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一定出了大事！”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门口想要一看究竟，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顶着张严肃冷峻的脸走了进来。
虽比众人矮了不少，但气势逼人，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奔回座位，正襟危坐锁紧嘴巴。
跟着小个头儿长老进来的，还有第九长老，李长老，三四个红黑纹道袍的面生长老。
大膳堂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帝瀛悄悄将怀里的灵符塞回了封灵袋，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气的模样。
几位长老依次站定之后，一个圆眼浓眉的大长老开口道：“姬长风、霍旻牍、宋晓岚、宁海，何在？”
贺兰明闻言眉头大皱，眼看着自己身边四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弟子在。”
四人一看就是面色紧张、惴惴不安，却又在长老面前想要强装镇定。
圆眼长老又问：“早膳前，你们去哪了？”
姬长风瞥了一眼站在下手位置的第九长老，面色一沉。
一个普通的白衣长老，竟敢到大长老面前告本少爷的状。
霍旻牍一眯眼睛，微笑着揖手：“回禀长老，我们几个就是晨起困乏，去江边透透气。”
几个长老闻言，互相对视了一下。
霍旻牍心中一抖，莫非是说漏了什么？
宁海闻言，赶紧跟着作揖：“是了是了，我们就去江边溜达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
大长老又问：“当时，可见到什么异常之象？”
四人都是一迟疑，接着齐齐摇头：“不曾。”
贺兰明坐在四人中间，像是坐在一个盆地里，听着长老问话，再看看几人神情，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第145章 沉入江底
圆眼长老显然不十分相信，对他们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用一双圆的像琉璃珠子的眼睛盯着四人。
那四个家伙被看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宁海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看向另外三人，却被霍旻牍一记冷芒给瞪了回来。战战巍巍，不敢再动。
帝瀛见状，不知为何心头一阵惊慌。
须臾之后，圆眼长老见都不说话便再次问道：“当时，你们可曾见到什么异常之象？”
宁海手心开始冒汗了，他拧了拧衣角，缓缓低下了头。
霍旻牍依旧微笑着，对着长老躬身回道：“弟子们不曾见过什么异象，就是看了看风景，便回来了。”
圆眼长老冷嗤了一声：“就是看了看风景！？圣武殿灵脉震动，殿内无异。晨起到现在，靠近过灵脉的只有你们。未见异状！？是要本座请来宿弥仙师，你等才肯吐露真言么？”
宿弥仙师！
四人面色紧张了一下，宁海再次偷偷抬起眼睛，慌乱的看了看其他三人。这一回，没人有空瞪他了。
宿弥仙师是贺兰国灵修大成，不仅灵力高强，自创的灵术中有一招叫做“清问”的，能撬开人的灵识，迫使对方说出实情。
传言，那被清问之后的修士，轻则折损修为，重则灵识不归，变成了个傻子。
仙师只对几个邪派奸佞施展过此术，如今，大长老竟是开口便将仙师抬了出来，可见兹事体大。
霍旻牍见宁海就差没尿裤子了，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非要说异象，我等看的也不真切，不知对是不对，所以才没有回禀。”
“快说！”圆眼长老怒道。
霍旻牍躬身道：“我等当时仿佛听见有女子哭声，之后好像看见一个人从观露石上跳了下去……可距离太远了，我们也……”
未等他啰嗦完，第九长老便喝道：“各苑弟子，即刻清点人数！”
贺兰明瞪向四人，突然心跳加速、面色惨白起来。
回想起昨日醉酒的话，再联想起刚才……
他感觉猛的心漏了一拍，这几个家伙，他们把那丫头……
苑首弟子们刚刚起身开始清点，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疾风，再睁开眼睛之时，发现帝瀛已经冲出了门外。
“抓他回来，立刻派人去观露台！”
闫创等人领命追出门口的时候，外面哪里还有帝瀛的影子。
晨课之后，内心传音发现还是联系不上辟修，樊襄也没有心情吃饭，便漫无目的晃荡起来。
明明初阳耀眼刺目，明明圣武殿内绿树成荫草木繁盛，可在她眼中，一切都像是死灰一般，没有半分颜色。
醒苑不远处就是观露台，她没溜达多久，就发现前面没路了。
醒过神来才发现，脚下便是珀虹江的寒水。
抹了抹腮边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樊襄突然诗兴大发起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枯藤老树昏鸦，孤石寒水岸岬，长老不准骑马。断肠人……”
说到“肠”骤然间感觉饿了，她转回身，正要讪讪的吟完半句“断肠人去膳堂”，迎面便是被人狠狠一推。
到嘴边的歪诗变成了“断肠人……你要干嘛！”
之后便溺入寒江之中，水花都不曾溅起多少。
眼前最后的画面，是霍旻牍一张狞笑的脸。
“废物，去死吧！”
也就冒出一两行水泡之后，樊襄就没了意识。
虽是夏末，这江水凉的也过分了些。
