
我跟我爹一左一右包了过去,傻狍子一看跑不了,就找了棵树,把脑袋往树底下的雪里面使劲一扎,把头整个埋进雪里,只撅着一个大白屁股。
因为这样,傻狍子会觉得你找不到它。
这一情急之下的一扎,用力还真不小,把树上的雪都给震掉了不少。
我站在树下,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爹也是笑着,掏出了长刀,准备上前弄死这只傻狍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忽然的一紧,对着我爹大声说道:“爹!我冷不丁地特别害怕!”
我爹回头一看我,我记得当时他那个表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大叫一声“快低头!”
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他把手里的长刀一下子冲我脑袋甩了过来,我心说我爹这是疯了,动不动连亲儿子也杀。急忙低下头躲开那把刀。
就在我把头低下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三样东西落在了雪里。
有一样一定是刀。
那俩是啥
我一回头,只见花斑色两节长条状的东西躺在雪地里,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变成两截的“草上飞”。
我不由得脖子一凉,这要是刚才被咬上一口,就我们这的医疗条件,那基本上算是判了死刑了。
这个时节,一般来说蛇都是冬眠的,估计是那傻狍子的一撞,把在树洞里面冬眠的蛇给惊到了。
可蛇一般来说都是一窝一起冬眠的,这条蛇醒了,那其他的蛇……
我爹也想到了,他急忙扛起我来就跑,连傻狍子也不管了。
等我到家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肚子已经被我爹颠的不存在了。
不过幸好,我的小命儿是保住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对那种特殊的感觉就变得极其信任。我爹也说我,也许应该找个算命瞎子给我当师傅培养一下,没准以后能成大事儿。
其实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张家老祖宗那里一脉相传得到的,这是天赋血脉。
如今赵建国带给我的虽然不是那种心里一紧的感觉,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不自在,那种淡淡的、危险萦绕在身边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我爹托的这是什么人啊……
在这之后的一个礼拜,我又收到了一封来自津城的来信。
没错,是我爹写的。
我满脸堆笑的送走了邮差大哥,快速把信拆开看了起来。
亲人们:
津城的麻花真好吃
津城的包子也很好吃
津城的炸糕也很好吃
津城的天没那么蓝
但是海河很好看
记得听赵叔叔的话
不用惦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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