封了所有修为，失了全部神识，樊襄就像是块投江的石块，急速下沉，直到触了江底的沙土，才停了下来。
系统：报告，紧急报告！那丫头，那丫头投江了！
回复：我不是说了，这几日看好她么？
系统：……确实是一时疏忽了，昨日还好好的……
回复：看来这家伙也是不堪一击啊，赶紧在搜索强力的灵魂，一定要强力的，抗击打能力强的，千锤百炼的那种。揪她神识出鞘，本尊来超度她往生吧。
系统：是……可是……可是……诶，奇怪啊……
回复：我都开法器了，你又怎么了？！
系统：神级修炼体灵窍封死了，打不开！
回复：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神级修炼体一直靠着不断地汇灵维持，从未出过错。灵窍是魂灵入体的通道，自从……
系统：……
系统：……
系统：……
系统：……如何？
回复（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分明在混元鼎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系统：情况紧急，请指示！
回复：救人！立刻救人！
系统：怎么救……
（他就是没手没脚的一缕残魂，如何能救别人？！情况突发，这位该不会是吓傻了？）
回复：唤出神兽寒漓。
系统：什么？您……您确定么？
回复：唤出寒漓！立刻！
系统（颤巍巍）：是……
寒漓是当年被墨迹流驯化的一只神兽，它似蛟如龙，有蛟头龙身蛇尾，能造冰寒之气，瞬间就能将活人变成冰雕。
墨迹流死后，这寒漓破笼而出，差点把明罗大陆变成一块冰坨。
各大宗门长老一起炼制了一条炽炼锁，用极炎之力，将它镇在位于气候炎热地带的珀虹江内。
贺兰国建立之后，发现此处灵力波动极强，便在此处建立了圣武殿，设置阵盘镇守。
即便如此，珀虹江上一直严禁行船打鱼，江水稍有强力波动，便会引起寒力外冲。
所以，圣武殿出入都只用竹排，一人一排，并且在每个竹排上加设避水阵盘。平日里，也绝不允许修士下水。
以求尽量减少波动，勿要引起水中之物的注意。
可现在，他要求自己把这寒漓唤出来？！
系统（颤抖着不甘心的）：唤出，寒漓？
回复：少罗嗦！给本座听好了，她若死了，你也提头来见！
某残魂抖了抖，我倒是也想有个头……
须臾之间，一个圆形深蓝色的阵法出现在空寂无人的珀虹江上方，略一运转，便没入江水之中，约沉越深，一直印到江底泥土之中，才化作一阵水波散去了。
江中，寒流涌动。
第146章 神兽寒漓
珀虹江中，一个较小身躯落在水底，了无生机的模样。
莹蓝色的光在她周围绕了几圈，便冲进江水深处，须臾之间，一道白光乍现，几乎照亮了整个珀虹江。
与此同时，圣武殿阵盘晃动，警铃大作。
但也只是顷刻间，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江底，一只龙头探了出来，缓缓蹭到樊襄身边。
它左右打量了这小人一番，之后抖了抖身上的炽炼锁，用尽全力吐出了一颗原丹。
此时，毫不犹豫冲入水中的帝瀛，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运起内力抵抗着灵力波动，感觉圣罗大陆带来的这颗避水珠，功效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不仅如此，江水比以往寒冷了数倍，一阵阵水波犹如刀割，犹如万根钢针一起刺入。
即便如此，帝瀛还是努力闭气，向着樊襄落水之处，奋力的游了过去。
水波绕着她，形成了一股力量不小的漩涡，帝瀛拼尽全力这才打破波纹水壁，冲了进去。
这时，他意外的发现，方才水冷得刺骨，可是漩涡里越是靠近樊襄，水温越是和暖宜人。
这时，帝瀛才总算是看清楚了樊襄。
她就浸在水中，像是睡着了的模样，长发摇曳在水中，竟显出一种帝瀛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气质：美丽。
若不是一旁，一颗巨大的龙头像依靠着一般，偎在她身边。
帝瀛是能被眼前一幕吸引住的，可那颗龙头实在太抢眼了。
不论在水下还是陆地，即便在圣罗大陆也未曾听说过哪里有这等灵兽。
帝瀛仔细看了又看，最终才敢确认，这的确是神兽寒漓。
见帝瀛慢慢靠了过来，江水迅速转寒，寒漓车**的眼睛透射着凶意。周身虽然并未完全自由，但它奋力扭动着身躯，想把樊襄护在身后。
这寒漓竟是要救她。
原丹将倒灌进樊襄体内的水抽吸出来，又修复了她受损的机体，不一会儿的功夫，樊襄便醒了。
挡在二人之间的寒漓察觉到身后有变，便回过头去。
樊襄一睁开眼睛，先是看见一条一丈多长的须子。刚要伸手去摸，须子划开了，一个巨大的鼻孔正好蹭到她掌下。
抬起眼来，看见一双车**的眼珠子，瞳仁溜圆，正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
樊襄想都没想，身子一软，便撅了过去。
待长老们赶到时，帝瀛已经抱着樊襄往江边走了。
岸上众人都有几分紧张，这种紧张的情绪来自两个原因。
一个是急得直搓手的长老们，樊夫人自告奋勇去祭祀，临行托孤，这可是忠臣之后。若在他们手里有个闪失，不论是对陛下，还是对樊家靳家，甚至对象弥行者都交代不过去。
圣武殿是贺兰国第一学府，众长老修为精湛法力高深，最后竟连个小女娃都保不住。
实是汗颜。
另一个便是霍旻牍一党，他们自然是希望樊襄这次死个透，万不可又想前两次一般，还魂告状。
若当真如此，他们四个怕是小命不保。
一干人都紧张的盯着帝瀛手里托住的小人儿，最终见她胸口起伏，多数人这才叹出一口闷气来。
李玉与闫创几人淌进水里，帮助帝瀛一起把樊襄扶上岸来。
饶是修为高深的帝瀛，这会儿也被冻得嘴唇发紫，说不出一个字来。
圆眼睛的大长老上前探了探樊襄的脉搏，表情由忧转喜，最后竟有几分不可思议。